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十二,三位阿哥没有其他人想的那么复杂,他们不争那个位置自看得比别人清,四哥能得皇父看重自有他的本事,况且这种热闹、随意,没有隔阂的家宴皇父最是喜欢。让皇父高兴也是一种孝顺,邀不邀宠有什么关系,三哥不也常邀皇父到他的园子进宴?

十三端着酒杯,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他是没戏了,但是四哥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话也是好的。

五哥、七哥不必说,十二嫂跟小四嫂关系好,算一点助力;十六、十八近年颇得皇父宠爱,他们跟四哥亲近,也是助力;十七也是亲的四哥,小十八,只要态度上亲近就好了…还有自己,算起来四哥在众兄弟中的力量也不比八哥和太子弱啊,更难得的是他真真算得上是一心为大清着想的,对兄弟也照顾…

而且,看简亲王雅尔江阿的态度,他对四哥也很看好啊!

不得不说,十三阿哥经过了四十七年废太子一事,心智上成熟了很多很多…

三月,万寿节,康熙命编纂《字典》,也即后来的《康熙字典》。

因不是整寿,他并未大办,只请了皇太后到畅园雅玩斋进膳,并赏梅花。母子二人相伴,品茗闲谈,情意融融。

他后来还写了首诗:当年梅雪伴,今岁暮春迟。银杏舒新叶,木兰盖绿枝。花当亭畔发,香逐雨中移。别殿陈鲜蜜,尚方献瑞芝。老来舞膝下,珠草到仙墀。敬上乔松祝,欣瞻王母仪。捧觞称寿句,进酒问安词。地润铺红萼,波澄敛玉池。高峰多爽气,绮树得丰姿。漏转催辰半,表行近画奇。承欢同家日,孝思莫违时。会庆思经义,千秋古训垂。

康熙是一位很会省已的人,他晚年因众成年皇子争储,父子相疑,变得渴望亲情,渴望孩子们孝顺,也因为仁宪皇太后对他的支持和谅解(在废立太子一事上),而变得更为孝顺皇太后,他很多话很多委屈也只能跟她一人倾诉。

苏宜尔哈知道后就教了弘晔默背。

穿到清朝,身处夺嫡旋涡边缘,更能体会这位垂暮帝王的痛苦和徬徨。她想,重生过来的领导应该也是懂的,因为他更加默默地关心康熙的身体,日常年节孝敬的礼也多是对身体有益的吃食补品,虽然本身因性格的原因不太会开导人,但他这种做的比说的多的行事风格也很得康熙心意就是了。

这日,弘晔因为顽皮跑去爬树,结果下来时刮到了手,苏宜尔哈狠批了一顿,用空间水将他的小手洗净后,严令他背《孝经》十遍后才准睡觉。

弘晔有些委屈,但也知道自己做错,不敢反驳地亲了苏宜尔哈和胤禛道了晚安后回屋背《孝经》去了。

呜,连睡前读书也没有了。

他磨磨蹭蹭、可怜的背影并没有打动他阿玛那颗冷硬的心。

自生了小冰雅,弘晔的教育很大一部份就交给胤禛了,虽然离正式进学还早,但启蒙教育却是早就进行了,不过两人都很有分寸地控制着他的学习量,也有意地以引导启智为主,要知道孩子再聪颖那也才三岁,现在握笔练字都还早。

现在看来,不多让他学点东西找点事做,就要祸祸多栽轩祸祸他自己了。

“爷,您看是不是让元寿跟着您练练功,锻炼一□体?”苏宜尔哈蹙着眉,“这小子精力越来越旺盛,又滑溜,周嬷嬷和静儿她们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支开自己跑出去玩,现在还是在多栽轩,再大点,不知要跑到哪里去疯玩…”

胤禛微微颌道:“明天就开始让他跟我早练吧。”弘晔身子骨比一般的孩童更强健,写大字也可以开始了。

这就好。苏宜尔哈舒了口气,儿子活泼是好事,可是太活泼了也实在让人受不了,尤其是他还有个狡黠多智的脑袋,滑得像条鱼似的,只在自己跟他阿玛跟前听话,再有春雨的话还听些,其余的,只有被他绕着转的份儿。

