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又劝道;“廖哥,我听说贺季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常都是稀罕的不得了,如今他闺女在我们手上,还不是我们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

廖达闻言,脸上的神色便是慢慢恢复了些,他走回去坐下,对着众人道;“不错,贺季山打了一辈子的仗,只得了这么个丫头片子,我就不信他能不顾这丫头的死活,来,咱们接着喝!”

一群人熙熙攘攘,任由囡囡在一旁嚎哭,却压根没有一人理会,她哭了许久,又冷又饿,从额上的伤口流下来的血只淌的一张小脸到处都是,她苦累了,终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天色渐黑。

就见一人匆匆跑了过来,对着众人道;“廖哥,咱们的行踪被发现了,贺季山来了!”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廖达瘸着腿,冲到屋外一看,就见贺季山的车队已经开到了山腰,粗粗看去,怕是不下十来辆之多。

“日他娘的。”廖达咒骂一句,转过身子,将熟睡中的囡囡一把拎了起来。

151章 把我女儿放了,我跟你们走

“贺季山要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先一枪崩了他闺女!”廖达凶神恶煞,犹如提着鸡仔似得将囡囡拎在手里,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后,又是嚎啕大哭。

“廖哥,咱们已经被贺季山的人全部围住了,现在该怎么办?”老六折回身子,奔至廖达身边,神色间却甚为惊慌。

廖达一咬牙,提着孩子便冲了出去,贺季山与沈疏影已经下了车,持枪岗哨分排站在他们身后,几乎将整个山头都立满了。

“囡囡!”沈疏影看到孩子,便是不由自主的冲着孩子跑去,贺季山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扣在自己的怀里。囡囡看见了父母,微弱的哭声更是凄惨,小脸上血泪模糊,对着贺季山与沈疏影张开胳膊,一声声的喊着爸爸妈妈,那声音小小的,几乎要将父母的心都给扯碎了。

贺季山冷眸乌黑,只盯着廖达道了句;“你到底想怎么样?”

廖达看着眼前这架势,便知自己定是逃脱不得,他眼眸阴戾的看着贺季山,闻言却是一记狠笑;“贺季山,老子不想怎么样,老子就想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亲闺女死在你面前!”

话音刚落,他便是将囡囡一手举起,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扣住孩子的颈脖,囡囡一张小脸顿时憋得通红,就连哭都是发不出声音了,只有两只小腿还在不住的扑腾,只要廖达一个用力,孩子顿时便会一命呜呼!

“不要!”沈疏影凄厉的喊了起来,就连贺季山身后的侍从也是作势便要上前,就见廖达将孩子高高举起,喝道;“谁他妈再敢上来一步,老子立马将这丫头捏死!”

贺季山脸色铁青,只对着身后的手下做了个手势,令他们退下,侍从们得令,皆是将枪支放下,一声不响的退出了几步。

他站在那里与廖达直视着,沉声道;“有什么事你只管冲着我来,对着一个孩子撒气,你也不怕被人耻笑?”

廖达见他神色紧绷,双拳攥的死紧,即使他在竭力压制,可他却还是察觉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他看出来了,贺季山在害怕!

果然,他微微收紧了自己的手,便听贺季山怒吼道;“住手!”

廖达只恨不得仰天大笑,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将囡囡拎在手里,孩子拼命的咳嗽着,哭泣着一张小脸,已经是发不出声来。

“贺季山,你自己做的孽,活该报应在你孩子身上!你害的老子断了条腿,把顾大彪炸的死无全尸,又杀了杨家三十七口,我他妈今天就是替天行道,我告诉你,亏得你女儿还小,她若再大个几岁,你信不信老子睡了她!”

沈疏影听得这般不堪入耳的话语,又看着孩子奄奄一息的样子,一颗心简直是痛的麻木,她死死捂住嘴巴,才可以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愧疚与懊悔更是如同万刃裂心,让她恨不得被掳去的不是囡囡,而是自己!恨不得可以将孩子身上受的苦,千倍百倍的还在自己身上!

贺季山双拳死死的攥着,骨节处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意,开口道;“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女儿。”

廖达却是一记冷笑;“贺季山,你以为老子会信你的鬼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全他妈是放屁!老子已经上过你一次当,你以为还会再上第二次?”

贺季山眉头拧的死紧,耐心已快被消磨殆尽,他看着女儿被廖达提在手里,睁着那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他只觉得自己五内如焚,几乎控制不住的上前与廖达拼命。

他克制着自己,沙哑道;“你若想要我的命,你尽管来取,你将我女儿放了,我留下来随你们处置。”

未了,他抬起眼睛,又是道了句;“我说到做到。”

廖达眼眸微咪,道;“你要老子怎么相信你?”

