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只獒犬终于能够站起来。

它们看了看小喵站过的地方,小小的黑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凶光。

已经跃上第二道围墙的小喵回头看了它们一眼,“嗷”地叫了一声,那几只獒犬吓得一哆嗦,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回自己的狗窝去了,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要嚎叫报信了。

前面师父已经来到内院,他一眼就看见正房西厢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夜色中,一灯如豆,屋檐下的铁马被风吹动,哗哗作响,划破了夜的宁静。

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太过自信,还是故意的,总之西厢房的窗户半掩,并没有关严实。

小喵一动不动伏在内院的院墙上,和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卧了一只猫。

师父纵身一跳,落地无声,来到西厢房外面的回廊上,贴着墙壁,倾听里面的人说话。

张氏果然在里面。

她的声音传了出来:“大人,请恕属下来迟”

“不怪你。那沈咏洁居然没死,连我都没有预料到。”屋里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中气十足。

师父透过半掩的窗户,往里看了进去。

只见张氏穿着那身湿淋淋的水靠,单腿半跪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

那男子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身穿一件赭黄色绫缎长袍,腰系白玉腰带,身形清瘦,很是儒雅。

“大人恕罪。这件事是属下的错。当初应该在沈咏洁盖棺之前,在她胸口再捅一刀。”张氏惭愧说道。

不过当时她还没有进司徒家的门,想做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咏洁的葬礼,京城沈相家派了很多人过来吊唁,沈咏洁的灵堂还有明卫暗卫把守,而她是亲眼看见沈咏洁的棺材盖被钉起来了,就没有想到沈咏洁还有死里逃生的这一天……

半晌,那男人抬起头,对着张氏道:“没事。你起来吧。这一次我亲自来,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沈咏洁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说着,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

那男子眉目俊雅,嘴唇极薄,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人时眼风斜飞,很是含情脉脉。

师父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避开那男子往外看的眼风。

张氏摇摇头,“属下不知。”说完又叹息道:“本来这一次提出要给她移灵的主要目的,是要把那两个孩子调离京城,方便我们的人下手。没想到被谢东篱破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如果没有谢东篱,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根本不能活着到金陵城给他们的娘亲移灵,沈咏洁也不会活着回到京城。

总之是一着错,着着错,全着落在谢东篱身上。

“大人,谢东篱不能留了。”张氏阴沉着脸说道,国色天香的面容,顿时露出蛇蝎般的毒辣之色。

那男人见了张氏这幅样子,反而被吸引住了,他在张氏面前停下脚步,伸出一根手指,托住她的下颌,啧啧道:“这样美的面容,这样黑的心肠,叫我怎么放得下你?”一边说,一边低下头亲到她嘴上,一只手已经伸到她湿淋淋的衣衫里面去了。

师父在窗外瞥见这幅情态,明显愣了一下。

门外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动。

门内的男子猛然意识到门外有人偷窥,头也不回,一把细如牛毛的金针从半开的窗户处洒了出来!

师父旋身一拧,避开那些牛毛细针,双手一阖,闭上眼,转身从回廊下急退。

门内的男子一掌震破窗户,从里面扑了出来,往师父背后猛击过去!

师父并不惧他,在半空中轻轻巧巧一个回身,凝气于掌,跟着飞了上去,和那男子凌空对了一掌!

一击之下,师父心里一惊:这人居然也是血裔之后!虽然只是半血……

绝对不能让这个半血血裔发现自己的存在!

师父心念电转,顺势往后疾退,身形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飘飘荡荡往外斜飞出去!

“大人真厉害!”张氏跟着从破损的窗户处跳了出来,正好看见那男子一掌击退偷袭的刺客!

那男子志得意满地摸了摸下颌,轻笑道:“论功夫,这天底下能打得过我的人,要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要么还没有出生!哈哈哈哈!”

