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晨磊看见她好好的才放了心,自己去看书。

司徒盈袖走到外间,见丹桂在那里等着她。

“阿四大人。”丹桂给她行礼。

“不敢当。”司徒盈袖忙抬手请她坐下。

“是我们大奶奶让奴婢来的。”丹桂笑着说道,“宝桂早上出嫁了,被配给庄子上的一个佃户。”

司徒盈袖恍然地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宝桂的副小姐生活结束了,以后的“侍郎夫人”之路,也被拦腰斩断了。

“那你呢?”司徒盈袖又问起丹桂,她可不想走了个宝桂,又来个丹桂……

丹桂笑着道:“奴婢早就有人家了。等我们大少爷满月了,奴婢也要嫁了。”

司徒盈袖大力点头,“让你们大奶奶多给点陪送!”她想了想,从袖袋里摸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好几个金馃子,“这是大人赏我的,我也给你添箱。”

“多谢阿四大人!”丹桂欣喜接过,高高兴兴走了。

阿顺走过来,疑惑地问:“大人什么时候赏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东西其实是司徒盈袖自个儿的,她不过托辞是谢东篱打赏。

“关你什么事?”司徒盈袖白他一眼,自己进去洗漱去了。

因谢东篱病了,他们在龙家又多待了几天。

趁着这个机会,谢东篱让司徒盈袖代他在古北小镇多挑了几个美貌姑娘,一并送往京城充实元宏帝的内宫。

这些姑娘刚送走,谢东篱就接到京城沈相的飞鸽传书,说皇孙女应蓝郡主要代陛下和皇后来看望受伤生病的钦差大人,让他们早做准备。

这当然是他们在古北小镇附近水域遇袭的消息送到京城之后,皇后那边出的对策了。

谢东篱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他默然想了一想,就将这消息放到熏笼里焚了,转头对司徒盈袖道:“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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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心上人 (万分紧急求月票!!!)

“现在就走?大人您的病好些了吗?”司徒盈袖刚把谢东篱晚上要看的卷宗整理出来放到书案上,一听马上要走,不由懊恼自己一晚上白费功夫了。

谢东篱咳嗽一声,走到她身边问司徒盈袖:“应该好了吧?我脸上还有红疹吗?”

屋里青铜小树烛台上点着一支羊油蜡烛。

前几天还亮堂堂地照得里屋跟白天差不多,今天那光突然有些昏暗了。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抬眸看去,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清谢东篱的脸,她只好拿了镜子过来,举着对准谢东篱的面容道:“您自己看。”

谢东篱伸手将那镜子隔开,正色道:“这镜子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人影。”

“啊?”司徒盈袖忙翻过来镜子,愕然道:“我昨天才擦过的,怎么脏成这样?——这里真是住不得了,灰太大。”一边说,一边将那红木背镶螺钿的镜子扣放到书案上,踮起脚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垂下头,看见她眨了眨点漆双眸,挺直端方的小鼻子皱了起来,因踮脚用力,丰润的唇微微嘟起,粉嫩如月季。

隔得近了,她暖暖的呼吸软软地喷在他面上,温热中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像是茉莉,也或许是木樨,是大雨过后夏末夜晚的味道,一瞬间居然勾起谢东篱对往事的很多回忆……

司徒盈袖使劲儿瞪大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好像蒙着一层薄雾,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当然也看不清谢东篱的面容,是她眼睛不好使了吗?

司徒盈袖揉了揉眼睛。然后更用力的踮起脚尖,靠得更近,企图看清楚谢东篱的面容,最后简直是站到自己的脚尖上。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姿势,她的面容。和低垂着头的谢东篱只隔了一个手指的距离……

“大人。船都预备好了,马上就可以走……”阿顺撂开月洞门的帘子走了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司徒盈袖踮着脚。嘟着嘴,都快亲到大人脸上了!

“阿四!你在做什么?!”实在是太过份了!