“那你要如何?”贺季山的声音也是冷了下来。

“除非你他妈给老子跪下!贺季山,你给老子跪下来,磕几个头,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就放了你闺女一条活路!”廖达肆意的说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贺季山,一手将囡囡高高举起,眼见着另一只手又要扣住孩子满是淤痕的脖子。

“老子数三下,你自己看着办!”

何副官最先忍不住,刚举起枪对准廖达,便见廖达身后的老六早有防备,也是立时举起手枪对准了囡囡的脑袋,贺季山急怒攻心,只咬牙对着他道了句;“把枪给我收下,退下去!”

“一,二,.....”廖达声音阴狠,当那声三刚要从唇中唤出时,就见贺季山闭了闭眼眸,魁梧的身躯倏然下沉,就在此时,却听一道柔和的女声响了起来。

“季山!”是沈疏影,她的小手紧紧扶住贺季山的胳膊,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跪。

廖达见状,刚要扣住孩子的脖子,就见沈疏影蓦然向前走了几步,她的脸上犹有泪痕,脸色却是十分平静的,并无丝毫的畏惧,只看着他的眼睛,轻柔的说了句;“廖将军,不知道您可以不可以听我这妇道人家说上几句。”

“小影!回来!”贺季山不知她要做什么,忍不住喝道。

沈疏影并没有回头,她努力的不去看女儿,只与廖达对视着。

廖达知她是贺季山的女人,见她貌美,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此时却也好奇她究竟会和自己说什么,于是冷笑道;“老子没工夫和你唠叨,”说完,却又换了副淫笑的口气,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老子看你长得不错,你要想要女儿,就陪老子睡几晚,你要把老子伺候的舒服了,老子就放了你女儿,怎么样?”

若换在平时,沈疏影听到这样的话定是会气恼的晕过去不可,可此时她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对廖达的羞辱丝毫不曾理会,她开口,每一个字都是咬字清脆,让所有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廖将军,你们将我女儿抓来,不过是为了对付我丈夫。如今到了这一步,若你们真杀了我的孩子,我丈夫也必定不会放过你们。”

“臭娘们,你当老子怕死?”

“廖将军自然不怕死,我相信您的手下也不会怕死,可你们都清楚我夫君的为人,你们死了没关系,可你们的妻儿老小,你们觉得他们还能活吗?”沈疏影眼眸清亮,她这一句刚说完,就见除了廖达以外,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就算我们不杀你女儿,你丈夫还是会杀光我们妻儿。”老六依旧拿着枪抵着囡囡的头,可细瞧下去,他的手却开始微微发抖。

“只要你们可以把我女儿放了,我绝不会让他伤害你们的家人,我可以拿我的孩子对天发誓!”沈疏影字字清冽,简直容不得人怀疑。

“把你女儿放了,只怕老子立马要被你丈夫毙了,你当老子是傻子?”

“你把我女儿放了,我跟你们走!”沈疏影说完,贺季山听得清楚,立时便是失声道;“小影!”

廖达脸色阴晴不定,却听沈疏影又是开口;“你们放了我女儿,我保证你们的家人都能平安,你们绑我做人质,对我夫君来说,我的命比孩子的命更重要,廖将军,这笔账,您不会算不清楚。”

廖达心思百转,正沉吟间,老六却是上前,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来,廖达听完,便是默默颔首。

沈疏影站在两派人中间,双方都是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贺季山,一双眸子暗沉如刀,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只对着沈疏影的背影唤道;“沈疏影,你给我回来!”

沈疏影依旧没有回头,只一眨不眨的看着廖达。

廖达终是点了点头,道;“好,老子便放了你女儿。”

老六从他手中接过孩子,一步步的向着对面走去,而沈疏影也是一步步的向着廖达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孩子一眼。

在距贺季山还有几步远的地方,老六将孩子搁下,可还不等他站起身子,就听一声枪响,几乎没有人看清贺季山是何时出的手,便将腰间的配枪取下,对着他的头抬手就是一枪。

而何副官早已是冲上前,将囡囡抱在了怀里。

廖达拿着枪抵住沈疏影的身子,见老六死在贺季山的抢下,也不过是冷笑道;“贺季山,你老婆现在在我手上,你要不想给她收尸,就赶快放我们走!”

