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见我多妩媚 作者:伊人睽睽

文案

表哥见我多妩媚,伪·表哥与表妹——“我落草为寇,但我会让你做皇后”:地位很低的李信,自见到表妹舞阳翁主的第一面,就开始追慕她。

在最卑微的时候,他就宣告: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我是想说我欢喜你。青山见我多妩媚·少年情

翁主天天在想:脸呢?!多大脸,居然敢追我!

他贫穷,他出身差,他容貌远逊于她。

他阴险冷漠,他凶名赫赫,他从不气馁。他屠开一条血路,走到她面前。

他走过九九八十一难,收起锋利的爪子,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叼起她回家。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蝉,李信 ┃他们的第一面,李信劫了闻婵的马车。

身为劫匪,他劫色不劫财,当下求了婚。

美貌无双的闻婵见多识广,不为所动,试图打击性劝退——

我翁主,你劫匪。不配!

我美,你丑。不配!

我渊博,你文盲。不配!

然而他死缠烂打不屈不饶的精神突破了她的想象力,

她好奇贪玩不循规蹈矩蠢蠢欲动的心也被他看了个透彻。

闻婵没见过这样的小混混——

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平凡又让人无法忽视,

胸怀天下,是天生的枭雄。

两个世界的少年少女比着谁脸皮更厚,斗智斗勇。

直到有一天,李信被带入闻婵姑姑家,给她介绍“这是你二表哥”时,

她第一次心虚了,之前她的种种骗局要被揭穿了

“来,知知。别怕我,我不会杀不会伤你。我只是来和你讨论一些事情,只是讨论,不会动手。”

金牌编辑评价:

本文讲述出身草莽的少年李信,与舞阳翁主因意外而相爱的故事。从会稽到长安,从长安到极北,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当少年从社会底层走向权力中心,当翁主从权力中心走向少年时,容貌地位金钱,都不再重要。本文感情描写细腻,人物鲜活,格局开阔,令人赏心悦目。

第1章 初见就逼婚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闻蝉和四婶在去会稽的马车上。

漫山雪雾风霜,深一道素白,浅一道暗黄。天地界线飘虚,寥寥一队车马,顶着铅色垂云,在山路上蜿蜒,行路艰难。

“还有一日就到会稽了。之前给你大姑父去了信,他的人在山下的驿站等我们,”马车上,戴着抹额、着兔绒深衣的年长妇人,给对面少女整理好衣袖,怜爱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雪下得太大了,没法在中途停,只好抄近路走,希望一路平安吧冷不冷?”

对坐的少女十四岁大小,窄袖绕襟深衣,跽坐在茱萸纹金丝绒氆毯上。乌发低垂,一根比翼玉簪束着,发尾坠腰,绯红色的碧玺石耳坠,在车马的晃动着摇曳。雪天亮色,流在少女玉莹莹的肌肤上。

她的骨相很美,长眉秀目,眼瞳黑亮,小嘴嫣红。细抿而笑,稚嫩而秀丽,宛若花之初绽,一种独特的风情流转。

便是年长妇人,都看得恍神,感慨上天厚爱自己这个侄女——

父亲是曲周侯,母亲是宣平长公主。大兄是侯世子,二姊是宁王妃,自己也有舞阳翁主的封号。

这个得天独厚的小翁主闻蝉,是曲周侯家最小的女孩儿。自出生后,便颇得闻家人宠爱。

就像此时,小翁主明明是离家出走,韩氏也收到曲周侯的手书,请她代为看管小女儿。

闻蝉听四婶这么说,黑而大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那么一圈。明明是端庄的闺秀模样,眼中,却带了那么一抹狡黠灵动。她趴在窗上,掀开厚帘,想要看外面的世界。被韩氏瞪一眼后,闻蝉声音娇软而绵,小女孩儿的撒娇般,“四婶,我不怕冷。”

韩氏将她拉入怀中,手抚着小女孩儿细软的乌发,“小蝉,听四婶说,等到了会稽,见了你大姑姑,你就听四婶的话,乖乖回家去。你父母在家,等你等得多着急啊。”

“话不能这样说,大姑姑生了重病,我父母也很挂念。我是代他们走一趟的。”

