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盈袖点点头。“小可正想知道,大奶奶您为什么想不开,要把这些药重新打包包在一起。这样一包,良药都变毒药了。”

薛玉娘脸色遽变,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听人说,药要起作用快。需要份量足。不如将几包包在一起。这样煎出的药,药性更强。”

“当然强,强得您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孩子了。”司徒盈袖冷笑。“药这种东西,都是要按份量的,不然药房的人要用药星子做什么?直接拿大麻袋装了不是更省事?”又问薛玉娘,“您到底是听谁说的?这样说的人。不会是一点药理都不懂的人。您可千万要小心。”

薛玉娘现在才明白自己是被人坑了,但是她没有说是谁。只是轻声道:“这位小哥儿的救命之恩,玉娘记在心里。以后若有机会,一定重重报答小哥儿。”

司徒盈袖面上一缓,在心里暗道。上一世,你已经报答过我了,这一世。是我来报答你……

“这位小哥儿,我听说。我的丫鬟宝桂,被钦差大人留下来了,我想问问,因何事要留下她?我这里刚生了孩子,缺人照顾……”薛玉娘又慢慢说道。

司徒盈袖讶然抬头,隔着那扇绣了一百个小童的百子嬉图屏风看去,恨不得透过那扇屏风,看清薛玉娘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念着宝桂?!

这丫鬟到底有什么好?

难道真的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她了?

司徒盈袖怔忡半天,才喃喃地道:“……大奶奶,宝桂……宝桂……这丫鬟您千万要小心……”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唐突了,人家主仆从小到大的情份,自己又没有抓到宝桂的错处,却在这里说宝桂的不是,也算不得光明磊落。

她正迟疑间,没看见屏风后面薛玉娘惊讶的双眸。

这个小哥怎么知道宝桂有问题?!

薛玉娘对谁都没有说过,宝桂这个丫鬟,确实懂药理,而且,那把几个药包包在一起的主意,就是她提的,而且让自己亲手包在一起,说担心这药过了别人的手,会出岔子。

薛玉娘那时候根本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就信了她的话,将这些催生药包重新打包包在一起,将药柜的钥匙又给了丹桂拿着。

这样一想,宝桂的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只随口说了几句话,就把责任完全推得干干净净。

纵然闹出来,也是丹桂给她背黑锅。

若不是正好遇到钦差大人的小厮精于辨药,一闻就知道药的份量有问题,她这个闷亏,就这样不明不白吃了下去……

而且这不是一般的闷亏,这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大事!

孩子难产而死,自己被绝育……

呵呵,自己到底是哪一点对不起宝桂这丫鬟,她要使出这样的手段!

薛玉娘闭了闭眼,声音里带了丝哽咽,“这位小哥的心意,我心领了。我理会得,宝桂……还是交给我吧……”

这样说,司徒盈袖才放下心来。

看来,薛玉娘已经觉察到了,宝桂在这件事里,确实起了主要作用。

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龙大奶奶您多保重,好好带孩子、坐月子,以后再给龙大爷多生几个大胖小子!”司徒盈袖高高兴兴作别。

“承您吉言。”薛玉娘阴沉的心里升起一丝阳光,她抿嘴含笑,对外面扬声道:“丹桂!拿大赏封儿给这位小哥儿!不,拿双封儿!”

丹桂在门外脆生生应了一声,赶紧拿了两个早就备好的赏封儿出来,塞到司徒盈袖手里。

司徒盈袖也不推辞,笑着谢过,回祥云阁去了。

……

回到谢东篱住的祥云阁,司徒盈袖还是很兴奋。

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谢东篱依然坐在祥云阁的堂上。

见她进来,才放下手中书本,冷然道:“……还知道回来?”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忙堆起笑脸,“大人还没有睡啊?”

想起薛玉娘的请托。又道:“大人,龙大奶奶说要宝桂回去,我就做了主,将她派人送回龙大奶奶那边了。”

谢东篱“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司徒盈袖坐到他下首,一只手无意识抠弄着红木官椅扶手上的雕花,很有要倾诉的欲|望。但天这么晚了。不知道能说给谁听。

就在她惋惜的时候,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谢东篱居然开口问道:“那边的事情怎样了?听说出了点篓子?”

