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篱反客为主,带着她拐上一条不常去的羊肠小道,拐到了一个没有住人的小院子。

白墙黑瓦,粉白的院墙,大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香雪海”三个大字。

院子里数十棵素心腊梅开得黄灿灿的,推山填海一般,衬着满天大雪,在昏暗的雪天里分外耀眼。

“真好看!”司徒盈袖的心情陡然好了起来,“果然是香雪海!”

她走到院子里,攀下一枝素心腊梅,凑到面前深吸一口,清雅的腊梅香顿时盈满胸怀。

谢东篱负手靠在院子前面的大树上,眯着眼看着司徒盈袖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脚步轻盈,笑颜如这些盛开的腊梅一样娇妍,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漫步走了进去。

院子中间有一棵最大的腊梅树,树干粗得需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住。

这棵腊梅树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心中间已经开裂,微向前凸起,犹如一只手掌前托,但是掩盖在密密麻麻的金黄色腊梅小花下面,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谢东篱却能知道这个地方。

“跟我来。”他走到司徒盈袖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往那棵最大的腊梅树走过去,推开那些疏影横斜的腊梅树枝,将她抱着坐了上去。

两个人挤坐在树心中间托起的树托上,严严实实被周围繁星般晶莹璀璨的腊梅花包裹起来。

司徒盈袖被身边触手可及的海一样的腊梅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正凝神间,谢东篱已经凑了过来,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斜倚在树干上,慢慢吻上她的双唇。

司徒盈袖没有闭上眼睛,她看着他精致得带有几分凌厉的面孔迎了上来,看见了他睁大的双眸。

那眸子里黑沉沉地,像是极黑的夜,但是黑的背景里,却又清晰地倒映出一个人的面容。——她的面容。

他身后的素心腊梅开得如火如荼,映在司徒盈袖莹澈的眸子里,如同点亮了满天繁星。

一时间,两人唇瓣相缠,却没有和以前一样闭上双眸。

两人静静地凝望着对方,都只在对方的眸子里看见自己。

“……不会被别人看见吗?”司徒盈袖启唇轻轻说道。

“不会。”谢东篱在她的唇瓣上辗转,“没人看得见。”

几个丫鬟婆子守在院子外头。

她们确实没有看见这一幕。

她们只看见满院的腊梅飘香,大小姐和谢副相的身影在里面七弯八拐,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不过不管去了哪里,总在这个院子里,因此这些丫鬟婆子也没有着忙,安安静静垂手候在香雪海的院子外头。

“小时候,我不高兴的时候,会一个人跑到这个树缝里坐着。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等醒过来,就会忘了不开心的事。”这一次,谢东篱的声音出奇地温柔,在她耳边呢喃。

司徒盈袖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幅场景。

一个小小的精致美貌的小男孩穿着大红色箭袖长袍,在这腊梅花下沉睡,醒来的时候,眼角似乎还有泪痕,但是已经记不得之前有什么不愉快。他睁开眼,伸出手,托住一只翩翩飞舞的彩蝶,嘴角含笑……

司徒盈袖心里那层硬硬的壳突然破了一个洞,露出柔软的内里。

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谢东篱谢副相,居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司徒盈袖伸出胳膊,破天荒第一次挽住谢东篱的脖颈,将他往下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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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赶来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的胳膊搭在他的后颈。

谢东篱浑身一震,全身僵硬了一瞬,就被她温柔但坚定地拉入怀中。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并没有说话。

谢东篱闭了闭眼,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也没有说话,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就抬起头,回手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搂住她,将自己的下颌搁在她的头顶,闭目闻着她发上的芳香。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腊梅树的树心里。

大雪簌簌而下,盖在金黄的腊梅花上,却压不住满树芬芳。

……

司徒府外院的知客堂里,此时迎来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方的人马。

沈咏洁在沈大丞相的陪同下,坐着小轿来到外院的知客堂。

张绍天背着手站在知客堂的院门口,正指挥司徒府外院的小厮和粗使婆子在扫雪。

吕大掌柜一脸不满地在旁边站着,不时斜眼看张绍天一眼。

沈咏洁的小轿在知客堂院门口停了下来。

她的丫鬟撂开轿帘,支起伞,伸臂托着她下了轿子。

因才刚有人扫了院子,虽然雪依然在下,但还是留下一条干干净净的小路。

沈咏洁披着天马皮大氅,戴着貂裘观音兜,扶着丫鬟的手上了知客堂的台阶,从张绍天身边走过。

张绍天目不斜视,出声叫住沈咏洁:“沈夫人,张兰莺说要见司徒健仁,请问你想怎么做?”

