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元吁了一口气,手里紧紧握着那对鸡血红宝石耳坠,被那玲珑剔透的宝石边缘扎在手掌心,却不觉得痛。反而有些不为人知的快感。——痛,并快乐着……

时间慢慢过去。天边的日头已经西斜,照在长街之上,将陆乘元的身影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司徒暗香还没有出来,他手心渐渐渗出了汗。心情从开始的惊喜、激动,到后来的激愤、不平,一直到现在的平安喜乐。他的一颗心终于晃晃悠悠回到了实处。

吱呀一声响,司徒家半掩的大门终于又打开了。司徒暗香从店铺里走了出来。

夕阳的余光照在她纯洁无暇的面容上,容色照人,不可逼视。

陆乘元心里带着些微的酸楚,往旁边让了一步,道:“司徒二小姐。”

司徒暗香抬头,见是先前看见的陆乘元,忙笑道:“陆四少,好巧,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陆乘元喃喃说道。

见了司徒暗香,他刚才想好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跟着司徒暗香走了几步。

司徒暗香回头抿嘴笑道:“陆四少,我要回家了,您有事吗?”

“没有……哦,有。”陆乘元看见司徒暗香的笑容就心慌意乱,一时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摊开手掌,“这个给你。”顿了顿,又道:“是给你的生辰礼。”

“真的是给我的?!”司徒暗香脸上绽出一个绝美的笑颜,她探头过去,就着陆乘元的手看了看那耳坠子。

离得近了,陆乘元甚至能闻到她秀发上的芳香,不是任何头油脂粉的味道,而是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就像是她与生俱来一样。——果然真正的美人无一处不美……

“二小姐,您看这耳坠子,跟您的璎珞恰好是一对呢!”司徒暗香的大丫鬟云秀惊喜说道,“陆四少真是有心了。”

司徒暗香满足地叹息一声,糯糯软软地道:“陆四少,多谢你的盛情。这耳坠子,好像跟我璎珞上的坠子真是很像。不过,我不能要。”

“啊?为何不要?你不是说是一对?”陆乘元一颗心随着司徒暗香的话语忽上忽下,如同她耳边那个浓绿正阳的水滴型翡翠耳坠一样摇来摆去。

“是很像。不过,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司徒暗香退后一步,柔和却坚定地说道,她看着陆乘元微微一笑,“不过,陆四少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贵重,一点都不贵重!”陆乘元跟着上前一步,“你的生辰要到了,这对耳坠,就当是我送你的生辰礼吧……”

司徒暗香连忙摇头,“陆四少,这样不可。我娘说过,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更何况是这样贵重的耳坠子,一旦要了,我娘要打断我的腿。”说着,晕生双颊,半扬着头看着陆乘元,“陆四少,你不会想看我被打断腿吧?”

“当然不像!”陆乘元忙道,“不过,只是一幅耳坠子,你就说,是你沈家的二表姐送你的。你娘就不会罚你了。”

“沈二表姐?”司徒暗香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还是摇头道:“不要了。二表姐跟我姐姐最要好,她不会这样做的。”隐隐暗示沈遇乐跟司徒盈袖好,跟司徒暗香的关系却是一般。

陆乘元心下更加怜惜,对司徒暗香道:“你不用怕。遇乐一定会听我话的,你就拿着吧。”说着,上前一步,硬是要往司徒暗香手心里塞。

司徒暗香慢了一步,被陆乘元擒住手。

温软柔腻的手掌心让陆乘元心中微微一荡。忙静下心来,目不斜视地道:“拿着吧……”说着,转身就要走。

“陆四少!”司徒暗香的声音转为严厉,“我不能要!”她上前一步,将那耳坠子又塞回到陆乘元手里。

她的手指尖若有若无地从陆乘元手掌心中拂过。

陆乘元又闭了闭眼,反手飞快地握了一握,才松开手。道:“你真的不要?可是我真想送你一件生辰礼。”

司徒暗香目不转睛看着陆乘元的眼睛。面上露出感激的神情,“陆四少,你对我真好。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说着,眼圈一红,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样的人儿。在司徒家是受了多少委屈,却又说不出来……

陆乘元心软得不能自已。忙要给她拭泪。

司徒暗香飞快地后退一步,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有个卖包子的铺子,已经要收摊了。忙道:“陆四少,你若是真心想送我生辰礼,不用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就给我买个包子吧。”

“买包子?”陆乘元一愣。看了看那包子铺小巧玲珑的灌汤包。

“嗯。”司徒暗香重重点头,“我小时候。跟着娘还在凡家的时候,每天都吃不饱饭。那时候我最想的,就是能有个好吃的肉包子吃。”

“买!买!我给你买!”陆乘元一听,立刻热血上头,冲到那铺子前大叫:“掌柜的,来十笼包子!”