闻蝉的大姑姑闻容,嫁人后,随夫君居住汝阴。多年除节假日的正常走动,少与娘家兄妹见面。

闻蝉尚记得幼时,大姑姑来家中做客,温婉矜持,世家作风。少人时,会偷偷把她抱在怀中,哄着她叫“姑姑”。她叫一声“姑姑”,闻容就给她一颗绵糖。

姑姑的呼吸轻轻喷在她的额发上,她趴在姑姑怀中,揉着惺忪睡眼,慢慢地睡着。

在闻蝉眼中,那个哄着她说话睡觉的妇人,清晰得宛如昨日。

近日,从父母那里,听到大姑姑病重的消息,闻蝉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个人。

同时,她还抱有一点儿自己的小心思:

先独个儿带着侍女,到雒阳找四叔。在四叔那里,被四婶领走,一起上会稽这边。离会稽越近,离她的那个目标,便越近——

少女趴在窗口,扒着厚帘看窗外雪景。韩氏给自己倒一杯茶,笑眯眯看着她,突然慢悠悠地说道,“哦,只是为了看你大姑姑,不是为了躲人?我听说,三月三的时候,丞相府上大郎,在你放纸鸢时,送了玉佩给你?”

闻蝉镇定道,“不知道。我没有听说此事啊。这以讹传讹,也太假了些。”

韩氏微微笑,低头吹着细白茶沫,不再提此事了。

小蝉生得美,气场也有些怪,自小便容易招惹一些桃花。虽然自己觉得丞相家大郎的身份,和小蝉也算般配。然少女有自己的想法,她父母都不在意,韩氏虽然好奇,却也不多问了。

只此行漫漫,自己的子女未曾跟随,身边只有一个闻蝉。韩氏难免,会多与闻蝉聊两句。

马车悠悠缓缓地行着,闻蝉渐有些困顿,下巴磕在矮几上,一下一下。突然,马车剧烈地晃了一下,少女身形不受控制地随惯性往车门的方向倒去。

韩氏惊叫一声“小蝉”,见闻蝉眼疾手快地扶住扶手,止住了摔出去的势头。

而马车外,已经乱了。

有武器磕碰的声音,高昂混乱的男人吼声,伴随着侍卫们“你们是何人,快快让开”的质疑声,韩氏与闻蝉对视一眼,心中咯噔,明白此行失算:她们约莫是遇到劫匪了。

果然,在有此猜测后,车外就有几个男人在乱糟糟中,吼叫道,“管你们是谁?!要从茅山过,留下买路钱!兄弟们,他们马车这么多,咱们抢过来自己用!”

“你们敢!我们府上是”

“呸!”

大打出手。

闻蝉扶着扶手,侧耳倾听车外动静。韩氏紧紧抓住她的手,因发慌而用力。

流年不利,旱涝泛滥,这几年,劫匪山贼也比往常多很多。本是下雪天行路难,韩氏想着马上就到了姑姐夫的地盘,走小路赶一赶也没什么。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居然遇到了劫匪!这可怎么办?

车外在打斗声后,几道匆匆的脚步声往这辆马车边过来,侍女在外敲了敲车门,“女君,翁主,我们怎么办?”

韩氏唇还在发抖,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小侄女已经定定神,开了口,“青竹在么?”

青竹,是舞阳翁主闻蝉的贴身侍女之一。

立即有一个清晰女声答,“婢子在。”

“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哪怕把几辆马车都送给他们呢,”闻蝉不把对方当回事,一点也不怕,“放我们走就行。跟他们说我们的身份,除非他们敢造反!”

“唯。”主子一点都不紧张,还这么镇定地发话,让人心也定了下来。下人们有了主心骨,缓一缓,便要去与那些劫匪交接。

韩氏先是被劫匪的到来惊,再是被小侄女的豪放惊到——“慢慢慢!别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闻蝉到底是个小孩子,不晓得财不外露的道理,他们的身份太高,那些劫匪忌惮还好,可还有一种可能,匪贼无法无天,起了歹意,恐怕就不好了。沉吟片刻,韩氏吩咐,“就说,我们是一家富商的妻女,赶着回去与家人团聚。车上货物都可以给他们,留我们性命便可。”

后来想想,还不如照闻蝉所说,一开始就点名身份呢。

闻蝉与韩氏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青竹的声音最为沉静,“你们的头领是谁?我有话跟你们商量。”

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声从高处传来,“小娘子口气不小。有话跟我们说就行了,你管我们头领是谁?”

