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见过两位贵主子。”章佳氏行礼道,听苏宜尔哈介绍便知道眼前两位就是雍亲王府里的耿格格和侍妾武氏了,只是这时候却不好将她们区分开来,只好笼统地称呼贵主了。

耿氏武氏连忙扶起:“夫人快快请起。”心中暗赞,怪不得能教出钮祜禄侧福晋这样的人儿,这位章佳氏容色秀丽端雅不说,规矩礼仪行云流水仿佛天生,浑身透着一股子雍容贵气,三十六、七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只三十左右,难怪过了三十还能连得三子,真真是有后福。

武氏的母亲也是位温柔娴雅的,见了章佳氏不由想起远在南方不得见的母亲,言语不免带了几分亲近,“夫人真是关心钮祜禄姐姐,才得了信儿就赶来照顾。”

“天底哪有不心疼女儿的母亲,臣妾只有这么个女儿自然多疼几分。”章佳氏将桌上的盘碗收拾好,“你们且谈,小厨房那儿臣妾还煲着粥呢,是时候喂四阿哥了。”

“还没恭喜钮祜禄姐姐得了五格格呢,听说爷当场取了名儿。”耿氏说道,“怎么不见五格格?”

“奶嬷嬷抱着呢!”苏宜尔哈对一边的春雨道,“去将看看五格格睡了没有,若醒着就抱了过来给耿格格瞧瞧。”

“可别吵了孩子。”耿氏笑笑。

一会儿春雨来回:“小格格刚睡下。”

“婴儿是见天都睡的。”苏宜尔哈歉意地笑了笑,“好在咱们住的近,什么时候都能来瞧。”

“钮祜禄姐姐说的是。”耿氏与武氏相视一眼,迟疑了会儿才道:“姐姐,眼看选秀的日子又快到了,咱们府是不是又有姐妹要进来?”

这是爷封了亲王后的第一次选秀,进人是肯定的,只是不知是格格还是侧福晋,若是侧福晋的话——

俩人同时想起新年时,爷名下的旗人年暇龄的夫人带着她的嫡女前来拜见王府女眷的情景,不由一阵膈应。

出身汉军镶白旗,父兄皆身踞高位,二兄年羹尧更是新任了四川巡抚成为封疆大吏,若是指进雍亲王府怕是不只一个格格吧?那年小蝶年纪虽小,但芙蓉如面柳如眉,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姿容比之眼前的钮祜禄侧福晋可是一点都不差的,要是再戴了个侧福晋的名头进府,她们还活不活了?

原来是探听消息来了,苏宜尔哈笑了笑,“倒没听爷说起对哪家秀女有意,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可能会指历史上的年妃进府做侧福晋吧。新年的时候,升的年羹尧就携了重礼前来孝敬,胤禛倒是淡淡的,也没表现得多器重他,只是对他一上京就带了礼拜见三阿哥、八阿哥的行为敲打了一番。

领导大人是以帝王之尊重生而来,有当过皇帝的男人跟没当过皇帝的男人,那尊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何况那天差地别的古代与现代的观念差异,她可不敢期望他为自己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容许自己曾经的女人去嫁给别的男人…所以她根本提都没提。

只是,连耿氏和武氏都跑来探问了,自己是不是也太无为了呢?

若是以前,她很难想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倾城倾国的风情,但年小蝶确实推翻了她的认知。行动有如弱柳拂风,美眸含情,顾盼间似有星辉流转,气质柔婉,但观其言词应答却又不是个心思纯净的…这样的女人若来争宠,自己还真可能不是对手!

