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了车,雪地胎压过了厚厚积雪,缓缓离开……

警局的副局长让郑田先回了宾馆,有需要再叫她过来,副局告诉郑田,手机切记要随时保持开机的状态,至于参加重要工作时规定不能开机,他也已经跟张厅长打过招呼,特殊情况,开机无碍。

现在只有郑田这一个记者在,因为这里的工作马上就要结束,年关将近,杂志社那边就没有再派记者来此处。张厅长那里正事一样要紧,需要这个记者回去,所以郑田先回了张厅长的身边,协助采访工作。

三个人的工作,现在肩负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郑田感到有很大的压力,但是,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做好!

警方漫无目的地找。

管止深一样如此……

黑色奥迪Q7行驶在县里大街上,他的视线,捕捉着每一个可能的影子,却都不是。渐渐地,车已经开出了县里,县外的周围到处荒芜,周围是通往每一个城镇或是农村的道路……大雪过后,路上一片白色,雪下面是冰。

车开向了雪地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个找法,去哪里找?

雪地胎行驶在全是冰的一段路面上,防滑却还是稍微会有一点打滑,他没有开快车,四处留意,但是人哪会在雪地这边。车马上再开几公里就是农村,他一边四处看着,一边盯着来时的那条路,记住路线。

他看到了远处有一座座的房子,几乎全是红砖建造的瓦房,他依旧认得,多年没有见过的景象,烟囱里冒着滚滚白烟,那大概是房子的主人在做早饭吧。车里很暖,房子里也很暖,可是阿年你在哪……

冻着了没有。

觉得冷时没人拥抱你是否会难过?

他又行驶了足有二十几分钟,车开进了一个村子里,家家户户闭门,冬天太冷,早上的这个时间,每一家的窗子上都有一层白霜还未融化,他车速很慢,前方路上几只母鸡扑腾而过,惊得他立刻停了车,怕压上。

奥迪Q7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儿,原路返回。

他见到了几个人,都是村子里的,有个别村民好奇这辆车来村子里是干什么,就出来问,怕他是找哪一户人家找不着,他把阿年的照片拿出来,问人,看到没有?被问的人皆是摇头,说没有看到过。

这个村子总共没多少户人家。

出了这个村子,还有其他村子,他开车一个一个的走。

下面的一个村子环境非常一般,路上的积雪显然是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管止深需要升高车的底盘才可以行驶过去,他这辆车带有这个功能,但是警局的普通警察完全过不去这样的村子,他不免担心,那些警察如果走到哪一个村子,遇到了过不去的路,而阿年恰好可能在那里,该怎么办?

三天的寻找,毫无线索,还没有搜查完所有附近的地方。

找人,实在不易。

张厅长一行人先回了Z市,回Z市的前一晚,张厅长想要单独见管止深一面,但管止深以在外为由,拒见张厅长。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脾气是在向谁发,心情极差,毫无心情应酬其他事,任何人没见到他的半分好脸色——

郑田没有回Z市,今天已经是1月28号,还有3天是1月31号……春节。郑田跟领导请了假,说要回家过年,年跟前,领导准许了。郑田没有回Z市管止深并不知道,管止深平时有些冷,也很少留意郑田这个女生。

1月28号,管止深依旧留在县城,只身一个人,管家的司机开车过来,爷爷派的,给管止深送了衣服之类的东西,29号早上管父会回Z市。

早在26号那天,阿年消失的这件事就已经瞒不住家人了,管方两家的人皆是震惊!28号中午,管止深才听李晓婉担忧地说,方默川这几天人都不在Z市,28号开始电/话不接,发短信说,我在外地过年,不用惦念,人便就此没了消息。

抵抗隐婚老公,止深你先冷静,别对苏记者这样(第二更!)

管方两家,除了方慈和管止深两人,再没人会把方默川到外地过年的这件事和阿年的失踪联系到一起。管家长辈的眼中,阿年去出差,方默川老实的在Z市,不是今天跟这个哥们儿鬼混,就是明天跟另一群哥们儿鬼混,新年里玩神秘不露脸儿,这事儿方默川也不是头一年干了。

老爷子在家操心的事有两件。

第一,阿年失踪。

第二,今天不同往年,外孙这个时候胡闹的确过分,如今他已经是结婚成家的男人,这婚结的匆忙不匆忙你都得负起责任。

一个人出去过年撇下新婚媳妇儿,这让外孙媳妇儿怎么办瞑?