自己又多了冰雅要照顾,不能时时看着他…叹了口气,孩子多了也不是件好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还以为赶不上今晚更呢

正文 年小蝶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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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小说下载tXT下载W.XSHUOTXT.COM.XiAOshUOX.Com随着选秀的开始进行,雍亲王府内的女人们私底下通过各种方法打探消息——也许是年小蝶带给她的威胁感太强了,即便她也只在雍亲王府露了一次面。

很自然地,除了她的家世,其余的什么风声都没露出来。

年遐龄持家还是很谨慎的,教育子女方面也确实不错——

年羹尧后来之所以会落到那样的下场,估计跟他早年娶了明珠的孙女、纳兰性德的女儿,后来的继室也是阿济格的曾孙女、宗室辅国公苏燕之女,皆是出身尊贵岳家位高权重而使得他青云得志有关。从康熙四十四年六月,从七品翰林院检讨的身份开始入仕,至康熙四十八年初,仅在四年不到的时间内,就已经官拜正二品礼部侍郎兼内阁学士了,又在同年九月,出放四川巡抚。此时,他还未过三十岁。

尤其是后来,他靠着妹妹年氏指进雍亲王府做侧福晋,靠着四阿哥的倚重,靠着本身才干和手段一路加官进爵,直到雍正即位,妹妹被封贵妃,他年氏一门父父子子皆封爵…他的人生太过顺遂太过一帆风顺,使得他不知畏惧,得意忘形。

苏宜尔哈听着耿氏武氏八卦来的消息,一方面想着现代时看过的各种有关年羹尧的资料,心想,此人虽聪明有才干,却不是个安份的。完全是一个被才气、运气、政治宠坏了的小孩。

太子被废了又立,在储位上具有隆望的八阿哥被训斥,这种关键时刻,康熙将年家划到胤禛旗下,以年羹尧的机明精狡肯定闻到了什么。

他有心,康熙有意,那么年小蝶进府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却不知道,她们这厢猜着那年氏是否要进府,那边年羹尧也在琢磨着目前的局势。

他明白自家的份量。

与父亲年遐龄的没有野心、大哥年希尧的宽厚不同,他有野心,他想位极人臣,权掌天下。之前因为他岳家的原因,他一直跟八阿哥一党走得较近,但自八阿哥被斥后,他又觉得三阿哥、十四阿哥皆有可能,可是皇上却将他们一家旗籍划入雍亲王属下…不管皇上是看重雍亲王,还是想平衡几位阿哥的势力,他背后的意思却是必须遵守的,所以他给亲自上门拜见雍亲王送了重礼…

可惜,雍亲王不亏是出了名的冷面阿哥,对他的上门并未显得多看重,年羹尧不由有些失望——这与他在三阿哥府、八阿哥府、十四阿哥府所受的待遇不同。不过他眼光手腕极好,这次拜见,近身接触了四阿哥,才深刻感受到他身上气度与其他阿哥的不同,那种深沉到骨子里的尊贵,不可侵犯的威仪…同样的感觉,他还只在康熙身上感受到过。

且不论康熙的考量,他想将赌注押在雍亲王身上。

并不是说他有多臣服雍亲王,以他想当权臣的理想,雍亲王这样不够宽厚的主子实在不让他喜欢,若有机会,他还是希望像八阿哥那样仁厚贤明或是十四阿哥那样勇武热血的阿哥上位,那才有他发挥才干的空间。

而且,还有一令他以前风光现在头痛的关系,那就是他的前后两任岳家,那可是铁杆子八爷党啊…

不过,这样正好可以掩饰他几头下注的行为,反正不管哪方赢,自家总是屹立不倒的,凭着自己的才干,还怕没有机会出头?只是没有从龙之功快罢了。

只是自己虽属雍亲王门下,他待自己却不亲近看重啊!年羹尧皱了下眉,自己身上烙的八阿哥的痕迹太重,得想办法淡化或者加强自己在雍亲王那边的筹码才行…

淡化八阿哥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显然不太可能,元配与继室都有不能得罪的岳家,儿女都生了,再说觉罗氏本属宗室,与各方联络有亲——联络有亲?对了,小妹不是正要参加选秀?