随着阿顺的一声爆喝,屋里刚才很是昏暗的羊油蜡烛突然亮了起来,司徒盈袖眼前那层朦朦胧胧的薄雾倏然散去。谢东篱的面容一下子清清楚楚出现在她眼前。

面似冠玉,眉目悠远俊美。清润蕴藉,如同水墨画上着了色,既淡雅,又浓烈。五官轮廓并不算特别细致。鼻梁高挺,狭长幽深的双眸,眼尾斜斜向上。仰月型的双唇甚至有些过于厚重。唇形却是泾渭分明,显得很是丰润诱人。

司徒盈袖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她把自己的手指放到谢东篱的丰润双唇上,会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一起,她竟然浑身燥热,忙往后连退几步,将一双手藏在背后,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手,免得那只手不受控制,去放到不该放的地方……

“阿四!你好大胆子!”阿顺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扑通!

屋子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厚重的锦墩,一下子将阿顺绊倒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司徒盈袖讶然,又往后退了一步,笑道:“阿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阿顺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头指着司徒盈袖道:“我紧张?你怎么不问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刚才做什么了?”司徒盈袖拍拍阿顺的肩膀,顺便隔开他凌空虚指的手指头,“别激动,我不过是在看大人脸上的红疹好了没有而已。”

“少来!”阿顺肩膀一斜,将司徒盈袖的手卸开,“看红疹需要隔那么近?!”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家大人就要被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给轻薄了!

“屋里的灯太暗了,刚才看不清。”司徒盈袖摊了摊手,不过看见屋里又亮堂起来的蜡烛,她虽然纳闷,但依然嘴硬道:“信不信由你。你家大人又不是三岁小孩,至于你这么紧张吗?再说他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要说吃亏,你该担心我吃亏才是!”

“哼!还嘴硬!编不下去了吧!”阿顺抱起胳膊,上下打量司徒盈袖,“我反正看得清清楚楚……”

司徒盈袖斜了阿顺一眼,又看看默不作声的谢东篱,一心要打破刚才那股尴尬的气氛,突然双手一阖,拊掌笑道:“哎呀阿顺,你这么关心你家大人,自己又不肯娶小媳妇,也不让别人靠近你家大人一分一毫,难不成……你的心上人……其实是大人?!”

这话一出,阿顺后颈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全身气得发抖,瞪着眼睛,手指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我我……”

就连谢东篱都觉得一阵恶寒,他面容一肃,更加目光幽幽地盯着司徒盈袖,背在背后的手里握成拳头,握得咔咔作响。——某人又皮痒了是不是……

不过司徒盈袖忙着跟阿顺斗嘴,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谢东篱的异样,她欢快地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连着说:“你你你、我我我什么啊?阿顺,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心里有大人,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大人的!——大人永远是你的!哈哈哈哈——”

司徒盈袖忍不住大声笑着,在阿顺跳起来打她之前,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阿顺!”谢东篱及时制止了暴怒中的阿顺,横了他一眼,“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大人——!”阿顺一下子傻眼了,明明是那个小女人太张狂,大人居然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好了,你多大岁数,阿四才多大。随便说几句玩笑话,你还当真?”谢东篱横了他一眼,“再这样一惊一乍。我怎敢把大事托付于你?”

一句话就将阿顺炸起来的毛顺了下去。

阿顺马上咳嗽两声,整整腰带,将那股浊气咽了下去。

想了一想,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被司徒盈袖捉弄,挥着拳头道:“哼!等回去之后,我可要好好跟长兴侯世子谈一谈……!”

“谈什么?”谢东篱将卷宗放回书箱里面,若无其事地道:“你是太闲了是不是?不如派你去北齐。在那里住个十年八年?”

阿顺一下子萎了。垂头丧气地道:“大人,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别当真。长兴侯世子是谁?人家怎么会搭理我这个下人?”

“知道就好。”谢东篱走到屏风后面换衣裳。“赶紧命人进来抬箱笼,晚上就要上船。”

“是,大人!”阿顺还有好多正事要办,也懒得再管这些事儿。麻溜儿地将最重要的书箱亲手搬了,又带人进来搬别的箱笼。

司徒盈袖来到暖阁。看着丫鬟婆子收拾她和司徒晨磊的箱笼。

司徒晨磊揉着眼睛道:“姐姐,这么晚了也要走啊?”

