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轩扬也越发来的勤了些,没事找事也要来坐一会,经常还会给沈乔带些北方的瓜果或者是一些稀有的锦缎,沈乔若不收,他便直接丢在地上,十足的孩子气。

这一日,沈乔正在修剪花枝,青玉来报,莲成郡主来了。

沈乔手中的剪刀一顿,勾唇一笑,“终于还是来了!”比她预期要晚了几天呢!

“让她进来吧!”

莲成上身穿了一件藕荷色对偶衫,下穿白蝶戏莲拢纱裙,正站在院外。听到青玉的回话,让身后的两个丫鬟等在外面,一人漫步进了院子,离着沈乔一丈远站定,对着她轻轻一笑,“卿卿,许久未见了!”

莲成面如春桃,肤似白雪,容颜更胜从前,只是曾经率真的脸上多了一抹成熟,少了稚嫩,却也更添了几分柔美。其实莲成一直都是幸运的,虽然幼时无父无母,却有上官焱和李乾的照顾和爱护,长大后上官焱又对她宠爱有加,如今更是大曦朝最尊贵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将近五年了,莲成走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的沈乔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她们再见会是这么多年之后,会是如今的情形。岁月和过往在二人相交的目光中倾泻而过,不留痕迹的落下一座时光之墙,那边你依然是你,这边我依然是我,只是再无任何瓜葛!

“坐吧!”沈乔的声音清冷淡漠,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莲成淡淡的点了点头,坐在一旁,抬头温和的看着沈乔,轻声说道,“卿卿,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其实沈乔过的如何,她最清楚不过,每隔两日都会有从庐阳来的书信送到宫里,里面详细的描述了沈乔每日的情况和接触的人。雨浓客栈里随便一个食客,都有可能是上官焱的探子。当然,上官焱从未将这些书信给别人看过,莲成却总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的翻出来看,不管沈乔相不相信,她真的一直惦念着她!

然而,此刻沈乔不说话,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说了一句最普通的问候。

“还好!”沈乔的声音依旧淡漠平舒,没有任何自怜自艾,也没有故意支撑面子的炫耀。

“嗯!”莲成点了点头,半晌无话。有鸟儿飞过来,落在葡萄架上,轻啄上面的果实,有落叶翻飞而下,落在沈乔月白色的襦裙上,沈乔轻轻拈起,拿在手中把玩。

“卿卿、”莲成再次开口,有些犹豫的道,“当年的事我并不知情,我没有去伯父家,一直以为是皇兄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当时我心灰意冷,也无心过问。但是,你若恨我,我也无一丝怨言!”

沈乔拿着半黄的葡萄叶轻轻在手指间转动,闻言别过头去,淡声说道,“我并不恨你!也没有恨你的理由,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忘了吧!”

“卿卿!”莲成突然喊了一声,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稳了一下,眼眸低垂,有些落寞的道,“你真的能忘了吗?可是我忘不掉,皇兄他也忘不掉!说实话,我这次是为皇兄而来的,而皇兄他是为你来的!”

沈乔转着树叶的手指猛然停下,眼神蓦然变冷,沉声道,“公主,你太瞧得起我沈乔了!我何德何能能劳烦他为了我而来!推开种种的不可能,即便他为我而来,那我又能做什么?替你劝他回去?还是我自裁明誓,不会做祸国的妖女!当年的事早已经过去了,我如今过的安逸闲适,请你尽快将他带回去,不要再打扰我!”

沈乔起身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目光漠然的看着前方脸上一片冷然。其实沈乔这些年情绪很少有大的起伏,即使是初遇苏轩扬时他故意的羞辱,即使之前面对刘瑾瑜的咄咄逼人,她都不曾动怒,而如今,莲成的一席话,却让她顿时怒从心起,有些情绪无法控制的涌上来,她努力的按下去,努力让自己平静,那样用力,甚至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不!卿卿,我不是这个意思!”莲成急道,起身想要解释,却见沈乔已转过身去,根本不愿再听。

“卿卿,我是想让你和皇兄一起回去!”

沈乔头未转,只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屑,“可笑之极!”

莲成低着头,黯然道,“卿卿,我今日说什么大概你也听不进去了,我暂时住在客栈里,改日再来找你!”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头顶上有几只黄鹂似在争夺果实,叽叽喳喳不断,蹬落了大片的黄叶,纷纷扬扬而下,沈乔仰头看去,轻叹道,“你们吃了我的蒲樱花,吃了我的莲子,吃了我的石榴,如今又来抢我的葡萄!真当我好欺负吗?荒唐!”