如果皇上真要加重雍亲王的筹码,那小妹就有很大可能被指进雍亲王府。

也许自己可以通过十四阿哥,让他请德妃娘娘推一把。

他眯着眼睛想道。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他向来敢想敢做,立时招了管家道:“给爷准备一份厚礼。”

备完,带人,上马,直上十四贝子府。

“亮工要来就来,怎么还备这么重的礼?”

请了人上座,十四阿哥就开口了。这年羹尧可是官场上的一颗熠熠新星啊,年纪轻轻就得皇父看重,官职的急速升迁在讲究资历、功勋、长幼,秩序井然的大清里可算得上一佳话了。本还以为他与八哥九哥走得较近,没想到近年却频频进府拜见自己,可见自己在皇父心中的地位连这些人都感受到了。

“这个,奴才是有事请十四爷帮忙。”年羹尧也不客气。

“哦,有什么事亮工尽管说,能帮的爷一定尽力。”十四阿哥也不打包票。

“奴才有一个妹妹如今正参加三年一届的选秀,奴才想请十四爷跟德妃娘娘讲一声,能不能将奴才的妹妹指给四阿哥。”

十四阿哥对年羹尧拿着厚礼来找自己本来还有些得意的,在听到是为了请额娘将他的妹妹指给四哥时脸顿时黑了,不由想道,这年羹尧是不看好自己还是看不起自己身为男人没办法再诞育子嗣啊?!

“虽说这一届选秀是额娘和宜妃娘娘主持,不过事关阿哥,亮工家也不是普通的旗人家,只怕皇父心中早有定论。”十四阿哥先打了太极,看着年羹尧略显不悦的脸色又扯了扯唇,慢理斯条了喝了口茶,“看来亮工很想你妹妹进四哥府上啊,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年羹尧闻言心中一凛,这十四阿哥与四阿哥向来不亲,自己可别办了坏事,便斟酌着说道:“十四爷也知道,皇上将奴才家的旗籍划到了四爷旗下,这个,四爷的性子想必您也知道,奴才以前一直多与八阿哥九阿哥亲近…四爷瞧不惯,奴才家日子也不好过,想要缓和一下,奴才的妹妹指进四爷府里是最好不过了。”

什么日子不好过,分明是怕坏了自己的前程。十四阿哥心中冷笑,随即思索起此事利弊。他知道此刻年羹尧并未对自己投诚,他的两个岳家与八哥九哥联系颇密,如嫡亲的妹子进了四哥府上,那关系最疏的反倒是三哥与自己了。

若得年羹尧相助,自己不仅能得年家在朝堂上助力,还无形中削弱八哥在明珠一脉、阿济格一脉的影响力,自己也能少些阻碍…或许还能拉上些助力!

年羹尧肯定不能放过,此人有野心有能力,前途一片看好,若任他将嫡亲妹子嫁入四哥府上,谁知以后他会不会倒向四哥那边?

不过,若是能将年家拉过来,再嫁入一个女人占据四哥后宅里的重要位置,也大有益处…只是此法太过悬险,最怕年家反复不定。睨了眼坐不安稳的年羹尧,十四阿哥心中也明白此时的年羹尧也是摇摆不定的…

“那亮工心中到底属谁呢?”

年羹尧一怔,不料十四阿哥竟直接问了出来。

“奴才也难以选择,三阿哥在朝中颇得文官清流推举,八阿哥更得百官支持,四阿哥只一心办事,倒看不出有那意思,十四阿哥年富力强前景最好…”

十四阿哥微微一笑,他并没有说到太子,也就是不看好复立的太子了?

“…不过,奴才家毕竟是皇上亲拨到四阿哥旗下的,奴才这当口不想恶了四阿哥的眼。”

“好!亮工也算是说了实话!你且先回去,此事我会请额娘帮忙,不过你也知道皇父心中自有考量,成与不成,爷不能保证。”

“这是自然。”年羹尧起身行了个礼,恭敬道:“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奴才承十四阿哥的情。”

十四阿哥满意地勾起唇角,端起手中的茶盏啜了一口。

康熙现在的身体比历史上的要好得太多,精力充足,对儿子及朝中官员的掌控自然高,年羹尧携重礼进十四阿哥府的事他很快就得到消息。

他给了德妃机会,果然没多久她便在他耳边说起这一届的秀女——这本是她的责任,谁让她是主持这届选秀的妃子之一,只是,她不该提到年小蝶,言语中一副慈母心肠怜惜十四自病后无贴心人抚慰,想找个温柔多情的给十四阿哥…

“年氏朕自有安排,你另指两个秀女给老十四吧。”他冷冷地打断她,不但恼她一心给老十四扒拉助力,连年羹尧也不待见了许多。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待选秀女容得他年家盘算东盘算西的?

