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下唇,不敢抬头看师父。

师父的气势却一下子冷凝下来,刚才的温柔和煦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徒盈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抬头看着师父:“师父,您生气了?”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股若有若无的自矜和疏离又一点一滴回到他身上。

“我生什么气?”师父漠然说道,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你定亲,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司徒盈袖飞快地瞥了师父一眼。

隔着面具,她看不见师父的神情,连眼神都只能揣摩。

师父的眼眸总是黑得深不见底,又是在夜里,她更是看不清了。

“可是什么?做什么在师父面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师父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悦。

“可是您刚才刚刚见到我的时候,明明是欢喜的。但是我一说‘定亲’,您的情绪就变了,难道不是生气了?”这些话,如果师父不问。司徒盈袖是不会说的。但是如果问了,她只会说实话,不会骗师父。

“你以为,我是听见你说‘定亲’了才生气?”师父偏了头,打量她一眼,见她穿得单薄,没有再怪责她。手往身后一掏。摘下自己背在背上的包袱放到石桌上,推给司徒盈袖,“穿上。这是火狸皮做的。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穿这个,恐你受不了那里的寒气。”

司徒盈袖绽开笑颜,重重点一下头,一边解开那包袱的结。一边道:“师父不生气就好。”

她打开包袱,看见里面是一件乌云豹的氅衣。细细的貂绒为面,乌云豹为里,既保暖,又防水。特别能够抵御寒气的侵袭。

那貂绒炫黑得发蓝,看不见一丝杂色。

整件氅衣看不见丝毫的接缝,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又用了多少上好的貂皮和乌云豹,才制成这一件难得的氅衣。完全是拿着银子也没处买的好物事。

司徒盈袖上一世给司徒家打理生意,对北齐来的皮毛见识不少,当下夸道:“好皮子!这貂绒和乌云豹,莫不是北齐最北面的极北苦寒之地来的?”

师父微微一笑,虽然司徒盈袖看不见,他还是极为愉悦地道:“眼光还不错。”

司徒盈袖站起来,将那件氅衣拎起来抖开。

月光下,那貂绒顺滑无比,滴水不沾,摸在手里极是柔软。

师父跟着站起来,绕过石桌走到她身边,将那氅衣从她手里接过来,轻轻给她披在身后,又拉过来颈边的缎带,给她轻轻系上,道:“走吧。”

“去哪儿?”司徒盈袖全身被那氅衣包裹,顿时觉得暖烘烘的,十分受用。

“去白塔大狱。”师父定定地看着她,“你怕不怕?”

司徒盈袖猛地想起来白天张氏是被谢东篱下令抓到白塔大狱去了,不由眯起双眸,看着师父道:“为什么要去哪里?”

“你不想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形吗?”师父淡然说道,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司徒盈袖心脏的位置,“你这里,始终有个心结。不解开它,你这一世都不会真正快乐。”

司徒盈袖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从氅衣里伸出手,抓住师父抵在她心脏的手指,仰头看着他,无比信赖地说:“师父帮我……”

这样纯粹的依赖,不加掩饰的信任,让师父一向冷凝超然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将手指从司徒盈袖的掌握中抽出来,放到她纤细的腰间,微一用力,便带着她腾身而起。

这一次,他们离开司徒家大宅的后院港湾,没有从海水里游过去,而是涉水而过。

司徒盈袖抓着师父的胳膊,看着深蓝的海水在自己脚底荡漾拍打,头顶是莹白的月亮,将月辉铺满海面。

对面是海上若隐若现的群山岛屿,在夜色里露出巨大的剪影。

司徒盈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几乎没有来得及害怕,就已经被师父带到了远处的白塔大狱下。

师徒俩站在离白塔大狱不远处的小山上,小心翼翼地避开白塔大狱的守卫。

司徒盈袖仰头看着这百丈高的白塔,想起了上一世的经历,心顿时缩成一团。

她的牙关轻咬,极力稳住自己。

师父再一次圈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道:“闭上眼。”

她听话地阖上双眸,只有长睫不断抖动,如同她跳动惊惶的心。

师父抿了抿唇,拿出专门带着的鹰爪钩环,胳膊微一用力,往前奋力扔出!

那钩环带着一根长索,挂在了白塔大狱中间的一根铁齿窗棂上。

师父用力拽了拽,确认那处抓得牢了,才将鹰爪钩环的另一端系在他们身边的一棵百年古树的树干上。

“跟我来。”师父递给司徒盈袖一个拉环,自己拿着另一个拉环,挂在那长索之上,然后嗖地一声滑了出去!