司徒盈袖大喜,忙絮絮叨叨将整件事说了一遍。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地道:“大人,您说龙大奶奶会明白是谁做的吗?”一副恨不得替薛玉娘做主的样子。

谢东篱端起身边八仙桌上的茶盏,在手中转了一圈。

本来他很看不上这些婆婆妈妈的后宅事务。

在他眼里,这些女人无非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宠幸争来斗去。简直是愚不可及。

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司徒盈袖一脸担心的样子,居然鬼使神差地劝起她来:“其实你不用为龙大奶奶担心太过。去了一个宝桂。也许还有秋桂、香桂。如果她自己立不起来,以后难免还是会重蹈覆辙。你不用太在意,帮她也只能帮到这里。”

司徒盈袖若有所思地垂了头,摩挲着裙上挂着羊脂玉佩。

“再说。龙大奶奶未必不知道如何惩戒宝桂。不信你明儿再看。”谢东篱淡淡说道,将手上的茶盏放了下来。

司徒盈袖默然不语。

她上一世是纯粹的生意人,看多了人与人之间利益为先。

真正交好的朋友只有几个人。除了沈遇乐,还有这个没受过她好处。却热心出头,帮她催婚,待她如大姐姐一样的薛玉娘。

上一世她没能还她催婚之情,这一世总算是赶上了。

这样一想,她也释然了,起身站起来,伸个懒腰,笑道:“累了一晚上,肚子好饿。”

谢东篱也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一边道:“耳房有点心,吃完就在落地罩后面的碧纱橱里歇息。”

“是,大人!”司徒盈袖忙响亮地应了一声,去耳房吃东西去了。

阿顺皱着眉头,抱着铺盖行李在谢东篱的床前打地铺。

司徒晨磊睡在暖阁的罗汉床上,早就打起小呼噜了。

司徒家的丫鬟婆子都在隔间的地上打地铺。

里屋卧房和暖阁之间隔着落地罩,落地罩后面有个小小的空地儿,放着一个蒙着纱罩的碧纱橱。

碧纱橱里铺了两层褥子,一个秋香色合欢枕,还有一床绣着紫丁香的薄纱袷被。

司徒盈袖也没有宽衣,合衣倒在床上,拉开被子就睡了过去。

不过睡到半夜,她耳朵里听见里屋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猛然醒了过来。

碧纱橱里好些有些热。

她推开被子坐了起来,凝神又听了一会儿,发现声音是从里屋那张拔步床里传出来的。

司徒盈袖从落地罩后面走过来,手里掌了一盏胭脂红的浣纱灯,掀开那张拔步床的帐帘看了看。

只见谢东篱紧闭双眸,满脸通红,额间大颗大颗的汗珠涔涔而下,像是发了高热。

司徒盈袖一惊,忙放下手中的灯,伸手想去试一试谢东篱额间的温度,但是手刚伸出去,就想起谢东篱因自己而起的怪癖,忙缩回手,四下看了看。

阿顺在地上睡得鼾声四起,竟然一点都没有醒过来。

司徒盈袖走过去使劲儿推他,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当差的?大人病成这个样子,你还睡得着?”

阿顺却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推也推不醒。

这可怎么办?

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不知所措地站在谢东篱床边。

“水……给我水……”谢东篱抬眼看见是司徒盈袖站在床边,眼神一凝,低声唤道。

“来了。”司徒盈袖忙去倒了水过来,但是看着谢东篱,不敢上前托着他喝水。

谢东篱撑着床板坐了起来,探头要喝。

司徒盈袖忙用帕子裹着手,举杯过去,小心翼翼不让谢东篱碰到自己的手指。

谢东篱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从枕头下面的袋子里摸了个药瓶出来,倒出一粒药丸吃了,深吸一口气,道:“阿顺醒不过来,就要劳烦你了。”

“应该的。”司徒盈袖忙点头,看着谢东篱又躺下睡了,自己坐在他床边的脚踏板上看着他,只看了一会儿,困劲儿上来,脑袋鸡啄米一样地点,后来实在支撑不住,就趴在他床边睡了。

谢东篱等她睡了,才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趴在自己床边的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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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魔星 (求月票,karlking盟主1+)

她的头发像海藻,很长,很黑,带着天然的自然卷,虽然盘成发髻束在头顶的方巾里面,还是有些不听话的发丝掉了下来,垂在她的耳边。

昏暗的夜灯下,她的耳垂莹澈如玉,如同掺了桃花瓣的荔枝冻,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谢东篱心里一动,缓缓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耳垂。

不过快要碰到她的耳垂的时候,他的手又停下了,慢慢缩了回去,只是凝视着她的睡颜,长长久久地凝视着她……

司徒盈袖睡得很沉。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娘亲还活着,刚生了小弟弟,她笑着扑到床边,偏头看娘抱着小弟弟。

小弟弟也看着她,对着踢楞腿,还对她吐出一个大大的奶泡。

她笑着躲开,伸手抓住小弟弟从小衣裳里踹出来的小脚。

不过一抓之下,她发现那“脚”却不是她印象中那样肉肉的小脚掌,好像有些硬,还很大!