司徒暗香又好气又好笑,忙拦着他:“一个就行了。十笼?我怎么吃得完?又不是猪……”说着,十指纤纤,伸手拿了一个已经凉了的灌汤包。

“真的只要一个?”陆乘元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心思纯正,玲珑剔透的姑娘,对司徒暗香越发另眼相看,并且那倾慕之中多了一丝敬意,将先前那些绮念遐思都弃了。

司徒暗香见那小小的灌汤包放进嘴里,全数咽下之后,才道:“一个就够了。好东西太多了,就不算好了。一个刚刚好。”顿了顿,又道:“以后每次我吃包子,都会想起陆四少……谢谢你,陆四少,这个生辰,是我过得最好的生辰。”

陆乘元看着司徒暗香上了大车,回司徒府去了,才一步一回头的往谢家那边去赴宴。

……

“老四,你终于来了,我们都喝了一轮酒了!”陆乘风见他来了,忙招手让他过去,“来来来!来迟之人,先罚三杯!”

“太多了太多了,你少到点儿。”陆乘元忙道,“我有些头疼。”

“头疼?我看那司徒家二小姐是太醉人了,你光看看都醉了……”陆乘风取笑道。

谢东篱坐在他们旁边的位置上,斜睨这两人,问陆乘元道:“……你做什么去了?”

陆乘风忙道:“五表叔,您不晓得。今儿我们在司徒家的铺子门口看见了司徒家的那个二小姐,啧啧,才十岁吧?已经不得了了,一个眼风就把四弟的魂都勾走了……”

“胡说八道!”陆乘元忙喝道,“三哥,我看你真是喝多了。这种话也能乱说?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大小姐,得罪了沈相府,你担当得起吗?”

“沈相?呸!拖油瓶也配提沈相府?跟沈相府八竿子打不着边吧!”陆乘风给自己斟了酒,不虞说道。

“你看你看,就是你这样的人,让人家的日子过得当真艰难。你知道吗?人家根本不稀罕什么珠宝首饰,只要一个包子就满足了……”陆乘元仰脖儿喝了一杯酒,不断回味跟司徒暗香今日的巧遇……

人美,心更美。

这样好的人儿,长大以后不知花落谁家……

陆乘元突然一阵烦闷,拎着酒瓶又给自己斟了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觉得他做得还不够,一定还要给司徒暗香做做脸,别让那些人以为可以随便欺侮她……

谢东篱默默看了他一眼,对陆乘风道:“你四弟这是发的什么疯?”

