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岂不是也要给您娘亲和弟弟办丧事?”那婆子忍不住讥嘲道。

“这就不劳你们操心。大不了我自己去找,一天找不到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找一辈子,一辈子找不到,就找下辈子!”盈袖冷笑,“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真的找不到他们!”

当然,她这样说,前提是沈咏洁和小磊还活着。

以她掌握的情形推断,因为她当机立断给元应蓝和元应佳下了毒,所以对方肯定不敢对沈咏洁和小磊下手,应该是转移到比较远的地方了。

如果来回要二十天,那说明不是藏在南郑国,就是在北齐国。

如果只是在东元国,还真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那婆子想起主子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情形,还是打了个寒战,知道他们不得不屈服了,忙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讪笑道:“谢副相夫人真是厉害,老身佩服!能不顾家人的性命也要嫁,您也是头一份……”

“你再胡说八道,我的解药就是喂了狗也不会给你!”盈袖冷笑着起身,不想再跟这婆子说话了。

明明是来求她的,还敢这样大言不惭讥讽她,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

那婆子忙跪了下来,给盈袖磕头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多嘴!”说着,啪啪啪啪自扇耳光。

盈袖冷眼看着她,一直到她自个儿把自个儿扇得嘴边流血,双颊高高地肿了起来,才点点头,道:“给我我娘亲和弟弟的下落,我就给你们二十天份量的解药。”

那婆子窒了窒,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盈袖用左手腕的玉镯先试了试,发现没有异样,才接了过来。

蛊这个东西实在太可怕了,来无影去无踪,还能控制人心。

这种逆天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头一次,盈袖有了要将蛊灭绝的打算。

南郑国大巫,是蛊的祖宗吧?

有机会,真想会一会她……

盈袖一边想,一边拆开信看了看,顿时有些傻了。

只见上面写的地址,正是南郑国京城的质子馆!

尼玛!

真的是送去了南郑国?!

她真的要会一会南郑国大巫了!

盈袖沉着脸,也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道:“这里有二十粒药,元应蓝和元应佳一人十粒,一粒管两天,一共二十天。如果我能在二十天内带着娘亲和弟弟平安归来,就给你们最后的解药。如果不能,就让元应佳和元应蓝给我一家陪葬!”

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不敢再耍手段,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元应佳和元应蓝的话。

当然,她也是豁出去了,如果对方根本不在乎元应佳和元应蓝的死活,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可是如果对方不在乎元应蓝和元应佳的死活,应该一早把沈咏洁和小磊弄死了,怎么会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把他们弄到千里迢迢的南郑国质子馆关起来?

所以不管怎么看,她的做法应该是有效的。

那婆子不敢再说什么,伸手接过药瓶,匆匆离去。

盈袖将沈遇乐叫了过来,对她说了自己的打算,请她回去跟她娘亲王月珊说一声,然后就坐着大车,带着昏昏沉沉的谢东篱,还有很多丫鬟婆子侍卫随从,一起去了谢家在城外的庄子。

王月珊听说了大婚的情形,明白了盈袖的意思,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带着沈遇乐去沈咏洁和小磊以前养病的庄子上住下来,这样如果皇后齐雪筠想要找麻烦,他们也能应付。

如今他们和皇后齐雪筠那一派属于胶着状态,谁都担不起撕破脸的后果,只能达成这样一种平衡。

……

到了晚上,天上的浓云居然散去了,天气也没有那么冷,回复了正常的十月初的天气。

盈袖背着一个大包袱,蹑手蹑脚出了庄子,坐上她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大车,往向南郑国去的路行去。

对于谢东篱,她留下一封信,让他好好养病,说她有事要出去,二十天后就回来了。

采桑等丫鬟婆子都被她留下来,只有采桑一个人知道她出去了,但是对外只说她是病了,要静养,不许别人打扰她。

而谢东篱那边,有谢东篱的小厮和以前的随从照应,她们这边的婆子帮着洗洗涮涮就行了。

天上的月亮虽然是半圆,但是已经很明亮了。

月辉洒落在大地上,给万物盖上了一层云白的光。

盈袖坐在车里,有些精疲力尽。

她撑着头,在车里刚刚阖上眼,突然觉得车身震了一下,然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车门外轻斥:“滚回去!这里有我!”

盈袖推开车门,唰地一下拉开车帘,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车,心情顿时大好,笑靥盛放,道:“东篱!你终于来了!”

那人回过头,脸上戴着那个银白色的面具。——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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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相伴 (第一更,求保底月票!)

破天荒头一次,盈袖见到师父,心里涌现的却是淡淡的失望。

“……师父?您怎么来了?”盈袖眨了眨眼,很是惊讶地问道。

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久到盈袖已经再一次认为师父会和上一世一样,就此消失不见……

而且,她的心里这一阵子很少想起师父。

和谢东篱的点点滴滴已经将她的心塞得满满地。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师父淡淡地道,回头又往马背上抽了一鞭。他的声音又回复到刚才的金属铿锵之声,似乎她刚才听到的话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盈袖窒了窒,在车里蜷缩起来。

京城十月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

“……师父,我今天大婚……”盈袖低声说道,泪光朦胧中,她盯着师父的背影,居然越看越像谢东篱的背影,心里觉得很是不对,忙闭了闭眼,将这股不对的感觉压了下来。

师父在车前也窒了窒,半天才“嗯”了一声,淡淡地道:“既然大婚,怎么又跑出来了?新郎官呢?”