很大?

司徒盈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撑起头,看着自己抓着谢东篱的手……

谢东篱怒视着她,从牙齿缝里恶狠狠挤出一句话:“放手!”

司徒盈袖忙放开手,手足无措地道:“大……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才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谢东篱回手抚额,发现自己刚要退下去的高热,又有回转的趋势,而且手臂上红疹经她这一抓,又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明明就快好了,却又要加重。

这姑娘真是他命中的天魔星!

“大人。您的药呢?要不,我给您去抓药!”她说到做到,马上冲出里屋的月洞门,往外行去。

谢东篱放下胳膊,叹了口气,偏头看着窗子的方向。

外面漆黑一片,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她要到哪里买药?!

谢东篱闭了闭眼。沉声道:“阿顺。”

阿顺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叫不醒的样子。

“阿顺!”谢东篱又叫了一声,就连司徒晨磊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被惊醒了。

阿顺这才翻了个身。呼噜声停止,在被子里蹬了蹬腿,慢慢坐起来,揉着眼睛道:“大人。您叫我?”

谢东篱“嗯”了一声,直直地看着帐顶。漠然道:“阿四出去买药了,你去看看,免得她迷路走丢了。”

“司徒大小姐不认路?”阿顺嘻嘻一笑,顿时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想起昨天司徒盈袖捉弄他,说那丫鬟是大人给他找的小媳妇,吓得他腿都软了。今儿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阿顺低头咧嘴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套了件袍子,也推开门出去了。

司徒盈袖着急忙慌一头从龙家大宅出了,习惯性向右转,匆匆忙忙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古北小镇,哪里知道药铺在哪里?

她反拧着双手,在路上停了一停。

前面是宽阔的大路,路旁种着柳树,枝条长得垂到地上,风一吹,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身后也是大路,却是黑黢黢的,如同一个大大的黑洞,看不到来时的路。

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比一般人走路的声音要轻得多,若不是她有功夫在身,根本就不会听见那脚步声。

司徒盈袖目光轻凝,往后退一步,翻身纵跃,一下子跳到了路边的柳树上。

她身姿轻盈,跳到树上的时候,连柳树的枝条都未颤动一下。

然后拿出蒙脸的方巾蒙在脸上,伏在柳树的枝桠间,往下看去。

没过多久,阿顺鬼鬼祟祟地跟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贼忒兮兮地笑,似乎想吓她一跳的样子。

但是走了一大圈,发现前面根本就没有看到司徒盈袖的身影,阿顺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地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大人说她不认路,不会现在就走丢了吧?”说着挠了挠头,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往前追,还是回头找人来寻司徒盈袖。

司徒盈袖面上一红,暗道谢东篱怎会知道自己不认路的毛病?——连师父都未必知道好不好……

她从树上飘然而下,蹑手蹑脚绕到阿顺背后,突然在他耳边“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很快跑开,站到柳树下促狭地笑。

阿顺被唬得双手抱头立刻蹲在地上,大叫:“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听不见!”还以为自己撞客着了!

司徒盈袖忍不住咯咯笑出声,道:“就这胆子,还想吓唬人!”

阿顺听见是司徒盈袖的声音,大为尴尬,从地上站起来,握着拳头恼道:“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没好意思提醒阿顺,他刚才不也想吓唬她来着?

不过看在谢东篱份上,司徒盈袖决定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阿顺这一次,她凑过头,低声道:“药铺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阿顺心里窝着一团火,抱着胳膊不甩她。

“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差的。”司徒盈袖背着手,绕着阿顺转了几圈,“你们家大人病成这样,你也不想着要去买药?反而要我一个外人跑前跑后操心,你好意思吗你?”

阿顺被她说得耷拉下头,闷了一会儿,道:“我又不知道药方,怎么买药?”

“你不知道药方?”司徒盈袖瞪着他,“你们大人这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了吧?以前怎么治好的?你别跟我说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阿顺反唇相讥,“走,去药铺,你不是懂药吗?”

“去就去!你带路!”司徒盈袖趁机说道,跟在阿顺后头走。

阿顺白天从官衙那边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这边有一个叫同仁堂的药铺,便带着司徒盈袖径直去了那里。

两人拍着门叫开药铺,司徒盈袖叽里咕噜说了药方,很快抓了药出来。

阿顺笑着道:“想不到这铺子的门开得还挺快。”

他都还没来得及把钦差大人的名头搬出来,那门就打开了。

“这有什么,既然是做药铺生意,肯定要预备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买药。”司徒盈袖不以为然地说道。

“哦?为什么?”阿顺不解。“晚上还不睡觉了?”

