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现在司徒府已经成了亲王府,按制他可以有一百个太监服侍。

不过沈咏洁说西城坊区的亲王府还没有修好,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大。用不了一百个太监,只接受了两个太监,都给了元健仁。

对于元健仁来说。用太监服侍,是身份的象征,他巴不得内务府多给他几个太监。

比起一般的随从、小厮,太监更会服侍人。更会揣摩主子的心思。

元健仁就发现这个太监非常会说话。总是能说到他心里去。

不知不觉间,他最信任的人已经从吕大掌柜,变成这个内务府专门送来的太监。

“我怎么想?我怎么想有用吗?父皇就是天,他想怎么做,怎么说,我还能抗旨不成?”元健仁满腹牢骚,终于发作出来,“你说。父皇冬至祭天,带皇太孙也就罢了。为何要带小磊?如果能带小磊,为何不能带我?”

“佳郡王,不再是皇太孙了。”那太监小意殷勤地纠正元健仁,又奉承他一句:“论尊贵,这东元国除了皇帝陛下,就是王爷您了,您切不可妄自菲薄。”

“你说得容易,如果父皇也是这么想的,为何不要我去?”元健仁耿耿于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伤腿,发狠道:“我只是伤了腿,又不是不能动弹。再说去郊外祭天,又不用自己走路,可以坐轿子,让人抬着我啊!——何必找借口!”

那太监笑着端了一铜盆热水过来,给元健仁热敷腿上的关节,一边慢条斯理地道:“……王爷心里不舒服,奴婢都明白您的心情。佳郡王就不说,本来是太子的嫡长子。可是小郡王凭什么呢?他再厉害,也是您儿子……”

元健仁的眉头又皱了皱,默默地躺下闭目养神。

那太监也就闭口不谈。

……

皇宫里,皇后齐雪筠带着元应蓝去见元宏帝,笑说:“陛下,您可不能偏心,只带臣妾和佳儿、小磊冬至去祭天,把别的人倒是撂下了。”

元宏帝抬头看了眼元应蓝,温和地道:“蓝蓝来了,过来坐。”又道:“你也想跟着去祭天?”

元应蓝抿嘴笑了笑,摇头道:“没有。皇祖父,我是想着您和皇祖母、我大哥,还有小磊弟弟去祭天,不如我就请盈袖妹妹、元王妃,还有元亲王去我们齐王府热闹热闹,吃顿饭,听个戏。”

“哦?这倒不错。”元宏帝点点头。

他年纪大了,更喜欢看见一家人和和气气,如同寻常百姓家一样过日子最好了。

“陛下也觉得不错?”皇后齐雪筠很是高兴,“那臣妾也凑凑热闹,给齐王府赏几桌席面,让京城的世家贵女公子们都去玩玩,您说如何?”

这是齐王府要大摆筵席了。

元宏帝沉吟半晌,颔首道:“也行。反正不用跟着去郊外祭天的,都可以去齐王府坐席。”

“太好了!多谢皇祖父许可!”元应蓝喜出望外,给元宏帝行礼。

如果只是齐王府单发帖子,来的人不一定会多。

但是元宏帝发了话,哪个接了齐王府帖子的人敢不来?!

皇后齐雪筠夜说:“过年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图的就是这个热乎劲儿。——蓝蓝,你可要好好操持这个冬至筵。”又问:“离冬至没有几天了,你来得及办桌席吗?”

“没问题。本来就是大家相熟的人在过年前聚一聚而已。也是我们两家封王建府之后第一次宴客。我打算跟元王府合办,这样我们两家都是主家,就不用分彼此了。”元应蓝笑眯眯地说道。

元宏帝很是意外,垂眸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就两个王府合办,以你们齐王府为主把。元王府才认祖归宗没有多久,没有你们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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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富贵 (第二更,求保底月票)

传旨让小磊跟着去冬至祭天的太监刚走,齐王府的元应蓝郡主就送上帖子,亲自求见元王妃沈咏洁和盈郡主。

沈咏洁忙命人领她进来。

元应蓝穿着一身海棠红鸳鸯锦貂裘鹤氅,头上戴着深棕色的貂裘帽兜,目似秋水,眉凝远山,一日比一日美貌。

她一走进来,盈袖心里就咯噔一声,暗道上一世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觉得蓝郡主这样美貌动人?

