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盈袖终于回到了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她熟门熟路地回到内院至贵堂,没有惊醒自己的丫鬟婆子,悄悄脱下水靠,塞到自己的箱笼最底下,然后回到自己床上躺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未起身,就听见沈遇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表姐!表姐!快起来!来贵客了!”

盈袖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猛地坐了起来,着急地道:“……是我娘和小磊回来了吗?”一边说,一边披了衣衫,跻了鞋下床来。

沈遇乐撂开帘子走了进来,忙道:“不是,是我祖父,还有……陛下来了。”

盈袖愣了一下,忙回到屏风后头穿好衣衫,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头上半点装饰都没有戴,就跟着沈遇乐出来。

王月珊也回来了,在外堂恭恭敬敬站着。

上首第一位上,坐着微服出来的元宏帝,他身边站着两个灰衣太监,低眉敛目,但是身上那股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一看就是高手。

下首第一个位置上斜签着身子坐着沈大丞相。

两人都是面目凝重,如临大敌的样子。

盈袖心里咯噔一下,眼泪都快出来了,忙忍着泪意出来行礼:“陛下、沈大丞相。”

“袖袖,朕和你外祖父今日来看你,不论君臣,只论祖孙。——来,坐吧。”元宏帝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的锦杌上。

盈袖疑惑地看了看王月珊。

王月珊朝她努努嘴,示意她坐下。

盈袖才低着头走过去,对元宏帝行礼道:“皇祖父。”

“好孩子。”元宏帝拍拍锦杌,“坐吧。”对她无比和蔼可亲。

盈袖别别扭扭地坐了下来,心里很是怪异。

元宏帝抬头对身边的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去门口守着。”

那两个太监躬了躬身,从元宏帝身边退下,自始至终,看都没有看盈袖一眼。

王月珊忙拉着沈遇乐跟着要出去。

沈大丞相抬眸看了她一眼。道:“遇乐去厨房吩咐点小食过来。老大媳妇,你留下来照应袖袖吧。”

这是把沈遇乐支走了,让王月珊留下来。

沈遇乐知道这是要谈大事,她也不想留下来,忙屈膝福了一福:“孙女这就去小厨房准备。”

她走了之后,门口的两个太监就将大门关上了。

照进门内的一缕阳光被拦腰折断,屋里顿时黯了下来。

盈袖惴惴不安地抬头看了元宏帝一眼。“皇祖父。您有何吩咐?”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一五一十,跟朕再说一遍。”

元宏帝从沈大丞相那里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而沈大丞相是从他大儿子沈维兴那里听来的。而沈维兴当然是从他媳妇王月珊那里听来的。

一件事转了这么几道手,就算再齐全,也会走样。

盈袖定了定神,忙又从头说了一遍。

元宏帝半阖了眼睛。专心地凝听。

“……到昨日,我回去庄子上看娘亲和小磊。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开始是听着娘亲的声音还好,后来发现小磊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

盈袖隐瞒了自己手镯的异样,还有张绍天那一段帮忙。

她本来对小磊的声音确实熟悉些。当时也确实听着有些奇怪,但是她并没有想到那方面去,只以为是因生病了。所以声音有一点点变化。

而那变化,若不是特别熟悉、上心的人。是根本听不出来的。

对沈咏洁的声音,盈袖其实真的没有听出一点差别,因为听得不多,不如对小磊的声音熟悉。

而张绍天那边,就算没有那郎中,他也听出来沈咏洁声音有些不一样,无他,也是因为他对沈咏洁的所有事情,都记得特别牢靠。

“然后你就让那两个贱婢开门,结果她们拦着不让开?”元宏帝睁开眼,缓缓问道。

给沈咏洁和小磊看门的两个宫女,确实是从宫里派出去的。

但这件事出来之后,他才知晓,他派出的人,早就被皇后齐雪筠那边截胡,换做是皇后那边的人手了。

这是算定了元宏帝不会亲自去庄子上查看,而经手的人更是不会当什么大不了的事上报了。

沈大丞相叹了口气,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也知道,宫里面这些年,早就是皇后齐雪筠和元宏帝两分天下了。

别说皇宫,就说整个东元国,听皇后齐雪筠话的官儿,跟听元宏帝话的官儿,恐怕是一般多。

长此以往,这东元国,恐怕是要完……

盈袖点一点头,“孙女一时失手,打晕了这两位宫女,才进得屋去。”

“屋里的医女真的这样大胆?敢偷梁换柱?”元宏帝寒了嗓子问道。

“她们被人用蛊控制了。”盈袖坦然说道,定定地盯着元宏帝的眼睛。

元宏帝和沈大丞相果然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

“你说什么?!——蛊?东元国有蛊?!”就连王月珊都变了脸色,“袖袖,你先前怎地没有说过?”