想通过德妃巴攀上老十四?

原来还想着给老四在朝堂上添点助力,再削一下老八的的影响力,没想到朕的一番好心他倒是不稀罕…

——皇上,您想错了,年羹尧有体会到您的好意,只是没想到德妃和十四阿哥会反手耍了他一招,既得了利又想得益啊。

“皇上,臣妾逾矩了。”德妃低下头,拭了下眼角。她深知康熙的性子,他决定的事很难再改,除了太子。

明知她在演戏,康熙仍要安抚她:“老十四的病也不是不能养好,他的福晋出身完颜家,规矩也是好的,年轻人做事总有疏失,你多体谅,管教管教总会好的。”

这话实在也安慰不到哪儿去,这是变相地同意德妃刚才说十四府上的妻妾不会照顾人的话,还是在削十四阿哥的面。

德妃心中恼怨,却不敢表露,只能柔声轻应了一声:“是。”

“皇上,宜妃娘娘送留牌子秀女名单来了。”

“宣她进来。”

“嗻。”李德全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宜妃神彩飞扬地进来了,她一直在康熙面前保持着她活力爽利的一面。“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

“起吧,将单子拿过来。”

宜妃盈盈起身,眼睛瞅也不瞅一旁拧着帕子的德妃,迳直将单子呈了上去。

康熙将单子与德妃先前递的单子并放在一起,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朕稍后便有旨意。”

“臣妾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得好厉害~~~~~~

正文 年小蝶入府(下)

年氏。

康熙盯着名单,手中朱笔许久未落。

过了几日,除去几个因故撂了牌的秀女,其她留牌秀女上记名的、指婚的都一一接到宫中发出的旨意。

其中,三品官能特之女郭络罗氏指给十六阿哥做嫡福晋,是所有秀女中指婚身份最高的;接着,管领噶尔赛之女巴尔达氏氏指给七阿哥做侧福晋;头等护卫金保之女乌苏氏指给十三阿哥做侧福晋——此时,十三福晋已怀有身孕,十三阿哥府上就只有另一位瓜尔佳侧福晋,康熙可能觉得少了,他老人家训斥儿子不待见儿子的时候是一点都不耽误他给儿子指婚生孙儿的。另外,将钱氏、邱氏指给太子做妾;员外郎、参领萨哈廉之女奇德理氏指给三阿哥做妾;又指了两位出身不高的汉军旗秀女王佳氏、李佳氏给十四阿哥做妾…

雍亲王府也接到了旨意:秀女年氏,指给四阿哥做格格;秀女王达之后完颜氏,指给四阿哥做妾。令,年后完婚。

耿氏众人知道了旨意都舒了口气,虽然年氏一样进了府,不过位份只是个格格,纵有得力的娘家,那又如何,在雍亲王府,她们的位份是一样的,虽不免也要争宠,但压迫感就没那么重了。

九月,全国各地报灾欠收的折子纷纷上呈,康熙急得吃不下睡不着,四阿哥胤禛趁机上了两个密折,其中一个,写了他对于推广良种的方法外还有自己试验田的一些数据,并捐出部份钱粮,用以赈灾。

另一个折子写的东西就多了,从当前的税收,对比分析了前明与大清的税收进步,到目前大清税制还存在的一些不合理之处,对于农民与商户收入的各项对比,及目前大清所有征税得来的库银都用在打战、赈灾、造福百姓上头,而满洲八旗子弟不事生产到百年后可能带来的弊病…

这第二个折子可谓是胤禛上辈子结束了生命后以灵魂的状态目睹了大清江山的种种因制不合理而造成的拖累、衰败,久思而得。他还不敢将他前世今生所思所想的种种改革写将出来,就怕刺激了他这位重农、仁爱百姓思想极重的皇父。