盈袖咬了咬唇,蜷缩得更紧了,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他……他明白的,不会怪我的。”

“真的?”师父嗤笑一声,“你对你的夫君也真是放得下心呢。”

不知该说她心宽,还是根本没有心……

师父狠狠一鞭抽在拉车的马背上,又问:“你要去哪里?”

“去南郑国。”盈袖定了定神,“我……我爹病了,我去南郑国看看他。”

有关她娘亲和弟弟的事,盈袖现在对师父也不敢说了。

因为她心里有了个模模糊糊的设想。只是这设想太过惊悚,她不敢确定是她失心疯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所以她选择了暂时隐瞒和沉默。

在无法做决定的时候,还是暂时不要决定为好。

冲动是魔鬼,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吃第二次。

师父听了咦了一声。道:“师父倒是不知你跟你爹这样父女情深。可以放下大婚的夫君。连夜去南郑国探望他。——他是要死了吗?”

盈袖大惭,知道师父根本不信她说的话。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爹对她和弟弟都不好。她师父是心知肚明的,结果她却口口声声抛下刚刚成亲病重的夫君,去南郑国探父?

再说,就算要去。以她的身份,也得正大光明地去吧?

这样偷偷摸摸半夜驾车逃跑算怎么回事?跟私奔似的……

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

盈袖将脑袋埋在曲起的双腿膝盖上。低声道:“……师父,您别问了,好吗?”

师父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又“驾”了一声,甩鞭子抽着马,往渡口行去。

从京城去南郑国。需要先坐四五天的船往西,到对岸之后。再转而南下。

南郑国的方向,是在东元国的西南方。

也许是因为师父来了,盈袖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她抱着膝盖坐在车里,摇摇晃晃一阵子,也就睡了过去。

到了渡口的时候,天色还是黑沉一片。

师父却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来到渡口边上拿下脸上的银色面具,打了个呼哨。

一个黑衣人钻了出来,对他行礼道:“公子,渡船已经准备好了。”

师父点点头,“艄公水手和船娘都备好了吧?”

“都是我们的人,公子请上船。”那黑衣人低着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父回头往车里看了一眼,见里面还没有动静,就对那黑衣人道:“你先去准备一下,找人下来把马车弄到船上去。”

那黑衣人应了,自去布置。

师父戴上银色面具,转身上了车,掀开车帘看了看,见盈袖偏着头靠在车板壁上睡着了。虽然在沉睡中,眉头依然紧皱。

师父在心底叹了口气,撂开车帘跃了上去,伸臂要将盈袖抱起来。

有人靠近。

盈袖猛地醒过来,下意识一个手肘推了出去。

师父反手接住,轻轻松松将她的手肘化解了,“要上船了,我抱你下去。”

盈袖摇摇头,“我自己走。”

她已经成亲了,不能再跟师父不避嫌隙地接触。

师父戴着面具,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但是盈袖敏锐地感觉到师父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心里一急,道:“……我……我长大了,已经成亲了!”

噗!

师父忍不住笑了,朗朗的笑声十分醇厚,跟刚才的金石铿锵之声很是不同。

盈袖虽然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却是轻轻扇了扇,掩盖住她翻滚的心事。

“那你自己下来吧。”师父不再坚持要抱她,自己退下了车。

盈袖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跟着师父下车。

两艘小艇从夜色里驶了过来。

青江上的月色很是亮眼,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看见这样的景色,盈袖壅塞的心底开阔了不少。

娘、小磊,我一定能把你们平安带回来!

……

盈袖跟着师父上了前面那支小艇,有人赶着马车上了后面那支小艇,一起往江心驶去。

在江心中间,停着一艘三层高的楼船,比盈袖家当年那只从江南进京时候坐的楼船还要大,当然,比不过那一次谢东篱的钦差官船豪华。

“这是谁的船?”盈袖好奇地问道。

“是我的船。”师父背着手,淡淡地道,“上来吧。”他先跃了上去,然后伸手拉盈袖。

盈袖拉着他的手,也轻轻松松跃了上去。

等着她的马车上了船,师父已经带着盈袖去了楼船的第三层。

这里只有两间舱室,不过非常宽阔。

舱室里自带起座间、书房和卧房。哦,还有浴房!

盈袖一看见里面的陈设就笑开了花。

她脱了鞋,往卧房的床扑了上去,抱着枕头滚了几圈。

万分紧张疲累的时候突然能看见一张舒适无比的床,真是太幸福了!

盈袖本来是想看看舱室就出去跟师父说话的,结果她抱着枕头没滚两下,就酣然入睡了。

师父在外面的起座间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是不出来。又叫了两声:“袖袖?袖袖?”