盈袖苦笑:“我怕吓着大舅母。”

“既然是有蛊,你又如何知晓?”元宏帝回过神来,看了盈袖一眼,但是藏在袖子里的一只手却在不断的颤抖,显得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盈袖早已跟郑昊商议好了,便把他推了出来:“也是巧。我带着表妹去探望娘亲和小磊,遇到郑二公子,他也要去凑热闹,我就带他们一起去了。结果郑二公子发现不对劲,用他的令牌制住了那两个中了蛊的医女,我才逃得一条性命。”

郑昊是南郑国皇子,南郑国是大巫所在地,而且南郑国皇室不受巫术所侵,所以郑昊识得蛊,而且身上带有能克制蛊的东西,元宏帝和沈大丞相都深信不疑。

元宏帝大大地吁了一口气,居然抹了一把汗,喃喃地道:“好险……好险……”他看了盈袖一眼,又看沈大丞相一眼,“沈爱卿。你看这件事,当如何处理?”

沈大丞相阴沉着脸,道:“看来,这大巫之术真的是来到东元国了。好在南郑国大巫已经派了特使过来,陛下赶紧召回谢副相和大巫特使吧。”

盈袖听得一愣,“……谢副相?大巫特使?怎么回事?”

“是这样。我们前天接到南郑国皇帝送来的消息,说大巫在观台做法。发现东元国有大巫之术出现。很是震怒,所以派了特使过来,帮忙收服那偷学大巫之术的妖人。陛下得知消息。一刻也等不得,立即传旨,让谢副相带大巫特使往南面的雷州去了。”沈大丞相脸色郁郁,看了元宏帝一眼。

元宏帝的脸色乌青乌青的。眸子里皆是怒气:“这件事,朕倒要问问南郑国大巫。怎地来得这样巧!”

他这边刚出事,那边大巫居然提前就知道了!

可是这件事就算能够向南郑国兴师问罪,但是沈咏洁和小磊,却不知落入他人之手。要经受怎样的折磨?!

自从前朝大周皇室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皇朝分崩离析之后,一直被前朝大周皇室压制的大巫居然趁势而生。

南郑国的郑氏家族因对第一代大巫有恩。得到的好处就是后代血嗣永远不会为巫术所侵。

可是北齐国和东元国的皇室,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所以他们只能压制大巫。让她发下血誓,终身不踏出南郑国一步,而且巫术用在南郑国以外的地方,她就会受到十倍反噬。

对于北齐国和东元国来说,大巫之术是让他们讳莫如深的东西,凡是在他们国境内发现,自然是要立即除之而后快,一刻也等不得。

这也是为什么元宏帝立刻对谢东篱颁旨,让他跟着大巫特使南下雷州的原因。

盈袖心头也是无比震惊。

原来那天谢东篱匆匆离去,是因为南郑国大巫送信,说在东元国发现了蛊术?!

可是为什么没有发现京城的蛊术,反而去了雷州?

盈袖心里对那大巫不由腹诽不已,甚至疑心那大巫是不是跟捉她娘亲和小磊的人是一伙儿的……

不过看见沈大丞相和元宏帝满脸的愤怒,盈袖心里还是好受了些,她大着胆子道:“皇祖父,我娘和小磊已经是下落不明,若是佳郡王和蓝郡主也出了事,咱们东元国可是后继无人。为了咱们东元国皇室着想,是不是应该派更多的人好生将他们‘保护’起来?”

她口中的“保护”,当然就是“软禁”的意思。

元宏帝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话,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点头道:“袖袖真是宅心仁厚,以德报怨,想得周到。”一边又笑着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来你这里之前,就派人去了齐王府和城外的临时医房,将佳儿和蓝儿接到皇庄看顾起来了。——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除朕以外,外人不得探访!”

去办这件事的人,就是外面守着的两个太监。

他们是元宏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是最忠心的人,说是死士也不为过。

两人接了旨,一个迅速带人去齐王府,将元应佳和唐海嘉带走,一个去城外的临时医房,将元应蓝用被子裹着从病房里运出来,和元应佳一起送到元宏帝的皇庄关押。

那个地方不同宫里,是皇后齐雪筠的手伸不进来的地方。

而昨天郑昊借着找元应佳吃酒的机会,已经给他下了三更丸。

那太监先前去接他的时候,元应佳的肚子正开始每日一疼。

按照盈袖下的药量,这个三更丸他要翻肠绞肚地疼十天,一日比一日痛苦,只到第十天半夜三更,如果还没有解药,他就要毒发身亡。

郑昊为了下毒,也是豁出去了,自己也喝了那酒,他喝的少多了,毒发比元应佳要晚一个时辰。

所以当他也疼得快受不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过来找盈袖要解药。

这时候盈袖刚刚送了元宏帝和沈大丞相出去。

“皇祖父,不知,谢副相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盈袖站在忠贞国夫人府的大门台阶上,眼巴巴地看着元宏帝问道。

