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擅长打仗,擅长进攻,擅长跟人玩心理战术。当他闲聊时,会与闻蝉说很多

咚!

她心头疾跳,骤然睁开眼。大雨瓢泼中,又有侍卫冲来了屋外,“翁主!他们在撞门了!”

咚——!

话声未落,又一声撞门声响起。后院与前院隔着那么长的距离,然屋中这帮娘子们听来,都觉那破门声近得仿若就在耳畔。有些胆子小的,更是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吓得跌坐在地,捂着嘴啜泣。

一个人啜泣,更多的人跟着啜泣。屋中弥漫着悲观又沉闷的气氛,众女纷纷慌了。

“哭什么?!”闻蝉叫道,“我还在这里,还不到你们哭的时候!”

她几步走到门口,一把掀开了帘子,与惊讶的侍卫长对面。女郎刷的一把抽出他腰间的剑,雪亮的剑锋在雷光中闪着寒光。闻蝉抽出长剑,直指身后屋中哭泣的侍女们,声音清晰而坚决,“谁再哭,堕我之名,我先一剑杀了她!”

屋中青竹和碧玺等几女,领会过来翁主的意思,立刻斥责众女,制止了她们的哭声。

咚——

“报!长官,啊不翁主,”又有年轻侍卫从院外跑了过来,想向侍卫长禀告,过来时才看到翁主就在侍卫长身边,忙换了称呼。他声音里的焦急不加掩饰,“门要被撞破了!”

侍卫长心急:“翁主,您快跟属下走吧。郎君临行前,嘱咐我们”

“不管我表哥临行前嘱咐过你们什么,当我还是女君的时候,你们就得听我的命令!”闻蝉打断他的话,众侍卫少见翁主这般有主意的时候,都不由愣了一愣。他们见翁主往前走,裙裾拖到了长阶上,风中雨水飘上她的衣衫,而她望着雨水凝视。

闻蝉不由分说地提着剑沿着长廊往外走:“我不能走。他们要拿的人是我,我走了,这里就溃不成军了。”

她在长廊中行走,风雨如吞龙般随行两边。它们从外飘入,溅在女郎的眉眼上。她衣着繁华,长裙在雨中拖成了一道。手中的剑,天边的雷,映着她秀丽无比的眉眼。依然是那般的明艳动人,明艳中,有说不出的让人惊艳的韵味,更有风雨无催的强硬。

她提着剑往前,众郎君跟随在后。

翁主一心要往外走,侍卫郎君们跟随着劝说,“败就败了,留得青山在”

闻蝉回头打断他们:“这是我的家!是我表哥留给我的!我不能让他回来,看到他的心血被付诸东流!”

“”众郎怔忡。

“你们派一队人从后院小门那里突围,我在前院帮你们争取时间。太尉敢派人来这里拿人,必然是着人绊住了我阿父阿母他们。你们托人去送信,其他人都跟着我走。我一介翁主,虽不如公主之贵,却还不由人说拿就拿!”

“今日,也许要跟他们打一仗了。”

“女君”前行中,另一对人马跟了过来,抹把脸上的水。这些人是李信留下来的,从会稽调过来,是李信的私兵。他们身上有军人的血腥戾气在,平时怕吓着翁主,得李二郎吩咐,不要去后院打扰翁主。现在府中出了事,他们原本打算与要冲入府的卫士们大干一场。不料听到消息说翁主来到前院了,便匆匆过来接应。

这些人也想劝翁主离开:“咱们在前面挡住他们,女君从后门走”

闻蝉说:“我知道你们的主意,不过是拿命为我搏路而已。你们是我夫君麾下,是要随他打仗的,而不是为我无辜牺牲。”她看着满天大雨,出了一会儿神。她其实向来无视地位远低于她的人的性命的,从认识李信开始,她才渐渐把他们的命也当做性命

闻蝉说:“我表哥说,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就进攻。我站在这里,我不走,所有人就都还有机会活命。派人出去突围,比带着我突围更方便。既然我已经派了人,不如我留在这里,起码让他们顾忌一二,不敢下杀手。”

