听不见左琛说话,顾暖心里一阵难受。

“好,改天。”左琛说。

这次,是他先合上的手机,也是停顿了半分钟,才合上。

顾暖在办公室里,开始变得无心工作,很无奈很无奈。有时候,压力太大,也会自己跟自己闹脾气,会自己怠慢自己。

左琛的车停在路边,放下车窗,他望见了恒科。

扳倒林家,并非他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一个有谋略的人撑起的一个企业,岂是谁能快速瓦解的?就算是古时候皇帝对付手下的大臣,也未必做得到,只因,那个对手也不简单,林铮亦如此。

若是那么容易,大概,新闻报纸上皆是今天哪家企业倒闭,明天又哪家企业倒闭,这样的新闻消息。

从计划扳倒林家到现在,足一年了么,没有。

他认识顾暖不到一年半,从深爱之后,才做出了这个冒险的决定。

但他心里太急,一天比一天急,步步求稳的同时野心在不断增长。

以至于有时候自己都要回过头审视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结交了什么人物,会不会给敌人的角度留下可以预见的破绽。

她不能自由随便的陪他,原因在董琴。

无法在现在告诉董琴他和她已经登记注册了,是考虑到,董琴那种性格的家长,会生气,会觉得女儿这么大的事情没与其商量,会要求要见他的父母以及全部家人,会要求正式的婚礼,会让这件事见光。

只需要再等等,再等等……

...

七月底,林铮再次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急的四处乱转也不得解决危机,这还是头一次,他公司的项目被无限期搁浅,哪怕谋略再高,但败在自负,自负的人若遇上十件事情,会有至少七次疏于防范。

这次,亦是。

公司的资金从几个月前开始,就已经是有出无进的状态。

项目的销售证件,被有关部门卡的死死的。

哪个企业的工程敢说百分百保质保量?都不能,只是这社会上,许多事情有关部门都是跟商人利益挂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怎么做,没人挑的出理,专门就是查了林铮公司的项目,验收不过关,林铮的压力骤然变大。

林唯唯上次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车,解了林铮六月份初的燃眉之急。

这次,林铮没在林唯唯身上抱有希望,还有五天就是林铮公司给上下所有员工发放薪水的日子,又是一笔大钱。

顾暖也记不得是哪次跟乐乐说起这件事的,也全都交代给了乐乐,她相信,乐乐是大大咧咧,却守得住真正秘密的人。

其实守不守得住已经不太重要。

跟林铮的这场战役,就好比在强烈的日光下,一张纸下面是刚窜起的火苗,还接触不到纸张,只是在靠近那张纸。

如今,这张纸眼看就要被火苗烧到,甚至熏的变了色,然后被烧坏,在这张纸即将变了色的时候,这张纸本身就会察觉到很烤,很热,很疼。

林铮现在就是如此,他也许察觉到了什么,会防范,虽然已晚。

顾暖丝毫不敢松懈,神经每日都绷得很紧,用脑过度了吗,最近频繁的偏头疼,很难受,疼起来没完没了。

她不想自己这边给左琛拖后腿,不想成为左琛分心的累赘,只能不怕辛苦,苦也微笑的挽着他手臂向前走。

就好像,冲破那些敌人,和他走向的就是婚姻殿堂。那里有百合,有玫瑰,有欢声笑语,有交换的戒指,有侧头甜蜜的亲吻,有日夜相伴,还有,儿女绕膝。

餐厅里,特别的安静,餐具相碰的声音格外清脆,乐乐小声地问顾暖,“你这么做不犯法吗?”

顾暖吃了一口乐乐点的三文鱼,真是不太好吃,她说,“指的是高利贷吗?”

“嗯,我不太懂。”乐乐采访是经常事,但几年来,没遇到过关于高利贷的个案,对于现金这个现实社会的理解,黑暗层面,她是不太懂的。

顾暖想了想,跟她小声地说,“高利贷的利息方面,如果利率浮动在法律允许的范畴内,那就都是受法律保护的。超过这个利率范围的,就都是不合法的,法律不会保护。所以出现了要高利贷的打手,打死人的也有,这年头不要命的人你别以为没有。要不为什么放高利贷的人在收不上钱的时候不去报警或打官司,而是把人往死里打逼人呢?”