里面没有声音。

师父走了进去,见盈袖已经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着了。

师父静静地站了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给她盖上被子。放下帐帘,然后一个人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住的舱室,他脸上已经没有银色面具,只有一张朴实无华的面容。

如果盈袖看见。就知道这张脸也是假的。

因为这一次,师父要陪她千里迢迢去南郑国。肯定不能一直戴着那个银色面具,得用这张假脸示人。

盈袖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师父过来看过她几次,见她无恙,才没有叫醒她。

她终于醒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以为自己才没睡多久,只是全身酸痛。肚子里咕咕叫,好像饿了很久的样子。

她从床上爬起来。去妆台的镜子上照了照,发现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是到处都是皱褶,脸上的红印子都睡出来了。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

盈袖忙去浴房洗了把脸,又漱了口,再对着镜子梳了个简单的抓髻,插了一支金凤钗,换上自己包袱里带的衣衫,才推开舱门出去。

师父背着手,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江水出神。

“师父。”盈袖看着这个背影觉得特别刺眼,忙移开眼神,轻轻唤了一声。

“醒了?饿了吧?”师父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对楼下道:“传晚饭。”

“师父,您还没吃呢?很晚了吧?”盈袖发现师父已经除去银色面具,露出他以前那张朴实无华的假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双手绞在身前。

“嗯,还好。才戌时初。”师父淡淡地道。

盈袖:“!!!

戌时初?

她明明记得她从谢家的庄子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中了!

怎么可能现在才戌时初!

也许是盈袖诧异的神情太过明显。

师父看了看她,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微微笑道:“十月初十戌时初。”

盈袖:“……”

她成亲那天是十月初八,她是十月初八晚上戌时中离开谢家庄子的。

也就是说,她睡了两天两夜!

“……难怪我肚子好饿……”盈袖的肚子这时候恰如其分地又叫了两声。

师父转身往舱室走去,“晚饭在我的舱室吃,还是去你的舱室吃?”

盈袖其实想分着吃,但是看师父的样子,大概是不会答应了,就道:“还是在那您那里吃吧。”

很快晚饭就在师父舱室的起座间摆好了。

都是江上的鱼鲜。

一盘清蒸江鱼,一碗蛤喇蒸蛋,一碗虾米鱼皮豆腐羹,一碟酱牛肉,一碗火腿鲜鱼咸肉汤,还有一大盆胭脂米粥。

盈袖见了笑道:“师父这里的吃食真不比京城的那些世家大族差。”

“是吗?师父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师父不是出身京城的世家大族?”师父吃了一口粥,不动声色地反驳。

盈袖被噎了一下,忙道:“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这里的饭菜很好吃,比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菜还要好吃!”

“不用说了。”师父笑了笑,“还有两天就下船了。”顿了顿,又道:“下了船,就是南郑国的地头了。那里不同东元国和北齐国,你要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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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试探 (求月票,书香迷恋168仙葩缘+)

盈袖有些尴尬,忙跟着转移话题,聚精会神地问道:“师父,这南郑国是什么样子的?跟东元国和北齐国有什么不同啊?不都是从以前的大周朝分裂来的吗?”

都是中州大陆上的国家,能不同到哪里去?

盈袖很是不解。

师父看了看她,“想知道吗?那先去沏茶。”

盈袖忙乖乖地去另一边的桌上拎了小茶壶过来,给师父斟茶倒水地服侍。

师父端起茶盏吹了吹热气,才道:“有什么不同,去了不就知道了,现在说有什么用?”

盈袖:“!!!”

真是太狡诈了!白沏了茶!

师父从来都不会这样狡诈的……

盈袖重重吁一口气,低下头也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吹吹袅袅升起的热气,只好自己找台阶下,道:“师父,您知道,蛊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上一次你不是见到了?在慕容长青身上。”师父放下茶盏,“怎么了?你手上的银色光剑可以说是蛊的克星。”

盈袖吃惊地看了看自己左手腕的玉镯,又眼神闪烁地瞥了师父一眼。

师父抬眸看她,她连忙又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道:“后来又遇到几次,倒是……倒是没有出过大的篓子……”

盈袖言不由衷地说道,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哦?”师父回了一句,尾音斜斜挑起,好像不信的样子。

盈袖翘着唇角,手里转着茶盏,沉吟良久。又问道:“师父,您说,这个世上有没有人,真的有本事盯着另一个人?就算不在她身边,但是无论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甚至是写什么字。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师父怔了怔。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道:“在身边监视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不在身边,这种本事。大概连神灵都做不到。”说完用手捂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盈袖的双眸猛地亮了起来:“师父,您是说,如果不在身边的话。没有人能那样无所不能地监视另一个人的行动说话?就连用蛊也不能?”

“蛊哪有那么大能耐。”师父失笑着摇摇头,“而且用蛊的话。必须要种到那人身上,或者那人身边的人才行。如果种不到,凭什么监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监视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