莲成一路上了客栈二楼,走到最里面的那间客房那,轻轻敲了敲门。

低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进来!”

莲成推门而入,午后的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照在古朴的红木桌椅上一尘不染,房内安然静谧,上官焱正支臂伏在案头,左手拿着一本公文,听到门开的声音抬头看去,微微一顿,狭长的凤眸略过一丝暖意,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莲成将门阖上,坐在椅子上,轻笑着看着上官焱,带了一丝调皮道,“我去找过卿卿了!”

上官焱脸色立刻一沉,沉声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莲成眉梢一挑,自顾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见上官焱脸色越来越沉,才轻笑了一声道,“不用紧张,我什么都没说!我还没来得及说,她就把我赶出来了!所以,她对你真的是恨之入骨啊!”

上官焱神色略微一松,继续看手里的公文,淡声道,“你回去吧!朝堂那边我不在,那些老臣就交给你了!”

莲成皱了皱眉,立刻苦着一张粉脸道,“我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顽固的老臣有多难缠!只有你才能降得住他们!你离开的这将近一个月,他们都快把我烦死了,每天逼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幸好有你之前的部下在那压制着,否则他们非把我吃了不可!我不回去!”

在上官焱面前,莲成又恢复了一丝孩子气,上官焱抬眸扫了她一眼,说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帮你啊!帮你把卿卿劝回去,但经过刚才,我觉得有点难,你来了这么长时间都做了什么呢?你没和卿卿解释当年的事吗?”

“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莲成呼了口气无奈的道,“那你的分寸是什么?一直这样拖延下去?然后看着她嫁人,你给她备份嫁妆,然后打道回府?”

上官焱面色如百年古井,波澜不惊,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缓缓的眯了起来,里面寒芒隐现,望着她沉声道,“我到要看看谁敢娶她?”

“那个苏轩扬啊!”莲成说着抬头,就见上官焱眼神冷冽,薄唇紧抿,隐隐已带了一丝怒气,赶忙噤了口,轻咳了一声道,“那个,我先去我的房间看看!卿卿这客栈还满不错的,我的房间一定要和你这个一样。。。。。”莲成嘟囔着起身,快速打开房门闪了出去,反手将房门阖上,莲成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的道,“差点惹了老虎发怒!谨慎啊。。。谨慎。。。。。”

莲成下楼招呼几个丫鬟将马车上的行礼搬到房里去,刚要回身上楼就见一男子向后院走去,莲成眼眸微转,高声喝道,“那是掌柜的后院,男子一律不许进!”

苏轩扬闻声回头,见是一个女子,面若芙蓉,穿着贵气,只是面上带着一丝敌意,是在和他说话?苏轩扬左右看了看,然后瞥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

莲成见他无视,怒火顿起,几步上前拦在他前面,挑眉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那是掌柜的后院,男子不许进!”

苏轩扬双手环胸好笑的看着她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卿卿的姐姐!”

苏轩扬不解的看着她问道,“卿卿是谁?”

莲成一顿,继而怒声道,“卿卿就是卿卿,总之你不许进后院,赶快离开!”

苏轩扬好看的眉一皱,冷笑的看着她道,“莫名其妙!”说着绕过她就往里面走,莲成咬着下唇,眼珠一转,在他经过身前时,突然伸脚绊去,通往后院的走廊本就狭窄,苏轩扬眼见就要被绊倒时突然脚步一顿,向前又多跨了半步,向莲成的腿上踩去。

莲成一惊连忙收腿,却不想收的太急,一时收不住向身后的花架撞去,花架的最上端摆了一个半尺高的仕女扑蝶彩瓷花瓶,此时花架一歪,花瓶猛然掉落向莲成的头上砸来。

苏轩扬本来没想要真的踩下去,只是吓唬吓唬她,此时见花瓶掉落,忙将莲成往怀里一带,伸腿一勾、一踢将花瓶稳稳的送回了原处。莲成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被他搂在怀中刚要发怒,就见眼前花瓶一闪,回到花架上,立刻明白他是在救自己。虽是如此,从未被男子近身过的尊贵公主还是有些恼羞成怒,挣开苏轩扬的怀抱,后退了几步,一张粉脸嫣红,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苏轩扬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低声嘟囔道,“不知好歹!”

“你说什么!”

莲成嫣红的脸颊渐渐发白,指尖颤抖的指着他!

苏轩扬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婉转的一声急唤,“公子!”