“倒是听说过黑社会的,朝一个地方政府官员要了一辆车,立刻过户办手续,那地方政府官员连个不字都不敢说……”乐乐撇嘴,说。

顾暖笑了笑,“你放心,我没事儿,这事我就是帮人参谋参谋,左琛也撇的干净。他只管负责给了这个主意,我只管负责帮人参谋,幕后想对付林铮的,另有其人,不怕事儿的主儿,我哪认识放高利贷的。”

这么说,乐乐就放心了不少。

...

在林铮张口又向高利贷方借钱时,是要借600万,养一个濒临死亡的公司,压力之大,焦躁之态,不亚于人们养一个绝症的亲人那种心境。

顾暖说,“这钱得借,问问他,这次一次性拿一千万吧。反正借了很多次,双方都互相信任了。”

跟林铮沟通完过后,林铮点头,能借给他一千万,简直是感激。

林铮以为,这次借的,和往次一样,只要按月还利息,就还是日子照常过,等着项目验收过关那天就能缓过来。

他却不知道,他这算是被套死了,高利贷方翻脸不认人的凶残本事,林铮大概是只听说过,当了荒诞的传说了,也没真正见识过才如此。

顾暖可以断定,八月底,不是林铮没了,就是林铮的公司没了,二者取其一。

一方面,顾暖也担心,担心林铮其实早已有所察觉,只是察觉的并未是高利贷这边,而是公司项目销售前验收方面,也得防着林铮狗急了跳墙。

7月5日传来顾暖这里的消息是:林铮从高利贷方手里拿走了那笔钱,扣除了砍头息之后的额度。

只等八月初收网。

...

大概,已经很久没在一起过了。

顾暖出了恒科,左琛就站在车旁,他的车,他这个人,都来了。

她的心一沉,因为他的面色并不好,可能喝酒了,脸色有些红。

走过去,微笑,“怎么过来了?”

左琛不发一言,攥住她的手腕,转身打开车门,他的手指间夹着香烟,她没有等他推,就主动坐了上去,知道今晚他不会让她离开。

“晚餐想吃什么?”他开车,问,眉头蹙起。

“去克拉公馆,我给你做菜?”她试探着说,既然都跟他走了,就一并哄哄他吧。

车开向了克拉公馆。

进门,他把她扯进来,一只手臂支着墙壁圈着她,鼻抵着鼻,他闭上了眼眸,呼吸絮乱,呢喃,“你瘦了很多。”

她主动吻他,给他的寂寞一个安慰。

左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她感觉他体内腾起的男性荷尔蒙是有多热烈。

第220章 脸色瞬变

顾暖跟母亲不能总撒谎说加班,更不能再说加班在办公室住下,撒谎之后会心慌。

睡了一个多小时,晚上九点多,手机闹铃在手臂下响了。

她醒过来,睡意正浓,很不爱起身,懒洋洋的往左琛怀里钻了钻…丫…

“再睡一会儿,还没太晚。”他安抚,让她继续睡媲。

后来她又睡着了,他起身去了书房,秦安森打来电话,他们要一边说一边在手提电脑前讨论。

她梦中隐约能听见左琛说话,可现实的话和梦境中的却变了,接着她开始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睡的不踏实,她偶尔皱眉,偶尔翻身,最后彻底在梦境中惊醒……

坐起来,伸手一摸,吓得额头出冷汗,用力喘了一口气,左琛没在房间,听声音是在书房忙着。

左琛本意十点叫醒她,再让她睡一小时,回家跟母亲说加班到十点,这不为过。

“我要走了。”顾暖来了他书房。

左琛正吸着一支烟,抬眼,“过来。”

她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看他在忙什么……

左琛捻灭了烟在烟灰缸里,把她揽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

她的下身穿了底-裤,上身穿了他的衬衣,头发稍有点乱,左琛望着她,呼吸融着呼吸,眼神迷离。

“换衣服送我去啊……”她亲了他下巴一下。

她从他腿上下来,往出走。

左琛起身,三两大步过去把她拽回来,将她的身体半推向一组书架,纯白色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她的身体靠着书架,前面是他的身体,双腿间是他顶过来的长腿,他的双手已经从她身上这件男士衬衣下摆伸了进去,并覆上她的双胸。

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互望着,她有点喘,说不出的滋味,有一点无奈,有一点兴奋……

他吻了上来,她热切回应。

两个成年人,贪心不足了起来,就像被家长看管太严格的小孩,不准吃糖是吧?见了糖,就多吃!