他纵声而笑,十分快意。

司徒盈袖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终于看见师父从宅院里面倒退着飞了出来,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来到她身边,一手拽住她,说一声“走!”同时将三颗霹雳雷火弹扔到宅院里面。

轰!轰!轰!

那宅院上空瞬间腾起一团火球!

火星四溅,就连宅院门口的这棵大叶黄杨树都熊熊燃烧起来。

小喵从火海里跳了出来,身上油亮的黑毛分毫无损,翘着尾巴跟在司徒英雄和师父身后,离开了南城。

司徒盈袖一路紧张,一直回到了司徒府内院至贵堂后面的港湾岸上,她才着急地问:“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在外面听见了里面那人张狂的话语,但是并不相信,她无所不能的师父居然被里面那人打败了!

师父笑了笑,握住她的肩膀,温言道:“他打不赢我,你别担心。”

“可是……”司徒盈袖咬了咬唇,“师父您真的没有受伤?”

“没有。”师父摇头。

“我不信!您脱下衣裳给我看看!”司徒盈袖担心师父会报喜不报忧,隐瞒受伤的事实,猴了上去要扯下师父的手套。

师父:“……”急忙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恼道:“你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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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恩情 (第二更,浅笑轻纱灵宠缘+2)

“师父!”司徒盈袖眼圈都红了,跺着脚追了上去:“您让我把把脉!如果您没受伤,我能把出来!”

当然受了伤,就更能把出来了!

“你说的什么话?”师父瞪了司徒盈袖一眼,“什么脱衣裳?你脑子里有没有男女大防?这种话是女孩儿家说的吗?”

司徒盈袖伸手去够师父的衣袖,不假思索地道:“您是长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说事急从权,跟男女有什么关系?”

听她的意思,好像没有把师父当成是需要防备的外男……

不知怎地,师父听了她的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欣慰,也好像是失落,更或者是难言的心悸,他抿了抿唇,做出生气的样子,拂袖往后轻轻一掠,退得远远地,“你反了!师父的话都不听了?!——你再这样,信不信师父永远不见你了!”

司徒盈袖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微张了唇瓣,愣愣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师父,眼里不由自主露出恐惧的神色。

她想起上一世,师父就是在教了她半年之后,便无声无息消失了,直到她在二十二岁那年跳白塔而死,师父都再没有出现过……

“师父,我……我不看了……”司徒盈袖哽咽着说道,用衣袖抹了抹泪,“但是您老人家真的别讳疾忌医。受伤没什么,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呢?弟子……弟子真的是担心您。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弟子……弟子发誓,有生之年,必当手刃那恶贼,为师父报仇雪恨。以祭师父在天之灵!”

师父这下真的恼了,声音跟着颤抖起来:“……我还没死呢,你这是发的什么誓?”说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逼近司徒盈袖,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道:“在你心里。师父就这样不堪一击?”

“不!不是!”司徒盈袖慌忙摇头。

她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只是她一想到师父有可能因为她的好奇而受伤。就有万箭穿心之感。

她不想背负这样大的人情,可是师父对她的恩情,她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师父。您别误会。在我心里,您是最厉害,最强大的,这个世间没有人能比得过您。”司徒盈袖定了定神。伸出两根手指头,悄悄将师父一只衣袖角拽住。“您对盈袖的大恩大德,盈袖这辈子都还不清!”

师父垂了垂眸,瞥见司徒盈袖攥住他衣袖的小动作,混乱的心情奇迹般熨帖下来。声音和缓得如同流水淙淙,碎金漱玉:“……真的只是担心?不是看不起师父的本事?”