回身,就见柳文宛正跑来,面上香汗淋淋,气喘吁吁的道,“公子,老爷有急事找您!”

如今她已是苏轩扬身边的侍女,却不像其他侍女一样喊苏轩扬少爷,仍然称他公子。

苏轩扬一愣,脱口问道,“什么事?”

“老爷没说,只让您尽快回去!”

苏轩扬转身就走,柳文宛恭敬的低着头,刚要跟上去,突然身形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同样怔住的莲成。

莲成指着她,惊讶的道,“你是柳文宛?”

柳文宛面上闪过一丝窘迫,忙低下头转过身去道,“小姐认错人了!”

说完转身仓皇的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莲成,神思恍惚的向楼上走去,低声喃喃道,“认错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62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秋已过半,上官焱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终于在一个清冷的晚上,莲成再次敲开了沈乔的门。

青玉静静的为莲成倒了茶后,默默的看了一眼沈乔,然后退了出去,将门轻轻的关上。

沈乔仍是之前不冷不热的模样,昏黄的烛火下,密密的长睫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投下一个淡淡的暗影,她垂着头,语气淡淡,“如果你还是来当说客的那就请回吧!我不会离开这里!”

莲成目光真挚的看着沈乔说道,“卿卿。。。。皇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你!这些年他也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当年我不懂事,对你们百般阻扰,如今我再也不会了!你和他回去好不好?”

这些话上官炎不来说那就换她来说,这样的死局总要有人出来打破!

沈乔突然轻轻一笑,笑容里满是凉薄,“莲成,为何你还不懂?柳卿卿早就已经死了,死在四年前,死在镇山。所以你这些话她听不到了!你也无需再说!之前的种种,也都无需再提!”

“四年前,皇兄他没有想要杀你!他知道那不是你才射出那一箭,卿卿,请你相信他!”

听到莲成的话,沈乔没有意外,也没有多年后知道真相到的震动,只想出声大笑!他不知道?他如何不知道?那个女子样貌还是声音露了破绽?就连她本人站在那里都无法辨别,而他竟然说他知道那不是她?他完全的确定吗?哪怕有十之一二的不确定,他也是放弃她了,不是吗?况且,他放弃她也不是只那一箭,早在送莲成离开时,他就已经这样决定了不是吗?然而,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莲成看着她笑只觉得心慌,张口还要解释什么,却听她深吸了口气,转头目光荒芜的看着她,那里面没有大悲大喜,没有怨恨,没有悲愤,只有漠然。只听她平静的说道,“莲成,我用了许久才想明白,他从未爱过我。他教我下棋时就早已暗示我,我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傻傻的任他摆布,还乐在其中。他利用我将你在李乾的眼底下送走,利用我迷惑李乾的视线,从始至终,他眼中只有你,不管把你当做爱人还是亲人,他所顾及的也从来只有你!我不会让自己再重蹈覆辙了!”

莲成慌乱的摇头,上前抓了沈乔的手,着急的解释道,“卿卿,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皇兄对你怎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这几年过的多苦也只有我了解!他向来不习惯解释,可是,你再相信他一次好不好?”

沈乔平静的将手抽出,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书,已然是不愿再多说,只淡声道,“夜已深,公主请回吧!”

一语双关,卿卿是在赶他们走!莲成黯然的将手收回,看着远处桌案上的烛火微微失神,片刻后,轻声道,“卿卿,皇兄他来此已经一个多月了,朝堂刚刚稳定,因为他许久不在又开始出现动荡,你从大局着想,跟皇兄回去吧!”

沈乔头未抬,只淡漠的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该劝的人是他!而我,只是一个小客栈的掌柜,一介小小的草民,不敢高攀,也没有任何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莲成好像终于死心,淡淡的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恩,我明白了,我走了,你也早点歇息!”

沈乔依然静静的坐着,心思好像已完全入了书中,莲成走到门前,吞下喉中的郁结,轻轻的说道,“卿卿,我如此的羡慕你,同样是爱着一个人,我没有他没有办法活下去,你却依然过的如此潇洒。

在他爱你的时候,你静静的享受他所有的宠爱,不炫耀,不张扬;他离去时,你理智的推开一切享受自由!

我不如你,心胸不如你,心狠也不如你!”