沈咏洁停下脚步,看着院子里的影壁,淡然道:“老爷说了。等雪停了就去见她。”说着,往知客堂里面去了。

张绍天依然在外面站着,看见沈大丞相踱了过来,才拱手道:“大丞相,就等您了。”

沈大丞相摇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在这外面的抄手游廊候着吧。我要避嫌。”

他是沈咏洁的亲爹。但是沈咏洁又不是被告。他其实不用避嫌。

但是主动避开,也是显示他的高风亮节。

张绍天知道,沈大丞相能得到元宏帝的绝对信赖。就是因为他这一番忠君之心,连自己的家人都要排在皇帝后头。

“那大丞相去那边的厢房候着吧。那里有地龙和火盆,暖和。”张绍天很是殷勤地说道。

沈大丞相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今天这么冷。就这样一直在外面待着,冻坏了可不好交差。

沈大丞相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就去厢房候着。”

这边沈咏洁进了知客堂的堂屋,将身上的大氅取了下来。

知客堂也有地龙,还有火墙,非常暖和。

等张绍天进来了。屋里的刑部侍郎、大理寺知事才开始问话。

“沈夫人,你是如何知道张氏的不妥之处的?”

因为沈咏洁交出了张氏的那些身份文件,还有她跟北齐联络用的东西。算是首告。

沈咏洁沉声道:“我病了十年,回家才知道原来家里又有了个女主人。我当然要对她查证一番。我的儿子、女儿都在她手下吃了亏。我怎么能相信她?”

“哦?令郎和令爱在她手里吃了亏?吃了什么亏?”刑部侍郎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沈咏洁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元宏帝的人,便一五一十地道:“他们从江南来京城的路上,我的儿子和女儿就不慎落水,所幸我女儿会游水,最后把她和弟弟都救了起来。但是后来,又遇到青江上的水匪‘水上漂’,若不是遇到贵人,他们就死在青江上了。”

那刑部侍郎还想问贵人是谁,张绍天皱了皱眉,道:“与本案无关的东西请尽量少问。”

“哦。”那刑部侍郎摸了摸鼻子,转头问大理寺知事,“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问,沈夫人有没有亲眼见过张氏和北齐人接洽?”那大理寺知事一开口,沈咏洁就警惕起来。

这人的语气不对,妥妥地是要给张氏翻案……

“请问这位大人,什么叫亲眼见过?”沈咏洁字斟句酌地反问,“我要是真的亲眼见了,还能活着去告发她吗?您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而且太不把北齐锦衣卫放在眼里了吧?”

“刘知事,你这话太过了。”张绍天不满地道,“那天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都亲口承认了张氏的身份,请问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沈夫人亲眼见到,比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亲口承认还要有用?刘知事,你的脚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张绍天犀利地问话让刘知事冷汗都冒出来了,忙干笑着道:“哪里哪里。北齐锦衣卫督主既然亲口承认了,那肯定就没错了。不过……”刘知事话锋一转,“可是北齐锦衣卫督主既然亲口承认了张氏是北齐锦衣卫的人,那……咱们这样处置她,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张绍天冷声道:“张氏是跟北齐锦衣卫督主有苟且,那督主为了救她的命,才说她是北齐锦衣卫的人。其实,她不过是东元国一个通敌叛国的叛徒罢了,我们如何不能处置她?!”

沈咏洁也道:“我上次交出了她的户籍,我想识字的人都可以看出来,那户籍是真真切切的!”

大理寺刘知事没有办法了,只好摇摇头,“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我都听你们的。”

张绍天对沈咏洁温言道:“多谢沈夫人跟我们说清楚这件事。你放心,张氏一定非死不可!”