“那位年姑娘——”

“应选的人家带着姑娘四处走动关系也是有的。”

武氏毫不客气:“那也是在选秀的前一年,谁会在临了门的当口做这些个,也忒不讲究了。”

苏宜尔哈笑笑不语,年羹尧太有名了,现代但凡对清朝感兴趣的都不会错过他的资料,她还真没看出年家有什讲究之处,好像年羹尧跟他大哥二哥就是一母同胞的,连他的嫡长子年熙也不受他后来的继妻待见,闹出不少纠纷。

耿氏武氏反正也只是为了让苏宜尔哈注意年小蝶,见目的达到,便双双告退。

“我瞧着这两位也是安份的,她们来做什么?”章佳氏进来的时候,见她一脸的沉思,不禁问道。

苏宜尔哈也没什么隐瞒的,便将事情说了。

“她们有想法怎不去做那出头的椽子?这后宅的女人…还得多防着些,这事儿你不要去管,就算管了也不顶用,要知道最终握有决定权的是负责选秀的宫妃和皇上,有那心思,还是放孩子和王爷身上的好。对了,小格格满月王爷可有什么表示?”洗三礼的简单让章佳氏有些担心胤禛不喜女儿。

苏宜尔哈听着章佳氏念叨,心里对她的关心很是喜欢,也没告诉她,自己从不干涉胤禛在后院的事,他对她们如何是他的事,她只要尽好自己的责任义务就够了,也不会由着别人欺到头上,这些女人若太过份,自有法子让他知道,由着他去处理。

让武氏与耿氏接近自己,也只为了不让自己在雍亲王府的后宅中太过鹤立鸡群、孤芳自赏——没有朋友,也不能将所有人都变成敌人,这是后宅自保第一要记。

苏宜尔哈也是有回报的,整个雍亲王府,领导大人自不待说,除了嫡福晋乌喇那拉氏,就属她们俩得苏宜尔哈送的鲜果最多。俩人也是嘴刁的,多栽轩的水果蔬菜比之外面的不仅味道上乘,吃多了后发觉不但心情愉悦、连身体皮肤仿佛也好了许多,再看看苏宜尔哈那一身娇嫩得掐得出水似的肌肤,心中疑惑,却不约而同地将此事压在心底,只对苏宜尔哈更亲近了。

这些年胤禛对苏宜尔哈越发地好了,平时也罢了,怀孕和坐月子她是不能侍候的,即便如此,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他还是到她这里歇息,不过他是将自己睡书房的次数挪了出来的,倒没人说什么——实际上以这位爷的强势也没人敢说什么。

嫡福晋乌喇那拉氏现在不能承宠,除了初一、十五两日他象征性在歇在了正院外,也只是白日里偶尔去看看,关心关心她的身体和两位双胞胎女儿。剩下的天数,李氏两天,宋氏、耿氏、乌雅氏、武氏、郭氏、陈氏、贾氏各一天,留下四天,他看着谁顺眼,就算做做样子也会过去留宿…这样一来,耿氏和武氏自是占的次数多些,以为是苏宜尔哈投桃报李,心里很感激。

苏宜尔哈对此只能苦笑。

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她能影响他到左右他和哪个女人睡的地步?他们不知道对康熙和雍正这种多疑且小心眼的,以不争为争才是上策吗?

哎,还是对付眼前吧,不能走动、不能拿针线、不能看书…若非有个空间在,她可能会被补汤淹死或无聊死…

白天除了给宝宝喂奶,就是跟宝宝一起睡觉,晚上到了空间里,用念力收果子,晒果子干,腌蜜饯,或是做干海鲜、收茶叶、装果子酒…忙得不亦乐乎。

完了还留心养在空间里的那些动物,第二代的金丝燕、龙牙燕和暹罗燕已经成长到了可以繁衍第三代的体型,而第一代还神俊非常,每次在崖洞飞进飞出都是群里领头的,燕窝如意居里也已经积了不少,还在增加中。

而上次放生的那些四只狗狗都乖乖地在如意居附近扑来扑去,饿了吃果子或是跳到湖里捕鱼吃,渴了也喝湖子里的水…每次见到苏宜尔哈进来都“呜呜呜”地跑过来跟她亲热,灵性大增。

放到山林里的繁衍野鸡和小玉兔也只是吃普通的青草和水果,对那些灵药灵草是碰也不碰的…真是奇妙。

不过在看到专门装五谷的储物石时她头痛了,水稻、麦子、高梁、玉米…种一批收一批,质量越来越好,种类越开发越多,她一个多栽轩就那点子人,吃也吃不了多少,只能偷偷送一些到钮祜禄府,即管如此,那数量也是只增不减,眼看都有十几间大屋的量了…其中有一种变种紫水稻,被她种到黄金土后结出的稻谷竟有成人拳头大小,吃一颗,能顶十天半个月的饿——这种东西,她甚至都不敢拿出来,只能留在五彩储物空间石里。