方云在家急的上火,她好奇儿媳妇这是哪里去了,怎么说没了消息就没了消息,且还是跟男同事一起没了消息,大过年的,能让人好好过年了不。方云急的打给了儿子,那边接了,她在家里一楼直接不背人地说:“止深,妈问你,你现在心里有个数没有?阿年的那个男同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妈经常看到新闻上说一些可怕的事件,你快找找他的家人,问问情况,大过年的,也许他有跟他的家里人联系过。”

管止深安慰了母亲几句,便挂断。

Z市的人,全都坐立不安,等待一个人的消息它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玺。

放放吓得几乎要哭,小嫂子呢。

28号这天夜里,方慈一个人开车来了县城,路途不近,靠导航找的不算费力。

终于见到了表哥。

宾馆里阿年和郑田住过的某房间,成了议事的地方,这个时间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管止深和方慈,两个单人沙发上的两个人,都在猜测,方默川哪里去了?方慈说自己的心里想法:“我不认为默川去外地过年了。”

“怎么说?”他问,语气颇为平静。

方慈拧眉:“他的朋友我都问了,一个不少,没有合适的伴儿陪他一起外出过年。以前几年,他是有过外出过年的经历,但是,后来听说那是去了阿年住的小镇,而且默川是一厢情愿自己去的,有一年,大年三十他在旅馆吃的方便面和榨菜,还吃的津津有味,去了也不敢找阿年,怕阿年觉得他任性。”

“听谁说的?”管止深蹙眉。

方慈答:“我弟妹晓婉说的,她说婚前默川有一晚喝醉了,跟她讲的,可能他自己醒了之后就已经忘了。”

这个时候,方慈有什么说什么,不能隐瞒。

管止深的嗓子咳嗽到疼,一部分是抽烟的原因,他需要抽烟来消磨这可怕的时间,另一部分的原因是他生着病,声音里透着重感冒的沙哑:“我也是听了李晓婉的话才心生疑惑,认真想想,默川他是25号夜里打来电/话给我的,目的是关心阿年的事,那晚就是我刚刚联系不上阿年的那晚,那天我来的这边。默川他一直很关心阿年,大概跟我一样心急,但自那以后他没有跟我联系,怎么可能?默川不会不问阿年找到没有,而直接去外地潇洒过年。”

方慈低头,过了半晌小心斟酌地对管止深说:“那天晚上,其实默川也开车来了这个县城。”迎接着管止深犀利讶异的眼神,方慈继续说,“但是我不知道他找到这个县城没有,我再打电/话他就不接了,我担心了默川一个晚上,直到今天他联系了小婉,说他去了外地过年,我才放下心来。”

坦白一切之后,方慈的下场就如同她自己的预期一样,遭到了管止深的一番训斥……

方慈懊恼,直到自己已经笨死+蠢死……

管止深的心理很矛盾,他希望阿年此刻是跟方默川在一起,那么,起码证明,阿年还很好,是安全的。同时他也不希望阿年现在和方默川在一起,如果阿年因为什么而没有办法联系到他,方默川呢?

守着阿年,为何不告诉他?

带着阿年,为何不打算归还?

——他很愤怒,纠结。

29号的早上,方慈开车先回了Z市。

简单的早餐,管止深匆忙吃了一点,拿了方云让家里司机送来的羽绒外套,离开了房间,要去警局,还是去哪里,并不知道。

十分茫然。

他蹙起眉头看看清雪纷飞的脏乱街道,打了一个电/话,寒风中与人说了几句,他低头吸了一口手指上的香烟,点头,动了动嘴唇:“谢了,我现在去交通队,大概十几分钟。”

在楼上的住宿房间他遥控热了车,切断通话,上车。

启动了车,奥迪Q7往交通队的方向行驶。

管止深早上来交通队没有通知警方,打了一个电/话给Z市的人,Z市的人回头跟这边县城交通队说了算的人打声招呼,顺利查看出城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根据方慈透露的大概时间,找了一遍。

