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叫阿顺进来,道:“你们五爷背上受了严重的鞭伤,你帮我看看,那里的伤口清理干净没有?”

阿顺大急,忙扑到谢东篱床边,掀开袷纱被看了看,发现那绷带已经被血渗透了,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他回头,对着司徒盈袖恼道:“司徒大小姐,您先出去一下,小的要给五爷换身衣衫。”

司徒盈袖站着不动,笑着道:“他的衣衫在哪里?我去帮你拿过来。”

阿顺指了指墙角的箱笼,“在那边的柜子里。”

司徒盈袖走过去,拣了一身非常轻软的天青色薄绸中衣。给阿顺捧了过来。自己走到屏风后面站定,一边听着屏风里面的动静,一边问阿顺:“阿顺。你们五爷一般都是谁伺候的?”

“丫鬟婆子啊,当然还有我阿顺。”阿顺掀开被子,将谢东篱背上的绷带解了下来,再解下来已经汗湿的中衣。拿巾子给谢东篱擦了擦背上的汗,又给他换上司徒盈袖拿过来的中衣。

阿顺的动作很快。马上就给谢东篱换好了。

司徒盈袖听见阿顺出来,悄悄叫住他,问道:“阿顺,你们五爷是什么开始有这个出红疹的毛病的?都有多久了?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阿顺实在忍不住。瞪着司徒盈袖道:“司徒大小姐,您什么意思啊?我们五爷从小没有这个毛病的,第一次出红疹。还是两年前从外头游历回来之后!那次您也在这这里!”

“哦?是哪一次?我好像记不清了。”司徒盈袖心里砰砰直跳,继续套问阿顺的话。

“就是你们来谢我们五爷送小黑的时候啊!哦。它现在不叫小黑了,叫小喵。”阿顺白了司徒盈袖一眼。

虽然知道司徒盈袖是他未来的主母,阿顺还是看她不顺眼。

司徒盈袖心里顿时有了隐隐的猜想。

“哦,是那一次啊,我想起来了。后来我还给你们五爷送了方子过来了。”司徒盈袖慢条斯理地说道,在屋里慢慢走动,随便看着,又道:“那你们五爷要是生病了,能有人贴身服侍他吗?比如给他喂药、换衣、盥洗?”

“当然有了。生病了自己不方便动弹,没人伺候怎么行?——司徒大小姐,您问这些干嘛?难道还担心我们没人伺候五爷?”阿顺瞪着眼睛,很是不满司徒盈袖的问话。

“那被别人伺候,总免不了碰触到他的身子,他……不会因此起红疹吗?”司徒盈袖终于忍不住,将这个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怎么会?!”阿顺又翻了个白眼,“那还能活吗?被人碰一下就起红疹!——您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病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厉害起来,是要人的命的!”司徒盈袖连连点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要问清楚,免得以后出了事,不知道该如何料理。”

阿顺这才心里好受些,抱着谢东篱换下来的中衣,道:“那您坐着,小的去把这些衣衫绷带拿到浣衣房去。”

司徒盈袖侧过身子,让阿顺走了出去。

她自己走回谢东篱的床边,没有坐回摇椅上,而是坐到了床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谢东篱。

以前她就奇怪,谢东篱每次起红疹的时机,好像都是在跟自己有所碰触之后……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巧合。

后来还被谢东篱误导,以为他所有人都不能碰触!

这人真是!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眯着眼睛打量谢东篱,伸出一根玉白的手指,轻轻往谢东篱的眉间点了过去,却又在离他眉间肌肤一毫厘的位置停住了。

如果她再碰他一次,他的病会不会再一次复发?

但是复发起来实在太痛苦,司徒盈袖觉得有些不舍……

就在这时,谢东篱睁开了眼睛。

司徒盈袖忙把手缩了回去。

谢东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司徒盈袖绯红的双颊,还有一双若有所思的沉静双眸。

“你没事吧?”谢东篱脱口而出,他往后平躺过去,立刻碰到了背后的鞭伤,忙又侧了过来。

司徒盈袖的心又软了下来,她摇摇头,“我没事。你背上的伤还疼吗?”顿了顿,又道:“你有事。”

“这伤?不碍事。”谢东篱淡淡地道,“死不了。”

“是死不了。”司徒盈袖也淡淡地道,又伸出手,“能让我帮你换一下药吗?”