“这有什么错?就是不想放你,回没有我的家……”左琛蹙眉,闭上眼眸,啃咬她的嘴唇,很想用力,方能舒服,却又怕她会感到疼痛。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反吻他的唇,他的上身没有穿衣服,她的手指抚摸上他性感的身材,直到他的腰部。

手指轻碰着他的小腹那里的人鱼线位置,将他的深灰色家居裤往下弄了弄。

左琛单手捧住她的脸,轻笑,手向下伸去,覆上她的小腹,说道,“我们这么积极生产制造,你怎么还不来?”这话是对他渴望的女儿说的。

他玩笑的一句,顾暖心里轻叹一声,说,“顺其自然。”

“嗯,好……”左琛重新吻她的身体,肩头,嘴唇,伸手把裤子褪下,赤-裸着强健的男性身躯站在她面前。

他的身体覆盖着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他的脸庞五官,他的吻覆盖了她的身体和脸颊,她只能闷闷的呻吟出声。

双手轻攀着他结实的肩膀,自己很爱很爱的那个异性,他的身体是异常迷人的。

他将她的底-裤向下扯,手掌心按在她的臀部,将身体贴近,送进了自己昂挺起的某物,在她呻吟声音渐重的时候,他及时撤出。

在她喘了一口气之后,他又准备重新进入……

可是,她的身体已经湿润到了,让他闭着眼睛找不到准确的位置进入……

他轻轻抬起她的双手,放在他的肩头,“这样……搂着我。”

听话的搂住他的脖颈,这样的姿势,她的身体遮不住,都在他的眼前,掌握之内。

左琛吻着她的胸部,低头,看到她紧并着双腿,他的昂挺之物上湿润一片,却无法进入,她的身体太敏感,现在只要他送进一碰,她就会受不了被带入高-潮。

他吻了她的身体好一会儿,与她深度接吻,直到可以自然的分开她的双腿。

一边捧着她的脸吻着,一边伸手帮助他的昂挺直入她的体内。

认真的在她体内律动,很温柔,左琛见她的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更用力了,在她耳边体贴地问,“到了么……”

“嗯……快了……”顾暖无法睁着眼睛看他说出这样的话。

他吻她的唇,下体的抽送更快,更深,她躲他的吻,高-潮的刺激感觉叫她六神无主不知该做什么。

下身的感觉强烈的传送到了全身,身体变烫,她的每一声轻哼,都让左琛喉结动着粗喘起来,身体都被她呻吟的开始酥了,从他的男根到全身,都酥了。

...

七月中旬刚开始的第一天,左茵联系顾暖,这让顾暖很纳闷。

她下班了之后,和左茵见面,吃了点东西,左茵几句话说完,就往顾暖怀孕上面绕,“和阿琛,平时没做什么措施吧?阿琛老是念着再要个孩子,我也跟着着急,怎么没听见你们俩这边有什么动静呢?这话还不能问阿琛,姐就来问你了……”

“没有什么措施……可能……太着急就不容易怀上……”顾暖笑笑。

很多人都是这样,不想要的时候偏偏意外,想要的时候着急了几个月也不见得能怀上。

左茵点头,“慢慢来,总能怀上,就是你别吃药,伤身体啊。”

“没吃……”她摇头,真的,没吃。

晚上九点多,左琛在外面一个酒局上刚下来,上了外面的车,听声音像是喝了不少,他说,“乔东城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弃政从商了吗?又要回来是什么意思!冲着谁?”

一时半会儿,顾暖没反应过来左琛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乔东城的确是因为把陈海洋给伤了,后来就说是要弃政从商了,但一直是暂且被停职……

“你遇到他了?还是听谁说的?”顾暖问他。

“没遇见,听别人在说这事,乔东城他父亲不同意,他奶奶支持,他奶奶倚仗乔东城去世爷爷的老友,从中周转,乔东城回来不是难事,陈海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起不了什么作用。”左琛说道。

顾暖糊里糊涂,“美啬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没疏忽左琛那声‘冲着谁’,可是,乔东城能冲着谁?要么冲着自己的前途地位,他当时决定放弃前途地位,不是假的,他心里并不是把前途看得太重。

这突然想回去,也许真的是‘冲着谁’。

左琛也许心里想法多了些,他习惯多疑,一件事能生出越多的想法他越是开心,这样,他可以从这越多的想法为出发点,去阻拦死别人的后路。

他以为,乔东城也许冲着他?