沈咏洁福了一福,“多谢各位大人为国除害。小妇人告退了。”

沈咏洁走了不久,刑部侍郎、大理寺知事和御史台员外郎张绍天都离开了司徒府。

他们马上去了白塔大狱见张兰莺。

“张兰莺,你听着,如今罪证确凿,你死罪难逃,活罪难免!——明日罚你在北城门戴枷一日。后日腰斩弃市!”

张兰莺一下子摊在地上,她呆了一会儿,不由大叫:“我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司徒健仁!我要见督主大人!”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得眼泪鼻涕往外直流,哪里还有美人的样子?

她的脸虽然没有破相,但是看上去老了十岁都不止,就连头发都花白了。

“司徒健仁说等雪停了才会来见你。”张绍天笑着说道。“我看你是等不到了。”

张兰莺抬起头。从牢房小小的天窗里看着外面,却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片,还有白雪积在窗口的景象。

她颓然地倾身向前。伏在地上,一双手肿的跟萝卜一样,喃喃地道:“不,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张绍天嗤笑一声。“谁理你信不信?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说着,转身先走了出去。

那大理寺的刘知事落在最后。

他对张兰莺低声道:“你到底是北齐人。还是东元人?你的户籍是怎么回事?”

张兰莺马上明白过来,她低嚎一声,悔得肠子都清了。

因是为了给她造一个逼真的身份,夏凡动用了他们北齐在东元国的第二条线。跟她置办的是真实的东元国户籍文件,因为是直接从金陵城管户籍的官儿那里做的手脚,就是真户籍。

当时是为了不被查出真相。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如果不是这么真的身份文件,她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张兰莺哭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眼睛都肿得几乎看不见了,但还是被狱官戴上厚重的枷锁,被拖到城门口示众。

她的身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通敌叛国”四个大字。

过往的民众一见这四个大字,顿时气愤不已,臭鸡蛋、萝卜、白菜帮子,还有石头子儿,全往她身上招呼过来,砸得她很快头破血流,全身散发着恶臭。

……

而张兰莺被人上表要元宏帝杀了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北齐。

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被北齐皇帝抓回北齐之后,只在大狱里待了一天,就被放出来圈禁在自己的督主府里。

他看着从东元国传来的消息,脸色非常阴沉。

“来人,叫刘斐过来。”夏凡沉声吩咐道。

没过多久,北齐禁军统领刘斐就来到夏凡的督主府。

“师父,您有何吩咐?”刘斐抱拳问道。

夏凡皱着眉头,道:“你带暗香往东元国去一趟,见她娘最后一面吧。”

“啊?”刘斐很是惊讶,“她娘要死了?”

“要被处斩了。”夏凡叹了口气,“腰斩弃市……”

那四个字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执掌北齐锦衣卫那么多年,曾经见过无数酷刑,也发明过更狠辣的刑罚,但是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被腰斩弃市,还是有些受不了。

刘斐更加惊讶,脸色都变了,“腰斩?!还要弃市?!”

腰斩本来就够惨了,居然还要弃市?!

跟凌迟没有什么两样了。

“督主,您是不是让我……”刘斐试探着问道。

如果只是送夏暗香回东元国见她娘最后一面,其实用不着他亲自去。

但是夏凡让他亲自去,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夏凡果然点点头,“是,你动手吧,给她个痛快。再……”夏凡说着,将一个油纸包递到刘斐手里,“将这个扔到她的尸身上,让她化为劫灰飘散,也好过她的尸身被那些愚夫愚妇当街折辱!”

刘斐点点头,将那油纸包收了起来,然后笑着问道:“暗香大小姐呢?”

“她在后面的绣楼里,你要去见她?”夏凡看了他一眼。

刘斐道:“既然要动身去东元国,应该早点走吧?”

“嗯,那你去跟她说。”夏凡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

“不!我不去!”夏暗香一想到那一天的惊心动魄,就吓得魂不守舍。

她躲在自己屋子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拼命摇头:“不!我不去!刘大哥,你跟我舅舅说,别让我去东元国好不好!”

“可是,你娘要处斩了,你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刘斐犹豫着问道。

夏暗香的眸色转为深黑,咬牙切齿地道:“光见她一面有什么用?!——我长大后给她报仇才是最重要的!刘大哥,你对我娘说,她的仇,我记住了!”