得想想办法将那些早期的稻谷送出去才行,这大清三年两年的总闹灾,不如拿出来用到百姓身上,既不浪费也算是给孩子积福。

胤禛进来时刚好看到苏宜尔哈正斜躺在榻上,雪嫩如脂玉的手正把玩着紫晶一样的颗粒…仔细一看,竟是紫色的稻米。

“怎么在玩这个?”是不是太无聊了,竟然在玩稻米?

向来注重民生农产的领导不高兴了,苏宜尔哈赶紧将手中的紫米捧到他下巴,“这是我在那里无意中种出来的,爷,你闻闻看,是不是有股子清香?”

那里?他挑了下眉,回忆起小莲花发现自己能自由放取小物件到那个神秘仙境后当着自己的面放进取出不少物品玩儿了好一阵才消减了这种兴趣,当时那些物种里面确实是有稻种来着…就是它们?她期待的眼神,略低下头,果然一股子清新的稻香扑鼻而来,勾起心中食欲。

“我已经吩咐秋实晚膳煮这种紫米粥了,一会儿我们试试看,我觉得它应该很好吃…”

好不好吃是一回事,他摸了摸她的头,心里转着那个仙境对植物的作用:“还有没有稻种?”

她随口应道:“有啊,收了好多。”

他眼睛一亮,“产量很高吗?”

她微侧着头思索道:“刚开始种下那么一点,每次成熟就又种到地里,现在有好几间屋子那么多…”

他一愣,随即狂喜,竟然有这么多?他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能将它们都取出来吧?”

“当然可以了。”苏宜尔哈浅笑着望向他,“爷是想将它们做种,看能不能增加亩产?”

他心神一会,伸手弹了下她的额,“故意的?以为爷现在没法子收拾你是吧?”

她脸一红,拍掉他的手,啐道:“好心没好报!”

正文 小冰雅与康熙

到底还是没能看着他自己一个人忙,第二日准备稻种麦种时还备了不少的玉米、地瓜、马铃薯作种。

很多人以为玉米、地瓜、马铃薯在清朝还未推广其实大谬,早在1826年徐光启就写过一本《农政全书》,里面就有描写到马铃薯(即土豆)并广为人知,普遍栽种了,只是并未很注重,政府也不曾规划它们的种植地罢了。

“这是?”他拿起玉米种在手中仔细看着,粒大、饱满,有玉米的香味。

苏宜尔哈笑了笑,“爷也是知道的吧,玉米可以在山地坡地种,不占良田,地瓜和马铃薯也适合在贫脊的土地、旱地种植,产量也高,像山东陕西那一带可以多种这些个,至于两湖两广东北这些土壤肥沃多水的地儿倒是可以推广大米水稻的种植…这些都是我挑出来当种子用的,爷也一并拿去试试吧?”

“你怎么知道…”以为她就是个小情小趣,最多替他缝制衣裳、做做美食,或用她的异能种些鲜美的水果出来——大部分也是想着自己要吃,惠及自己的亲人朋友而已,没想到她还会注意到哪些土地适合种植哪些作物。

“我当然知道,爷是个真心关心社稷百姓的,每次赈灾办差也是最用心的,在您身边这么久若这点都察觉不到那可白瞎了…”她白了他一眼,“可别想在我的多栽轩里种啊,我这儿只种自己吃的。”在她这里种她会忍不住浇空间水的。

“知道了!”她有促进植被生长的异能,他也觉着在她身边试种不靠谱…老规矩,还是圆明园吧,再分一些到庄子里让人佃农们种。“若真能大幅提高产量,你可就是大清的功臣了!”