“女君、女君”众人深深望着闻蝉,良久说不出话来。他们吸着腮帮子,无比的激动,热泪盈眶。李二郎在意他们,他们知道。他们从没想过翁主这般身份的人,也能平易近人众郎君心中热血汩汩流动,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翁主知遇之恩,“属下定不让人冒犯翁主。”

闻蝉不言不语。

她依然知道这不过是言语激励。不管是她父亲,还是她夫君,面对兵士时,都会采取这种激励人心的手段。她心中其实愧疚,她其实觉得自己利用了这些人对自己的忠心。她越是态度温和,他们越会为自己去拼死闻蝉咬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撞门那些人!留自己的人前来接应!

闻蝉高声:“郎君们,你们要么是我的人,要么是我夫君的人。今日我府中有大难,你们且随我杀出去!好留有一线生机!”

“喏!”

“唯!”

郎君们站在雨中,与舞阳翁主一道站在大雨中。他们在风雨中擦着手中冰刃,他们跟随闻蝉走向前府门的方向。每往前一步,撞门声、府外的怒吼声,都震动着脚下之路。他们跟着闻蝉,站在府门前,迎接接下来一场大战!

雨如注倒,倾泻万里。

府门在撞击中,终于砰地倒地。门后,一大批穿戴铠甲的军士,与门前的众府上护卫们迎视。大门倒地,尘土飞扬。然尘土刚扬起来,又被湿润的雨水压了下来。

屯骑校尉看到了府宅中众郎君护着的闻蝉,他高举手中符节,大吼道,“闻氏女!太尉已经查得,你根本就不配是什么翁主!你不过一介蛮夷之女,你父亲乃是蛮族左大都尉阿斯兰!你这个蛮夷之女,你欺君之罪、罪大恶极!你若有脸,便当场自刎于此,我方留你府中人性命!”

蛮夷之女?!

府中众人神色不动。

从他们拍门时,这个词就被叫喊了。到现在,大家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撼,到听得麻木了。再有翁主有令,众人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对方军士仍然叫阵大骂,这边的人,却握紧了手中武器。

闻蝉抬了手:“放箭!”

砰砰砰!一支支箭从高处射下来,向府门插进去。无数的箭枝如密雨般,直指军队前方的屯骑校尉。校尉差点被迎胸的一支箭射中,心惊肉跳地往后跳开。

隔着无数雨帘,隔着数不清的人头,舞阳翁主的轻笑声如在耳畔,“不管你们抱有什么样的目的,我现在还是翁主。你们闯入私宅,闯入我的家。我拿下你们,并没有什么罪!”

校尉咬牙,没想到这个小女子没有被自己手中令牌吓到。他不敢再说话,唯恐自己成为箭靶子。他抬起手臂,身后的军士们大吼着,冲向了前方的王府侍卫们。兵戈交战,双方混战一处。

门前大战,双方人马打得根本看不清楚。

校尉不停地吼:“擒下舞阳翁主!擒拿住她!”

闻蝉微笑:“你不是说我不是翁主吗?”

校尉狼狈无比。

一个小兵大叫一声,提着枪冲向被护在后方的闻蝉。他手中的枪对准闻蝉,冲扑过去,想要擒贼擒王。闻蝉一个躲闪,再反手握住那小兵手中的枪,她身子旋开,手腕灵活一扭,枪便转了方向,往来的方向挥去。

眼尖的校尉看呆了:舞阳翁主还会武?!

他叫道:“你果然是蛮夷之女!劝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了!跟我们走”

闻蝉在打斗中,看己方势力处于弱势,被一面倒地压下。她心中焦急,眼看对方校尉在冷笑,便抬高声音说话,让自己的声音被所有人都能听到——

“我夫君前往边关,为太子做事。你们趁他不在时,来府宅针对于我,是为不义;我身有封号,我是翁主,你们没有拿到陛下的圣旨,就想要我认罪,把我指认为蛮族人,是为不忠;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们一帮男人对我下手,还要调集军队来,是为不仁。你们这般不忠不仁不义,有何颜面立在这里?!”