“伯娘,妹妹。”元应蓝恭恭敬敬地沈咏洁和盈袖行礼。

沈咏洁忙抬手道:“蓝郡主多礼了,请坐。”

元应蓝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道:“伯娘,皇祖父和皇祖母想让我们过个热闹年,让我们齐王府和元王府在冬至这一天合办冬至筵,宴请京城的世家大族。”

“哦?合办冬至筵?”沈咏洁皱了皱眉头,“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是这个意思?”

“正是。这种事我怎么好矫诏?”元应蓝微微笑道,“等下皇祖父和皇祖母就有旨意和赏赐送过来,到时候伯娘就知道真假了。”

沈咏洁笑了笑,道:“你多心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快过年了,冬至又没两天了,真的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我们两府合办,有什么来不及的?再说皇祖父说了,伯父、伯娘一家子刚刚认祖归宗,很多事还不熟,让我们带着你们慢慢熟悉。所以这一次,就以我们齐王府为主,你们元王府只要能个个都去,就是给我们齐王府天大的面子了。”元应蓝一边说,一边起身福了下去。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还夹着皇帝皇后的期许,他们要再说不去,就里外不是人了。

沈咏洁便笑着点头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坐下吃吃喝喝,只要你不嫌弃我们给你们添乱就好。”

“伯娘说哪里话?只要你们愿意赏脸,我和我娘倒履相迎!”元应蓝爽快说道,还拉拉盈袖的手。

盈袖喜欢跟爽快人相处,闻言忙跟着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元应蓝走了没有多久。元宏帝和皇后齐雪筠的口谕就到了,跟元应蓝说得一字不差。

“这个冬至可要忙了。你弟弟要跟陛下和皇后去郊外祭天,你和我要去齐王府做客。”沈咏洁笑着跟盈袖商议。“小磊那边,可以托付给东篱,袖袖你说呢?”

“好啊,我就是想着谢副相也去祭天。才放心让小磊去的。”盈袖对谢东篱十分有信心,知道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让小磊吃亏的。

“嗯,那我去给小磊打点冬至祭天要带的东西,你去准备礼物,给齐王府送去。还有。你也学着点儿王府宴客的规矩,以后这些事,咱们也要自己操持。”沈咏洁说动就动。很快忙碌起来。

谢东篱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抽空来了元王府一趟。对沈咏洁保证,他一定会看好小磊。

盈袖听说他来了,也赶来见他。

但是谢东篱实在太忙了,只在沈咏洁这边说了一句话就要走。

他从烟波阁的大门出去的时候,正好迎面遇到匆匆赶来的盈袖,便驻足停了下来。

“谢副相,这一次真的要麻烦你了。”盈袖一见他,就深深地福身下去。

谢东篱站在离她五步远的距离,伸手虚扶了一下,淡淡地道:“于公于私,我都会好好照应他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我知道只要谢副相在,一定不会让我弟弟吃亏的。”盈袖对他眨了眨眼,“你可是小磊的姐夫。”

谢东篱淡然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声音柔和了许多,问她:“小磊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他这些天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又是学文,又是习武,真的是长大了呢。现在已经去外院练射箭去了。”盈袖莞尔,转身跟着谢东篱一起往二门上行去,“还有小喵,也是天天跟着他跑前跑后。有一次小磊骑马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洞里钻进来一头郊狼,吓得那马瑟瑟发抖,都不会走路了,还是小喵冲出来,嗷地叫了一声,才把那郊狼吓跑了。”

“……现在是隆冬大雪天,城外的动物们找不到东西吃,都会往城里跑。你们小心些。”谢东篱背着手,斜睨盈袖一眼,“今年京城大雪,压倒不少民房,我忙着赈灾,不能经常来看你……”

盈袖忙打断他的话,正色道:“你有正事要忙,我不会抱怨的。你好好做你的事,保重身子,就是为我着想了。”

谢东篱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走到二门上,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跨出门槛离去。

……

很快到了冬至这一天。

地上的积雪虽然还没有完全化净,但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

盈袖和沈咏洁一大早起来,帮小磊打点好出门的东西,亲自送他到门口,跟着元宏帝派来接他的车驾往宫里去了。

小磊一到宫里,就由谢东篱照应,盈袖和沈咏洁没有那么担心。

送走小磊,盈袖和沈咏洁又带着下人往齐王府行去。

元健仁因没有跟着祭天,领了皇帝的旨意,冬至这一天也要去齐王府做客。

齐王府只有齐王妃和蓝郡主两个主家,沈咏洁、盈袖和元健仁,也都算是主家。

来到齐王府门口,盈袖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只见和他们元王府一样的歇山顶门楼上,琉璃做瓦,白玉为墙,沿墙一带都是随势起伏的虎皮石,扫得干干净净的泥地上青草蔓蔓,还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走进齐王府里面,沿路各色奇花异草,牵藤引蔓,有的从假山上垂挂下来。有的在廊柱上缠绕,越冷越翠,气味清香,令人叹为观止。

一般的雕梁画栋、绫罗绸缎的富贵也就罢了,这冬日里能整出春日的景色,才是真正的富贵已极!