税收,关系民生、关系大清国库,能否支起后来的战争及各种天灾变化…是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他可记得到了康熙五十七年西北还有战要打呢,那时负责筹措粮草的他和十三每天急得嘴起泡才堪堪保证大军的供给。

康熙看了折子,第一个大喜,很快就批了下去,准备第二天上朝时拿出来讨论。

但看了第二个折子,脸便沉了下来,愈往下看,脸上神色变幻便愈精彩。最后长叹了一声,身体往后一靠,闭目不语。

他的这个四子果然是一心办实事、心怀大清的人,这些分析、数据,无不有理有据,就算他想反驳,也是挑不出漏来。经过了国库借银之事他就明白了经过他早年的撤藩、收台湾、打噶尔丹…国库已是不丰,只是,每年的旱涝天灾,百姓艰难,他不得不这里免税那里免税,这几年又一心扑在平衡几位皇子结党的事上无力整治官场,倒使得吏治越发!

胤禛的折子他看了也心动,却需徐徐图之,这税改牵一动百,那些王公大臣哪个奴才名下没有田庄商铺?让他们多交税?等于割他们的肉!

要说历史上怜悯百姓重视农耕的皇帝,康熙也算得上第一人,在他有生之年,赈灾、免税是常有的,只可惜晚年吏治,多少赈灾款和免税都让底下官员贪污了去。

“李德全,去传旨,令诚亲王、雍亲王、淳郡王、敦郡王、十二、十四贝子、十六、十七阿哥…简亲王、康亲王…陈廷敬、朱轼、张廷玉、张玉书…等人觐见。”

“嗻。”

其他亲太子、八阿哥派的大臣、亲王几乎被撇开,几位亲王到了乾清宫相互一看,虽还不知皇帝召他们是为了何事,心中却已有数。

第二日早朝,几位亲王大臣纷纷上奏愿捐款赈灾,剩下的百官一看,别人都捐你自己怎能不捐?捐吧!

于是乎上行下效,不过几日,各地官员纷纷捐款捐物,康熙下旨,各地府衙张贴捐赠者名单广而告之以示褒奖,捐款数目达到一定程度,可封其祖上先辈一人为乡绅,位同举人,享百姓族人尊敬…这一下,连富商们也忍不住出手了,位同举人啊,他们商人除了利看重的不就是出身吗?有个举人老爹说出去多有面子啊,还得个善人名号,得人尊敬,捐吧,再多钱也使得。

接下来的日子,胤禛负责直隶,并主持全局,其余皇子阿哥各领一省,下察灾区,保证灾款灾粮下发到老百姓手中…

那些秀女们都被撇到了一边,入府?等爷们忙完再说吧。尤其是十六、十七两位刚开始办差的阿哥,干劲十足啊,整天跟在胤禛后面问这问那。

奉天、山东、陕甘、两湖两广等地分别划出良种试验田,着当地布政使观察并上报当季产出数据,不得虚报隐瞒。

历史上自康熙五十年开始,普免天下钱粮,三年而遍。直隶、奉天、浙江、福建、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九省地丁钱粮,察明全免的旨意被蝴蝶没了。

康熙五十年正月,胤禛随康熙视察通州河堤,他向康熙推举了刘统勋,上辈子此人在改坝浚河一事成绩卓著,这辈子他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又查证了一番,证明时间虽出了错,但为人才干还是仿佛的,便留心结交,尽管也是淡淡的,但聪明人不必多说,这一世他再不会为了门人下属对他死心塌地而对他们动辄呵斥了。

这世上,本就不会有人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

不知怎地,他脑中浮起苏宜尔哈的身影。他抿紧了薄唇,狭长的黑眸微眯,难道自己希望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他很清楚,他的小莲花或许依赖他,或许爱他,但绝不到“死心塌地”的程度,如果他对她不好,相信她也不会对他客气吧…他想着平日里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个女人除了新婚时对他还有些怯懦敬畏外,平日里根本不见惧怕,好像在他面前她也能“有理走遍天下”一样。他觉得她不会在乎他的宠爱与否,有固然好——她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生活得好,没有,她也能过…说不出什么形容词,仿佛她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心理上。

问题是想到这点,他心中并无不悦,甚至有些开心。

她在他面前做出的恭顺尊敬,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她骨子里有一种超脱,有一种真正的淡然。

她跟其她女人是不一样的,别人做不到对他“死心塌地”是因为放不下权势地位和利益,她是为了…“平等”吧?