“五表叔,您别管他。毛头小子没有见过世面,分不清好赖。这个跟斗,他是非栽不可。”陆乘风不以为意地道。

他们陆家大房和二房不一样。

陆乘风的娘亲处置家里不安份的小妾丫鬟,从来不避着女儿儿子,而是让他们在旁边看着,从小就明白女人的那点子小心思。

而二房就生怕儿子女儿沾到这些腌臜的东西,凡事都是藏着掖着,不让他们知晓。

因此陆家二房的少爷小姐们,比大房的少爷小姐要单纯一些。

谢东篱明白过来,没有在意,吃了一些菜,就道失陪,回自己的外书房理事去了。

陆乘元和陆乘风吃到半夜,就在谢家的客院歇下了。

……

司徒暗香的生辰比司徒晨磊要早三天。

司徒盈袖本来想给他们两人一起办十岁生辰礼,但是张氏死活不肯,跟司徒健仁说了又说,连司徒暗香都表示不想这样,司徒盈袖也就罢了。

再说司徒暗香的生辰礼,这么多年一向由张氏和司徒健仁操心。

而司徒晨磊的生辰礼,就只有司徒盈袖一个人操心,所以她劝了劝,也就放下了。

司徒暗香有亲娘疼,有后爹掏心掏肺地照拂,比自己这个弟弟强多了,她也无所谓为别人担心。

她总不能因为司徒暗香不想过十岁生辰礼,就连司徒晨磊都一并不过了。

这样可不行。

司徒晨磊是司徒家三房的嫡长子,他的位置本来就在司徒暗香之前。

而且江南的宗房那些人,包括大伯母、大伯父都说要来京城给司徒晨磊过生辰礼,就更名正言顺了。

因此司徒盈袖连日忙碌,忙得脚不沾地,从酒席上的酒菜,到来客的请帖,排的位置,都一一准备好了。

就在司徒晨磊的生辰礼的前三天,也就是司徒暗香生辰的正日子那天,司徒府的大门突然被人咚咚敲响。

……

“大小姐!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外面状元楼送酒席来了!”傍晚时分,一个婆子飞跑进来回报,“大少爷的生辰礼还没到呢,怎么今儿就送来了?”

司徒盈袖在状元楼定了十桌酒席,是要摆在外院,给关系一般的客人的。

正经的亲戚和至交好友,都是在内院,由司徒府的厨娘亲自整治酒菜。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司徒盈袖也很奇怪,忙对采芹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芹去了半天,回来脸色古怪地道:“……大小姐,不是给大少爷的酒席。”

“哦?原来是送错了?”司徒盈袖好笑,“还是咱们家别人定了酒席?”

“……状元楼的人说,是有人在他们那里定了十桌酒席,送给司徒家二小姐做生辰礼的。”采芹低下头,不敢看司徒盈袖的脸色。

司徒盈袖愕然半晌,失笑道:“……是爹吧?”还真是体贴呢……

采芹摇摇头,“老爷在大门上高兴呢,说大小姐对二小姐真是好,以为这酒席是大小姐给二小姐定的。”

那就不是司徒健仁定的了,应该也不是张氏定的。

司徒盈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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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破局 (6K,三更合一求票)

那就是有外人给司徒暗香定了生辰酒席?

司徒盈袖想了想,眉头微蹙,带着丫鬟婆子往外院去了。

采芹在她身后跟一个婆子嘀咕道:“这是谁这么大手笔?状元楼的席面不便宜呢……”

“管谁筋疼?他愿意送,我们就收呗……”那婆子笑嘻嘻地道,很不以为然。

司徒盈袖一直没有说话,径直来到外院,对正在那里跟状元楼伙计说话的管事问道:“……是谁送的席面?”

那管事指指送酒菜的小伙计,道:“他说不知道,属下正在问呢。”

司徒盈袖看向那送酒菜的小伙计,正色问道:“你是状元楼的伙计?”

那人笑嘻嘻地点头,拱手道:“我是状元楼跑堂的伙计,这位是……?”

“这是我们大小姐。”司徒家的管事往司徒盈袖身后退了一步,不敢跟她并肩站着。

那伙计忙躬身行礼,道:“司徒大小姐安好。”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席面是送给司徒二小姐的,麻烦您让二小姐出来签收。”

“签收?”司徒盈袖笑了,颔首道:“我可以叫她出来,但是你真的是状元楼送酒菜的?”

“当然。这还有假?!”那伙计瞪大眼睛,觉得司徒盈袖问得很过份,“你居然怀疑我们状元楼?!”

“我不是怀疑状元楼。”司徒盈袖伸出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摇了摇,“我是怀疑你。你如何证明你就是状元楼送酒菜的?”

“这是凭证。”那伙计忙把状元楼送菜的例牌双手送上。

司徒盈袖没有接,只是就着他的手看了看,道:“确实是状元楼的例牌。请问这酒席是谁定的?”