打斗有一瞬间迟缓。

“你!”校尉怒红了眼,看自己这边的军士们被闻蝉三言两语压住。他意识到这个小女子没那么好对付,太尉说要她认罪,现在看只能让她先死了。他一把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弓弩,长箭对准远处的翁主。

嘣一声。

长箭脱手,直飞向闻蝉。

屯骑校尉在军中被称为“神射手”,他先前不屑于跟一个小女子动手。然这个小女子这般能说会道,绝不能留了!

那支长箭穿梭众人,向人群后的闻蝉飞去。

闻蝉往旁侧躲闪,那箭却仍像长了眼睛般跟随着她!

“翁主!”众人吼道,一个个扑过去想救翁主,却被对方的人拦住。

闻蝉跌坐在地,眼见箭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口一阵发冷,看那支箭

在一众嘈杂的声音中,有一声极轻极脆的嘣声响起。

另一支箭从旁侧飞了过来,准确无比地射向了之前那支箭的箭杆。后面的箭气势汹汹,力道又稳又快,在眨眼的时间,就让之前那支几乎要射杀闻蝉的箭枝偏了方向。

大雨中,所有人听到了一个冷厉的女声——“谁敢动我阿妹,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一只冰冷的匕首,在屯骑校尉毫无反应时,从后抵上了他的脖颈。

众人齐齐看去,见府门后,白衣女郎从外步入。

闻蝉惊喜叫道:“二姊!”

闻姝挟持着屯骑校尉,一步步走入府宅中。她走在雨中,衣裳湿水,面容雪白而寒气森森。她身后只跟随着一个低着头的女郎,便敢这般进来府宅。众人皆被她周身的强大气势所惊,纷纷为她让路。

雨飘落。

某一瞬间,跟随闻姝的女郎被雨弄湿了眼睛。她揉眼睛的时候,抬起了头。众人齐齐深吸一口气,看到了这位女郎的面孔——与他们要捉拿的舞阳翁主,竟有七八分相似!

这般相似!

屯骑校尉顿时生了不妙预感。

他吼道:“杀了她!”

闻姝抵着他脖颈的匕首就深了一分,声音更高,“谁敢?!”

雨如灌,声如磬。

宁王妃站得笔直,温柔地望向自己身后缓缓站起来的美丽妹妹。

第128章 109

李府大宅,新雨冲刷。漫天漫地若玉瓶倾倒,银河洒落。电闪耀目,雷鸣震耳。听着天地间,皆是哗啦啦的水声。人需要很大声地说话,才能压过雨声,才能让人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在府门前围堵着厮杀的双方人士,在宁王妃闻姝从外进来后,打斗稍缓。军士们一遍遍地擦去脸上的水,眯着眼,透过朦朦胧胧的雨帘,去看檐台下站着的宁王妃。

她并不高大,衣着也十分简单。她匆匆忙忙地从外赶来,先一箭射偏了先前屯骑校尉的箭,再三两下就挟持了这位校尉。校尉被一个小女子拿下,他现在被冰寒的匕首抵着,自觉丢脸无比。而他身后挟持他的闻姝,却是脸色淡淡,只有看向自己身后闻蝉的时候,才略有温度。

她端端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了。

这位可是宁王妃她的独自出现,让人不觉疑惑,前来李府救人,到底是她本人的意思,还是宁王殿下的意思?若是她本人的意思,但她到底是王妃啊。可若是宁王的意思,怎么不见王府的人马?