“什么功不功臣的我可不在乎,我只希望福荫子女,让他们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

“会的。”他抱住她,很奇怪,坐月子这么久她身上一点子异味都没有,还是那么新鲜香软…他又觉得心里蠢蠢欲动,可惜,小莲花身体还没养好。

苏宜尔哈察觉到他身上的热意,恶作剧地在他身上又扭了扭,内心的小人儿叉腰大笑,谁也不会想到她的月事还有坐月子比普通人时间短了一半有余,时间既准又流量不大…

虽然现在她身子长开了,渐渐适应并享受鱼水之欢了,但不代表她愿意连着几天都做,每次做都要被折腾个半死,能用这种借口躲几日清闲也不错。

“不要乱动,再动我可不管了。”他低哑着声轻喝。她僵住,乖乖地不动了,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抬起她的小脸,慢理斯条地将唇覆上去,轻挑慢吮地,由浅及深地,抱着她吻了起来…还是有许多事可以做的,不是吗?

好不容易回过神,春雨的声音适时地在外面响起:“…福晋,格格饿了。”

苏宜尔哈小脸通红,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袍子,又拍了拍脸,坐直了身子道:“抱她进来吧。”

她不知道她的双眼水烟缭绕、小嘴儿水光嫣红,眼角眉梢更透着股粉红,怎么也掩不去那被狠狠宠爱过的痕迹。胤禛拳手在嘴边咳了咳,半点也无被奴才抓到的羞窘,反而对苏宜尔哈的反应感到忍俊不禁。

春雨练过苏宜尔哈给她的《心经》,身手耳目超出普能人一大截,早就听到里面的声响,对于苏宜尔哈的受宠心中很是高兴,此时听到叫唤,便打了帘,让珠嬷嬷进去将小格格放进苏宜尔哈怀里,等她退了出来,才放下帘子道:“珠嬷嬷回去歇歇吧,等晚了再来接小格格。”

白日里苏宜尔哈尽可能让女儿待在自己身边,何况此时又有胤禛在,更要让女儿跟她阿玛多处处,培养感情了。

珠嬷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闻着熟悉的气息,小格格“呀呀”地摆着小手,小脑袋在苏宜尔哈胸前微蹭。“额娘的小月亮,饿坏了吧?”

亲近了大半个月,苏宜尔哈觉得这个女儿很大可能继承了她阿玛的闷骚性格,除了肚子饿或是要尿尿会“呀”两声外,其余时间就一面瘫,怎么逗都吝啬给表情,不像她哥哥,表情多变,一逗就活蹦乱跳。

当着胤禛的面,苏宜尔哈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身,解开襟上的布扣,露出白嫩,才一凑近,小婴儿便迫不及待地一口含了进去,一阵猛吸。

她无声地吸了口气,胤禛到她身边坐下,对着小婴儿道:“乖女儿,不要太用力,额娘会痛。”

小婴儿吐出□,张开眼眸瞧了眼前的人两秒,又侧头重新含吸了起来,不过不再用力,苏宜尔哈惊疑地瞅了她半晌,看向胤禛:“她不会听懂了吧?”

“你不是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吗,兴许听懂了也不一定。”他还沉浸在女儿方才的眼神中,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清澈、纯洁、无瑕…仿佛涵尽了世间所有动人的美。这么想着,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上面的胎发乌黑柔密。

她瞄了她一眼,在他眼中,女儿自是千好万好。

“你好好养身子,吩咐人准备一下,冰雅的满月酒大办。”

“会不会太招眼了?”

“招什么眼,爷的女儿怎么能委屈了。”他淡淡地哼道,“洗三礼已经简办了,满月酒当然要大办。”

切,他的女儿多了,还有一双嫡女呢!

苏宜尔哈垂下眼帘,心想,决不能越过二格格三格格的规格去,她们的阿玛如今是雍亲王了,身份有所改变…不过,在招待的方式上可以出些新意。

胤禛将事情交待完毕,又逗了女儿一会儿,便搞他的试验田去了。

苏宜尔哈跟章佳氏谈了一下她满月酒宴的设想,又专门请教了乌嬷嬷和雍亲王府那些有经验的老嬷嬷商议,定了方案后请示了乌喇那拉氏和领导大人,获批后才招了芳茶、馨桂、淡墨、清兰四人进屋,让她们开始准备五格格的满月酒。