“啊?你们不知道?不是你们家给你们二小姐定的生辰礼吗?”那伙计也很惊讶,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是谁定的。我只负责送货。”

“呃,这样不太好。你回去问清楚是谁定的再来。这些酒菜,我们不敢收。”司徒盈袖彬彬有礼地道,婉转拒绝了那伙计送来的酒菜。

司徒健仁在旁边袖手听了半天,皱眉也问:“是啊,这酒菜是谁送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

不弄清楚真是不敢吃。

那伙计确实不知道。可是也不敢把这些酒菜就带回去。

僵持之间。张氏带着司徒暗香过来了。

司徒暗香满脸欣喜地道:“姐姐,你真好!是你给我定的酒席吗?”

司徒盈袖微笑着摇头,“……暗香。不是我。”

“那是爹?!”司徒暗香又一脸欣喜地转头看向司徒健仁。

“呵呵,家里已经给你预备了,这些酒席,不是爹定的。”司徒健仁和蔼说道。

“啊?那是谁呢?”司徒暗香更是惊讶。看向那伙计,“谁这么好心。专门给我送酒席来?”

“我不知道呢。”那伙计忙问道:“您是二小姐?”

司徒暗香点点头,“劳烦小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伙计忙把例牌和签收单奉上,“您请签字画押,我好回去报备。”

司徒暗香正想接过来。司徒盈袖按住她的胳膊,摇头道:“没问清楚是谁送的,不能收。”

“为什么啊?”司徒暗香一脸不解。“不管是谁送的,都是别人的一片心意。怎么能不收呢?”

“就是就是!”那伙计见司徒暗香好说话。忙不迭地恭维她,很想马上把这事解决了,他可不想把十桌酒席又带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司徒盈袖肃然道,“如果不知道是谁,出了事找谁去?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入口的东西。状元楼的例牌不假,可是你们谁认得这些伙计?又有谁知道那些酒菜是不是真的是状元楼做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就像她在雷州附近的悦来客栈遇到的情形一样,还有那“赵家父女”,都是奇奇怪怪的。

司徒暗香却瞪着纯良的大眼睛,温柔地道:“姐姐,你怎么这么想呢?这送菜的人是好意,咱们不接受就算了,还要这样想人家,让人家知道了,心里多难过啊。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呢。姐姐你不要看谁都像坏人。”一边说,一边挎住司徒盈袖的胳膊,撒娇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担心我,不过这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怕有问题,找几个下人试吃一下不就行了?”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衬得谨慎小心的司徒盈袖反而是个疑心太重的阴险小人了……

司徒盈袖看她一眼,轻轻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道:“听暗香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是谁送的?”

司徒暗香一窒,忙道;“姐姐冤枉我了,我真不知道。”

“若是你不知道,为何又知道送菜的人是一番好意?”司徒盈袖含笑偏头,往后退了一步,“不过算了,暗香都不介意,我再坚持就是妄做小人了。你们送进去,给二小姐院子里宴客的厢房送去吧。”

司徒暗香因说这次不大摆生辰礼,只小小地请了几个司徒家相与的皇商家的姑娘小姐过来坐席,另外沈遇乐代表沈家也来恭祝司徒暗香的生辰了,此时正坐在厢房的席上。

司徒盈袖转身就走,也去司徒暗香院子里的厢房坐席去了。

她是姐姐,当然也要来坐坐的。

“怎么了?”沈遇乐见她绷着脸进来,忙拉拉她的手问道。

司徒盈袖的神色缓和下来,淡然道:“没事,有人给暗香送酒席过来,我们就这几个人,怎么吃得完?”

“送了多少?”沈遇乐好奇问道。

“十桌。”司徒盈袖笑了笑,往桌子溜了一眼,“我们这里一桌人都没有坐齐呢。”

“是啊。”沈遇乐点点头,“看来只有给你们家下人吃了。”

司徒盈袖没有说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屋外黑沉的天空。

天色已经很晚了,那送酒菜的人,真是很有心呢……

正想着,屋外黑沉沉的天空上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嗖!轰!啪!

一朵朵烟火繁花似锦,冲向无垠的天际。

她们纷纷走出厢房,站在院子里抬头观望。

司徒暗香带着丫鬟婆子走进来。也好奇地抬头观望。笑道:“这些烟火真好看!”