沈疏影直到现在,才敢去看女儿一眼,见她已是被何副官抱在怀里,再也不会有危险,那全身的力气便好似突然被人抽走了一般,近乎虚脱。

“廖达,”贺季山几乎是咬牙迸出了这两个字;“你若敢伤她一根头发,我贺季山要不将你碎尸万段,这一辈子便枉为人!”

廖达却只是冷笑不语,手中的枪却是抵上了沈疏影的太阳穴。

“司令,您看咱们....”参谋长小心翼翼的上前,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就听贺季山喝了句;“放他们走!”

152章 你是....霍爷?

沈疏影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身处于一处黑暗暗的地方,也不知是哪里,只能感觉四周的空气都是又潮又臭的,让人近乎窒息,沈疏影动了动身子,就察觉自己的手脚都被人用绳子紧紧缚住,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她记得自己被廖达一路掳着,上车后她便被他一拳打昏,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都是一概不知。她挪动着身子,努力的辨别着方向,无奈这里实在是太过黑暗,甚至连一扇小小的窗户都没有,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她累极了,只软软的躺在了那里,想起女儿,心里却是涌来些许的安慰,无论如何,孩子都已经没事了。如果女儿有事,她也是活不下去了,哪怕这次丢了性命,能换得孩子平安,她也是心满意足。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她昏昏沉沉又要昏睡过去时,就听一声巨响,头顶上的舱门被人打开,外间的光线透了进来,沈疏影只觉得眼睛一股酸痛,几乎要连眼皮都睁不开。

来人是两个壮汉,不由分说便将沈疏影的身子架了起来,带着她走出了底舱。

沈疏影这才知道自己身处于一艘船上,那两个大汉架着她,带着她像码头走去。她勉强睁开眼睛,就见廖达那一伙人都在,而在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那男子身材颀长,周身有种沈疏影说不出的气势,明明他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可身后却仿佛领着千军万马一般,让人看见他,便几乎本能的将廖达那一伙人都给忽视了下去。

沈疏影见那男子眉目冷冽,五官的轮廓十分俊挺英气,瞧起来颇为面熟,可却怎么也想不到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那两个大汉将沈疏影带到黑衣男子面前,黑衣男子看了一眼沈疏影身上的绳索,便是轻声一笑,言了句;“廖军长如今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不仅对个孩子下手,就连一个女人也要费这样多的心思。”

“您也是知道的,这娘们是贺季山的女人,我们实在是不敢不小心。”廖达瘸着腿,即使黑衣男子话语间满是讥诮,但他的神色间不仅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仍是一派的恭谨小心,甚至说是小心翼翼的赔笑也不为过。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道;“人我便带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是是是,这一次,多亏了您相助,廖某替手下的兄弟,在此谢过了。”廖达一改往日的粗鄙不堪,此时倒是十分恭敬有礼,对着黑衣男子拱手道。

黑衣男子却是看也不曾再看他一眼,只径自转身离去,沈疏影甚至没有看清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壮汉,也是身着黑衣,领着她跟上了前方的黑衣男子。

沈疏影心里乱极了,只不住的挣扎,对着那两个大汉道;“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

那两个大汉皆是噤口不言,对她的话恍若未闻。沈疏影见那黑衣男子走的极快,身后跟了许多人,刚走出码头便有人将汽车开到了他面前,立时有人为他打开车门。

“你到底是谁?”沈疏影再也忍不住,对着黑衣男子的背影喊道。

那黑衣男子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沈疏影一眼,唇角微勾,只道了句;“三年没见,贺夫人倒还是贵人多忘事。”

他的声音虽是低沉,却极是清晰,沈疏影望着他英俊的脸庞,脑子里却是倏然一闪,脱口道;“你是....霍爷?”

黑衣男子却也不说话,只微微一哂,便是上了车。

沈疏影看着他的车绝尘离去,那两个大汉只将她塞进另一辆轿车里,那车便跟上了前面的车辆,一路飞驰而去。

沈疏影不知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但觉得汽车七拐八拐,似是在一路上山,山路崎岖不已,虽有柏油马路,路却依然十分难走。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汽车终是开进了一处庭院里,这座宅子极大,汽车又是开了好一会,直到来到一处别墅前,那车方才停了下来。

沈疏影被人带下车时,已是晕的说不出话来,就见有女仆鱼贯而出,将她扶进了别墅,她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恍惚中只觉得那些人为她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裳,手脚处的绳索自然也是被人解开了的,就连手腕与脚腕处的伤痕也被人涂上了清凉的药膏。