莲成说完,拉开了门,月光明晃晃的照进来,莲成一愣,就见门外,上官炎面色沉淡的看着她,眼中一片死寂。见她出来,猛然转身向外走去。

莲成忙关上了门,追了出去。

门重新阖上,留下一室的寂静,也留了一室的寂寥。手中的书无声滑落,沈乔就一直那样坐着,听着外面的更声敲了一遍又一遍,仍是那个姿势的坐着,烛火时明时暗,烛泪垂落,一行一行的流下,凝结堆积,如绛脂珊瑚。许久,蜡脂燃光,烛火越来越小,几经挣扎后,扑的灭了,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彻底将沈乔吞没。

上官炎并没有回房,一路出了客栈,沿着青石街道向西一直走去。

夜市已散,街上空无一人,唯有临街的店铺门上高挂的大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满秋将至,今夜月色也极好,清冷的圆月高高的桂在空中,洒下一地的清辉,古朴安静的庐阳城笼罩在这无边月色中,越加静谧寂然。

上官炎走的很慢,脊背挺直,墨发飞扬,周身散发出清冷之气,将和顺的秋风隔离,只余萧萧寒意。

莲成只一路默默的跟着,思绪渐渐飞远,已是中秋了,帝都早已枯叶满地,秋风萧瑟,而这里依旧花开满城,树枝繁茂,只是若人的心里已入了冬结了冰,无论是清凉的月色还是满地黄花恐怕也入不了眼里。

上官炎在河边停下,负手而立,静默的望着对岸。

河面上清风摇曳,月光舒淡,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而莲成却觉得压抑的无法再继续沉默,走上前,站在上官炎身边,轻声道,“卿卿她不会回心转意了,你预备怎样?继续这样默默的等下去?朝堂那边却等不了了!”

片刻后,就在莲成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他沉淡的道,“你回去吧!这两年,我一直在为你培养朝中的势力!一直跟我的那些老臣也会辅佐你!”

莲成猛然一惊,霍然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你要我。。。。。”

上官炎面容清俊,一双墨眸深似古井,此刻半仰起脸看向冷月,静静的说道,“嗯!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就按我说的做吧!”

莲成神色有些恍惚,只下意识的摇着头,喃喃道,“其实你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是吗?所以直到现在才来找她。可是,我不要!你看着我长大,又怎会不了解我?我承担不来,你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自私!况且你留在这里又有何用?你刚才也都已听到,卿卿这次必定不会回头了!难道你真的要一直守着她,然后看她嫁人生子?”

上官炎比夜更深的墨眸缓缓的眯了起来,片刻后又将所有的锋芒和情绪都静静的掩盖下去,沉声道,“阿成,我来此之前,只是想过来看一看,虽然每日都有关于她的书信过来,但我还是想亲自过来看一看她过的好不好?”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可来了之后,我便不想走了。哪怕她不愿见我,哪怕她避我如蛇蝎,可是这样的距离仍然让我感到心满意足。至少我知道她就在身边,就在我身后的那个院子里或躺着,或看书,或和青玉在说话,这些都让我迷醉,不愿醒来。

她的脾气你了解,我更是了解。所以即使我和她解释曾经的种种,丝毫不能改变她已认定我对她的伤害,她早已将我打入地狱,发誓生死不往来,我也已经不再奢求更多。就这样守着她,再无它愿!”

莲成只默默听着,眼中一片悲凉,一颗心渐渐沉下去,片刻后轻声道,“焱哥哥,我明天就回去!但我不会按你说的那样,我回去后会稳住那些老臣,直到你回来!”

自从他登基,她成了公主,她就未再喊过他哥哥。曾经都是他在守护她,如今也换她来成全他了,这是她欠卿卿的,更是欠他的,如今她愿意回去,义无反顾,不管回去面对的是什么,多沉重,多艰难,她都会一直在那里支撑着,直到他和卿卿归来。心中的迷雾散去,渐渐清明。

莲成明快的转身笑道,“炎哥哥,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战无不胜的英雄,这次也定可以。我会好好的替你看着朝堂那帮老家伙,然后等着你和卿卿一起回来!”

上官炎转身,河面的波光映入他眼中,漾起一丝丝光亮,他轻轻弯起唇角,轻声道,“不管之前我为了什么要这个江山,我都有责任将它守护好。而这两年,我也为之付出了全部的心血,接下来我要去寻找对我来说比它更重要的人了,阿成,拜托你了!”

