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哥哥,此事和韵文她们没有关系,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教唆主子、挑拨事端、欺上瞒下,我只把她们赶出去,已是看在她们服侍你多年的份上留了情面!”

屋内立刻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原来下人都在这里。

“是我的主意,是不是也要把我赶出去,这就遂了你和柳卿卿的意!”

“阿成!”上官焱语气中满是怒气

片刻的沉默后,上官焱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淡漠,“阿成,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和那些小姐们在一起,你就学了这些是吗?装病,告诉我谁教你的?”

莲成片刻的羞恼后,带着酸楚的哽咽道,“你以为我愿意吗?我只是,只是想让你陪陪我。。。。。”

沈乔已不想继续听下去,转身出了莲苑。

亭子里那天他们没下完的棋还摆在那里,沈乔坐下,捻起一粒黑子,继续思考要走哪一步,然哪一步似乎都是错的。

不知过了多久,梅花帐被掀开,上官焱带着一阵冷风进了亭子。

盘膝在对面坐下,上官焱自沈乔手中拿过棋子在棋盘上落下。

本来落于下风的黑子马上有了变化。

沈乔惊呼,“呀!我怎么没想到?”

“待你想到,年都过了!”

“上官焱,你这是间接的侮辱我的智商!”

“错!“上官焱含笑看着她道,沈乔眼中燃起一丝光彩等着他安慰,却听他顿了顿然后慢条斯理到道,“是直接!”

沈乔眼中光彩瞬间黯淡,立刻有些抓狂,“既然这样笨,干脆不要下了!”,说着伸手就要打乱棋盘。

上官焱抓住她的手,眼睛漆黑直直的望着她,“卿卿,遇到难题,逃避不是办法。这棋就在你手中,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决!”

沈乔颓唐一笑,“可我若打乱,没了棋局,不是一切问题都没有了吗?”

“那你日后再也不下棋了吗?”上官焱顿了顿接着道,“那些戏本子固然精彩,或有情人终成眷属,或侠客畅游江湖,你乐在其中,只因那些都与你无关,你无须劳神费心,只是做个看客。而,如今你不是生活在山中,你已入了红尘,即使有万千愁思,你也不可以躲!你也无处可躲!”

沈乔愣愣的看着他,然而迷雾缭绕的心却渐渐明朗起来。

上官焱执着她的手,捏起一粒子,落在棋盘上,黑子已赢!

“记住!我在你身后,永远都在!”

莲成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离年关还有一个月,沈乔的棋艺有了很大长进,也越发痴迷。

虽然棋品也好了很多,不再总是悔棋,但上官焱依然为当初教沈乔下棋这个决定懊恼不已,因为某人一心扑在棋局上,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他当初费尽心思让她不再痴迷戏本子的目的算是失败了一半!

这一日又下起了大雪,两人正下棋,沈乔啃着手指正苦思冥想,就见上官焱突然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了出去。

亭外影卫跪在雪地里,将一封情报递到上官焱手上。

上官焱迅速的看完,问道,“什么时候到皇上手里?”

影卫快速的回到,“一个时辰之后。”

“嗯,退下吧。”

沈乔自亭中走出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上官焱转身,执了她的手向亭中走去,神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分毫,“外面冷,进来说!”

待坐下,上官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淡淡开口,“卿卿,我要出征了。”

秋猎上官焱受伤之时,北蛮羌国来犯,皇上派了国丈之子萧薄津前去。

如今战事已将近半年,最近羌国突然发了疯一样发起进攻,完全不顾兵将的死活。萧薄津半年未将敌军击退,心中本就烦躁恼怒,而今又被他们不要命般的进攻打的措手不及,更是火冒三丈!不顾副将阻拦贸然领兵偷袭,却不料中了敌军的埋伏,被敌军浮了。

羌国以萧薄津为人质,要求奉□□以粮十万石、布匹八千作为交换。

副将不敢应,派人快马加鞭进京请旨!

果然,很快宫里来了圣旨,命上官炎马上进宫。

待李乾说明缘由,上官炎略表惊讶痛心后,马上表示愿意前往营救国丈之子!

李乾面色凝重,目中满是担忧,“爱卿务必要救出博津,皇后只有这一个弟弟,而我奉□□亦不可失此大将!”