“这次爷说要大办,不过我想还是不要太隆重了,客人就请自家亲戚,菜单吃食我来拟,你们让厨上的先列张点心的单子给我…再有,现如今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和杂耍班子是哪几个,到时请两个进府…”

为自家的小主子办事,芳茶她们几个很是兴奋,摩拳擦掌地应了。

听说雍亲王的五格格满月酒要大办,惯了他低调风格的兄弟和王公宗亲不由侧目,不知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女儿呢还是对那位钮祜禄侧福晋荣宠的缘故。

康熙也接到了请帖,十分好笑地将之扔在案上,过了半晌,又拿了起来,交给一旁侍候着的李德全,“到时候提醒朕。”

“嗻。”李德全收好帖子,心想,皇上对雍亲王到底是不同的。

三月十二这日,雍亲王府的花园里一处宽阔的草坪上依着地形流水线地摆满了铺着精致绣样的桌布的红木圆桌,桌上摆了大量的菠萝、芒果、草莓、桃子、桔等鲜果,并一些瓜果腌制的蜜饯、沾了芝麻的烤鱼片、牛肉干等吃食,饮料除了有空间出产的水果酒、竹酒、外间采购来的名酿外还有果汁及清朝版的珍珠奶茶。

草坪周围摆满了开花的君子兰、春兰、丁香、四季海棠等时令花卉。

没错,这次满月酒采取的是半自助式酒席,不过还是在吃食桌的两边地儿分了男女两块地儿。地上铺了猩红地毡,摆了几子和靠背红木椅,每张椅旁的几上都摆了个红漆盘子,盘里放了套银制的碟、勺、筷、叉。在离女眷不远的地儿还有一组七巧板彩色拼桌及小彩椅,上面同样摆了造型趣致的银制餐具,看来是供小孩子用的。

前方搭了戏台,中间也留了空地给请来的杂耍艺人表演。

“小四嫂,这样的满月酒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很有趣啊,怪不得还专门嘱咐我将弘昂带来呢。”五福晋夫妇和简亲王夫妇早早就到,又趁着人还未多,逛了一遍宴场布置。

鹤兰笑着附和:“还不浪费食物。”

苏宜尔哈见她眉宇间春色明媚,眼底漾着幸福灵光,不由瞅了眼听着领导大人说着什么的简亲王,不知是否心有所感,简亲王雅尔江阿也突然望了过来,苏宜尔哈朝他笑了笑,对鹤兰道:“不浪费是一回事,想要什么自己去取,不是更美妙吗?”

鹤兰愣了愣,见她笑得暖昧,不由脸一红,嗔了她一眼。

这一眼,似恼非恼、万分娇羞,明艳不可方物,其中又有一抹动人的温柔,有着母性的慈爱圣洁。苏宜尔哈心头一动,抓了她的手,微一把脉,便感应到她腹中有了生命的脉动,“恭喜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鹤兰惊奇地睇她:“你怎么知道,我还只是猜测而已。”

五福晋知道苏宜尔哈与鹤兰交好,见状不由笑道:“她可厉害着呢,深藏不露。”

“什么深藏不露?”

十二福晋牵着个小俊秀的小男孩和十三福晋一道走了过来,“还以为我们个早的,原来有人比我们更早…”

“我们正赞小格格的满月宴有巧思呢。”五福晋眼也不眨地说,鹤兰不由偷笑。

十二福晋举目四望,立即看到了那组七巧板拼桌,正要说话,身穿宝蓝色绣吉纹袍子的弘晔和十八阿哥胤祄、弘昀、弘时及毓淇几个哥儿已排了队过来,向她们请安。

弘晔记忆力极好,见过的人一般不会忘记,不过苏宜尔哈仍向他们一起做了介绍,末了又指着弘是道:“这是你们十二婶婶的儿子,弘是,大元寿两个多月,元寿要叫哥哥。”

小包子们一听,“哥哥弟弟”顿时叫开了。只有十八阿哥算是长辈,这让他一下子很有责任感,便主动要带着小包子们自己玩儿去。

弘是有些迟疑,十二福晋见春雨及几位嬷嬷丫环在他们身后紧跟着,没有干扰到包子们的行动,但也不会远了他们,便对目露渴望的弘是道:“过去玩儿吧。”