谢东篱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黑沉沉的,如同暗夜里的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不用吗?让我想想,刚才,你大嫂给你盖了被子,擦了汗。阿顺给你换了绷带和中衣。而你……”司徒盈袖低头俯视谢东篱,“你到现在都一点事都没有。——你告诉我,你的红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的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和慌乱,他很快闭上眼,没让司徒盈袖察觉。

“为什么不说话?”司徒盈袖见谢东篱闭上眼睛,不由捶了捶床,虚张声势地吓唬他:“我最恨别人骗我!”

小样儿的,还不说实话?!

谢东篱心里一颤,过了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司徒盈袖,仰月唇抿成了一条薄线。

司徒盈袖再一次伸出手:“不说,我就自己寻求答案了。”作势要去碰他的手背。

谢东篱飞快地缩回手,放到被子里,垂眸看着被面,声音极是暗哑:“是,我是骗了你。我的红疹,只因你一人而起,跟别人没有关系。”顿了顿,又紧张地道:“所以你要负责,不能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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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算账 (第一更,求月票)

“真的?你的病真是由我而起?”司徒盈袖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碰别人没问题啊!怎么碰了你就……”

“碰别人?你还想摸谁?”谢东篱眯起眸子,不善地看着司徒盈袖,“你是我未婚妻,除了我,别人你都不许摸!”

“你我也不能摸!摸了就要你的命了!”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还骗我!你说,我要如何跟你算这笔账?!”

谢东篱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只是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后背,低声道:“背上有些痛……”

司徒盈袖顿时想起他几次相救,特别是今日不顾性命替她挡了一鞭,心里又软了,给他掖了掖被子,嘟哝道:“要不是知道你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换了别人这样骗我,我早跟他绝交了……”

谢东篱垂下眼帘,唇角却高高地勾了起来,怎么也不能平复,只好尽量平静地道:“我的性子怎么别扭了?我最大度和善不过,从未与人有过争执。”

“你?”司徒盈袖忍不住想嗤笑,但想着这样对救命恩人不好,还是忍住了,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傻?慕容长青那鞭子可是好挨的?”

我傻?谢东篱的唇角抿了起来,心里极是鄙夷。

比他聪慧的人这个世上根本从来没出现过……

不过他明智地保持缄默,免得自己一还嘴,这女人又要说些戳他心肝的话。

司徒盈袖见他垂眸不语,只好又道:“其实慕容长青根本动不了我,你又何必强出头?”

“我是你男人,他在我面前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谢东篱对这件事很是强硬。

他微扬着头。眸色深黑,定定地看着司徒盈袖的眼睛。

不知怎地,虽然他脸上红疹密布,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但是司徒盈袖眼里只看见他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

那双眸子隔着千山万水看了过来,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个久久的凝望。

谢东篱只是这样看着她。司徒盈袖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清了清嗓子,顺势咽下一口口水,站起来想告辞。笑道:“我能保护自己,你护好你自己就够了。”

“你是看不起我?”谢东篱沉下脸。

说得好好的又翻脸。

“当然没有,我哪敢看不起谢大人您啊……”司徒盈袖忙陪笑说道。

谢东篱是病人,她得让着他。不跟他一般见识。

“谢大人?”谢东篱皱了皱眉头,别过头看向窗子的方向。声音有些飘忽:“……我好像听见你答应我大嫂、二嫂,要改称呼的?”

司徒盈袖的脸一下子红了,惊讶地道:“……你听见了?你刚才不是晕了吗?”