早上9:20分开始查看监控录像,一直查到9:46分,他看到一辆吉普开进了这个县城,进城时间,25号深夜11:58:32。

按照时间反复追踪了数个路口,只有一个路口看到了这辆车,但是,在县城一个没有监控的路口,这辆车没了影子,各个路口都再也没有看到。

“管先生,您知不知道这辆吉普大约什么时间出的县城?”一名交通队中负责操作监控的警员问。

他摇头:“不清楚,这辆车也许出了城,也许没有。”

警员为难,照办,陪着此人,耗着时间。

监控录像要从25号接近凌晨吉普进了县城那一刻开始查找,一直找到现在29号的上午,中间找到是幸运,找不到,便很麻烦。一个上午,管止深的视线和几位警员一样,都搁在交通队的监控屏幕上,县城不大,但是出城的路口却总共有七个。

中午10:45分,管止深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的眼睛被烟熏疼,把手中的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是陌生的,他接起:“你好。”

郑田说,要见他一面。

管止深一时神色复杂,一个字:“好。”

交通队里的警员们,继续认真负责查看监控录像,管止深拿了羽绒外套和手机,走出了监控房间,车钥匙在裤袋里,他把一双手自然地插/进裤袋,迈开长腿走下了楼,他一直微微低头,他这个人很少低头走路,走到门口,推开门出去。

阿年住过的宾馆房间里,郑田在,还有另外两个人——管止深渐冷的视线扫过言惟,扫过头部包扎着带有血痕的苏宇阳,依旧是双手插在裤袋,他眼里的血丝很重,瞪视着这三个人,走到椅子前——踹正了椅子的方向,弯身坐下。

他问:“阿年呢?”

“不知道在哪儿,但她应该安全。”言惟替郑田答的。“这件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郑田吓得一直哭一直哭,我问了,她才告诉我。”

他的视线好似带了刺,起身问道:“你们当中,谁能不废话的快速给我一个解释?”他的手指捏向了苏宇阳的头,哦,果真伤口从纱布下渗着血,他闭上眼,有几分绝望的声音在道歉:“sorry。”

那么,阿年也受伤了吗。

“止深你先冷静,别对苏记者这样。”言惟把管止深和苏宇阳给隔开了。

“没有。”管止深拧眉坐下,疲惫的摸样下连续咳嗽起来。

郑田沉默,说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苏宇阳一个人说了出事的整个工程,阿年和他一样伤了头部,当时昏迷了几分钟,马上苏醒,在送医院的过程中阿年再次昏迷,医院里躺了三天,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她的脑袋里有小块积血,但随时醒来不是问题,如果可以用某些药物,醒来的也许会更快。

28号上午,阿年被人带走了。

护士说,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是一个穿着红色羽绒衣的年轻男人带走的,走的医院正常出院程序。

苏宇阳这才慌了。

让管止深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不及时通知我?四天了,你没长脑子?”

眼见管止深听了发火,言惟打断:“听他继续说,现在,对你来说好坏消息各占一半。”

抵抗隐婚老公,默川并不知道阿年怀着孩子。【5000字】

这几个人的表情上皆有几分凝重,没人记得去打开宾馆房间里的空调,北方的冬天,外面温度一直很低,即便中午,不开空调的宾馆里空气也凉。阿年和郑田她们所住的宾馆很一般,县级市,条件有限,这宾馆是一栋老楼,一间房里就只有两组暖气片,根本不抵什么,全靠空调。

张厅长他们入住的XX连锁酒店,条件不错,又因为那是一栋新楼,所以酒店房间的地板是热的,在房间里单穿一件衬衫也许都会热,跟住在家里相比没有多大的差别。

管止深来了县城之后,去过酒店,来了宾馆,两个住宿的地方对比之下,他心情很复杂。明白阿年是一个小小职员,住的环境一定不如领导们,但是,因为阿年是自己的妻子,心疼难免。

苏宇阳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管止深在努力保持镇定。苏宇阳头上纱布下的鲜红血液已经渐渐凝固,苏宇阳此刻头晕,但是他想跟管止深先坦白一切。他抬头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管止深,不由得,苏宇阳打了个冷颤,咬牙低头豁出一切的开始说起。

苏宇阳说:“25号早上,我们几个去滑雪了,是我带她们去的。瞑”

“等一等,滑雪?你们不是去吃早餐了吗?”管止深蹙起眉头,看向郑田。

郑田低头,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说:“对不起,是我撒谎了,我们没有去吃早餐,早餐我们是买了在出租车上吃的。”