司徒盈袖见了大为好奇,也学着师父的样儿,将那拉环套在长索之上,看那搭扣啪地一声阖上了,才将脚往地上一蹬,顺势滑了出去!

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滑到了白塔大狱中间的一个窗户下面。

师父已经提前到了窗台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那窗户打开了,等她过来,师徒俩一起跳了进去。

司徒盈袖紧张地抓着师父的胳膊,轻声道:“这里没有关犯人吗?”

师父摇摇头,“白塔大狱里有九百九十九间牢房,平日里。连一个零头都没有关满。怕什么?”

连零头都没有关满。那就是说,关在这白塔大狱的犯人,连一百人都不到。

司徒盈袖想到上一世自己也有这样的“殊荣”。被关在这里,唇角忍不住挂了一丝讥嘲。——真是看得起她……

她知道,在东元国里,只有罪大恶极。当用极刑处死的人,才会被关到白塔大狱。

比如张氏的通敌叛国之罪。才是真正应该“享受”白塔大狱的。

自己上辈子真不知道是惹到什么人,能被人关到这里!

师父将她氅衣自带的帽兜掀起来,盖住她的头脸,又将前襟拉高。如同一个面罩一样,将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师父自己本来就有面具,自然不用再多加遮掩了。

师徒俩轻手轻脚从这屋里走了出去。

师父像是对他们要去的地方十分熟悉。带着她在白塔大狱里左弯右拐,很快就来到一层关满犯人的屋子。

那屋子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可以看得见里面有很多个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关着一个犯人。

张氏便关在最中间的铁笼里。

她两边的犯人有男有女,都在嘲笑斥骂她。

“……贱人!身为东元国人,居然给北齐通风报信!老子虽然是江洋大盗,也看不上你这种贱人!生得美有什么用?!呸!”一个满脸胡子碴儿的男人朝张氏啐了一口。

张氏躲闪不及,被那男人的唾沫吐到头发上,用手一抹,满手滑腻,恶心地都快吐了,忙手脚并用,往笼子的另一边爬去。

“呸!还想逃?!”她的铁笼子的另一边,是一个满脸刀疤的老妇,她两手撑着铁笼子的栏杆,也对张氏啐了一口。

这一口唾沫,正正好好啐在张氏的脸上。

张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一股酸腐的臭味在牢房里弥漫开来。

“臭婊|子!还装!三十多年前,天杀的北齐对我们东元发兵,老娘的三个儿子都是被那些北齐恶贼杀掉的!——今天居然能见到一个吃里扒外,帮北齐恶贼的婊|子,老娘拼着凌迟也要咬下你一块肉!为我儿报仇!如果老娘不是没了儿子,老娘能上山落草做土匪吗?!”那老妇狰狞地怒骂张氏,又哭又笑。

整个牢房里都沸腾了,喊打声不绝于耳。

张氏捂着耳朵趴在地上,大叫:“我不是东元人!我不是东元人!我是北齐人!”

“北齐恶贼?那更该死!”那老妇桀桀一笑,噗地一声,踹了自己身边的破碗一脚,“鼠儿子们!给老娘上啊!”

一群黑色的老鼠突然从她破烂的草席底下跑了出来,往张氏的铁笼子里涌了过去。

张氏尖叫一声,爬了起来,抱着铁笼子的栏杆就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往下不断踹那些老鼠……

司徒盈袖站在门外,透过门边的窗户,她清清楚楚看见了这一切,脸上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张氏通敌叛国,出卖了东元国,却还能享受一个人一个铁笼的待遇。我呢……”

上一世,她被关入白塔大狱,很快就有几个壮汉来到她的牢房,想要污辱她……

那背后之人,到底恨她到什么地步?!