谢东篱一时语塞,只好又“嘶”了一声。显示自己的后背有伤没好很痛。

为了转移话题,司徒盈袖飞快瞥了谢东篱一眼,带着几分娇嗔又说:“瞧你以前吓得我。我还真以为你什么人都不能碰……”

“那又如何?”谢东篱听着她这话不对,拖长了声音。很是不悦,“但是我的病只因你而起,你可别忘了,你得负责……”

“当然,我当然会负责。”司徒盈袖含笑说道。既然知道了缘由,她就能帮助他了。

“……真的?”谢东篱听了“负责”两个字,却还是不太放心。

他万事尽在掌握,唯独司徒盈袖,总是能做出超出他掌握之外的决定,让他气极……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司徒盈袖挑了挑眉,转了话题,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明儿再来看你。”

谢东篱转头捶了捶后背,咳嗽了两声。

司徒盈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帮他,但是想到自己根本不能碰触他,只好讪讪地缩回手,道:“你看,你伤口痛我也帮不了你,我在这里有什么用?”

谢东篱从被子里伸出手,敲了敲床沿,头也不抬,说道:“当然有用……坐下。”

司徒盈袖不肯再坐下了,红着脸道:“你醒了就好。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能帮。”

“怎么帮?”司徒盈袖左右看了看,“我去给你再煎碗药?”

“不用。”谢东篱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期许看着她,“……叫声五哥我就不痛了……”

司徒盈袖觉得自己的脸可以煮熟鸡蛋了,也深深低着头,坐在谢东篱床沿上,咬了咬唇,半天没有做声。

谢东篱知道她面皮薄,有些后悔唐突了,正要转移话题,就听司徒盈袖低低地叫了声:“……五哥……”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东篱却如听仙乐,只觉得一份酥麻从头顶灌入,一分分、一寸寸,攻城略地,一直酥到脚底。

司徒盈袖叫完就跳起来往外走。

谢东篱回过神,看着她一步步离去,眸子里似乎燃着一簇火苗,一直跟着她的背影来到门帘跟前,眼看她就要撂开帘子出去了,谢东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句话脱口而出:“晚上我陪你们去西城门看焰火。”

司徒盈袖果然停下脚步,讶然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啊……”

这个念头本来只是在谢东篱的心里打转,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了出来。

不过既然说了出来,他也不否认了,掀开被子下床,他走到司徒盈袖面前,一手撑在门框上,正好挡住司徒盈袖的路,他坚持道:“我晚上陪你们去。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可是你脸上这样……”司徒盈袖委婉地看了看他的脸,“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

毕竟谢东篱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这样出去,有些太毁形象了。

“你不让我跟去,是不是嫌我丢你的人?”谢东篱指了指自己满上红疹的脸。神情肃然。

“当然不是。”司徒盈袖满头大汗地否认,“我是那种专门看脸的肤浅女子吗?”

“不是吗?看不出来。”谢东篱斜睨她一眼,那双眸子牢牢吸引了司徒盈袖的视线。

“我真不是。哪怕你天天蒙着脸,我也不会看不起你。”司徒盈袖诚恳说道,说完就知道说错话了,生怕谢东篱追问谁会天天蒙着脸,忙有些慌乱地别过眼眸。一只手抠在门帘的绣线上。将那绣着翠竹的丝线抠得飞了丝。

谢东篱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闷闷地道:“吃饱了撑的才天天蒙着脸……脑子有毛病吧?”

司徒盈袖不满。横了他一眼,嘀咕道:“蒙脸怎么了?你才有毛病……”言罢还特意紧紧盯了谢东篱满是红疹的脸看了一会儿,表示“你才有病”。

谢东篱捂住胸口拍了拍,给自己顺了顺气。才道:“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晚上我陪你们去看焰火。”

“你真不怕别人笑话你?!”司徒盈袖急了,她记得以前谢东篱出红疹的时候,都是在家里养病从不见人,等红疹褪了才出门的。

“只要你不笑话我就行了。我管别人说什么?”谢东篱放开门框,往后退了一步,抱着胳膊。背靠在门框上,垂下眼帘。看着司徒盈袖,“再说,我眼里从来看不见别的女人。”

司徒盈袖听了这话,嫣然笑道:“这可怪了,你伯娘嫂子侄女她们不是女人?——就会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不是。”谢东篱正色说道,“在我眼里,她们是亲人,不是女人。”

司徒盈袖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对谢东篱点点头,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这样别扭的性子,大概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能这样曲里拐弯地给她解释,就是要她放心而已。

