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大家虽然一窝蜂的迷上洋快餐,连我也不例外。但话说回来,那种食物没营养也没有什么文化底蕴,做起来更不会特别费事。

要说饮食文化,我们的传统已经有几千年,当然胜过洋快餐多多。

青蛇二十七

不是我说,玉荇这个代理皇帝做的真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五更即起,三更才睡,虽然吃饭说话的时候神色放松,可是一坐到书案前就眉头紧锁,一副苦恼状。

其实玉荇很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要是他的话,就把所有的折子打个包,让人给他那臭烘烘的皇兄送去,等他一一批好再拿回来,自己就上朝露个脸,扮个样子就好。你以为你再努力勤勉,你皇帝哥哥会感激你吗?再说,你做的比他还勤劳还好,他拿什么奖励你啊?你已经是王爷了,他要真想奖赏你,恐怕只有把这个皇帝宝座奖给你了。

我已经摸出门道来了,劝他早睡那是没有用的,他只会支支唔唔,然后夜是照熬不误。我把手里的书本一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个很响的哈欠。

果然坐在书案前的玉荇回过头来:“你累了吧?快早些洗滞漱安歇。”

我摇摇头:“那可不成,我是你的保镖,你还没睡,我怎么能睡。”

他一笑,放下笔,把折子合上:“好,今天不看了。”

嗯,就知道这一手儿屡试屡灵,铁定管用。

皇帝睡秋实宫寝殿里的大床,我睡侧间里的暖炕。还别说,到底是皇宫,这炕烧的就是不一样,热乎乎的甭提多舒服了。

我翻了个身,这被褥也不赖,干松柔软…不知道玉荇的铺盖是不是更舒服?

我有点睡意朦胧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喀的一声轻响。我眼一睁,飞快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娘咧,外头真冷,我赶忙把玉荇给我的貂皮坎肩穿上。

为了保暖,窗户都是糊了好几层封死的,刮大风都不响,怎么会有动静?

我拿根带子往腰间一系,悄声蹑脚的下地,闪身靠在门边。

外面有点月亮,比屋里亮一些,可是窗子不透明也看不到什么。

又听到轻轻的咝咝声,我仔细看去,有一截明亮的薄刃从窗上穿透,正在切削糊着窗户的绵纸!

好,来刺客了。

我悄没声息的贴窗而立,果然那薄刃切过一周,窗扇无声的掉了一块,一个人头从洞中钻进来。我一手刀下去,正劈在他脖子上,那人哼都没哼都就晕死过去,因为他身体还都在外面,身体倒,头也跟着又滑出去。

忽然嗖嗖声响,几道银芳穿窗而入,朝我站立之处射来。我缩身一闪,那暗器贴头我的头皮就飞了过去,都打在了墙上,发出扑扑的几声闷响,KAO,刺客不都喜欢单来单往的吗?怎么今天来了几个?

不等我多想,有人轻捷如狸猫般从窗洞里跃进来,手中长剑舞成一片银亮的雪花一般,源源不绝朝我卷过来。

我的娘咧,要不来就不来,要来嘛就来这么扎手的硬点子。

我脚在地下一蹬,身子平平向后飞出,掌风朝东墙一挥,屋里顿时当的一声重响。我先前就把一面铜锣挂在了屋里,若是没事儿,当然大家太平无事。要是有刺客来,我这么敲锣的动静,肯定把人都惊起来。

果然后面寝殿里玉荇的声音喝道:“谁?”

我一面空手和那个使剑的动手,一面喊:“喂,快叫人,有刺客来了!”

玉荇的声音一惊:“你有没有受伤!”

我都恨的牙痒痒,玉荇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这么笨起来了,你一不喊叫示警唤人来,二不赶紧起身逃命,居然问这么无关紧要的话!

脑后有呼啸的风声,我急忙矮身闪避,好家伙,又窜进来一个,他朝我一刀劈来,招式根本不曾用老,拔身就往室内闪去,显然志在玉荇。

我哪顾得上再和这个人纠缠,虚晃一招就去追前头那人,急喊:“快躲开!”

室内只不过留了一盏纱灯照亮,两个守在床前的太监吓的面无人色,一个抖如筛糠,一个一见到刀光,一声不响就晕过去了!

我X,这些太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不余。

眼见我离那人还有一大步,而他的刀已经劈到了床前,我心里一抖,拇指中指无名指一捏,长斑就长斑吧,我豁出去了!