可惜他现在无法给她“平等”,他有太多放不下,有太多的事要做,可能…永远成不了那样的人。

康熙接见了刘统勋,发现此人确实长于实干,为人清直,对治水更有一套,二月阅筐儿港时便带上了他,君臣二人,一路从建挑水坝、次河西务到亲置仪器,定方向,鼎椿木,以纪丈量…边做边谈,颇相得。

话说年家接到宫中将女儿指给雍亲王做格格的时候都懵了,尤其是年小蝶,本以为她以的才貌,她父兄的官职品级,她指个侧福晋也是当得的(嫡福晋是不行的,她是汉军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格格?

自己选秀时也没出什么纰漏啊。

年遐龄是什么人,一生谨慎,能做到工部侍郎、湖北巡抚致仕而被康熙优待的能不是个眼光通秀的,立马想起小儿子离京前跟自己说过他托十四阿哥走德妃关系的事,不由恨道:“都是那个孽子,早跟他说过行要不要太过急躁张狂,偏偏不听,那些皇子阿哥哪个是好相与的?!”

“爹,你是说?”年小蝶一脸惊讶,二哥做了什么?

年遐龄叹了口气:“你二哥离京前走了十四阿哥的门路,托他在德妃娘娘面前为你美言,将你指给雍亲王…”

三兄妹,年希尧过于宽仁无争,年羹尧太过桀骜不驯、自以为是,只有年小蝶不但出落得貌美如花,连审时度势的心机眼光都是三人之最,只可惜是个女儿。

“二哥他怎么这样!”自年遐龄致仕在家得他教导颇多的年小蝶一听便知其中出了他们不知道的转折,那德妃娘娘可能不止是美言这么简单,仔细回想起选秀时她召自己谈话时的态度言语…分明是有意将自己指给十四阿哥。

指给谁自己并不太在意,只是,皇上将他们年家划给四阿哥当属人就是希望他们成为四阿哥的助力啊,这十四阿哥一冒出来,再联系二哥上门…皇上若知道怎能不想歪?!“爹,你说皇上会不会以为我们不遵圣意,阳奉阴违…”

“住嘴,慎言!”年遐龄喝道,看了看周围,除了自己和妻子女儿外并无其他下人在才微放下心,“你二哥是你二哥,因着你那两位二嫂的关系,他与八阿哥九阿哥那边牵扯太深,你若进了四阿哥府,切不可拿你二哥做脸…”也即不要时刻将娘家提在嘴上。

“女儿知道。”年小蝶抿了抿嘴,成为格格她身份上低了不少,上面还有个嫡福晋两个侧福晋,都是有儿有女的,她若太过出头免不了遭到打压。反正她家世摆在那儿,四阿哥是知道的,她只要守规矩,行事恭敬,让别人抓不着错处,凭着她的才貌不怕不受宠,等生下儿子,请封侧福晋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她又将雍亲王府后宅的女人过了一遍,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体弱不理事,身下只一双嫡女,不足为虑;

钮祜禄侧福晋…她心中一堵,从来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的她在看到那位钮祜禄侧福晋时也不由得失神,只觉得说不尽的清丽绝俗,一身清华优雅有如出水莲华,天然不加雕饰,令人心生亲近而无亵渎之意。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貌不如人,引以为傲的如兰气质在她面前也显得那么刻意造做,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跟她同时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听说她是个不狠厉的,也没打听到她有什么贤惠名声,只知道她是皇上亲自指给四阿哥的侧福晋,可这样才让她觉得心里没底,没有把握…

李侧福晋,那是个不怎么受宠的,不过身下有二子一女也不可小窥;

其她的格格侍妾,她打听过了,除了一个乌雅氏是德妃娘娘娘家的侄女四阿哥的亲表外外,其余的都不足为虑…

“小蝶的嫁妆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下子许多东西都不能用了…”年夫人叹道。

“算了,折成银票和一些白银黄金,给小蝶压箱吧。”年遐龄说道。

十月三十日,是皇太后七十圣寿,康熙照皇太后六十圣寿礼,奉佛像,珊瑚,自鸣钟,洋镜,东珠,珊瑚、金珀、御风石,念珠,皮裘,羽缎,哆罗呢,沈、檀、芸、降诸香,犀玉、玛瑙、赩、漆诸器,宋、元、明名画,金银、币帛;又令膳房数米万粒,做了“万国玉粒饭”,及一些奇珍肴馔、果品做为献礼。