饶是盈袖两世为人,都是生在一等一富足的商家。此时也深深体会到一个“贵”字。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譬如这冬日里盛开的花草,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还有走到内院花厅,看见那些天南地北的菜蔬佳肴。就算他们以前的司徒府要置办这样一桌酒席,都要花费不少银两,更别说办上里外四十桌这样的席面了。

盈袖虽然心里震撼无比,面上还撑得住。并没有悚然动容。

沈咏洁的城府当然更深,再说她已经过了看吃看穿这个阶段。因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元应蓝见自己精心整出来的下马威,没有将这两人唬到,在心里对这母女俩也是暗自点头。——这样的人,跟元健仁那样的废物在一起。真是可惜了……

此时外院的宴席厅里,元健仁算是主家。

不过他已经被满桌子精心准备的菜肴,还有齐王府里恍如春季的景象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应蓝听说了元健仁的样子。才微微一笑,跟着来到外院。对那里的男客笑道:“大家好好玩吧,等下有歌舞伎献艺,还有戏班子唱大戏。”

南郑国的二皇子郑昊也在邀请之列,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指着离他最近的蜜瓜,笑道:“蓝郡主真是下了功夫的。这些酒菜,就算皇宫里面,这个天气,也很难整出十桌。”

关键是时间紧,她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采办到这么多来自天南地北的果蔬菜肴,足见皇太孙,或者说,皇后齐雪筠的势力,有多大……

元应蓝脸上的笑容有一丝窘迫,忙低了低头,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懊恼,笑道:“郑二皇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好吃之人,贪图口腹之欲,所以才积攒了这许多好东西。”轻轻巧巧把这些桌席推到贪图口腹之欲上,不仅掩盖自己的实力,而且也表示自己这一边没有大志向。

“哈哈哈哈,这么巧?我也是好吃之人!”郑昊哈哈大笑,明亮的笑容如同一道闪电,几乎晃瞎了大家的眼睛。

饶是元应蓝心里有人,也被郑昊无双的俊俏容貌晃得心头起了波澜,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她回到内院的时候,嘴角还带着恍惚的笑容。

盈袖在内院花厅里很快找到表妹沈遇乐、沈遇缘,还有谢家大房的两个女儿谢同心、谢同德,以及王家的姑娘王锦园、王锦依。

这些人都是她以前就熟悉的,因此很快坐到一起说笑取乐。

花厅的另一边,则是张家、陆家和唐安侯府的姑娘们围坐在一起。

她们跟元应蓝更熟悉。

张家的三个大姑娘都出嫁了,只有一个四姑娘张贞妙还没有定亲。

张贞妙是庶女,因她生得像张三小姐张贞琴,张家还曾经试图要用她做为替代,嫁给谢东篱,或者给他做妾。

谢家没有同意,张贞妙一度臊得不敢见人。

不过过了这么久,谢东篱又已经定亲了,再说她实在对盈袖好奇,所以今天还是跟着张老夫人一起来了。

张家的女眷除了张老夫人来了以外,还有寄居在张府做客的齐漱玉,也跟着过来了。

张家别的女眷没有来,在家里忙着为过年做准备。

出了嫁的张家姑娘里,只有三姑奶奶张贞琴来了。

她跟谢东篱退亲之后,嫁给了武状元余顺豪,如今生了大胖小子,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齐王府的这个筵席,张贞琴本来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但是她也想着见见盈袖,跟她说几句话,所以特意回了娘家,托她娘亲说情,才让张老夫人带着她一起过来。

她坐在张老夫人身边,眼看盈袖穿着窄袖束腰、烟霞色百蝶穿花蜀锦貂裘长袄,足蹬青缎粉底鹿皮长靴,笑容明媚大方,英姿飒爽,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就皱了皱眉头。

这样一个看上去粗枝大叶,不知礼数的姑娘,怎配得上满腹诗书气自华的状元郎谢东篱?!

张贞琴咬了咬唇,拎着帕子往盈袖那边摇摇摆摆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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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动手动脚 (第三更,求保底月票)

盈袖正笑容满面地跟自己身边的姑娘们说着小喵的笑话,“……它非常喜欢吃咸鱼,但是你们知道,猫不能吃那么咸的东西,我担心它吃了生病,所以不打算给它多吃。可是你们不晓得,它居然能半夜打开小厨房的门,叼了蒸好的咸鱼出来,放到回廊上,一边吃咸鱼,一边看月亮!”