“哪能看不起师父的本事?!谁?谁敢看不起?——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我只将他碎尸万段!”司徒盈袖咬牙切齿在师父面前发誓,恨不得拿蜜抹在师父的嘴上。“师父,所以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地活着。好给盈袖一个报恩的机会。您要早早去了,盈袖想报恩都没处报去……”

师父“嗯”了一声,声音越发温和:“……我等着你报恩。”

“师父太好了!”司徒盈袖见跟师父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又被自己追着在这海岸边上跑了一阵子,但是师父说话的声音依然中气十足,走路也没有一瘸一拐,应该是没事,“你要想什么吃的,什么喝的,可以跟我说,我想法子给您老人家弄了来。”

“你就这样报恩?”师父斜睨她一眼,“弄些吃喝就打发师父了?”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我给师娘打套头面首饰,用十足真金,西域粉红金刚石,南海黑珍珠,南郑国点翠黄羽,找东元国最好的工匠陆大师来做。”

这个好做,陆大师就是他们司徒家的工匠。

师父依然垂眸看着她,又问:“还有呢?”

还要啊?

司徒盈袖又想了想,偏着头,道:“还有?您有几个儿子女儿?几个孙子孙女?我都会传话下去,只要是师父的后嗣,都会由我们司徒家照应!”

师父听了,半天没有言语,过了许久,才缓缓地道:“……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我看上去有那么老?”

司徒盈袖纯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狡黠笑道:“我没有见过师父的真面目,不知道您看上去是老当益壮,还是年轻有为。”顿了顿,她又赶紧打铁趁热说道:“师父,不如让徒弟看看您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以后徒弟也好孝敬您啊!”

师父没有上套,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衣袖从司徒盈袖手里挣了出来,悠然道:“我就是个糟老头子,无家无室,你不用变着法儿打听我。”

“啊?师父,您这么大年纪还未娶妻?”司徒盈袖十分遗憾,“要不?我给您做媒?您想要什么样的师娘?说出来,我让我娘帮您找,一定能找到!”

师父闭了闭眼,有点想把这个越来越棒槌的徒弟掐死,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翻滚的思绪,淡然道:“行了,你顾好自己就行,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那怎么行?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一定要操心,一定要操心的!”司徒盈袖越发热情,“美人配英雄,我让我娘给师父找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肯定就行了!”

“真的不用。师父四海为家,没得耽误别人家的姑娘。”师父皱了皱眉头,觉得今天说得太多,抖了抖衣袖,打算要走,改了话题,叮嘱司徒盈袖道:“张氏的事,你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静观其变。”

司徒盈袖见师父不想再说这话了,便也乖觉地不再提了。

反正不管师父有没有家室,只要他还认她这个徒弟,她就一定会给他养老的。

司徒盈袖想到这里,也气定神闲起来。笑着应道:“知道了,我暂时谁都不说。”

师父点了点头,“最近这些天,我每晚都会过来监督你练功,不要偷懒。”

“嗯!师父一定要记得来哦!”司徒盈袖笑眯眯地挥手,目送师父离去。

等师父走远了,她才转身。结果看见小喵蹲坐在她身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司徒盈袖:“……”

小喵见她转身,才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毛。甩了司徒盈袖一身的水。

“你这小喵,真是作死!”司徒盈袖忙不迭地躲开,正要抓住小喵,耳边却传来不同寻常的海浪声。——有人从水里上来了……

司徒盈袖忙躲到岩石后面。看着小喵也跟着走到她身后。

“嘘——!”司徒盈袖对小喵摇了摇手指,回头觑着眼睛往外看。

原来是张氏回来了。

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真是够慢的

司徒盈袖不屑地撇了撇嘴,看着张氏躲躲闪闪,往她住的正院那边去了。

内院里也有护卫,但是比外院的人要少得多。

以张氏的本事。还是能够躲开这些人的。

她回到司徒暗香的屋里,见她还在沉睡,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把身上的夜行衣换下,用个包袱包好了。塞到床底下。

等明天天亮了,再给她的心腹婆子拿去洗。

躺到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刚才南城那个小宅院,已经被三颗霹雳雷火弹摧毁了,而且引来一大堆官差。