做为煌煌皇室,省什么也不能省了皇太后的七十圣寿,苏宜尔哈自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寿礼,其中,百年的人参、灵芝、雪莲各两株,竹荪、猴头菇、山塔菌…极品金丝血燕窝若干,竹酒、果酒、百年佳酿(这个太容易了,将买来的好酒放空间里就成)九坛,紫檀木嵌缂丝绣百子千孙屏风一件,八仙献寿隔屏一件,白檀木弥勒佛雕一件、白玉观音一件、福禄寿瓶一对、蟠桃银晶水盛盘…由胤禛亲写苏宜尔哈刺绣的《金刚经》一部…另有,府中女眷亲制的各色皮褂、皮袍、棉袄、棉袍、棉褂、棉袍…再加上几位小阿哥小格格献上的寿礼,堆了个满满堂堂。

嗯,需要说的是,这些都是公中出,涉及一些空间产品的,张起麟大管家折了银票给苏宜尔哈了,苏宜尔哈收了起来,打算将来留给儿子女儿。

皇太后的圣寿筵宴办得极是隆重热闹,雍亲王府呈的寿礼皇太后很是喜欢,拉着她和第一次在皇宫露面的小元寿说了好一阵子话。好在苏宜尔哈得她老人家的眼早就不是新闻了,各宫娘娘、福晋、命妇们看了也只是笑笑,心底酸一酸便过去了。

皇太后圣寿过后便又到了腊月,苏宜尔哈将事情扔给芳茶和馨桂她们几个,连多栽轩也是春雨在打理,她实在是有些累了。

正月十五,年氏被一顶轿子抬进了雍亲王府。

一个月后,完颜氏也进了府。

正文 平静下的波澜(上)

完颜氏(完颜.玉珍)进府后不久,耿氏被诊出有孕。

此时的耿氏已经二十四岁,原本有些灰心的她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高兴得泪流不止。“好了,这是喜事,怎么还哭个不停?”乌喇那拉氏微笑着说道,她身体越来越孱弱了,打着精神坐不到两刻钟就累得不行。这身子能熬到两个女儿嫁人就算神佛保佑了…看着喜极而泣的耿氏,她也算是有福了,哎!

“福晋,喝点汤吧。”乌嬷嬷端了参汤过来。她年纪也大了,年前就跟苏宜尔哈辞了府里的差,专心侍候照顾乌喇那拉氏了。

苏宜尔哈并未留难,也没有借此削打乌喇那拉氏在府中的影响力,她将一直跟着乌嬷嬷的碧梢碧枝提了出来,跟乌喇那拉氏商量着为她们在府上指了人——碧梢许了陈福手下的一下护卫,碧枝则许了一个管事,两人做起了管事娘子。

为着此事,乌喇那拉氏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成见,实际上,她就算想管想制约也不行了,别说她的身体,就算她对付了一个苏宜尔哈,这不府里又进了一个美如三月秋湖的年氏和一位出身满洲大族的完颜氏?虽说家世低微,但人家好歹是正正经经的满洲血统,可跟乌雅氏那包衣出身的不一样…再说了,去了一个苏宜尔哈,难道让她将雍亲王府的未来拱手让给李氏?更不可能了…

她接过参汤,一口饮尽。太医说她身体损耗过度,虚弱得留不住药效,需要长期不停地进补,雍亲王府里的人参是一支一支地送到正院,常年不辍,可她依然感到身体越来弱…幸好,这病并不传染,她怜爱地看着一双女儿乖巧地在她榻上做着针线,有她们陪伴她的日子不那么难熬。

“婢妾实在是太高兴。”耿氏终于止了泪。

“孕妇的情绪是有些难以控制,只要不是对胎儿不利的,也不用太过抑制。”苏宜尔哈接过春雨递来的单子,看了看又给了耿氏,道:“拿着吧,这是太医开的忌食单子,你的身体很健康,平日里注意营养别把胎儿饿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