听声音很年轻,闻蝉怔了一怔,掀开帘子一角,想看高处的那个少年。雪珠子飞洒,她很好奇,然手才碰到帘子,就被韩氏打了一下。韩氏警告看她,示意她不要露头。

青竹似愣了一下,才继续交谈。四处乱哄哄的,交流却还算顺利。听到对方答应只要把东西送出去、就放行放人,车中的两人松了口气。多怕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然此时看,对方并未灭绝人性。

不过那个少年声又道,“放你们走可以。但你们得所有人下车,让我确保车上什么都没有藏。”

“不行,我们女君”青竹努力争取。

对方轻蔑一笑,又刺啦一声过,车内听到青竹急促的呼吸。好一会儿,才听到那少年懒洋洋的后话,“都下车。”

与此,已经没有商量余地了。韩氏稳稳神,拉着闻蝉的手,安慰她,“他们只是要搜车,怕我们事后告官。别反抗,没什么的。”

叮一声!

一把匕首破了车壁,那锋刃,差点刺着车中二人。两人面色煞白,有一瞬僵着不敢动。

片刻后,车门打开,闻蝉与韩氏,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寒风凛冽,大雪扑面。少女款款下了马车,湖兰色深衣浅裾,脖颈微曲。她扶着侍女的手骨,纤洁,细长,根根如玉笋般,玲珑可亲。

一片雪花落在眼睫上,她伸出手,擦去眼睫上沾着的水雾。抬头的瞬间,香腮胜雪,云鬓玉容。长长的裙裾托着少女婀娜的腰身,皑皑之飞雪,面容之娇妍,让围观劫匪窒息。

同时,闻蝉看到,坐在凸起山石上,短褐少年垂在面颊上的发丝有些卷曲,他眉眼浓郁,低着眼眼底幽黑。在看到她后,他手里玩着的匕首停了停,眉目扬起来,定定看着她。

高高的山石上,慵懒漫坐的小郎君,所有劫匪中,就他,让人觉得不一样。

闻蝉立在人前,清清亮亮。目中的骄矜,也让人觉得很不一样。

少年忽而起身,雪簌簌落,他从高处跳了下来。一纵六七丈,吓了闻蝉一跳。

他直直走向她。

看他站到她面前,转着手中匕首,“我改主意了。不劫财,劫色。”

啊?!

闻蝉看他笑容更开,俯身,面容在她僵硬的清澈眼瞳中放大——

“我叫李信。小娘子嫁我吧。”

第2章 你叫知了知了?

飞雪长衣,丽眉连娟。因为少年的突然凑近和口出狂言,闻蝉的眼眸瞠大,满满的惊愕与不可置信。她的眼睛清澈纯美,星光璀璨,就是蓦然大睁时,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看起来不觉得她是生气,倒像是娇嗔一般。

李信再逼近一步。

闻蝉白着脸后退,在她后面下车的妇人搂住少女的肩,将小女孩儿护在身后。妇人看着少年的目光,几分仓皇与警惕,又努力镇静,与他细说,“这位小郎君,你若有困难”

少年笑了,微卷发丝贴着面,随着呼吸和寒风扬落。他睫毛和眼睛生得漂亮,一笑起来,给平淡无奇的相貌增光不少。

闻蝉心想,这人也就眼睛能看了。

李信冲韩氏扬下巴,“知道我想杀她吗?”

侍女倒抽一口气。

他眼睛也不眨、就下这种命令,看来就是见惯生死的。韩氏攥着袖子的手握得紧,两股战战,几乎晕过去。她心中后悔再后悔,想她出身大族,出行时,夫君细细叮嘱让她小心,前面都无事,她放松警惕,没想到临了会稽,竟发生这种事。

闻蝉鼓起勇气,从四婶的背后抬起脸。她同样害怕,却看着少年,说,“你不要杀我四婶,我跟你们走。”

“答应嫁我了?”他转着手中匕首,笑起来的那股戏谑和肆意,盯着她的眼神,都让闻蝉厌恶至极。

闻蝉目中骄矜之色收起,试探说,“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自称李信的少年偏头,“好,那你就慢慢考虑吧。”

一行人被这些劫匪领着七拐八拐,被押进了一个寨子里。这寨子埋在深山,又因下雪而被隐埋。如果不是这帮劫匪领着,寻常人都找不到这个地方。跟着韩氏和闻蝉的侍卫,真论起来,也不一定就不如这些劫匪厉害。然到底吃了下雪和不熟悉路的亏,哪怕跟着一个向导。现在,那向导也被领走了。

大雪天遇到这种肥羊,对劫匪们是个好消息。

被押的人憋屈而丧气,那帮贼人,却搬着马车上的好东西,说说笑笑——一人手里抱着一个滚圆玉器,从没见到过般惊喜,不愿撒手,“这富商家里,也太有钱了。”

“是啊,咱们兄弟辛苦奔波,他们倒是富得流油。不劫他们劫谁?”