“嗯!定不负所望!”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下午一直在码字,正十指翻飞时,噶!停电了!竟然、停电了!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就都没了,简直崩溃~~~~~

63

莲成本打算第二日便启程回京,却因为第二日是满秋节,便又多停留了一日。

外面时时传来一两声炮竹声,青玉和云俏忙里忙外的为一年一度的佳节准备着,沈乔受她们感染也跟着有了一丝雀跃。

满秋节,这个节日对沈乔来说其实有很多难以磨灭的记忆。她当初下山过的第一个节日便是满秋节,那时的她还懵懂无知,第一次过节满心欢喜,然后在街上和唐珏初遇,再后来在灯摊前遇到上官炎和莲成。后来的种种纠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命运的轮盘已经转动,只是他们这些凡人深陷其中,犹不自知。

唐珏现在如何,四年前他已将为人父,如今定是已掌了家权,变得更加稳重也更加圆滑,每日游走在各色人当中,将她这个曾经的好友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喝了他那么多酒,受过他那么多的恩情,想着有一日定要偿还,然终究再没有机会了。

“小姐在吗?”院外传来容叔的声音。沈乔敛了心神,起身应道,“容叔吗?进来吧。”

容叔稳步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封信,躬身递到沈乔面前,“小姐,有您的信!”

沈乔了然的接过,笑道,“容叔,今日过节,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您也歇歇吧!”

容叔憨厚一笑,慈祥的目光看着沈乔,“老奴先谢过小姐。只是青玉姑娘带着云俏出门了,店里总要有人看着,老奴就不歇了,也没什么累的。小姐歇着,老奴告退了!”

“嗯!”沈乔笑着目送容叔出了院子,才坐在,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上。

十几日前,苏轩扬突然被他父亲派出去收账,因走的急来不及和她告别,便派人送了信来。自那以后每隔几日便写信来,告诉她他到了哪里,碰到了什么人,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且每次都啰里啰嗦写上几大篇。只是今日这信却极薄。

沈乔打开,见里面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上面寥寥几字,大意是,因为过节他提前回来了,约沈乔在河边相见。沈乔不禁摇头失笑,回来就回来吧,怎么还要去河边相见,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他的字迹!

片刻后,还是决定过去看看,随手将信放在木几上,穿了件披风就出了门。

路过账台时,沈乔回身问道,“容叔,青玉她们还没回来吗?”

容叔忙走上前来回道,“还没!今日过节人多,所以可能耽搁了些时辰,小姐要出门吗?还是等青玉姑娘回来以后陪您去吧!”

沈乔摇头缓声道,“不用了,我就去河边走走,等下她回来,你只会她一声,免得她着急!”

“是!老奴记下了!”

晚上有灯会,白日就已经到处张灯结彩,浓浓的过节氛围透过喧闹的人群一点点散发出来。沈乔独自走在街上,在人群中穿梭而过,清冷的气质和热闹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街上到处是人,河边反而清静的很,只在远处的河面上有几艘游船。沈乔看了看,并不见苏轩扬的身影,只在河边站了一女子。见她走来,突然回身一笑,“姐姐!”

沈乔顿时停下脚步,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会是她!

然此刻已再明显不过,沈乔淡声问道,“是你写的信?”

柳文婉笑的平和且从容,“是我!”

“找我何事?”

柳文婉笑着看向她身后,笑道,“不是我,是他找你!”

沈乔不待她说完已猛然转身,然而还是晚了,身后那人身怀武功,走过来竟然一丝声音也无,待沈乔回身时,已然到了她身后,猛然抬手劈去,沈乔还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就已经缓缓的倒在地上。

柳文婉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如释重负的道,“还好,她是自己来的,省了我们不少事。赶紧走吧,不要被人发现!”

那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也颇为英俊,只是一双眼睛带着扭曲的仇恨,狠戾的盯着沈乔,听了柳文婉的话才抬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手被绑在身后,嘴也被堵上了。来时穿的披风大概是绑她的时候嫌碍事,被解下扔在一旁。

沈乔四处打量了下,屋子里只有几件破旧的木椅,到处是灰尘,蜘蛛网,应该是被遗弃的一处民居。外面听不到人声,只有风吹过树林的飒飒声响,还有鸟鸣,应该是在城外的树林里。

沈乔简直无语,望着漆黑的木梁无声的叹了口气,浑身都是满满的无力感,她都记不清自己这已经是第几次被绑架了,她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柳文婉为什么要绑架她?后来那个男人是谁,她只看到了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其实稍一想,也知道,他们的目标不会是她,定然是她客栈里的那尊大神。上官焱的行踪暴漏了!

动了动手,却是越挣越紧,沈乔任命的靠在墙上,等着他们进来!

不久,外面的木门似被推开,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吱”的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柳文婉依然穿着苏府丫鬟的衣服,面上带着浅笑,也不顾及,像沈乔一样随意的坐在地上,“姐姐,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