不得已之下,大人才匆匆离开东元国京城,连夜回北齐去了。

看来,她的任务是越来越难做了。

张氏叹了口气,摸了摸放到枕头底下的药丸。

是大人给她的催生丸,吃了能够很快怀上身孕。

据说是前朝大周药圣盛家留下的好东西,很多一直怀不上的女人吃了这个药丸,都很快就怀上了。

她以前没有吃这药,是因为她生过司徒暗香,以为应该没有问题。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怀上。

所以这一次,大人给她送了药过来。

张氏细细盘算一番,觉得再没有什么问题了,才慢慢睡了过去。

……

自此张氏便老老实实待在后院,连二门都没有迈出过。

沈咏洁一边派人去打探张氏嫁的第一家姓凡的人家,一边闭门谢客,在家里调养身子。

她想马上好起来,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到了金秋十月,东元国京城金桂飘香的时候,沈咏洁的身子终于调养得差不多了。

她不再是以前面黄肌瘦的骷髅样儿,而是身子丰盈许多,脸上有了肉,就显得肌肤白腻润滑,双眸灵动,恢复了以前清秀佳人的模样。

张氏也天天炖各种补药,自己吃,给司徒健仁也吃。

她没有什么效果,倒是把司徒健仁补得白白胖胖。

这两个月,因沈咏洁在养病,司徒健仁就一直跟张氏住在一起,没有踏足过至贵堂一步。

现在沈咏洁终于好了,张氏又担心司徒健仁会去睡沈咏洁,更是处心积虑,变了法儿地用各种花招把司徒健仁留在自己房里。

司徒健仁大喜过望,只当张氏一人是命了。

因将她从妻降为妾,对她很是愧疚,就对司徒暗香越发好了,源源不断的金银珠宝和各色衣料、古董,都送到她房里,又着手在后院给她单独盖一座绣楼。

“……夫人,您真的看着那张姨娘就把老爷绊在她房里?”沈咏洁身边的婆子忍不住劝道。

如果夫人一直没有宠,那这个正室夫人就是个空架子。

沈咏洁却笑道:“我的身子是不行了,张姨娘伺候老爷伺候得好,当有嘉奖才是。”说着,又命人给张氏送了两匹衣料尺头,让她裁两件衣裳穿。

张氏一见这赏赐就跟外面青楼里打赏花娘一样,心塞得脸都绿了,但是还不得不给沈咏洁磕头谢赏。

沈咏洁懒得敷衍张氏和司徒健仁,她现在第一要紧的,是先把女儿的婚事说定,明年就出嫁。

她要做的事太大,还是先把女儿儿子都安置好了再说。

因此到她身子刚一好转,就定了十月初八,在家里摆桂花宴,将以前熟悉的亲戚朋友都请来做客,特别是长兴侯府的侯夫人陆瑞枫,也是她从小的手帕交。

没想到别人都高高兴兴接了她的帖子,就陆瑞枫一人没有接,只是托管事送了礼,婉拒了她的邀请。

沈咏洁心里便琢磨开了。

她这两个月在家里养病,虽然说闭门谢客,但是跟她有交情的那些人家隔三差五都会让管事上门,给她问好请安。

而陆瑞枫作为她的儿女亲家,却一次都没有来。

若不是慕容长青来得还算勤,她都要打上门,问问陆瑞枫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她主动邀请,对方还是不来,难道真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沈咏洁想了想,吩咐沈嬷嬷:“让外院大管事拿我的贴子去长兴侯府,就说,多年不见,想跟长兴侯夫人叙叙旧。”表示想要登门拜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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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名声 (5K,两更合一求月票)

东元国的秋日素有“秋老虎”之称。

白日里依然艳阳高照,满城枫叶飘红,看上去更热了几分。

但是到了晚上,还是凉的很快。

到底是秋天了,跟夏日有很大的不同。

长兴侯夫人陆瑞枫戴着雪白的帷帽,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花剪,在自己小花园的菊圃里整治菊花。

一品品美不胜收的名菊在菊圃里开得如火如荼,绿牡丹、火凤凌空、鸳鸯荷、琥珀残阳是四大镇圃之花,陆瑞枫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贵重。

陆瑞枫的丫鬟在她身后拎着花篮,笑着凑趣:“夫人,您这品绿牡丹,是皇后娘娘都夸过的。上日您插的那盆绿玉仙子,就是用这绿牡丹做主花,让侯爷敬献到宫里,给皇后娘娘的千秋贺寿,皇后娘娘赞不绝口,给您赐下好些赏赐呢!”