天上一大朵大丽菊正绚烂地绽放,占满了院子上整片的天空。

大丽菊消失,然后是满天密密麻麻的小玫瑰花。开得如火如荼,如同花海。

小玫瑰花带着轻烟往天边冉冉逝去,又换上繁丽无端的紫罗兰。

如此各种变幻,黑沉的夜空一共绽放了十种华美圣洁的鲜花。

大家正在啧啧惊叹。却见天上的烟火又变了。

数只烟火带着呼啸声飞上天际,在她们头顶爆开。显出十一个大字“恭祝司徒二小姐福寿绵泽”。——明显也是给司徒暗香过生辰的贺礼!

司徒暗香笑生双颊,双手阖在胸前,感激地对司徒盈袖道:“姐姐,你对我太好了!居然给我准备了这样好看的烟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今日的生辰礼!”

司徒盈袖却没有居功。她笑着摇摇头,“暗香,这你可错了。这些烟火不是我准备的。你谢错人了。”

一般人也就顺水推舟了,谁知道司徒盈袖却不肯。

司徒暗香含笑看了她一眼。道:“姐姐,你就别推辞了,我知道是你……”

“真不是我。”司徒盈袖收了嘻容,正色说道:“我连给弟弟小磊的生辰礼都没有准备烟火,怎么会给你准备呢?”

司徒暗香一听,立刻眼泪汪汪起来,她柔嫩的唇瓣翕合,颤抖着道:“……姐姐,你不疼我了吗?”

“我当然疼你。”司徒盈袖心里有些不悦,面上只没有带出来,耐着性子道:“今天你生辰,就不要掉金豆了。免得以后一辈子不顺遂。”

司徒暗香忙抹了泪,道:“多谢姐姐教诲。不过……”她看着司徒盈袖,似乎十分失望,“我一直以为姐姐疼我和疼小磊是一样的……”

被司徒暗香请来的小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外面都说司徒家大小姐待继妹如亲妹,如今看来,不是怎么回事呢……

沈遇乐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将司徒盈袖护在身后,笑着道:“暗香,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小磊比你年纪小,又有病,生下来就没了娘,盈袖是他亲姐,多疼他怎么了?你为什么总要跟小磊比呢?”

“我不是要比,我只是……只是……只是担心姐姐不喜欢我了。”司徒暗香咬了咬下唇,怯生生地道,“小磊是傻子,我不应该跟他计较,是我的错。姐姐、二表姐,你们原谅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不会了。”

原来说的是司徒家的那个傻子大少爷。

那些小姐们露出释然的神情,觉得司徒盈袖偏疼自己的傻弟弟,也是情有可原的。

司徒暗香说了不比,却在人前先大咧咧说出来,让人误会,也不是善茬儿……

众人看司徒暗香的神色又变了变。

司徒暗香像是一无所察,带着大家进屋里坐席,笑道:“今儿外面有好心人给我送了状元楼的十桌席面。最上等的一桌我奉与爹娘,这是次一等的,也是很好的,咱们吃了吧。”又道:“这些酒菜都是试吃过了,没有害处的。”

“那还有八桌呢?”一个小姐笑吟吟地问。

“……等明日天亮了,施舍到庙里与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吃,也算是一桩功德。”司徒暗香跟着坐在司徒盈袖和沈遇乐中间的位置。

她是今日的寿星,理当坐首席。

众人便纷纷夸赞司徒暗香宅心仁厚,以后必有大福。

司徒暗香每说一句话,都要看司徒盈袖一眼,像是不敢随意张嘴一样。

司徒盈袖没理她。慢条斯理吃完饭,就拉着沈遇乐告辞了。

因天色已晚,沈遇乐不回沈相府了,被司徒盈袖拉去一起去至贵堂住。

司徒晨磊已经睡了,两人轻手轻脚走到浴房,洗漱完毕之后,出来一起睡在南窗下的软榻上。

“你这个妹妹。啧啧。真是不容小觑。”黑暗中,沈遇乐悄声提醒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前世的时候。张氏和司徒暗香都不是这个样子,或者说,表面上做得极好,并没有如同现在这样不放过机会挤兑司徒盈袖。

但是上一世。司徒盈袖也没有如同现在这样对张氏多方试探。

看来她变了,她们当然也会跟着变。不可能还如同上一世那样对她。

所以两相交错,她们之间的不合也渐渐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