司徒盈袖、沈咏洁、司徒晨磊,这些人都给她等着!

夏凡在门口听见了,就没有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的回廊底下出神。

刘斐走了出来,看见夏凡站在门口,忙道:“我一个人去更快更方便,带着大小姐路上不好走。一旦慢了,那边说不定就处斩了。”

夏凡缓缓点头,“你说得也有理。那你一个人去吧。”说着,他快步离开了夏暗香的绣楼。

刘斐便向北齐皇帝请了病假,然后偷偷一个人动身,风雨兼程,紧赶慢赶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来到东元国京城北城门的时候,已经是京城第三日下大雪。

而张兰莺,正要在这一天被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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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一章的莺莺,该叫兰儿了。

第250章 红差

东元国在中州大陆东面靠海的地方,一向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

这一次却连下了三天,还没有停歇的兆头。

刘斐骑着马来到离东元国五百里的地方,就发现地上的积雪让他骑马还不如走路来得快,便果断将马寄养在一户农家,自己步行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站在京城的北城门,感慨地看着进城的小路两边垒起来的高高的雪堆,暗道什么时候东元国也如他们北齐一样,冬季有这么大的雪?

这场雪不仅大,而且来得急。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到了今天是第三天。

京城里很多贫户的房子都被大雪压塌了,挤到朝廷临时建起的善堂里。

善堂的炭火和吃食由城里的富户牵头,特别是东元国的第一皇商司徒府上,更是出了不少力。

刘斐拿着从北齐带来的路引进了城。

他的路引是真的,当然,路引上并不是他的真名。

夏凡是北齐锦衣卫督主,东元、北齐和南郑这三个国家的路引、户籍和各种文书,他都能弄到全套的真东西。

刘斐虽然不是北齐锦衣卫的人,但是他是夏凡的徒弟,也是代夏凡来东元国执行任务,因此也是拿着夏凡给他准备的全套东西过来的。

东元国的守军完全看不出有问题。

就跟张兰莺的户籍身份文件一样,本来就是从官府弄的,自然都是真的不能再真。

再说刘斐上一次以北齐国禁军首领的身份来东元国的时候,特意在脸上贴了大胡子,和如今的样貌自然是完全不同。因此就算是站到上一次接待他的东元国礼宾司的官员面前,对方都认不出是他……

刘斐从北城门进的京城,四下看了看,正打算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再去打听张兰莺行刑的地方。

北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积雪,只有最中间的地方挖出一条刚刚可以供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小路。

街道两旁民居的大门至少有一半都被大雪给掩埋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推门出来的时候会怎样。

屋顶全是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差一点的屋子都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快被那白雪压塌了。

屋檐下挂着一根根晶亮的冰棱,街道两旁的大树上也全是冰冻的冰棱树挂。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幸亏天上云层厚重。天气阴暗,不然太阳一出来,这些白雪冰挂反射了阳光,可是要把行人的眼睛都晃瞎。

看来看去。到处都是一个样儿,刘斐正打算找个人问问客栈在哪里。就听见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喧哗。

“司徒老爷来送米送面了,还有炭火!”

从北城贫民区临时搭建起来的善堂里冲出了数百个男男女女,都捧着碗,拿着袋子。过来装米和炭。

刘斐忙让到路旁,站到屋檐下。

这些穿着乱七八糟五颜六色衣裳的贫民男女给这白雪皑皑的世界增添了一些鲜活的色彩。

“让开让开!司徒老爷不能走路,坐着软轿过来的!大家快让开。留出路来!”一个大管事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指挥人一边铲雪。一边将那些从善堂跑出来的男男女女们从主道上推开。

刘斐的眼睛眯了眯。

他知道这些人嘴里的“司徒老爷”,就是张兰莺的夫君司徒健仁。

他来做什么?怎么就不能走路了?

刘斐又往一棵大树后面躲了过去。

他站在半人高的鸡积雪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边人来的方向。

咣!咣!咣!

就在这时,从街道的另一边传来了刺耳响亮的铜锣声。

“处斩了!处斩了!王老七又要出红差了!”

一听见这铜锣声,那些捧着碗,拎着袋子的男男女女连米和炭都顾不得要了,全都转身往铜锣响起的地方跑去。

刘斐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跳,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