毕竟他这个人实在太招人了……

“那说好了,你先回去,晚上天黑之后我去你家接你和小磊来看焰火。”谢东篱这才让开门洞,允许司徒盈袖出去。

司徒盈袖忙道:“不用那么麻烦。你有伤,别跑那么远。等我和小磊晚上过来,顺便在你家门口停一停,你上车跟我们一起走。”

谢东篱想了想,点点头应了,又叮嘱道:“别担心慕容长青,他一时半会出不来了。我大嫂出手,已经让我大哥参了他一本,这会子应该已经被拘到兵部去了。”

司徒盈袖想起慕容长青不容分说就动手的习惯,也恨得牙痒痒,道:“该!让他吃个亏,以后看他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打人!”

谢东篱微笑着目送她离去。

等她一走,谢东篱就将门闩插上,自己走到屏风后头,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

打开匣子,里面有着整整齐齐一排金针,比万太医今天用的还要精致齐全。

他坐到屏风后面的太师椅上,拿起金针,往自己的头颈扎去……

……

而就在谢东篱早先红疹激化晕迷的时候,千里之外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密室里,一个奇怪的黑匣子咯哒一声,自己开启了。

一粒粒红豆似的红光在黑匣子表面闪烁来去,发出肉眼看不见的信号,往遥远的星空传去。

密室里本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借着那红豆大的红光,可以看见那黑匣子的顶部刻着一个小小的齿轮。

那红豆似的红光在齿轮边缘不断闪烁,看起来就好像那刻着的齿轮在慢慢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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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壁咚 (光看章节名就值得投月票好伐)

司徒盈袖离开谢家,急急忙忙出了西城坊区,看见两个丫鬟在外面急得团团转,都快哭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没事。”司徒盈袖笑着上了大车,和她们一起回家去了。

采桑在车上对她道:“大小姐,您真是吓死奴婢了。那慕容世子没有把您怎样吧?”

慕容长青和谢东篱二人当街争妻的事,就这半天的功夫,已经传遍了东元国京城上下。

司徒盈袖没法子,只当没有看见路上的行人对她家的车指指点点,对采桑道:“我没事,咱们赶紧回家。娘和小磊肯定等急了。”

虽然谢家大嫂陆瑞兰已经派人去她家传过话,但是没有看到人,沈咏洁肯定会担心的。

果然她们回到司徒府大门前的时候,看见沈咏洁正带着司徒晨磊从角门出来,要坐车来寻司徒盈袖。

“娘、小磊!”司徒盈袖叫了一声,撂开车帘下车。

沈咏洁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来,拉着司徒盈袖的手左看右看,心有余悸地道:“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谢家大夫人不是说你在他们家,马上就会回来的?”

司徒盈袖一窒,不好意思说谢东篱跟她歪缠,红着脸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娘、小磊,咱们先进去吧。”又道:“晚上谢五哥也说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焰火。”

沈咏洁敏锐地察觉到司徒盈袖对谢东篱已经换了称呼,眯着眼笑道:“是吗?他不是受伤了吗?”

司徒盈袖点点头,“他的伤不碍事。今天多亏了谢五哥,不然我就惨了,又要挨一鞭子。”

沈咏洁见司徒盈袖还是不开窍。提醒她道:“他这是一番苦心,你可要小心些。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才是。”

“我当然对他好了!”司徒盈袖忙叫了起来,又在心里暗道,他骗我我都不在意了,还要怎样?

司徒晨磊笑着拉拉司徒盈袖的手,走到她的另一边。和沈咏洁一起。让司徒盈袖走在中间,一起进了角门。

去二门的路上,沈咏洁轻声对司徒盈袖道:“你爹来信了。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啊?”司徒盈袖很是惊讶,“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就在张氏被抓的那一天早些时候,司徒健仁被吕大掌柜拉去内务府,后来没有回家。径直带着吕大掌柜去了南面雷州,据说是一批货出了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置。

如此忙乱一番,等司徒健仁送信说要回京城的时候,张氏已经在白塔大狱被关了好一阵子了。

既没审结,也没判刑。不知道还在等什么……

而且自从张氏出事之后,沈咏洁就不再回沈家,好像跟他们生份了一样。

这一次来西城门看焰火。沈咏洁都没有让司徒盈袖去找沈家人帮忙。

司徒盈袖听沈咏洁说了话,掐指算着日子。皱眉道:“那岂不是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回来了?信怎么送得这么慢?”