上官炎郑重道,“臣必不负皇上皇后所托!”

“嗯!朕相信你!”

上官炎回到桃苑时,青玉告诉他,沈乔依然在亭子里。

沈乔正对着棋盘发呆,见上官炎进来才回神,将耳边碎发理到耳后,看着他道,“怎么样?什么时候出发?”

上官炎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明日一早就走,你无需送我。”

“嗯!想送我也未必能起的来。”

“卿卿”

“嗯?”

“过年之前我必回来,陪你过年!”

“好!”

第二日,天未亮上官炎便整装出发了,彼时沈乔突然醒了过来,手按在胸口上,一个不经意的浅笑浮于面,这里终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无牵无挂了,上官炎,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再只慢热了,剧情转入正轨,但是,能不能多一些点击和评论,给我一些动力,泪奔而走~

回来!

做何?

码字去!

有人看吗?

肯定会有的!

真的?我去码字!

35

上官炎走后,沈乔便整日整日的呆在亭子里,同自己下棋,看书,更多的时候是睡觉。

莲成依旧经常出府,青玉偶然和她提到,莲成最近和柳家姐妹走的十分近。

沈乔闻言愣了愣,手中的棋子“嗒”的一声落在棋盘上,手臂颓唐的垂了下去。然而终究什么也没过问,对于莲成,她说任何话都是伤害,甚至可能引起她为了反击她的变本加厉!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到了除夕夜,上官炎并未回来。听钟叔说,前方已传来捷报,只是这样短的时间赶回来确实有些不可能。钟叔又委婉的说了一些安慰沈乔的话,沈乔点头一笑而过,钟叔这个人虽然外表严肃、不苟言笑,却实在是个良善之人!

沈乔并不是很失望,也不是很在意上官炎是否能陪她过年,他说过那样的话,心里惦念她,这样就足够了!

宫里安排了晚宴,皇后特地传来口谕让沈乔和莲成务必参加!傍晚时分,沈乔坐在钟叔准备好的马车里等候,莲成打开门见到沈乔一愣,脸色一冷马上退了出去。下了马车吩咐管家再去备一辆车,钟叔过来,目光威严又不失慈爱,如看着自己任性不听话的女儿,低声劝道,“小姐,不可任性!”

莲成冷然道,“怎么?将军府连两辆马车也没有吗?还是我说的话现在已经不管用?”

霎时间,下人齐齐望向这里,钟叔不欲将事情闹大,只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下人去备车。

此时,沈乔猛的推开车门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莲成,怒道,“莲成!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莲成后背蓦地绷直,却并未回头,倔强的抬高下巴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钟叔看着马车上的沈乔,恍惚觉得竟有几分上官焱的气势,忙走了过来躬了腰对着沈乔请求道,“请夫人莫要和小姐一般见识,宫宴快要开始了,请夫人坐回车里,咱们这就出发!”

青玉在一旁抻了抻她衣袖,“小姐,我们回车里吧。”

沈乔垂眸点了点头,重新坐回车里,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和失望,片刻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道,“青玉,我曾经真的很喜欢莲成,喜欢她的率真可爱,温婉中又带着不拘小节和一些女子少有的洒脱。她没有错,她只是在争取和保护自己想要的,换做我,未必有这样的勇气。我错了吗?我也不认为自己错了,是我们的立场错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是不是?”

青玉知道,她虽然和沈乔亲如姐妹,甚至比莲成还要亲近,但,莲成才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如今这样惨淡收场,她心中的难过再也没有比她这个每天陪在她身边的人更加清楚了。沈乔很少对什么人什么事上心,好容易上心一次,还是这样的结果。

青玉紧紧握了沈乔的手,安慰道,“莲成郡主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你还有我,还有将军。”

沈乔点点头,抬头时已恢复了往日里的风轻云淡,语气也轻快了许多,“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我也无需太过执着。”

宫中的除夕晚宴办的十分热闹,因前线传来捷报,皇上异常高兴,又逢佳节,因此宴席摆的十分奢侈和隆重,要求官员和家眷都要参加。宫中乐师更是早早就做了准备,舞姬亦是个个妖冶魅惑。皇上高兴,大臣们自然也跟着高兴,赏着舞听着曲顺便互相拍拍马,好一番君臣同乐的繁华景象。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后,甚至有人喝多了酒不顾及场合的划起了拳,皇上也全然不在意,任由了他们去!