皇后齐雪筠赞不绝口地,不仅仅那盆绿玉仙子的插花,还有慕容长青的亲事,并且夸她慧眼识珠,给慕容长青定的好亲事,特意问了陆瑞枫,打算什么时候给慕容长青成亲,她到时候要来喝一杯喜酒……

一想到这里,陆瑞枫脸上笑容不变,手里的花剪却不受控制一样,咔咔咔咔几下剪刀过处,所有的绿牡丹都丧身刀口,被剪得稀烂,玉白青翠的花瓣飘飘荡荡落了下来,洒了一地。

那丫鬟吃了一惊,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忙放下花篮,跪到地上清扫那些被剪碎的花瓣。

这品菊花花朵硕大,跟牡丹的花型很相似,只是花瓣没有牡丹那么多层。外层白玉色,越到花朵里层,那些细长的花瓣却渐渐变成绿色,青翠欲滴,宛如绿玉,因此虽然是菊花,却被世人称为“绿牡丹”。

绿牡丹非常娇气。一般人家养不出来。

陆瑞枫这辈子的心血都在这些花花草草上。养出了不少名品花种。

她又爱花道,插的花或者清雅,或者华贵。在东元国也算是一绝。

而她身份也比一般的花匠艺人更加高贵,她插的花,外面拿银子都买不到。

因此皇后娘娘千秋的时候,长兴侯府用侯夫人亲手侍弄的“绿玉仙子”敬献。赢得皇后娘娘凤颜大悦,给长兴侯夫人赐下很多赏赐。其中有一套绿玉头面首饰,更是华贵异常。

陆瑞枫想起那套绿玉头面,牙根儿都快咬得咯嘣响了。

她啪地一下把花剪扔到地上,转身进屋里洗手去了。

“夫人。司徒府的沈夫人送来帖子,说好久不见,想登门拜访。跟夫人见一面。”二门上的婆子从外院管事那儿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来报信。

司徒家不管是来人还是来帖子。他们都不敢怠慢。

未来世子夫人的娘家,他们有几个脑袋敢不放在眼里?

就算司徒家是商家,但是司徒夫人沈氏,可是沈大丞相的嫡女,而且人家现在也没死……

一个活着的丞相嫡女岳母,当然比过世的丞相嫡女岳母要有地位多了。

陆瑞枫刚洗了手,拿柔绢细细擦着手,头也不抬地道:“不是送了礼吗?怎么还要见?”

沈咏洁的桂花宴,陆瑞枫没有打算参加。

因皇后千秋节的事儿,严重影响了陆瑞枫的心情,她也没有心思去敷衍沈咏洁,便只派了管事去送礼,回绝了沈咏洁的请帖。

没想到沈咏洁不依不饶,还要上门了……

陆瑞枫脸上泛出一个讥讽的微笑,很快又平复了唇角,从丫鬟手中接过漱口茶喝了一口,再吐到另一个丫鬟捧过来的小铜盂里。

“送贴子的人只说了沈夫人很想念夫人,说想上门一叙。”那婆子低着头,垂手竖立在正房门前。

陆瑞枫轻笑一声,想了想,道:“那就请她过府说话吧。”说着站起来,走到东稍间自己专门用来插花的花房去了。

别的丫鬟婆子都留在外头伺候,只有她带进来的一个陪房陆婆子跟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