一般信应该比人早个十来天的样子。

沈咏洁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肯定是你爹不想送信,百般阻挠。吕大掌柜费了好大力气,才提前把信送到了。不然啊,就等着你爹直接出现在家门口吧。”

司徒晨磊在旁边笑道:“爹还给张姨娘送了信……”说着,对司徒盈袖挤了挤眼。

她爹应该还不知道张氏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她被抓的消息。

司徒盈袖看了看沈咏洁,低声道:“娘,您打算好怎么跟爹说没有?”

沈咏洁掩袖而笑,道:“我打算什么?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又道:“你们别管了,跟你们也没关系。回去好好吃顿饭,等晚上咱们一起去西城门看焰火。”

司徒盈袖有些不放心,盯着沈咏洁细看。

沈咏洁只好摊了摊手:“娘都能想开了,你为什么不能想开?反正等你爹回来,肯定要大闹一场,咱们现在能快快活活地过,就赶紧快快活活地过吧。”

司徒盈袖仔细看着娘,见她真的一点不悦都没有,才放了心。

她虽然对男女之间的情爱不是很懂,也看得出来,娘对爹是一点夫妻情意都没有了。

司徒盈袖有些惋惜,不过她相信娘自己有主张,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内院,他们一边准备晚上出去要用的东西,一边准备了晚饭。

因晚上要出去,所以他们今天吃晚饭比平时要早一些。

吃过晚饭,司徒盈袖穿了浅紫色缠枝月季缂丝窄褃袄,领口和袖口翻着雪白的兔毛,下面套着撒腿裤和麂皮长靴,将裤脚塞在长靴里面,很是英姿飒爽。

司徒晨磊穿着一套海蓝色天马皮箭袖袍子,系着犀牛皮腰带,戴着兔毛帽子,玉雪可爱。

沈咏洁看着自己一双儿女,觉得心满意足。

纵然司徒健仁不是东西,他和她生了一双儿女,她这辈子也别无他求了。

天色渐渐黄昏,残阳如血,挂在东元国京城西面的天空,洒下一片余晖,将整个京城装点得灿灿如金。

司徒盈袖和沈咏洁、司徒晨磊坐了司徒家的大车,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四个护卫,一起去西城坊区。

凭着白日里谢东篱帮司徒盈袖要的竹牌,他们顺利进了坊区的大门,往谢家那边行去。

谢东篱换了一身深紫色江水海牙云纹袍子,负手站在谢府大门口,身边跟着探头探脑的阿顺。

司徒盈袖撂开帘子,对台阶上站着的谢东篱叫道:“让您久等了!”

谢东篱走下台阶,来到司徒家的大车前面,对里面正襟危坐的沈咏洁颔首道:“沈夫人。”

沈咏洁细看谢东篱,发现他脸色很是苍白,额角和脖颈上还有着浅浅的红痕。像是红疹刚好的样子,在心里暗暗点头,和蔼地道:“东篱啊,听说你早上受了伤,不碍事吧?”不等谢东篱回答,又道:“其实我们只是去看个热闹,你不必跟我们去的。就在西城坊区里面。不会有事的。”

谢东篱拱了拱手。抱拳道:“沈夫人,我只是轻伤,早就没事了。今儿那边看焰火的人多。贵府上都是女眷和孩子,只有我一个女婿,自然是当仁不让。”

这番话说得体贴至极,沈咏洁都想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含笑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说完,对司徒盈袖道:“你陪东篱走过去吧。这车上坐不下。”

其实司徒家的车很大。里面可以坐十来个人没有问题。

不过谢东篱是女婿,沈咏洁是丈母娘,按理说,这两人不应该坐在同一辆车上。

沈咏洁也知道谢东篱是为了司徒盈袖而来。他不可能上司徒家的车,但是又要跟他们一起去看焰火,所以只有司徒盈袖下车陪他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