隔了一道屏风,后面则是女眷,不同于前面的歌舞升平,这里异常安静,只有袅袅悠扬的宫乐声。

皇后坐的端庄,各小姐夫人更是矜持稳重,听着前面喝酒、划拳、大笑的声音,皇后轻笑了一声道,“你们听听他们,哪还有一点为君为臣的样子?若明日等皇上清醒了再和他说起,他自己也定然不信!也罢,今日除夕,难得皇上又这样高兴,就不讲究那些规矩了。说到这,本宫还要谢谢上官夫人,上官将军不仅救了本宫弟弟,更是为国立了功,于里于外,本宫都要好好敬夫人一杯!”

沈乔端了酒杯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道,“臣妾敬皇后娘娘,先干为敬!”

其他大臣家眷见此也纷纷举杯敬了皇后,皇后大概心中确实欢喜竟是一一应了,不刻,便已不胜酒力退了席。皇后走后,众人没了拘谨,气氛登时轻松了许多,两三成群的小姐聚在一起,欢颜笑语,越加欢腾起来!

然而沈乔这边却愈加冷清。

那些闺阁小姐本就对沈乔将军夫人的身份羡慕嫉妒,此时,上管焱又不在京都,在今日席上便有意疏离要沈乔难堪。

而这段时间,莲成与柳家姐妹走的很近,莲成的落寞和对沈乔的怨愤柳文宛更是一一看在眼里,便借柳文卉之口将沈乔和莲成之间的矛盾添油加醋了一番大肆渲染,如今人人皆认为沈乔是勾引了上官炎,并且排挤夫君妹妹的恶妇!今日有机会和沈乔同宴,便是对沈乔或指指点点,或冷眼旁观,等着看沈乔的笑话。

女人的心思本就微妙,因为嫉妒一个人便会异常关注,微不足道的错误也会放大千倍百倍,以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贬低厌恶那人。

莲成和柳家姐妹坐在一起,离沈乔甚远,席间和柳文宛、钱书瑶等人相谈甚欢,那些人又都有意无意的疏远着沈乔,渐渐,沈乔这边唯剩她一人,沈乔似未察觉异样,也未听到那些窃窃私语,觉得此时什么都不如吃饱喝足来的实在!

身后的青玉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牙关紧咬,只差冲上去和她们理论!

这时只听宦官尖细的嗓音突然喝道,“上官将军到!”

沈乔嚼着鸡腿猛的愣住!

透过屏风,那人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近,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微臣叩见皇上!”

皇上一时激动竟站了起来,声音带着惊喜和几分醉意,“你怎么赶回来了?朕还以为过几日你才能到,平身、赶紧平身,到前面来!”

上官炎谢了恩后并未起身,悠悠道,“听说微臣的妻子也在,臣想先见见她!”

众人一愣,皇上更是怔住,却又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不忘调侃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上官你也有今时今日!来人,把屏风撤掉!”

沈乔塞了一嘴的鸡肉,就那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愣愣的看着稳稳向她走来的上官焱。他应该是快马而回,却丝毫不见匆忙赶路的疲态,似是只去了后花园游玩了半日,乘兴而归,墨发飘扬,面如冠玉,含笑向她走来。

众人中有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沈乔,都好奇的向这边张望,甚至有人都已经站了起来。

众人惊艳,惊艳过后不断咋舌,怎么脸那么怪?看上去鼓鼓的,那个手里拿的是什么?鸡腿?还真的是鸡腿!还是滴着酱汁的鸡腿,啧啧。。。有人开始皱眉摇头。

沈乔听不到那些喧哗,此刻已是忘了呼吸,忘了众人,忘了身处这繁华的宫殿,眼中只余他一人。

上官焱走到她面前,轻声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没有瘦,也没有任何憔悴,很好!”抬手抹去她唇边的一滴酱汁,“吃的也甚好,我很欣慰!”

沈乔面上大窘,心中却无比欢喜,他说过要回来陪她过年,她本不在意,如今他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知原来心中竟然这样期盼。期盼见到他!