元宏帝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用着急,本来还要过两天,但是京城这边既然发现了蛊,那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朕已经传旨,让他急速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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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维护 (加更求月票)

听见谢东篱马上就要回来了,盈袖不由自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元宏帝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手掌温暖厚重,就跟一个普普通通疼爱孙女的祖父一样。(←_←好吧,其实本来就是祖父,只是盈袖不习惯而已。)

在两个太监的护卫下,元宏帝上了大车。

沈大丞相坐了后面一辆大车,跟着元宏帝一起离开了。

郑昊这时才捂着肚子从大车上下来,俊美无俦的脸皱成一团,对盈袖断断续续地道:“……那个解药,你真的有吗?”

盈袖吓了一跳,忙过去觑着眼睛打量他一眼,“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吃了那个东西……”郑昊两个手指头捻了捻,对盈袖做了个“你懂”的手势。

盈袖无语地横他一眼,忙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解药,倒出一粒给郑昊,道:“快吃,吃完回去歇着吧……”

郑昊忙送入口里,硬生生吞了下去,然后扶着随从的手上了自己的车,赶紧回南郑馆去了。

盈袖回到内院烟波阁,对坐在那里收拾东西的王月珊道:“大舅母,这一次多亏您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客气话?”王月珊忙打断她,“来,大舅母给你看看你的嫁妆单子,还有,家具也要抬过去了。新房的尺寸我看了,谢家真是有心。”

盈袖现在完全没有嫁人的心思,但是目前她除了耐心等待以外,做不了任何事情,只好耐着性子坐在王月珊身边。听她一起一起地报数,一边理着自己的嫁妆单子,一边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

她有很多害怕的情形。

比如,娘和小磊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他们会不会被打?会不会也和她对付元应佳、元应蓝一样,被人灌了毒药……

更有甚者,他们会不会被下蛊!

盈袖恍恍惚惚,有好几次。王月珊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一直愣愣地看着嫁妆单子发呆。

王月珊看见她这幅样子,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上头。虽然对她以后的日子有些担心,但是也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自己的娘亲和弟弟突然不知所踪,如果她还能高高兴兴一门心思备嫁,那也忒凉薄了……

所以对盈袖这幅样子就更加怜惜了。

王月珊格外疼爱盈袖。也是因为她是一个厚道善良,值得她疼的小姑娘。

助人者。人恒助之。

“好了,你去歇着吧。瞧你眼底青黑都出来了,这样可不行。还有七天就要出嫁了,你难道不想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王月珊打趣着轻抚她的面颊。“去吧,我带了个婆子来,专会侍弄肌肤。这几天就住在你那里,帮你从头到脚养护一下吧。”

盈袖回过神。朝王月珊笑了笑,起身乖巧地应了一声,就跟着那婆子回至贵堂了。

接下来的六天里,盈袖等得心急如焚。

早上一睁眼,就要问有没有人找她,然后去外院门房旁边的小楼上从早到晚候着,同时还要派人去谢家问谢东篱回来没有。

这样一直等到晚上掌灯时分,才垂头丧气回内院。

匆匆忙忙吃完饭,让那婆子备特殊的牛乳水泡澡,折腾一番,等大家都入睡了,她一个人又换了那身水靠,出去大街小巷的搜寻。

因她的手镯有特殊功效,她觉得掳走她娘亲和弟弟的人应该跟蛊术有关,而只要有蛊的地方,她的手镯就要发热预警。

但是任她这些天走遍京城东南西北四个坊区,她的手镯都再也没有发过热了。

手镯没有发热,那就证明她走过的这些地方,都没有蛊的出现……

她总是逼自己走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悄然潜回府中,倦极入眠,睡一两个时辰。

整整六天,她每天都只睡一两个时辰,这样的日子,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受不住了。

虽然那婆子精通女子从里到外的养护,但是盈袖还是上火了,嘴里起了一个水泡,怎么也下不去,吃饭睡觉都不香甜。

到了十月初七那天早上,那婆子很是挫败地来到烟波阁,对王月珊跪下道:“大夫人,是奴婢无能。元大小姐……这些天的养护没有做得很好。”

王月珊也知道是盈袖心急,虽然这婆子很厉害,但是架不住盈袖心里真是为了娘亲和弟弟担心,忙道:“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我们尽力了就行了。”