“哈哈,给阿信找了老婆,阿信这次该高兴了吧?”

“那可不是!没看到阿信见到那小娘子,眼睛都直了吗哈哈?说起来,那小娘子真他娘的好看啊。老子看啊,那皇帝的女儿,都不如她好看。”

“以后就是咱们的人咯!”

旁人个个欢天喜地,被劫的人,却都惶惶然,又怒又恨。尤其是听到他们辱及自家翁主,恨不得啐一口,告诉他们这帮有眼无珠的痞子,舞阳翁主是何等身份,也是他们敢肖想的?然现在,大家——

孤立无援。

但是没关系。

闻蝉安慰自己,四婶说,大姑父的人在驿站等着他们。如果他们不能如期到,大姑父应该会察觉的,定会派人来找他们。这些贼子,不过是乌合之众,哪里能与朝廷的兵马对抗呢?

所以,只要自己能撑过一两日,事情就会有转机。

到了这个鬼地方,闻蝉的侍女们都被关了起来,也无法见到四婶。坐在一个屋子里,门窗都被关死,闻蝉试着叩了叩,没有人回应。闻蝉望望屋中摆设,费力地搬过一个小几,踩上小几,试着去推那扇木窗。

她提着裙裾趴在窗上时,门被推开了,扭头,看到站立在门口的少年,还有三四个男人。

几人一路走来,正在说笑,“阿信,你小子运气不错,劫个色就劫个这么美的。”“难为咱们阿信开了窍!”“阿信放心,咱们肯定让你大喜之日风风光光呃。”

推开门,几人看到以不雅姿势跪在窗栏口的少女。

几个人面色怪异——美人这般不讲究。

闻蝉小脸刷地染上绯红,却装作什么都没有般,将小腿从木框缘挪下,振振衣袂,从矮几上娉娉袅袅地走下来。丽人睁着明亮的水眸,好像他们的大惊小怪,是对她的亵渎一样。

李信玩味地看着佳人,佳人却不看他。

“哈哈,阿信,你跟小美人聊吧,兄弟们先走了。”诡异的沉默后,身后三人反应快,在少女故作无事后,及时关上门走了。出去后,兄弟间是怎么传闻蝉那个粗俗动作的,就不得而知了。

闻蝉忽视之前的窘然,跪坐在案几边,乌发如坠,目光低垂,裙裾下,露出素白的鞋袜。

李信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后,趺坐到少女对面。他盘腿而坐,很放松的坐姿,盯着她低低的发顶看。这样的小美人,垂着眼睫装矜持,面颊雪白染霞,胭脂一般动人。小巧的耳珠隐在乌发下,隐约能看到通红的耳垂。

李信手放置在案几上,撑着下巴,放肆地、无所顾忌地打量对面少女——

闻蝉低着头,能感觉到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是一动不敢动,唯恐刺激他。她在长安时,连丞相府上的郎君都不给好脸色,轻视、不喜、不睬,她愿意怎样都没关系。那些人一样看中她美色,但她是翁主,没有人敢欺负她。

可是现在这个乡巴佬,知道翁主是什么吗?

闻蝉甚至觉得,恐怕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对方也因为没见识,而看不懂她是不能得罪的人。

那怎么办?

嫁他?

长安的大好儿郎们她一个都看不上,能看上这个乡巴佬才有鬼

胡思乱想之际,听到少年开口,“小娘子叫什么?”

闻蝉装死不应。

李信扬声,“来人,把跟她一起来的那个妇人的手砍了”

“闻蝉。”闻蝉飞快答少年的话。

抬目,隐晦地瞪他一眼。

李信继续欣赏她的美貌。看她明明怕他、还不得不装作不怕,也挺有意思的。

她说她叫什么来着?

李信拢了下眉,“文我知道。哪个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