乔东城的性格捉摸不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指不定还记恨着左琛抢走顾暖这事儿,毕竟左琛不是很了解乔东城,会多加防范。

顾暖在恒科,乔东城会有几分怀疑。

左琛认为,乔东城是了解顾暖的人,清楚顾暖不是那么容易背叛他的女人,只要从这个角度去想,可以联想出很多奇怪的,或者在常理之中的想法。

关于恒科,顾暖,左琛,三者之间的关系。

...

第二天。

乐乐邀请乔东城来家里吃饭,顾暖和美啬在厨房忙着。

美啬跟乔东城很少说话,怕被忽略,怕说什么得不到回应,所以就不说。一般都是乔东城问她什么,她就说什么,他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她点头说好或者摇头说不,几乎说不的时候很少,总是日复一日点头说好。

美啬是丹凤眼,柔柔的笑起来时,样子很好看,长得挺不一般。

她的心里,面色,除了那悲伤,其实很简单透彻……

“乔东城,你整天游手好闲的,仗着你家有钱你也不能这样吧?阿喂……探讨一下你以后到底想干嘛?”乐乐切了冰镇西瓜,递到了乔东城面前。

乔东城用牙签扎起来一块儿吃了,吃的很开心的样子,抬头好脾气地说,“多管闲事!暂时没规划好,还年轻,我爸也不老,我先混日子。”

“混吃等死?”乐乐挑眉,鄙视。

“等死你大爷!”乔东城一个牙签扔在了乐乐脸上,换了一个重新扎西瓜吃,四仰八叉的躺进了沙发里,叹气,“再过些日子,就能回国土局了。”

乐乐瞧了一眼厨房,问乔东城,“回去?好不容易解脱了,回去干什么?”

“你管?”乔东城不想说。

乐乐用眼睛白了白乔东城,心想自己是无能为力了,乔东城从来不把正事儿往外说,这人聪明,心里掂量什么事儿去做什么事儿从不与人合计,就一意孤行。

其实这样很吃亏,容易栽跟头,可是更无语的是……奈何这大爷命好,跟头很少栽在别人手里头,一般都是别人被他逼得进死角。

顾暖在厨房都听得见,美啬叉着腰在烙饼,新买的饼铛,小声跟顾暖说,“乐乐白搭了,你亲自出马?”

“唉……”顾暖叹气,手捂着心口,舒了口气,“呼……”

从厨房出来,拿了一小块儿美啬刚烙好的饼,“乔东城,尝尝美啬烙的饼。”

乔东城身都没起,直接张嘴,吃了,点了点头。

顾暖顺势坐下,说,“你奶奶真够折腾人的,美啬以前什么都不会,跟你奶奶哪是去聊天了,去大包大揽家务活儿去了!你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

美啬在厨房,心跳加速。

乔东城聪明,不做出任何承诺,不说出任何表露心迹的话,只是笑笑而过,所以,任谁也猜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打算的。

“你为什么又要回去国土局?”顾暖试探着问,乔东城的眼睛向她看过来,她的眼睛也看着乔东城,这眼神,就是逼他必须说点什么不可。

希望,他不是做什么傻事儿。

“我怕左琛会利用你欺负你,保住我国土局那个位置跟他日后死磕行不行?”乔东城吊儿郎当的没个严肃样儿。

“不是吧?”顾暖看着乔东城。

乔东城站了起来,笑笑,“说什么信什么,怎么不叫人担心。”说了句话,就去了厨房,顾暖和乐乐听见,乔东城在厨房对美啬说,“有点咸啊!”

“不要脸,还嫌咸了!”乐乐大声说。

张栋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汽车杂志,跟顾暖和乔东城打了招呼,就进了房间。

乐乐要进去,张栋健把门关上,用杂志砸了一下乐乐的头,“不准进,我换衣服。’

“嘿嘿……换吧……”乐乐摸着自己的脑袋朝张栋健笑,“你拿的什么杂志呀?借我看看?”

张栋健扔到了床上,手还是把着门,也没真关上,乐乐使劲推也是进不去,俩人就在门缝儿说话,乐乐张望,“不是黄色杂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