“嗯,大人有急事,不能再耽搁了。”她摸了摸司徒晨磊的头。“到船上再睡吧。”

司徒晨磊点点头,一直偎依在她身边。

等东西都搬走了,谢东篱来到暖阁。对着姐弟俩道:“出去坐车到码头,换小船。”

“是。大人。”司徒盈袖忙带着司徒晨磊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龙家大宅门口的时候,龙泰生和薛玉娘都赶出来送他们。

薛玉娘还在坐月子,却执意要来送他们。

她坐着一顶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轿,来到司徒盈袖身边,轻声道:“这位小哥,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龙家的地方,请一定不要客气。”

司徒盈袖想到龙泰生这一科会高中,以后会是兵部侍郎,而且是征军粮的一员能将,心里一动,打算给谢东篱结个善缘,也算是小小的答谢他带他们姐弟回江南,就拱手道:“龙大奶奶言重了。只望以后龙大爷如果高中了,能为国效力,特别是多多支持我家大人!”

“一定一定!”龙泰生从薛玉娘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对司徒盈袖也十分感激。

既然“阿四”是钦差大人谢东篱的下人,他的这番人情当然是算到谢东篱头上了。

谢东篱站在大车旁边,对龙泰生点点头,看了司徒盈袖一眼,道:“上车。”

司徒盈袖忙托着司徒晨磊先上了车,然后自己才爬上去,坐在弟弟身边。

阿顺坐在车前,和赶车的车夫坐在一起。

他被司徒盈袖刚才话说得满身起鸡皮疙瘩,暂时无法跟谢东篱坐得近了。

……

东元国京城皇宫的长春殿内,此时也是凤烛高烧,映着殿内大红的蝉翼纱,显得红彤彤的,十分喜庆。

皇后齐雪筠看着手上的邸报,一双手一直在抖,心里大发雷霆:“……真是岂有此理!这样的事情都能失手!”

连铁甲战船都用上了,居然都轰不死那个谢东篱!

想到皇宫里近来多出来那么多的莺莺燕燕,齐雪筠就一阵气闷。

以前她不说,元宏帝也从来不敢说纳妃的事儿。

东元国朝堂上下,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提这件事。

没想到谢东篱刚刚入朝为官,就掀了这个盖子,还是打着她的名义,将那些女人送进宫的!

齐雪筠将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拨到地上,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皇后娘娘,应蓝郡主求见。”齐皇后的大宫女在门口大声通传。

齐雪筠整了整脸色,起身从内殿走出去,来到见客的偏殿,在高榻上坐了下来,“宣。”

元应蓝低着头,跟着宫女跨步踏入皇后的偏殿。

“蓝儿见过皇祖母。”她彬彬有礼地屈膝行礼。

“起来吧。蓝儿,过来,让皇祖母好好瞧瞧。”齐雪筠招手让她过去。

皇孙女郡主元应蓝偎到皇后齐雪筠脚边,两手握着空拳,轻轻帮她捶腿。

应蓝郡主个子不高,身材丰满异常,一张白嫩的圆脸。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专心致志在听皇后说话。

“……蓝蓝,你真的打算代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去探望钦差大人?”齐皇后收敛了怒气,慈祥问道,一边将一颗镶着鸽血石红宝的臂钏套上元应蓝的白嫩如圆藕的胳膊。

“是啊,钦差大人他们受到战船伏击,实在是太吓人了。咱们不亲自去一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元应蓝乖巧地道。“再说,我听说那战船上的贼人是北齐人,但是北齐是不会打东元国的。那些贼人一定是伪装的北齐人。我不想让钦差大人对北齐的皇舅爷有误会……”

“你皇舅爷如今病入膏肓,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来派战船打一艘小小的钦差官船?”齐皇后嘴角露出几分讥诮,“真是委屈我们蓝蓝了。”

“不委屈。”元应蓝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将她的眸子盖得严严实实。“皇祖母,皇祖父有什么话要带给钦差大人吗?”

“你皇祖父忙着选妃呢,哪里有功夫管他的钦差?”齐皇后咕地一声掩袖而笑,一双犀利的眸子却从袖子后紧紧盯着元应蓝。“蓝蓝,你年岁也不小了,你的亲事。你母妃昨儿跟本宫提过一次……”

元应蓝一下子羞红了脸,将头埋在齐皇后的裙子里。闷声道:“……全凭皇祖母做主……”

“本宫做主?”齐皇后故意逗她,“本宫把你嫁给东门外卖元宵的老吴,你也答应?”