“是不是真的啊?郡主家的猫一边吃咸鱼,一边看月亮?!”谢家的两个小姑娘听得心花怒放,眼睛亮闪闪地,“小喵的娘亲大黑在我们家,没见它喜欢吃咸鱼啊?成天就是睡,越来越胖了……”

张贞琴小步挪了过来,轻轻叫了一声:“盈郡主?”

盈袖转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是张贞琴,有些惊讶,忙站了起来,笑道:“余夫人也来了?”

张贞琴涨红了脸,嗫嚅道:“……我跟我祖母一起来的。”

盈袖转眸看见坐在花厅另一端的夫人奶奶们,张老夫人是唯一的老一辈,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比以前老了不少。

她点点头,给张贞琴斟了一杯酒:“余夫人请用。”

张贞琴忙摆手:“我不会喝酒,盈郡主客气了。”

“那吃点果子?”盈袖拿小玛瑙碟子装了一碟子红玛瑙般指头大的小柿子,“很好吃,不用吐皮,整个儿咽下去都行。”

张贞琴被盈袖的热情堵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的手里紧紧抓着自己的帕子,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小声道:“盈郡主,有些话。我想跟您单独说,您能不能跟我出来一趟?”

“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她们不是外人。我什么事都不瞒她们。”盈袖指着自己身边的姑娘们笑道。

她当然不会这么傻,在别人的地盘上跟陌生人乱跑。

她知道齐王府的这个冬至筵,绝对不会只是筵席联络感情这么简单。

但是有问题她就不敢来了吗?

以她现在的身份,这些事情本是避无可避的。

所以她一定要来,要看看到底有什么样的妖蛾子在等着她,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况且他们一家刚刚回归皇室。还看不清身边哪些人是朋友,哪些是敌人,哪些是中立之人。

从这个角度想。他们也需要出来经常走动走动。

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不是要听他们说什么话,而是看他们在面对利益冲突的时候,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张贞琴见盈袖不为所动。不肯跟她出去单独说话,心里对她更是膈应。十分埋怨盈袖不通情达理,不会做人。

元应蓝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张贞琴和盈袖对面而立,神情好像不太对付。

她眼神一闪。走到跟自己熟识的那群姑娘身边,笑着问张贞妙:“张四小姐,你三姐呢?”

张贞妙四下看了看。发现张贞琴走到盈袖那边去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一指道:“我三姐去那边了。”

唐安侯府的大小姐唐海洁和二小姐唐海嘉本来就看盈袖不顺眼。更没想到今日她摇身一变,居然从商家女变成元后嫡皇子的嫡长女!

这种身份地位的变化,最让唐海洁接受不了。

唐安侯府曾经想跟谢家结亲,要把唐海洁说给谢东篱,没想到被盈袖截了胡。

后来唐安侯府又想跟长兴侯府结亲,但是慕容长青就是不肯答应跟唐海洁定亲,口口声声说他还念着以前的未婚妻,气得唐海洁用纸画了盈袖的小人,天天拿针扎她……

再说唐安侯府本来就跟皇后娘娘和齐王府走得近,如今司徒家变成元王府,明摆着要跟皇后娘娘这一边分庭抗礼,他们正好站队,跟定了皇后和齐王府。

这样一想,唐海洁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那边张贞琴快要哭,懒洋洋地伸手遥遥一指:“……盈郡主的架子真不小。余夫人虽然品级不高,但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夫人,盈郡主这样给她脸子瞧,想是不把我们武将放在眼里?”

东元国的三大侯府长兴侯府、万宁侯府和唐安侯府,掌管着东元国的左、中、右三路大军,都是世袭的武将。

元应蓝知道唐海洁的性子,最是劝着不走骂着走的人,便微笑着劝道:“也不能这么说。皇祖母都说了,元王府刚刚认祖归宗,很多规矩礼仪都不懂,犯错是一定的,但肯定是无心的。若是元王府有得罪的地方,你看在我面上,不要跟他们计较。”

唐海洁刚刚喝了几口清酒,正是上头的时候,她性子也燥,是个火爆脾气,眼里容不得砂子。

见元应蓝劝她礼让,反而助长了她的逆反心理,冷笑一声,道:“铜臭气还没洗干净呢,就来要我们的强!”