她躺在床上,任由那些人为她盖上了锦被,她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全身滚烫,最后的意识里,是见那些女仆从卧室里退了出去,接着便是关门的轻响,整个世界都是安静了下来,她只将头一歪,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只睡得天昏地暗,等她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她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躺了许久,才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想了清楚。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床下摆着一双锦缎软底拖鞋,她却也没穿,就那样赤着脚跑了出去,刚打开门,就见门口站着两个老妈子,那两个老妈子都是一脸沉默,见她出来,也是不声不响的看着她,盯着人毛骨悚然。

沈疏影定了定神,也不去理会这两人,抬腿便要往外冲,可不等她走出屋子,便被那两个老妈子挡了回去;“山庄里从不许人随意走动,小姐请回。”

“我要见霍健东!”

“先生若要召见你,老奴自会领着小姐去见先生。”其中一个老妈子阴沉着脸,刚说完这句,便是一个用力,将沈疏影的身子一把推了回去,接着便是“咣当”一响,房门被人死死关上。

沈疏影被方才的老妈子推搡到了地上,她却也不觉得疼,无边无际的恐惧与迷茫,叫嚣着,呼啸着,铺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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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沈疏影随着女仆,一路走到了院子里,就见一位青年男子身着长衫,颇有几分儒雅的派头,待他回过头来,只见青衫磊落,将一张面容更是衬得格外清俊。

“霍先生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沈疏影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

霍健东却是笑了笑,道;“是不是霍某招待不周,怠慢了贺夫人?”

沈疏影抿着唇角,她与霍健东不过见过几次面,对他委实了解的不多,此番被他这般莫名其妙的掳到这里,心底的确是十分不解。

“霍先生招待的很好,只不过我不知道,霍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又是如何与廖将军那一帮人牵扯在一起?”

霍健东负手而立,听到她的话便是一笑道;“这天下间,所有人都知道,被辽军总司令贺季山视为掌上明珠的只有他的独生女儿,只不过还有一事,他们却不知道,那便是贺司令之所以这样看重这个女儿,正是因为贺夫人的缘故。”

沈疏影心头一慌,抬眸向着男人看去,心思百转间,便是一片了然;“你将我截来,是为了要挟他?”

霍健东颔道;“贺夫人冰雪聪明,果真是一点就透。”

“那廖军长他们.....”沈疏影看着眼前的男人,瞳仁中满是不解。

“我放他们一条生路,条件便是贺夫人。”霍健东直言。

沈疏影蓦然间明白了过来;“我竟然忘了,霍先生掌控着江北所有的航运码头,你安排了他们离开江北,他们便将我交给了你,是这样吗?”

“不错。”男人点了点头,唇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

“霍先生究竟想做什么?”沈疏影全身发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知道贺夫人有没有听说过《西游记》的故事?”霍健东却是突然吐出了这句话来。

“霍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就是那唐僧肉了?”沈疏影任是心里惊惧到了极点,却仍是努力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面上更是不曾表露丝毫的畏惧之色。只有她的手指,却是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轻易便将她心底的恐惧倾泻了一地。

霍健东便是笑出来声来,颔首道;“贺夫人不愧是读书人,霍某的确是这个意思。”

沈疏影身子发寒,轻抿嘴唇,隔了片刻,才慢慢的说了句;“掳走我,究竟对霍先生是什么好处?若等他知道了你将我扣在这里,我想霍先生也难以独善其身。”

霍健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只不过眨眼的功夫,脸上的神情便已是恢复如常;“贺夫人可曾想过,如今正是贺司令领兵挥师南下的绝好时机,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他的妻女却相继出事,贺夫人觉得,以你们母女在司令心中的位置,你说司令究竟还会不会领兵挥师南下?”

沈疏影一震,抬眸便见眼前的男子黑眸雪亮,正笔直的凝视着自己,清俊的面容上依旧噙着淡淡的微笑,对着她静静开口。

153章 去军营(感谢屎惠惠钻石)

沈疏影不知为何,心里却是莫名涌来了一个念头,她看着霍健东,几乎是脱口而出了一句;“你是革命党?”