师父拉着她的手,“走吧。”说着,带着她往白塔的最高处去了。

白塔的最高层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推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

司徒盈袖再也忍不住,指着那屋子中央的地方,如同梦呓一样对师父道:“……当日我就是被关在那里……我本来想等着有人来救我,可是……我等不及了……他们送了几个男人进来……”

她没有说下去,浑身打了个寒战,似乎又回到那一日,她从天堂落入地狱的情形。

师父喟叹一声,轻轻从背后拥住她,让她的头靠在他胸前。

他低头,在她头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原谅师父,来迟了……”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摇头道:“不,我不怪师父。”

毕竟上一世,师父只教了她半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而她在白塔大狱送掉性命,已经是师父离开后又过了十年才发生的事情。

师父这句“来迟了”,真是好生奇怪。

司徒盈袖不想把这个责任怪在师父身上。

“是那些坏人的错,不是师父的错。”司徒盈袖吸了吸鼻子,抬头朝师父笑了笑。

师父心情复杂地握紧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带着她从那旋转楼梯上往白塔顶上爬去。

上一世,司徒盈袖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

司徒盈袖站在百丈高的白塔顶端,眺望着远方。

月明星稀,几只寒鸦在林间盘旋,偶尔叫一两声,显得寒意更浓。

也许是这里特别高的缘故,司徒盈袖觉得比塔下要冷很多。

她吐一口气,能看见白霜在面前凝结。

师父走到她身后站着,轻声道:“别怕,这一世有师父在,一定护你周全。”说着,将一双手搭在她的腰间。

司徒盈袖“嗯”了一声,“我知道,师父答应过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如同上一世一样,无声无息离开她。

“伸开手,闭上双眼。”师父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

声音说不出的暗哑,还有一丝熟悉,跟以往的声音很不相同。

司徒盈袖想到自己上一世,就是从这个地方跳了下去,正是心情激荡的时候,完全没有心思分辨那声音,她依言伸开双臂,平举在身侧,闭上了双眸。

就在这时,她只觉得腰间一紧,师父的胳膊传来一阵大力,将她整个人托起来,两个人从白塔上一跃而下!

司徒盈袖的心都要跳出自己的喉咙了!

可是这一次,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知道师父在她身后拥着她,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总会有他陪着她……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脚下还有浮云掠过。

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上一世她从白塔上往下跳的时候,还是在别的时候?

司徒盈袖逼自己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切。

万物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从她眼前闪过,前世、今生,无数人和事,从她脑海里一一闪现,又很快消失。

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就是她的心药。

这个自从她重生以来就一直纠缠她的噩梦,应该在今晚终结了。

“我来不及救你的前世,只能给你一个安稳的今生。”师父在她耳边许诺,在呼呼的风声中,终于带着她,平安地站在了地上,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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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愿意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深吸一口气,腿脚不再僵硬,呼吸、感知、视觉和听觉,慢慢回到她身上,整个人又一次活过来了,如同再一次的涅槃重生……

她低下头,垂眸看着自己站着的这个地方。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里就是上一世,她从高塔顶端纵身一跳,血染大地的地方。

从什么地方摔下去,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特别是当中隔着生与死的鸿沟,完全是不可能,只能留下无穷无尽的遗憾和悔恨。

但是,她却做到了。

她在师父的帮助下,做到了。

司徒盈袖微笑着转个身,面对着师父,后退一步,双膝一软,就要给他跪下来。

师父一怔,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扶起她,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您帮盈袖太多,盈袖却不知要怎样报答师父的大恩大德。您让我给您磕个头……”司徒盈袖恳切地看着师父,很是激动说道。

“我帮你,是想你这一世过得顺遂平安,不是想要你的报答。”师父踌躇半晌,低声说道,“你看师父是那种趁人之危,挟恩以报的小人吗?”

“师父当然不是。”司徒盈袖忙摇头,“我知道师父是不求回报的好人,所以想来想去,只有给您磕个头,聊表心意。”

“不用了。你只要这辈子过得好,师父的苦心就没有白费。”师父的声音恢复了以前的铿锵之声,在静谧的夜色里很是刺耳。

司徒盈袖却一点都不觉得那声音不好听。

她和师父一起往白塔大狱旁边的山上走去。

夜风轻轻吹拂,她的氅衣往后迎风飘散,不含一丝杂色的玄色貂绒在夜色里如同晶莹的黑曜石。

“我一定会过得很好。”司徒盈袖微笑着颔首。她看着上山的路,信心满满,“谢大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也有些小心眼儿,但是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救过我和小磊好几次。对了,您查过他背后的为人处世吗?是跟他人前表现出来的一样吗?”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侧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而宁静,看着她言笑盈盈,星眸闪亮。在山林中穿行,如同林间精灵,不染尘埃。

他的目光渐渐迷惑,心神飞得很远。

他曾经最爱的是仰望星空。尘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没有分别。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他的目光。从璀璨的星空中拉回来。

司徒盈袖心情好得不得了,也不等师父答话,自顾自说了一路。

“师父,您不说话。我就当您查过了。——他没事,是吧?”