言惟听着玺。

管止深分外惆怅,开声又一程度的嘶哑:“这种事情,你可以对警方和我撒谎?你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的。”郑田低头咬着嘴唇,要哭。

苏宇阳继续的讲,滑雪的地方是东边一个山坡,买票进入,事先问过安全不安全,听说真的很安全,他才敢带郑田和阿年去玩儿,这几日出差,他一直格外注意两个女生的安全问题,总会叮嘱她们晚上不要随便出门。

三个人到了滑雪的地方,见到有一些人玩的很好,欢声笑语不断传来,也见到有人摔得很惨,阿年当时就摇头说不玩了。来了本也只想看看雪景,不打算玩,怕自己已经怀孕,虽然每个月都是从奢望变成失望。刚好滑雪场边上有两个六七岁的小朋友,在堆雪人,两个小朋友是跟爸爸妈妈来的,爸爸妈妈在玩滑雪。阿年负责戴着手套给小朋友搬来足够的雪块儿,小朋友堆,俩小一大,玩雪玩的也热火朝天。

中午十一点多,三个人玩累了打算回去吃饭,当时附近没有看到像样的出租车,要么坐那种农用非法改装的拉客车,要么坐类似QQ一样的拉客车。阿年和郑田选了QQ,郑田和阿年本想坐在后面,让苏宇阳坐在前面副驾驶,但苏宇阳怕冻着阿年,推来推去把阿年推到了副驾驶。

其他人,多数是自己开私家车来玩的。

路上几个人正常聊天,雪天路滑,离开滑雪场的那条路有些坎坷,车开的颠颠簸簸,一条窄路上迎面过来一辆大型农用车,车上装的是一些煤块,两辆车的司机按喇叭打了招呼,在雪下是冰的路上本想互相错开路,让对方安全的过去,装煤块的车却刹车不及,撞上了QQ小车。

阿年的额头被重重磕了一下,只是红了,疼,没有大碍。这个小车连安全带都是坏的,没预料到的是,撞击完还不算,最后煤块车把小车撞到了雪下的沟里,车就翻了。

驾驶室的人和副驾驶的人,一起遭殃,苏宇阳也好不到哪里去。

郑田幸免,是因为翻车之前小车在沟边上挂了片刻,大概有一分钟多,司机在努力的往上开,急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苏宇阳见情况不妙,打开那边的车门让那边的郑田先下了车,他怕翻车多一个人出事。只有司机和郑田的那边打开车门方便下车,阿年和苏宇阳这边,打开车门直接就是雪沟。

县城近日刚下完一场大雪,周边因为大雪几乎已经封了路,加上风吹,一些雪被刮进了沟里,掩盖了沟,不熟悉这县城的车冒险开过,总会很容易掉进这个天气导致的陷阱。

车会翻下去也和郑田匆忙下车有关,车身不大,少了一个人瞬间重量失衡,阿年和苏宇阳这边着重,朝着沟的方向,郑田下车了,司机这边就直接变轻,车身随着重量翻进了深深的沟子里。翻车瞬间,苏宇阳有起身去抓阿年,但是已经没用了。

郑田看着车掉下去尖叫,刚才一瞬间的反应听苏宇阳的话下了车,完全没有脑子思考后果,苏宇阳知道自己自私了,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拉一整车煤块的车停下,这个县城的周边镇上,许多男人在这边用自家车干各种活,相互认识,煤块的司机和小车司机就认识。郑田完全失去主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吓得趴在沟边大哭,煤块司机副驾驶上还有一个男人,两个男人慌张的叫了车,来把这辆车弄出来,他们没有报警,怕惊动警察会惹大麻烦,只想先把车弄出来,看看人怎么样了。

人如果没事,事后再上商量其他。

来的人和车开始紧张救援,煤块司机亲戚家的车过来了,一起帮往出拽,有的人下去了沟里,把结实的绳子拴在小车的前后牵引钩上,固定住,上面的车猛踩油门往出拽车,车是次要,人命为主,上面的人听着底下人的吆喝,要及时踩下刹车。

但是不行,最后商议要叫救援吊车,由于不能惊动警察,找人叫了大型修配厂里私人的救援车过来。

车里的三个人,司机和苏宇阳是在沟下被弄出来的,人还有意识,只是有外伤。阿年的那边在下面,朝下落地的一面,翻车一瞬司机也压在了阿年身上,阿年是伤的最严重的一个,到了上面,被人小心翼翼抱出来。