可是我的手还没伸出去呢,床上的锦被忽然翻起来,方方正正挟着风声,象张大桌子一样就朝那刺客砸过来。

那个刺客退了半步,挥刀将锦被砍破。

玉荇穿着月白的里衣,头发还披散着,手里执着一柄清光潋滟的长剑,幽幽的剑光映在他脸上,两只眼睛中仿佛结了冰晶般,把我从头到脚飞快的扫了一眼,似乎是松了口气。

啊,玉荇会点功夫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么看起来,会的可不止一点啊。

我身后那个刺客又冲了进来。虽然秋实宫寝殿挺宽敞,但那可不是指用来打斗而言。一间屋里四个人动手,我一边咬牙发狠,一边又犹豫…若是那些脓包侍卫们能快点来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平时吃饭很强的家伙就和匪警片儿里的警察一样,需要他们的时候,永远来迟到。

屋里面交手虽然动静不大却凶险,谢天谢地,我终于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

饭桶!要不是我现在功力还不敢随便用,怎么会被两个刺客弄的这么狼狈,还要靠这些家伙来解围。最重要的是,玉荇的武功真不错,一柄剑吞吐游走,让那个刺客还真是伤他不得。

忽然间一个刺客打个唿哨,两个人忽然一起向外退去。

哼,知道下不了手就要走吗?

我追了一步,隐隐觉得不对劲。

玉荇伸手拉住我的手臂,往后飞快的一滚,我不明白为什么,但知道他这么做必有道理,耳边只听到大床和木版屏风劈劈啪啪连响,仿佛下起了冰雹。

我有点懵,这什么玩意儿?

玉荇低声说:“居然连失传已久的暴雨梨花针都弄来了。”

我靠,得亏玉荇拉我一把,不然我还不被射成只刺猬啊!这两个刺客也太毒了,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玉荇说:“上次也是他们两个。”

吖?他们当刺客还上瘾呐!

“你没受伤吧?”

“没。”我有点不大好意思,人家天天好吃好喝供着我,结果来了刺客还要自己拿刀上阵抵挡,我有失职之嫌咧。

这两个刺客要是再晚来一天,我还怕什么?那会儿我法力可以随心所欲的用,脸上也不会长斑。

嗯,不过那样的话,要小心不让玉荇看出来我与常人不同。

青蛇二十八

侍卫统领进来告罪,玉荇披了衣裳出去和他说话,我点了蜡烛,仔细看那钉在床板上的小针。早就听说过这个暗器机关厉害,眼看这些针都钉透了木板,只有一点针尾露在外头,不知道有毒没有,这要钉在我身上,虽然死不了人,但是活罪也够受的。NND,不知道这刺客什么来头儿,等屠碇丹的药性一过,我非把今天这个亏找回来不可。

我用针包住一根露在外面的针尾,用力把它拔了出来,在烛光底下看。玉荇走了进来,皱皱眉头说:“你就穿这么少?”

我把针给他看:“好象没有毒。”

他说:“我们到书房去,这里让人来收拾一下吧。你把衣裳穿上,小心着凉。”

我笑着看他:“你自己也没穿,也好意思说我呢。”

书房里还是挺暖和的,暖炕薰炉晚上也不熄,墨香混着炉里的檀香,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一头扑在暖炕上:“嗳哟,睡的正香来刺客,他们就不能早来会儿。”

玉荇问:“受伤了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捋起袖子看看,就是胳膊上青了一块。

玉荇唤人拿药酒进来,我摆摆说:“哪有那么娇贵,一点儿也不疼。”

我倒没说客气话,的确不算疼。最起码当年我修道有成褪皮化形的时候,那种血淋淋的撕皮扯骨的疼才要命呢。不过师傅说的对,做什么都不会容易,狐兽花木精怪它们避雷劫天灾的

也不容易,大家能攒下些道行,谁比谁吃的苦头少呢?

玉荇好象压根没听到我说什么,太监端了药来,就退了下去,玉荇把药酒倒在掌上,反复用力搓了几下,这种药酒的味儿我就是闻不惯,怪怪的,以前有个跌损什么的我也从来不用。

他伸手过来,我就往后缩:“哎哎,真不用,我都说了不疼。”

他说:“搓揉开了好的快。”不由分说,拉过我的手,掌心热热的贴上来。

唔…感觉有点怪,等他开始用力推的时候,因为热烫…还有点不自在,倒也不觉得怎么疼。

给我治过伤的,小时傅照料过我的腹蛇大哥是一个,不过它没有修道,早入了不知多少遭的的轮回了。我师傅是一个,青师叔都没有这样的耐性,她自己身上有伤都不当回事儿,也不怕疼。

说起来玉荇是第三个。

师傅说,相知遍天下,知心无一人。

又说,知人知面难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我虽然认识的人也多,大家关系也很融洽,但是和人这么靠近,还是头一次。

胳膊被搓的热起来…然后胸口也热起来。玉荇抬头看我一眼:“觉得怎么样?”