闻姝身后只跟着一个娇弱无比的金瓶儿。且金瓶儿喘着气,脸色煞白,抬目看到鲜血淋淋时,就苍白着唇,露出快要晕过去的表情。金瓶儿没吓晕过去,是因为闻姝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她。金瓶儿抖着嘴角,又低下头去了。她裙裾上全是泥点,衣衫也有几处皱褶。想来闻姝一路将她弄来,没少折腾这位小娘子。

屯骑军的军士们面面相觑,手中持盾持枪,然在宁王妃的冷目下,颇有忌惮。

闻蝉从地上站起来,眸子只随意瞥了眼金瓶儿,便落在了闻姝身上。年轻漂亮的女郎即使嫁了人,即使淋了雨,依然是之前那个干净清透的女孩儿模样。她跑到闻姝身后,抿着的嘴角松开了,往下扁去。

她伸手扯住闻姝的衣袖,蹙着柳叶眉梢,委屈抱怨道,“二姊,他们欺负我!”

扭头看妹妹这个样子。

她厉声:“好好说话!”

闻蝉被她呵斥,肩膀抖了抖,更委屈了。

然闻姝下句话说道:“谁欺负你,阿姊帮你打回去。”

闻蝉嘴角才露出笑,若不是情势不允许,她简直想要扑入闻姝怀中撒娇去。闻姝看妹妹站在她身后,笑容依然清朗明润无比,心中便觉有云飘来,驱散了黑暗。她喜爱妹妹的明澈晶莹,也想要保留住妹妹的纯心。不管世上出什么事,她都只想将自己的亲人好好地护在羽翼之后。

为此,在所不惜。

就在这一瞬间,闻姝手中拿下的屯骑校尉忽然手肘往后顶去。他撞开闻姝的挟持,匕首的寒光往身后摔去。校尉缩身往旁边一滚,一个手风就切向傻着眼的金瓶儿。女郎腰腹被他重重一顶,吃痛后退。然他在地上一滚扑向金瓶儿下杀手时,闻姝反应不及,要再强上,几步的距离与校尉纠缠,时间追不上。

校尉的手已经要碰到跌倒在地的金瓶儿的脖颈了,又一道风声袭向他的手。他待要不管,那尖锐之物划破了他的手腕,闻姝向金瓶儿厉喝,“到我身后来!”

叮!

尖锐之物掉地,校尉恶狠狠地甩着手扭头,看到舞阳翁主乌黑如云的长发披散下来。

地上的簪子染了血,掉下去,摔成了几股。

而女郎容颜明艳,长发如墨。她情急之下抛来簪子,散开发后,衬得容颜更加夺目。

雨夜中,宛如朝阳初生,众星拱月。

闻蝉的美,没有任何攻击力,她站在男人面前时,像水一般柔和又清莹。

风雨中,闻蝉抬目的刹那,让人惊艳无比。

校尉晃过神后,咬着腮帮子想:艹,这外邦女子,长得还真他妈的好看。怪不得这么多年,就从来没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呢。

校尉吼道:“停下来干什么?!杀!全都杀了!”

闻姝高声:“你跟宁王府对着干?”

她追上校尉,与对方动手。听到校尉张狂的笑声:“你不过是那个蛮夷之女的从犯,和宁王有什么关系?”

校尉一声吼,喊醒了自己的人士。众人想到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可能再往后退。当即吼叫着,重新扑了过去。闻蝉这边的人马,被士气突涨的人,再次压制了一下。然宁王妃都亲自下场跟校尉对打,众人纷纷受到鼓励,也起了豪情之心——

宁王妃在这里,舞阳翁主也在这里。

这两尊尊贵无比的人物都陪着他们,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拼杀更近一层,叫骂声,兵器撞击声,时间往后推进。一方奋力往前,一方将人往外推。他们像是在洪水中搏击,奋力划桨,只为上岸。然屯骑军的人马众多,李家府宅的人终究是少数。即使拿人命去填,也被一点点往后压着。

闻姝重新退回到了闻蝉身边,隔着数不清的人头,她和愤怒瞪着她的屯骑校尉对视。

屯骑校尉目光很明显: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闻姝冷笑。

她头也不回,吩咐身边一直在哆哆嗦嗦的金瓶儿,“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扯开嗓子,说一句蛮族话!”

金瓶儿:“”

闻姝怒喝:“说!”

照她说的话做,她就保金瓶儿的性命。金瓶儿不照她的计划走,她现在就杀了金瓶儿!