阿年的脑袋上全是血。

她还有气,但是没有了意识,郑田哭的时候,阿年睁开了眼睛一下,手抬起来嘴巴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闭上了眼睛失去意识。在救援的同时司机拨打了医院120急救电/话,是县城的。

阿年自从救上来有短暂几秒钟的苏醒,就再也没有醒过了。

苏宇阳和司机处理了外伤,只是轻微的头晕,医生说,这属于是正常的情况,休息休息就会没事。苏宇阳并不在乎自己的情况,知道没事,他最关心的是阿年情况怎么样了,如果阿年有个好歹,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跟管止深交代,除了管止深,他需要交代的人想必也很多吧。

他怕别人的埋怨,骂他。

郑田蹲在走廊上一直哭,吓的问苏宇阳,要不要通知阿年的家人?

这话郑田刚刚问完,医生就出来说——伤者怀孕了。

怀孕,大概还不到一个月的样子。

医生说,伤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做具体的检查,县医院的器械有限,医疗环境不如Z市的大医院,建议转院,别耽误了伤者的治疗,腹中有个孩子医院很难办,病人昏迷不醒的原因已经找到,要同时保住孩子和大人,不太容易。还有一点,腹中孩子保不保得住,主要看接下来伤者大人的身体情况。

从担心阿年,变成了担心阿年和腹中的孩子两个人。

医生重新进去,苏宇阳没敢让郑田告诉管止深和其他人,他要确切知道阿年和孩子都很健康了,才敢去说。医生一开始没有说阿年肯定能醒过来,只是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苏宇阳在慌张时期决定瞒着阿年家人,让郑田一个人先回了县城,继续工作,苏宇阳说他只要几天时间,两三天可能就够了,转院到Z市,确定阿年和腹中孩子都健康,他立即回来接受一切指责和责任。

郑田是没有主意了的,听话照做,心里忐忑不安的夜不能寐。

苏宇阳一直不敢开机,不敢面对,他的手机在装着单反的摄影包里,而阿年的手机不知去向,她放在了羽绒服的兜里,在车上阿年也有摆弄手机,送到医院时,白色羽绒服的口袋拉锁敞开着,也许手机翻车时掉在了车里,车拉上去,没人注意过车里有什么。

——拨打阿年手机,关机。

郑田对管止深说:“一定是阿年的手机没电了,玩雪期间,阿年拍了很多张雪人的照片,还拍了我和她一起的合照,发给了乔辛向悦,她们要看。”

苏宇阳眼圈红红,但他攥着拳没有掉眼泪,抬头看管止深,承认错误:“对不起,失去理智的没有及时通知你,我知道说对不起已经没有用。我当时脑子里太乱了,我爸妈我暂时都没想联系,当时我只有一个打算,如果阿年和你们的孩子有个好歹,我可能也不活了,我不该自私,我坦白……也许事后我不会有勇气以死致歉,但我肯定会逃,离开这里,逃避责任……”

“没有那么严重。”言惟安慰,他在中间缓和着气氛,怕管止深抑制不住那个坏脾气随时动手。

管止深单手仍旧插在裤袋里,他站起身,一只手揪住苏宇阳的毛衣衣领,眼神里镀着一层寒意,“这么该死!”他插在裤袋中的那只手攥成拳头,一拳重重打在苏宇阳的头上,苏宇阳吃痛,倒向了房间的单人床边。郑田和言惟去拉着管止深,扯管止深的衣服根本就扯不住,他的力气极大,苏宇阳被拽了起来,管止深的每一拳打下去都已经不管不顾,甚至他的暴怒姿态是以为把人打死也不要紧!同样失去了理智!他的拳头上沾了血,言惟看得心惊,小小房间里人仰马翻了很久,才算歇止!

言惟让郑田把苏宇阳扶出去——先送医院!

“你先坐下,冷静!”言惟一只手按住喘着粗气的管止深。

管止深紧抿着唇,倾斜着身体坐在沙发里,眼神闪烁,还是忍不住暴躁的心情,皱眉抬手把一旁柜上的台灯扫到地下,“啪”地一声摔碎到了老远——他沾着血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修长手指,合也合不上。

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血丝更重,忽然只想抱头痛哭!