这个坎儿,需要盈袖自己去渡过。

十月初七傍晚。

盈袖披着宝蓝色镶绯红色襕边的云锦白狐毛出锋斗篷站在外院门房旁边的高楼上,怔怔地看着天边的浓云越来越厚,像是遮天蔽日一般要把整个京城笼罩进去。

路上的行人裹紧了身上的大袄,拉住头顶的帽子,低着头往前疾行,想赶快回家。

狂风呼啸着吹过,树上的红叶都被吹得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如同红色地毯。

十月初就像要下大雪的样子。

这天气,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大家哀叹着摇摇头。

京城里的炭比往年贵了五成,因为冬天来得太早,大家都没有做准备,自然为数不多的炭就精贵起来。

价高者得嘛。

一般的柴火炭涨了五成,而本来就稀有的银霜炭和红螺炭更是拿着银子都没处买去。

盈袖他们家是大商家,囤的炭也不过刚刚够自己家和亲戚家用而已。

她甚至给谢家都送了一千斤银霜炭,五百斤红螺炭,完全顾不得别人说她闲话。

“大小姐……”采茵战战兢兢推开门,来到她面前,低声道:“大小姐。谢家说谢五爷还在往后赶。谢家大夫人让大小姐放心,明天就是下刀子,谢五爷都会赶回来成亲的。”

这些天盈袖日日派人去谢家,询问谢东篱回来没有。

这件事不知被谁有意传开,如今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说她想嫁人想疯了,生怕新郎官不回来。每日都派自己的丫鬟去谢家询问。简直是丢尽了女儿家的脸面。

皇后齐雪筠那一边的人本来就看她不顺眼。

如今得了这个借口,更是大肆在京城传扬开来。

“陛下,您也劝劝盈袖吧。虽然不是郡主了。但也是你我的孙女,这样上赶着男家,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自从皇后齐雪筠当着各命妇的面。对元宏帝说了这句话之后,盈袖的名声就在京城坏得不能再坏了。

女家上赶着男家。想成亲想疯了……

而谢东篱本来就是一些人家眼里的香饽饽,都是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却碰了钉子的人,因此对盈袖更是看不顺眼。

先前她还是皇商之女的时候就看不顺眼,后来发现她成了郡主就更是对她各种羡慕嫉妒恨。

等她自请贬为庶民。又出了这样每天去男家巴着问询的事,好嘛,各种黑都汇到一起了。群雌粥粥,恨不得将她批得上吊自尽算了。

但是盈袖根本无暇关注这些事情。她只在焦急地等待,等待从那幕后之人那里传来消息,等待谢东篱能够早日回京。

但是不知道他们在雷州遇到什么事,路上出了什么错,总之谢东篱一行人到现在还在往京城疾行的路上。

……

慕容长青最近一直很沉默,每日不过是在长兴侯府和军营之间来回。

十月初七这天,他在城外军营一直磨蹭到快关城门,才下定决心回来。

进了京城,他勒着马在长街上犹豫许久,还是往东城坊区那条路走去。

过了今晚,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他默默地想。

本来他是没脸见她,但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许过去看她最后一眼也是好的。

骑着马,带着几个亲兵,慕容长青穿着软甲,从长街的一头慢慢走了过来。

他以为这个时候了,街上应该已经没有人了。

但是在忠贞国夫人府门前,居然还是围着不小的一圈闲人。

慕容长青皱了皱眉头,骑着马,没有回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从门前路过。

“……哈哈,这个元大小姐,真是不要脸!这是生怕我们的谢副相不要她了?也是,如今她只是庶民,当然是怕嫁不进谢家了!”新任唐安侯唐海峰笑着拿马鞭指着忠贞国夫人的大门哈哈大笑,“报应啊报应!”

慕容长青听见这句话,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他没有说话,却是一鞭子挥了过去,唰地一声将唐安侯府新任唐安侯抽得从马上摔下来!

“谁?谁敢打你侯爷?!”唐海峰被下人扶了起来,疼得呲牙咧嘴,转头骂道。

“我!”慕容长青握着马鞭倒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让我再听你说这种话,我抽死你!”

“你敢!”唐海峰大怒,扶着随从的手,夺过马鞭,想要回抽回去。

但是慕容长青轻蔑地笑了笑,手上的马鞭朝他抖了抖,“想抽回来?你尽管试试!”

唐海峰看着慕容长青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臂膀,彪悍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只得恨恨地呸了一口,上马走了。

慕容长青目光如电,往人群中扫了一眼,低沉地吼了一声:“……还不滚!也想吃鞭子吗?”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不敢再在忠贞国夫人门前看热闹了。

慕容长青飞快地往那府里的大门前睃了一眼,一勒缰绳,抿着唇走了。

盈袖站在门边的高楼上,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进到她心里。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已经七天了,娘和小磊,你们到底在哪里?”

今天是十月初七,明天就是十月初八,是她大婚的日子。

凤冠霞帔都准备好了,但是她娘亲和小磊都不在,甚至连新郎官都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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