金瓶儿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她求助地看向一边的舞阳翁主,闻蝉平静地看着她。金瓶儿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又一张的面孔。最开始是李三郎李晔,后来是质问她的舞阳翁主闻蝉,再是李信,再是闻姝,再是宁王张染他们所有人,都看着她。

他们如星光般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又碎去——金瓶儿最后看到少年郎君冷硬的侧脸。

比起那些贵族,他对她,其实是最为尊重的。

然李二郎也是最厉害、最心狠、最不容拒绝的那一个。

他在她记忆中,转过脸来看她。几分漫不经心,几分唯我独尊。他看闻蝉的眼神充满笑意,金瓶儿觉得他眼中有星光,灿烂又夺目。但他看着与闻蝉面容相似的自己时,就很平淡了。

李信对女人不在乎,对美貌没太大感觉。他心动的,只有他少时为之生为之死的那一个人。只要不是那个人,其他美人,他都觉得无所谓,都不会可惜。

李信说:“留你在我身边待着,是让你必要时,救知知一命。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走,或者留下来。留下来,你就得听我的。你胆敢违抗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势必让你生不如死。”

金瓶儿双睫颤抖,在他面前跪下来不停磕头。她当然想要留下来,世道混乱,军阀交战,山贼叛乱,她一个弱女子,她再不想颠沛流离,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了。

李信说:“不会杀你的。你听我的话,我就保你的命。”

李信说:“金瓶儿,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金瓶儿在雨声中发抖,振聋发聩,全是李信的声音。每次想逃的时候,好像都能看到他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听到了他太多的传奇故事,她性格懦弱,她真的不敢反抗他。李信,闻姝,张染所有人的面孔汇聚在一起,盯着她。

诸天万象,万千神魔,都盯着她。

金瓶儿颤抖着睁开眼,大声的,用蛮族话喊道,“我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都不要打了!”

泪水,从她眼中落下

这是第一次,当她开口说话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听她的声音。金瓶儿鼓起勇气,她听到周围只剩下浇灌一样倾洒的雨水声音,整个世界好像都在下雨一般。无数张面孔扭头看着她,惊疑,迷惘,深思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蛮族话。

屯骑校尉看着那个年轻的被宁王妃推出来的女郎,甩甩手腕,踢开眼前挡着视线发愣的一个小兵。

众人还在发愣,他又拿起了弓,五箭齐射,每一支都对着金瓶儿!他是程太尉的心腹,他知道程太尉不想看到什么样的发展。例如眼前这个碍眼的金瓶儿,能够让闻蝉脱罪,杀了就好了。

闻姝早在金瓶儿开口的一刹那,心中舒口气的时候,就在提防着这个校尉了。对方明显为程太尉做事,与战斗中什么都不知情的兵士们并不一样。军士们好蛊惑,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对自己的行动产生怀疑,从而停手给这边喘息时间。屯骑校尉却不会!他一开始,就想治闻蝉的罪,就不想给闻蝉平反的机会!

五箭齐发,飞过众人头顶,一支支飞向金瓶儿。

闻姝脚在柱上一踏,取过长枪,跃空而起。无人反应过来,她的长枪已在斜雨中挥了出去。雨水狠狠砸下来,连续五声嘭声,五支箭羽纷纷撞上了闻姝手中的枪杆上。她手中的黑枪,映着她肃杀的眉眼。当她落在地上再抬头时,屯骑校尉心中开始发寒。

这个女郎!

这个宁王妃

他心中起了烦躁之感,想下杀手,却几次三番被闻姝搅局。即使没有宁王的军队来,他也觉得今天恐怕不够吉利正乱糟糟想着这些,一片寂静中,忽然听到了巷子里传来的整齐脚步声,伴着兵器摩擦声。

校尉脸色大变。

已经被撞开的门外,爬进来一个满身鲜血的小兵,拼尽全力冲校尉喊了最后一句话——“巷子里全是宁王的兵马!长官,我们被包围了!”

校尉脸色寒气,抬目看向闻姝。

闻姝眼中难得带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