……身穿红色羽绒衣的人,一定就是方默川没错,方默川今年买了一件红色的,胡诌的说是辟邪。

言惟问:“默川这小子是怎么找到阿年的?”

事发的当天晚上,阿年从县城这边转院到Z市某医院,也许那辆有昏迷的阿年在的车,和管止深那晚开来的车有擦身而过。苏宇阳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到了那边医院,两天时间的救治,医生宣布伤者没有了生命危险,只要伤者还喘气,腹中的孩子多半就没问题,给伤者用药上在格外注意,三天过去,伤者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脑袋里有一个血块儿。

管止深离开这县城时,去警局打了一声招呼,但他没有具体的说什么详情,对于郑田说谎,他本打算让郑田为自己的谎话负起责任。言惟在一旁讲情,一个女孩子胆小做错事你就不计较了行吗?当务之急,是找阿年。至于警方那边怎么追究郑田的责任,你别管了。

离开县城的公路上,管止深接了几个电/话。

其中一个电/话是交通队打来的,说已经查到了那辆车的出城记录,是在28号的早上。管止深蹙眉,28号早上,是郑田离开县城的时间。

他看言惟。

言惟摊手:“也许只是巧合,但不排除默川是跟踪了郑田找到的阿年。”

苏宇阳发现阿年被人办理了出院,立即决定不管如何都要告诉管止深,人命关天,现在阿年不在他苏宇阳的视线范围内了,他才真正慌,而在市内市外寻找一个的能力,他苏宇阳没有。

管止深说,能确定是方默川带走了人,如今家事要小心谨慎地去处理,但是,方默川并不知道阿年怀孕。回到Z市,他第一时间去了那家医院,护士说,伤者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者是在昏迷中出院的,将近三天伤者从没有醒来过。

张望听此,皱眉看了一下闭上眼的管止深。

他此刻的心情,是别人不能想象的。

“请问,带伤者出院的那个男人,他知道伤者怀孕了吗?有打听过伤者的情况吗?”张望继续询问。

护士摇头,想了想之后说:“只是问了有没有危险,再没有问别的,我们也没来得及告知,他就给伤者办理了出院手续。”

“好的,麻烦你了。”张望说。

出了医院,张望坐在车里回头看车后排座上的管止深,问道:“怎么办?默川并不知道阿年怀着孩子。现在一时间很难确定阿年和他在不在Z市,默川今天早上手机开机了,可是手机一直不接,再打关机,手机一直处于开机片刻,关机片刻,这样的交替状态,谁打都是一样。他这样做,目的是在安抚家人他没事吧。”张望为难,因为默川是家人,不好处理,但现在知道阿年和方默川在一起,也算好消息了。

管止深一边听着,一边不熟练地用手机编写短消息,手指抖的,发给了方默川。

张望安排了下去,起诉医院。

没有经过伤者的同意他人私自办理了出院,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对伤者太过不负责任。阿年的确始终在昏迷状态,但是,那也应该先问一问苏宇阳,毕竟伤者是苏宇阳送来的,怎么可以让方默川证明了和认识伤者,就随意带走人呢?今天是阿年遇到被方默川带走,下一次,轮到别的患者被谁随意带走?医院这种不严谨的工作态度,对于伤者,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

抵抗隐婚老公,她说,我很好,孩子也很好。【万字加更!!】

28日晚上6点,医院方面通过一层较硬关系找到了管止深。管止深当时一个人在集团办公室,一杯咖啡,一包烟,在办公桌上。他先是听完关系人的请求,为医院说情,随后接到了院长的私人来电。

院长和求情关系人的意思是,不知道那位伤者是阿年,他的妻子。如果一早知道,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管止深听了,无奈,院长这种讲/法无比荒谬,因为跟他有关系的女人,才不会发生因医院疏忽而造成的危害,那么,其他人呢?这家医院,完全是不对伤者负责。

张望今晚在加班,年底事多,每年的这几天集团上下都非常忙碌,白天,各个楼层,尤其是往下的楼层,几乎是忙的人仰马翻,越忙越慌,频频出错,一个人那里出错,其他人那里也繁琐遭殃。张望要把手上的文件仔细整理,需要管止深及时查看签字的,都不能有半分疏漏,送进来让他查阅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