他眼睛又深又黑,映着两点跳跃的烛影在里头,我脸上也跟着蔓上了热气,说:“看不出你一个王爷,还有这个手艺。”

他低声浅笑:“我当时离了宫去拜师学艺,师傅可一点也不看什么皇子身份,和其他的师兄弟一样摔打习练,伤了碰了的就互相擦药酒。后来…嗯,也不知道师兄师弟们近况如何,很久没通信儿了。”

“哦,”我点点头,原来王爷也并不都是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啊。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真是养尊处优从来不吃一点儿苦,象刚才那样的剑法武功可就学不来了。

桌上蜡烛结了芯子,卜的一声爆开来,我忽然发现我撞伤这么小块儿瘀伤,都推揉了半天了。

“好啦,不用揉了。”

他松开手,把药酒拾起来,拿起白布巾擦擦手:“下次要当心了,先顾好自己。你若真的受伤了,我又怎么能安心。”

我把袖子撸下来说:“你洗洗手吧,一手药酒味儿。”

他一笑,眼睛亮亮,容颜竟然象三月里茂盛灿烂的桃花一样让人觉得不能直视,看着他的脸竟然有点眼晕的感觉,我急忙偏过头,他说:“你把衣服穿好。”才走到外头去洗手。

药酒味儿太重了…熏的人头晕。

我摸摸脸颊,这屋里的暖炕是不是烧的太热了?要不然我的脸怎么这么热呢。

听着外头玉荇的脚步声又再回来,我不假思索,翻身就躺下了,顺手扯了毡子盖在身上。

玉荇进了书房,走近炕边,轻声说:“累了吧?你好生休息,不会再有刺客来了。”

我哪是想休息…

我只是,我只是…

这会不想看到他的脸。

也不想和他说话。

真奇怪,玉荇他虽然生的一副好皮相,可是我们妖精修道成人,大家变化的也都不丑,我师傅和她一班散仙地仙朋友,那真是仙人风姿,气宇不凡…

不过玉荇笑起来好象特别,特别好看。好看的我觉得有点眼晕。

可是和他长的一样的臭皇帝,我也见过他笑啊,并没有什么出奇。那个皇帝眼睛没有玉荇有神采,举止好象也没有玉荇这么有风仪,嗯,皮肤好象也没有玉荇好,总之我看到他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但是看见玉荇就觉得心情自然好起来。

等我…等我要是赶明离开这里的话,我…可能会想念他的吧?

这个人长的又好,对人也好,他的厨子会做好菜,他还会陪我说话解闷…

嗯,其实,其实他也没什么。这些好处不一定别处就找不着,不过,可能不会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就是了。

我躺在那里装不动,也是挺别扭的,觉得身体发烫,心口乱跳。

这还没有走呢,我就开始想走了之后的事情了。

玉荇的呼吸声均匀细缓,他肯定又开始看折子了,我都听到翻纸页的声音了。

这人,勤奋的过头儿了吧!这刺客刚走他就开始用功!这替身皇帝当的还真称职!

笨蛋,替他人做嫁衣,还做的这么开心!

真是金玉其外,里面却是个不开窍的大木头!都和他说了得过且过,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我迷迷糊糊的,过了一会儿还真睡着了。

恍恍惚惚的,怎么好象又回到以前的时候,师傅,我,青师叔,我们三个在一起,夏天的时候在西湖边上,莲叶接天,荷花沁香,细雨蒙蒙的下着,柳丝细长茵荫,如上等的绡纱织绵。

然后师傅说,她要去嫁人啦,让我们送送她。我和青师叔就送她去,好象却并不是嫁许仙,走啊走的,走到一处很大的院子,里面有许多让人流口水的好吃东西,师傅说,她找的新郎就住在这里。这会儿那屋里出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玉荇!他穿着件大红衣服,微微笑着看着我。师傅说:你可得喊他师公啦。

我大喝一声:“不行”一翻身就坐了起来。玉荇的面庞正出现在我视野中,诧异的说:“什么不行!”

我喊:“你不能娶我师傅!你不能做我师公!”

他先是诧异,然后失笑:“你做什么梦啦?急的一头都是汗。”

他穿的怎么又不是红衣服了?我转头看看,入目是蜡烛半残,闻到的是一团书墨清香。我睁大了眼,哎,原来我做梦了?

他伸手过来,拿着块干净清香的手帕替我擦脸,不擦还好,越擦我越觉得脸烫心跳,汗出的更多,一把把手帕抢过来:“我自己擦。”

玉荇坐在炕边上,顺后端过来一只珐琅彩花碗:“这是养身茶,你也喝点。今天晚上受惊了,都是我引来祸事殃及了你。”

我胡乱的把脸擦好:“哪有,我本来就是给你当保镖的嘛!不过你放心,等,等明天要是刺客敢再来,来多少我就给放倒多少,一个也不让他们跑了,保你太平无事。”

他微笑着说:“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青蛇二十九

我这是做的什么怪梦,怎么会这么无稽?师傅怎么会跑来嫁玉荇呢。再说,就算嫁,我,我又着什么急…师傅嫁人,本来跟我也没关系。当年她去嫁许仙,我也只是替她做了几件嫁衣而已。而且师傅现在当然更不会嫁人了。

不过在梦里,玉荇穿着一身大红,还真是…形容不出来的那股子神采,挺好看的,可是我看着却觉得不舒服。那大红的衣裳好刺眼,一点都不好看。

算起来,今天是屠碇丹药效的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了。我也完全可以离开这个闭塞落后寒冷的地方,回到属于我的花花世界里去。

玉荇他…他还要继续当他的替身皇帝,那可够危险的啊。

我要是走了,刺客下次再来,他靠谁呢?

虽然我们交情不算太深,可是他人不错,要是被刺客杀了,那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