“皇祖母!”元应蓝的脸更红了,不依地推了推齐皇后的腿,“您又逗蓝儿!”

“好了好了,皇祖母不逗蓝蓝。”齐皇后笑嘻嘻地道,“皇祖母知道蓝蓝的心事。你母妃给你找了那么多青年才俊,你都看不上眼,你到底能看得上谁呢?”

元应蓝坐回齐皇后身边的锦杌上,正色道:“那些人也配称才俊?没得辱没了才俊两个字。”

“哦?蓝蓝看不上那些人?据本宫所知,那些人当中,既有探花,又有世子,你都看不上?”齐皇后拿起一颗刚剥好的荔枝放到嘴里,眯了眼细细品味那荔枝的味道。

元应蓝笑了笑,“其实蓝儿目前来说不想嫁人。”

“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元应蓝摇摇头,皱着眉头道:“更不想那些人看着蓝儿的身份就竞相巴结,真是恶心死了。”

“呵呵,可是你本来就是东元国唯一的郡主。咱们东元国没有公主,就是你的身份最高了,那有什么法子?难不成,你不想嫁给东元人,而是想嫁给北齐或者南郑的皇子?”齐皇后点点头,看了旁边的宫女一眼。

那宫女忙托着一块帕子伸到齐皇后面前,让齐皇后将荔枝核吐了出来。

“皇子?”元应蓝忙摇头,“我可不想嫁给皇子。”顿了顿,她含笑道:“我只想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哪怕他是贩夫走卒也好,高门贵相也好,总之只要是我心坎上的人,我愿意跟他去天涯海角,一箪食,一瓢饮,穷居陋巷也不改其志。只要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这辈子就满足了。”

“你这要求还说不高。”齐皇后嗔了她一眼,“有这种人,本宫都不做皇后了,早跟他去了……”

“皇祖母风华绝代,跟皇祖父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元应蓝满眼都是孺慕和羡慕,“我不求能和皇祖母皇祖父一样的神仙眷恋,只希望那人看重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的郡主身份。”

“嗯,皇祖母记住了。”齐皇后点点头,被元应蓝的话说得也有几分恍惚。

她像元应蓝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给元宏帝做了继后。

而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在乡间那所大宅子里渡过的……

齐皇后闭上眼,缓缓躺在高榻上,闭目养神。

元应蓝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明天,她就要带着郡主仪仗下江南,去慰问钦差大人了。

想到疏离淡漠的谢东篱,元应蓝皱了皱眉。

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她了解不多,但知道他十分有才气。

她不明白皇祖母为何不喜欢谢东篱,不过她不想得罪他。

这样的人,她一定要为大哥牢牢笼络住。

本来她大哥是东元国唯一的男嗣,已经受封为皇太孙。

没想到皇祖父一把年纪了,居然又要纳妃。

以后若是真的生出了儿子,她大哥的地位可就没那么稳妥了……

所以这一次她匆匆下江南,一来是向谢东篱示好,二来嘛,就是在江南闹得沸沸扬扬的选妃之事中泼一泼冷水。

她不能看着越来越多的女人涌入宫廷……

……

司徒盈袖带着司徒晨磊上了官船,见里外都修缮一新,很是高兴,对司徒晨磊道:“我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今儿可要好好歇一歇。”

司徒晨磊忙给她抱枕头,铺被子,又拍拍床板,道:“姐姐这里睡,我在隔壁。”

“小磊真乖。”司徒盈袖摸摸他的头,“我送你过去。”

司徒晨磊就住在她隔壁的舱室。

可是推了推她的舱室和小磊的舱室中间那道门,她发现那门已经锁死了。

仓促之间也找不到人去要钥匙。

她只好推开舱门,带着司徒晨磊往他的舱室走去。

“好好睡,明天早上我要考你背书。”司徒盈袖帮司徒晨磊掖了掖被子,看着他睡了,自己打个哈欠,走出他的舱室。

刚一出来,就看见谢东篱从她身边走过,走到她舱室的另一边,推开了那扇门。

司徒盈袖很是惊讶,道:“大人,您怎么还住这里?五楼阁楼的楼板还没修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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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做手脚 (第一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问五楼的阁板修好没有,其实是在问谢东篱为何还住在三楼的舱室,没有住回四楼装饰华贵、堂而皇之的大房间。