弘是这才怯怯地在弘晔亲热地拉手下加入包子军团。

十二福晋自愧不如:“小四嫂将元寿哥儿教得真好。”

苏宜尔哈笑笑,“你们自便,我到正院照应一下。”

“去吧,不会将你的东西吃光了的。”五福晋打趣,自生了弘昂,她性子活络不少。

苏宜尔哈去了正院,本来她请了乌喇那拉氏的,不过她有些头晕发热便推拒了,只派了乌嬷嬷和碧枝照顾一双女儿,前来凑趣。如此,她只得担起女主人的义务。好在是她自己女儿的满月酒,她也乐意。

客人陆续到齐,更有一些没受邀请也上门贺喜来的,好在苏宜尔哈早有准备,摆酒的场地宽阔,席位和吃食尽够。

这样的满月酒宴很新鲜,自由、热闹,也不会太过奢华,来参加的皇阿哥们有的赞叹有的不以为然,好在满人男女之防不像汉人那么讲究,来的又都是亲戚,也没人说什么。不过男女的席位相隔不远,又有小包子们跑来跑去,一会儿找阿玛一会儿找额娘,间有福晋贵妇们跑到小包子们的队伍里去,嘻嘻哈哈,倒让酒宴的主人公雍亲王府的五格格受了些冷落,不过却正合苏宜尔哈的意,她可不愿一大堆人在她女儿的小脸上摸来碰去的,那小家伙性子看着冷冷的,指不定跟她阿玛一样脾气不好,到时来个黄河决堤就不好看了。

“万岁爷来了!”

本来正说得热闹的席上顿时静默下来,太子勾了勾唇,举着杯道:“四弟,好手段,连皇父都请来了。”

胤禛站了起来,“臣弟也没想到皇阿玛能来…”话语未落,康熙早携着李德全走了过来。

正文 小冰雅与康熙(下)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皇父来了,还是要请安拜见的,众位阿哥压下心头的妒意,起身向前行礼。

“元寿(弘昀、弘昂…)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吉祥。”小豆丁们也呼啦啦滚了过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简亲王也领着宗亲行礼。

“好了,都起来,朕一来倒弄得你们拘手拘脚的,随意些,小格格呢,抱来给朕看看。”

胤禛从苏宜尔哈怀里抱过女儿,趋近给康熙看:“皇阿玛您看,长得漂亮吧?”

望着女儿的眼光很是温柔宠爱,话语也不由带了丝献宝的骄傲,康熙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这还是传说中的冷面王吗?分明是位疼爱儿女,责任心重,容不得那么腐臣半丝敷衍的真男人!再将眼光移向包着薄锦被子的小格格,只见她虽才满月,小手小脚却一节一节的,很是健康活力的模样,皮肤雪嫩莹白小脸上五官极为清丽淡雅,那清可见底的凤眼生动至极地演绎着她所有的情绪,粉嫩嫩的小嘴儿吐着泡泡…不由心中一动,他见过的满月婴儿里好似没一个这么小小的就有如此丰姿,大多五官还模糊未长开,皮肤也红通通的,没这么玉雪可爱。

“让我抱抱。”突然意识到这个可爱的女婴是自己的孙女儿,他不由来了兴致,“起名了吗?”

“儿臣起了名,叫冰雅。”唇角又勾起淡淡的笑,看得旁边众位阿哥腹诽不已,敢情皇父来了你就笑,我们来了你就挂着那张“万年表”啊,谄媚、奉谀!