“如果他人前人后不一样,您肯定会阻止我嫁他。——您知道。如果您不同意,我是一定不会嫁的。”

“谢家是三侯五相之一。而且谢大人是最有才华的状元郎。他这么本事,一定能帮我护着小磊平安长大。当然,我娘也回来了,张氏也被关了起来,家里应该好多了。”司徒盈袖感慨说道,“不过,暗香好像不见了,我猜,张氏临走的时候,把她女儿送走了。”

“师父……”

师父的目光落在她不断开阖的小嘴上,又移到她闪动的星眸,心情更是复杂。

起初那淡淡的疏离已经消失不见,不久之后的淡然也荡然无存,再之后的同情没持续多久,已经化作不可割舍的怜惜……

他们一路走了多久了,司徒盈袖不知道,连师父都差一点忘了。

当他们最后回到那片海湾,司徒盈袖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差一点没有捂住脸。

哎嘛!她怎么这么能说?!

她一向在师父面前不应该是温婉安静的贤淑女子吗?!

师父看着她满脸的羞惭,淡淡地笑了,温言道:“很好听。”说完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面颊,但是在离她面颊一毫的地方,却定定地停住了,“师父不爱说话,所以收一个爱说话的徒弟。”

司徒盈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笑道:“那好,以后我会多说话。师父可不能嫌我烦。”

“嫌你烦,就把你的嘴堵起来。”师父笑着说道,那停在她面颊旁边的手指如有自我意识,突然滑到司徒盈袖饱满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如同被蜜蜂蜇过一样,飞快地拿开。

司徒盈袖也怔了怔。

“是我唐突了。”师父忙退后一步,“以后不会了。你回去吧。”说着,催促司徒盈袖,“快去睡吧,天不早了。”

司徒盈袖点点头,“师父也快回去吧。”

她招了招手,转身跑回自己的屋子。

回到房里,她将衣服换下来,偷偷塞到自己的一个箱笼里,压到箱子的最低部。

那个箱子,她自己上了锁,从来不许丫鬟婆子动。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一个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她也醒得很早,心情很好地去浴房洗漱,挑了一身鹅黄底淡金线竹叶纹缂丝小袄,葱绿盘金乱针绣绵裙,领口和裙边都镶了白兔毛,既娇艳,又清新,头上只戴了一支点翠如意蝴蝶花枝步摇。

打扮好了,她去烟波阁给沈咏洁请安。

沈咏洁也刚起来,坐在妆台前梳妆。

司徒盈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笑着帮她在妆奁匣子里找首饰,翻出来一支金镶玉飞天毗蓝满池娇分心,“娘戴这个,好看。”

沈咏洁就着司徒盈袖的手看了一眼,道:“那你给娘戴上。”

司徒盈袖笑呵呵地给沈咏洁戴上了,“您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沈咏洁端庄大气,平时打扮都是往庄重方面打扮,有了这支妍丽的满池娇分心。她的容色一下子美艳许多。

“我娘真漂亮。”司徒盈袖抱着沈咏洁的胳膊,很是亲热地蹭了蹭。

沈咏洁见司徒盈袖一点都没有被昨天的事影响到,在心里暗暗点头,拍拍她的面颊,道:“这才是我女儿,昨儿的事没有吓到你吧?”

“当然没有。”司徒盈袖摇摇头,“我很高兴张氏能够伏法。不然。我和弟弟真不知要怎么应付她。”

沈咏洁也是一阵后怕。

这样一个厉害女人在司徒家当家做主。如果自己没有醒过来,自己的一双儿女,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娘对不住你们。”沈咏洁向司徒盈袖道歉。“如果娘当初……”

“娘,您别这么说。谁都不是神,也不要把别人的错处加在自己身上。娘对我和弟弟很好很好,我和弟弟都很高兴娘能回到我们身边。”司徒盈袖诚恳说道。

司徒晨磊也跟了过来。坐在沈咏洁的另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娘,小磊一定好好念书,娘不要离开我和姐姐。”

“嗯,娘不离开。”沈咏洁一手揽着一个孩子。微笑着颔首。

……

同一时刻,东元国的白塔大狱前,一顶青黑色八人抬大轿停了下来。

一个太监模样的男人上前掀开轿帘。伸手扶着里面的一个戴着幕离的贵妇走了出来。

很快,一群人围了上来。簇拥着那贵妇走入白塔大狱里面。

这贵妇正是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

她沉着脸,急步走入白塔大狱内。

“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