上官焱此时方才注意到女眷这边气氛的古怪,环顾四周,面色渐渐冷淡,最后目光停在莲成身上,凉凉的看着她。

莲成听到他来,本来惊喜万分,却在听到他要见沈乔时笑容一点点褪去,又见他眼中从始至终只有沈乔,心更是一点点冷下来,如今看他望过来,只假装不在意,挺直了脊背,倔强的别过头去。

上官焱回首温柔的注视着沈乔,修长的手指抚了抚沈乔的脸颊,轻声道,“你再忍耐一下,我稍后就来,带你回家!”

沈乔清澈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含笑点点头。

上官焱被她看的心中酥软,眼睛里甚至有了几分迷离,终是忍不住,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周围立时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沈乔脸上也渐渐起了红意,自两颊散开,然却无半分扭捏之态。上官焱眼中的柔情敛起,慢慢恢复沉静,转头对着青玉吩咐道,“坐在这里陪着你家小姐!”

青玉重重的点点头,目中含泪感激的笑道,“是!奴婢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

36

屏风重新被搁置在中间,前面因为上官焱的的到来皇上兴致高涨,众官也越加精神焕发起来。女眷这边却完全换了氛围,变的安静且尴尬

。莲成只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碗碟,再不理会旁人。柳文婉,面上有羡慕、有不甘,时时抬头看向沈乔。却只见她们主仆谈笑晏晏,根本不理

会她们,好像无论宠还是辱都是旁人在议论揣测,从始至终都与她无关。

其他人,也都息了声,或默默吃饭,或默默发呆,或默默且羡慕的看向沈乔。

沈乔粗神经的发现不对时,抬头就见有几人正目光炯炯且带着好奇的看着她,看到她抬头看过来顿时尴尬的低下头去,或假装看向别处。

青玉也发觉了异样,低声道,“小姐,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还没见过宫里的御花园呢。”

这个提议甚合沈乔心,主仆两人当即一拍即合,趁人不备,起身溜了出去。

因是过年,御花园中布置的也甚是喜庆,树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清幽朦胧的光影照在地上,一片安谧祥和。

沈乔面上浮着浅笑,背着手,一步一跳的沿着石径小路向前走。青玉更是由衷的欢喜,上前拦了沈乔,笑道,“小姐不要跳了,被人看到

了,这半夜的吓死人了!我知道你高兴,我也替小姐高兴,没想到将军真的回来了,你没看到刚才那些人的表情,痴痴呆呆的,真是太让人

过瘾了!”

沈乔坐在一旁的青石上,手掌托腮手指轻轻的敲着脸颊,笑的柔若春风,“青玉,我确实忍不住欢喜,从来都没这样过!他不回来,我本

来也不曾失望,可是他回来了,我竟然这样高兴!”

青玉俯下身,抬头望着沈乔轻轻的道,“小姐,你爱上将军了!”

沈乔收了笑迷茫的转头看她,不解的问道,“爱?这样的感觉就是戏本子里那些佳人才子缠绵悱恻的爱?”

青玉若有所思的仰头,不是很自信的道,“应该是了,我也没经历过,但我觉得是!”

沈乔蓦然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这世上最毒的不是他制的毒,而是情,毒有解,而情无解,碰了,最终只能万劫不复!

沈乔将这话说给青玉听,问道,“为什么会万劫不复,什么意思?”

青玉摇了摇头,同样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

想不通便不再想,如今沈乔觉得现在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起身理了理裙裾道,“我们回去吧,不要让上官找不到我们!”

青玉一笑,打趣道,“是!如今可是一会儿都离不开了!”

沈乔暗咬银牙刚欲转身教训她那没大没小的丫鬟,就听后面传来一生尖利的叱喝,“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沈乔一愣,回头就见暗红色的光芒下,有人走了过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赫赫有名的白睿白公子,仍旧是一袭绸缎白衣,大冬日的摇了把镶金边白纸扇,自认风流倜傥,却是卖弄做作之极。

白睿今日一早就去了凡香阁,卧在美人怀抱醉生梦死不知今时何时,待到此时才想起来他爹告诉他今日宫里有宴,务必要参加。急急忙忙

赶来,相府的小厮正焦急的在宫门口等候,见他来,急忙催促他去赶紧过去。路过御花园,正碰到沈乔。

本来就喝了酒,壮了胆气,脑袋又迷糊,便忘了此时在宫里而不是相府,出言便是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