她身边的二妹唐海嘉细声细气地道:“蓝郡主、姐姐,你们说,司徒家怎么突然就成了元后的嫡皇子?这皇室血脉也是这样容易认的?我总觉得陛下接受得太平静了,太理所当然了……”

元应蓝心里一动,立刻对才十三岁的唐海嘉刮目相看。

这姑娘刚才的一席话,简直就是在指桑骂槐,说司徒府是骗子!

说他们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而是元宏帝故意抬举起来的一个幌子……

当然,到底是不是幌子,元宏帝最是清楚。

当然,元应蓝清楚,皇后娘娘清楚,元宏帝清楚,不代表别的人也都清楚。

恐怕这京城里的世家大族,大部分人都会跟唐海嘉想得一样吧?

如果能把水搅浑了,假作真时真亦假,虚虚实实当中,谁又能判断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她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动摇元王府这一家人的血统纯正性吗?!

试想一个身世始终受到怀疑的皇室子弟,就算有皇帝的偏心宠爱。又怎能挡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最后顺利登上皇位呢?

元应蓝忙给唐海嘉夹了一筷子乌鱼锅贴,笑容可掬地道:“来,吃吃这个,很鲜美很补的,你太瘦了。”

唐海嘉受宠若惊,忙夹起来吃了。笑着向元应蓝道谢。

那边唐海洁又喝了两杯酒。仗着酒劲,带着张贞妙来到张贞琴和盈袖那边,伸手将快要哭的张贞琴拉到自己身后。对盈袖冷笑道:“盈郡主,做人不能便宜占尽。你已经抢了贞琴的未婚夫,就不要咄咄逼人,在这种地方不给她脸面了。”

唐海洁的声音又脆又亮。说话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半间花厅的人都听见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盈袖这边。

唐海洁见大家的目光似乎都在指责盈袖,更加得意,揽着张贞琴的肩膀,对她说道:“余夫人。您别伤心。我们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谢副相是您从小定亲的未婚夫,您却被人横刀夺爱。”又看向盈袖,道:“再说盈郡主。您也有从小定亲的未婚夫,你千方百计甩了人家。为了攀高枝,跟谢副相在一起,也就罢了,可是你还不守妇道,不知好歹,依然吊着人家!你这样做,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啪!

盈袖沉下脸,反手一一掌,往唐海洁脸上扇了过去,指着她的鼻子道:“唐海洁!今儿来者是客,我不治你犯上不敬之罪!只是打你一巴掌,给你个教训!——以后再敢诋毁我,我送你上公堂!”

这一巴掌,盈袖没有用上内劲,因此打得并不重。

但是唐海洁一个世家小姐,从来没有挨过打,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的感觉比脸上的掌掴更痛,她捂了被打的那边脸,冷笑道:“这就是元王府的待客之道?!”

“你有脸跟我说待客之道?——有你这样的客人吗?上门颠倒黑白,羞辱主人家。”盈袖毫不客气地道,“你既然嘴贱,就不要埋怨被人打脸!”

她是上位者,如果跟唐海洁讲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她脑子里进的水都可以长出草了!

“我哪有颠倒黑白?我说的都是实话!”唐海洁是武将世家的小姐,也学过一点功夫,此时被盈袖一巴掌打在脸上,气得浑身打颤,“别以为你是郡主,就能为所欲为!你跟慕容世子勾勾搭搭……”

啪!

“还不长记性?!”盈袖出手,又往唐海洁脸上抽了一巴掌!

不过这一次,唐海洁伸出手,抓住了盈袖的手腕,冷笑道:“你打够了没有!”说着,一边故意往前一窜,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借着长裙的掩护,运起裙底脚,狠狠往盈袖腿上踢去,整个人往前扑,一边大叫:“盈郡主饶命!盈郡主饶命!”

她这一脚用上了十分的内劲,一旦踹到盈袖的腿,不踢断也会踢骨折。

不过明明是唐海洁暗算盈袖,表面上却像是盈袖一打一拉,两个人一起往地上倒去一样!

盈袖心念电转,察觉到从唐海洁裙子处传来的劲风,身子突然以软得不可思议的角度往旁边偏了偏,另一只手握住唐海洁的肩膀,按住她的肩井穴,将她提溜着轻轻一转,就转得正面朝着众人。

唐海洁收势不及,她踢起的腿,飞扬的裙裾和裙下玫红的绣鞋马上展现在众人面前!

噔!

众目睽睽之下,唐海洁用足了内劲踹出去的裙底脚,没有踹到盈袖,反而踹到了自己面前铁翅木的桌子腿!

那铁翅木比铁还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