霍健东闻言,便是觉得可笑,他摇了摇头,道了句;“贺夫人未免太过高看霍某,霍某不过是个商人,可没那些个热血,去当什么革命党。”

说完,他也不再去看沈疏影,只对着她吩咐了一句;“贺夫人便安心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和下人们说。”

看着他要走,沈疏影便是喊住了他;“霍先生究竟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霍健东并未回头,颀长的身躯笔直的站在那里,道;“那便要看贺司令这次究竟会如何选择。”

霍健东说完,便不在理会沈疏影,只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早已有汽车等在了那里,有人为他开好了车门,待他上了车后,汽车一路呼啸着,开出了园子。

沈疏影一人站在园子里,心里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她不知自己在花园里待了多久,刚装过身子,就见两个健壮的女仆不知何时已是站在她的身后,就那样一语不发的盯着她,无论她走到哪,都有人跟着。这座宅院里的仆人都好似是哑巴一样,就连走路都没有动静,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不苟言笑的,清一色的白衣黑裤,除了必要的话,简直连一个字也不多说。

沈疏影只觉得自己度日如年,纵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霍健东的用意。她只知道霍健东所言不假,如今的确是贺季山一统天下的关键时期,可自己如今却在霍健东的手上,如果,他果真拿自己去要挟贺季山,如果贺季山为了自己放弃南下,那他这么多年来的处心积虑,不免便是功亏一篑.....

念及此,沈疏影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懊悔,她总是这样,不是一次次的给他添麻烦,便是一次次的伤害他!

沈疏影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指,心头难受到了极点,她默然不语的坐在那里,不由自主的蜷成了一团,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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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是从江南刚传来的密报,还请您过目。”一位黑衣男子双手将一封密信递到了霍健东面前,男子伸手接过,打开来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身旁的属下小心翼翼的揣摩着他的脸色,直到霍健东将那张薄薄的信纸用打火机付之一炬后,方敢开口;“大哥,不知道刘督军怎么说?”

霍健东唇角微勾,淡淡道;“他让咱们把贺夫人送到江南。”

“那大哥的意思是?”

霍健东却是不答反问;“先别问我,你怎么看?”

黑衣男子见霍健东询问自己,免不了先是一怔,继而便是恭声道;“依属下的意思,既然刘督军已经开口,那不如咱们便做个顺手人情,将那娘们给他送过去,也省的落个烫手山芋在手里,反而缚手缚脚。”

霍健东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想推个一干二净,刘振坤老奸巨猾,如果我们现在就把贺夫人交给了他,只怕到时候他会翻脸不认账。”

“属下全听大哥的。”黑衣男子垂首。

霍健东燃起一支烟,又是问道;“我让你盯着贺季山那边的动静,怎么样了?”

“一切都不出大哥所料,贺季山女儿病的厉害,官邸里那么多的医生护士都是束手无策,不得不把孩子送到了医院,这几天贺季山一直在医院里守着女儿,据说连军营都没有去,惹得辽军里的一些高级将领都是敢怒不敢言。”

霍健东颔首,黑眸乌黑,只淡淡道;“贺季山倒也可以说的上是一代枭雄,对谁都是心狠手辣,却偏偏那这对母女没辙,可真是....”男人说到这里,便是没有再说下去,只轻声嗤笑着摇了摇头。

“大哥,贺季山的手下这几天都是没日没夜的在北平城里搜查,昨晚还将咱们的码头给封住了,您看....”

“随他们闹去,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妥当了没有?”霍健东吸了口烟,吐了口烟圈,语气里平静而淡然。

“大哥放心,廖达那伙人坐的船早已被我们动过手脚,到了江心后船就爆炸,守在岸边的兄弟看的清楚,那一片的河水都被血给染红了,余下的事也全被兄弟们处理了干净,保管贺季山寻不到蛛丝马迹。”

霍健东点了点头,捏了捏英挺的眉心,道;“做的不错。”

“大哥,那贺季山的娘们,您是打算如何处置?”黑衣男子又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先留着她,等刘振坤把江南的船运与码头全部交给我之后,再让人把她送到江南去。”

“可大哥,若是贺季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咱们做的,那他会不会....”

霍健东听了这话,不过是笑了笑,道;“等咱们掌控了全国的航运,便等于是扼住了整个国家的经济,他们那些军阀,又何足为惧。”

“更何况,等咱们将贺夫人送到江南后,你以为刘振坤还会留她一命,让她活着去见贺季山?”霍健东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英俊的脸庞上,是淡淡的凌厉。

“是,大哥,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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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圣约翰医院。

幕僚长下了车,向着病房匆匆赶去。

走廊上,何德江正欲侍从官守在那里,见到幕僚长走来,两人俱是一个立正,对着他敬了一礼。

“司令还在里面?”幕僚长眉头紧锁,脸色极是焦急。

何德江便是点了点头,小声道;“昨夜里医生说孩子的情形十分危险,听那意思,多少也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

幕僚长闻言,脸色便也是变了,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