“冰雅?嗯,也配得上。”他坐了下来,略不熟悉地调了调抱姿,见苏宜尔哈紧看着自己不由哈哈一笑,“老四家的,是不是担心朕不会抱?放心,想当年太子也是朕把手把…”

话没再说下去,可能也是想到如今的父子之情不复以往的亲密,取而代之的是猜忌与不满,有些意兴阑珊。一旁的太子也是脸色一黯,垂在身侧的双手暗自拳紧,苦涩、愤恨、自哀…种种情绪在胸中翻涌不休。

看来皇父对太子的感情还在…八阿哥和九阿哥对视了一眼。

“小家伙确实长得漂亮,皇阿玛,不如让儿臣也抱抱?”老十在一边说道,他有四子,却都早早夭折,如今只得一个两岁的嫡子,身子也是弱的,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成年。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可爱的女婴,不由十分羡慕。

“喜欢的话就努力生一个去!”康熙见他一脸的垂涎,对这个性格有些大大咧咧、无甚儿女缘的儿子他虽然训斥的时候多,心底却也是疼爱的,以前是恨铁不成钢,现在想想,精明的儿子却让自己心力交悴!

“嘿,要是儿臣能想什么就生什么那可太好了!”老十摸摸头,还是看着康熙怀里的女婴。

“你想得倒美!”要能这样,他还能生出这么一堆混蛋?!“喏,让你抱一抱,小心点!”父子俩个旁若无人地说着,旁边的人看的那叫一个郁闷啊,尤其是老九,心道,这老十怎么回事,还真跟老四亲起来了?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可惜的,回头在自己家找找,送一个给老十养去!

康熙正将小冰雅举高想让十阿哥抱过去,冷不防她小手一抓,揪住了他颌下那稀疏的胡子,秀丽的凤眼圆睁,“呀呀”叫了两声。

“唉,唉,快放开皇玛法——”揪得更紧了,康熙痛得眯了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小冰雅,快放开,乖…”呜,这不是刚满月的小婴儿吗,怎么手劲儿这么大?又不敢用力掰开她的小手,康熙急得一个头两个大,抱着她的手也不由摇了摇…然后,他僵住了,手下的湿热是什么?

“哎呀,我们宝贝儿尿尿了!”苏宜尔哈从女儿开始“呀呀”就意识到不妙,果然,不到一分钟的工功,就又是揪胡子又是尿尿的,对她皇玛法大赏特赏。

一脸愧疚地看着康熙:“皇上…”

众人也跟着僵住:这,也太巧了!

可能尿完,小冰雅松开了揪着胡子的小手,连衣摆都湿了一块。康熙愣了半晌,哈哈笑了起来:“好孙女,有胆气,敢尿皇玛法身上…”

胤禛也是一脸尴尬,“什么有胆气,不懂事的婴儿罢。”接过女儿递给一旁的苏宜尔哈,让她带着女儿下去换衣服,又对康熙道:“皇阿玛,你的圣寿快到了,刚好乌喇那拉氏她们给您准备了寿礼,里面有一些她们亲手做的吉服和常服,要不,您换一身?”

“哦?也好。”康熙笑了笑,起身,对众人道:“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朕一会儿再来!”

“皇玛法,您可要快些回来,额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弘晔在一边叮嘱道。

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好,你可等着,别将东西吃光喽。”

“不会不会,皇玛法什么时候想吃都会有的…”虽然额娘说过管够,可是今天的人好多啊,小元寿皱了下包子脸,犹豫了下道:“元寿跟哥哥还有十八叔先等皇玛法好了,我们一起吃。”

康熙很欣慰很感动,瞄了一眼嘴角微抽的胤禛和其他呆愣如木鸡的儿子,暗哼了一声,所以说他越来越讨厌这些长大了的儿子,一个个素日里结党营私,乌眼鸡似的,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个父亲啊。

老四是个好的,可惜被自己矫枉过正养了张冰山脸,夏天倒还可以降降暑气,冬天嘛,算了…

越老越小孩的康熙换了衣服后直接跑到了孙子们那一摊吃吃喝喝去了,享受了孙子和小十八他们一会红豆双皮奶、一会儿果肉羹地端到面前孝顺,完了兴尽而归。

瞅瞅得了康熙随身玉佩作礼的小格格,再看看同样得了赏的一双嫡女,诸位皇阿哥心里酸得要命!

这老四还是颇得圣宠啊,连女儿的满月酒都能请到皇父亲至,而且这酒宴举办的确实独出心裁,这人老了不就更喜欢孩子吗,看看,连自家的孩子都被招来邀宠…不过今日来的孩子都得赏了,虽然没有老四家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