“你这么笨。大人怎么挑了你做小厮?”司徒盈袖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见过有人能挑时辰生病吗?半夜生起病来的人多得是,比如你家大人!”

“这样……明白了。”阿顺连连点头。一点都不生气。

司徒盈袖倒不好意思了,语气缓和了许多,一边走,一边问:“阿顺。我记得临走的时候,你们家大夫人在给大人相看。是吧?”

阿顺欢快地笑了,得意洋洋点着手指头给她数:“是啊!你不知道,我们大夫人要给大人说亲的话一放出去,官媒简直把我们谢家的门槛都要踏断了!从相爷的孙女。到尚书的女儿,又或是侍郎的妹子,甚至宫里面的贵人。都有意思啊!”

“这么厉害!”司徒盈袖倒是皱起眉头,暗忖如果谢东篱的病不得好。他怎么娶妻生子啊?!

一时暗暗发誓,要从现在开始给谢东篱配制药方,最好能让他断根……

两人回到龙家的祥云阁,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大人,我们买药回来了。”阿顺先走进谢东篱住的里屋卧房。

谢东篱平躺在紫檀木嵌螺钿的千工拔步床里一动不动,脸上一片潮红。

“大人!您的病加重了?!”阿顺将药包扔给司徒盈袖,吓得扑了过去,冲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探谢东篱的额间。

啪!

司徒盈袖忙跟上来,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打了回来,恼道:“大人病着呢!——别乱碰!”

她可是记得谢东篱说过,他现在谁都不能碰,一碰那怪病就更严重了!

阿顺被司徒盈袖一记重手拍得手背几乎肿了起来,捂着手搓了搓,愤怒地道:“你发什么疯?我看看大人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

“你又不是郎中,看什么看?”司徒盈袖嘴硬,接着就想到谢东篱如果不能让别人碰,那郎中怎么办?郎中来了,可是要诊脉的……

两人在谢东篱床边一通争吵,倒是吵醒了谢东篱。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抬眼看见司徒盈袖回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声音嘶哑地道:“阿顺,去给我煎药。”

“大人!”阿顺委屈地叫了一声,“您没事吧?”

“没事,快去煎药。”谢东篱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显示他在极度忍耐之中。

阿顺见了,只好赶紧去煎药。

司徒盈袖转身跟着要出去。

“阿四。”谢东篱叫住她。

司徒盈袖只好回到他床前,担心地道:“大人,还是我去煎药吧,阿顺毛毛躁躁,煎坏了怎么办?”

谢东篱闭了闭眼,道:“阿顺给我煎惯药的。”

“煎惯药?大人,您经常生病啊?唉,您这样虚弱,以后可怎么办呢?”司徒盈袖摇摇头,“您等会儿,我让她们抬一担井水过来。”井水冰凉,用帕子沾湿了,可以搭在谢东篱额头,给他退烧。

谢东篱长吁一口气,将一腔怒气吐了出来……

不一会儿井水来了,司徒盈袖将帕子在铜盆里浸湿了,轻轻拧干,然后搭在谢东篱额头。

她害怕自己的手会碰到谢东篱,所以手势格外轻柔,如微风轻拂水面,在谢东篱心湖荡起片片涟漪。

他心里如同一只小手在轻轻挠啊挠,在触到痒处之前,却又马上挪开,让他更加欲罢不能。

谢东篱想让那种感觉多停留一会儿,但却总是隔着一层,抓不着,也留不住。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司徒盈袖专注的面容,克制地闭上眼,慢慢陷入沉睡。

等他睡了一觉起来,阿顺的药已经煎好了。

司徒盈袖坐在他床边专心地给他喂药。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有一股无形的默契在他们中间蔓延。

阿顺站在一旁,无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这种感觉好奇怪……

他挠了挠头,从里屋退了出去。

司徒晨磊在月洞门前转来转去,看见他出来,揪着他道:“阿顺,我姐姐呢?”

“嘘!阿四在里屋给大人喂药,你不要叫错了。”阿顺轻声警告他。

司徒晨磊会意地点点头,“我在这里等阿四。”

司徒盈袖喂完一碗药,谢东篱又昏睡过去。

她从里屋掀开帘子出来,抚了抚司徒晨磊的头,道:“大人生病了,今儿不能给你讲书,你自己去温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