谢东篱的脚步在舱室门前停了一停,头也不回地漠然道:“不知道。”说着便推门走了进去。

阿顺跟在身后缩着脖子走过来,挠了挠后脑勺,讪笑着对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五楼的阁板……还没修好呢,我们大人也没办法,不得不屈就在这三楼。”

回到官船上,司徒盈袖恢复了女装,不再扮作谢东篱的丫鬟了,所以阿顺还是叫她“司徒大小姐”。

司徒盈袖扬手抚了抚鬓角,将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弯弯曲曲的头发挽在耳后,秀眉微蹙:“这样啊?大人的脾气未免太好了。这些船工这么多天都修不好阁楼的阁板,大人居然也没有发火。”

话音刚落,就听见谢东篱那边的舱室传来咣当一声脆响,似乎将砸了一个杯子。

司徒盈袖:“……”好吧,她收回刚才的话。

谢东篱这厮的脾气还是这么恶劣……

阿顺如释重负地笑着搓搓手,指着谢东篱的舱室门道:“您听听?怎么能不发火呢?我们大人哪里是一般人?——再说也看不上这些人做的活儿!”

“嗯,你多催着些儿,别让他们偷懒。早些修好了,你们大人也好早点搬回自己的正经屋子。”司徒盈袖点一点头,推开自己舱室的门进去歇息了。

阿顺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才敲了敲谢东篱舱室的门:“大人?”

谢东篱在里面应了一声:“进来。”

阿顺推开舱室的门走进去,回手关上门。

谢东篱坐在中间那间舱室的书案后面,面前摊开了宣纸。正要写信,抬头看了看他,“过来磨墨”。

阿顺忙过去在砚台里加了点水,开始研磨。

谢东篱提笔沾了沾,一边龙飞凤舞地写字,一边道:“你先不要跟我们去江南,就回古北小镇等着应蓝郡主的仪仗。等她来了。把这份信函交给她。”

阿顺“啊?”了一声。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立刻绷了起来:“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你对应蓝郡主说,谢某感沐皇恩。不敢稍忘。但今科秋闱的担子更加重大,不能再耽搁在选妃上了。就请应蓝郡主帮个忙,接下这个选妃的担子。”谢东篱放下手中的笔,将刚写好的信函装到牛皮纸袋里。又盖上钦差大印,递到阿顺手里。“等郡主接了信,你就可以回京城了。”

阿顺接过牛皮纸袋,默默地低下头。

他跟着谢东篱这么久,对谢东篱的心思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略知一二。

比如这一次,他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五爷肯定是故意要拖着应蓝郡主。不想她跟过来的……

当然,五爷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不管是好意还是歹意,都叫对方不仅不能拒绝,而且答应得心甘情愿。

连阿顺都看得出来,这次应蓝郡主南下,明面上是代皇帝和皇后慰问钦差大人,其实还不是担心钦差大人往京城里源源不断送的江南佳丽,当然,也有跟谢东篱套近乎的意思……

应蓝郡主跟她的同胞哥哥皇太孙殿下是双生子,皇太孙殿下目前是东元国唯一继承人,但是如果皇帝陛下又生了儿子,他这皇太孙的位置可是坐不稳的。

谢东篱并不想带着一个郡主下江南,因此他抛出一个选妃的饵儿,应蓝郡主就不得不吃下。

除了古北小镇,另外还有几个郡县,谢东篱本来已经派人提前通知了那里的地方官,要他们准备选妃事宜。

因为应蓝郡主要来,谢东篱便虚晃一枪,将选妃的事索性抛给应蓝郡主,拖住她,自己却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坐船南下。

等应蓝郡主带着人迅速赶到古北小镇的时候,只看到谢东篱留下的一个小厮和一封信。

展开信看了看,应蓝郡主不得不佩服谢东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