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珊是王家的出嫁女。

这一次没有株连九族,因此王月珊无事,但是王月珊的娘亲兄弟,还有侄儿侄女们,全都死了。

盈袖看见王月珊头上戴着一朵小小的银白珠花,知道她是为王老夫人戴孝,便说道:“大舅母节哀。”

王月珊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一片灰败,“这一次我能死里逃生,还是陛下开恩了。”

沈遇乐在旁边摇着王月珊的胳膊,“娘,都是二表哥恣意妄为,无法无天,所以带累了王家。”

盈袖是外人,这件事跟她又有关系,王月珊是不知道内情,盈袖只得一言不发,转身给王月珊沏了杯茶送上来。

王月珊用帕子拭泪,道:“是,你大舅舅和大舅母确实太溺爱他了,宠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为了那该死的狐媚子,害了一家大小的性命!”

王月珊本来就很讨厌凡春运,而经过王锦奕的事,王月珊既恨王锦奕不争气,也恨凡春运吊起来卖。

盈袖默默地坐在一旁,跟她们又闲话几句,才送了她们出去。

……

这边谢家大哥和二哥已经将辞呈写好送了上去,没有几天兵部就批了下来,准许他们辞官。

盈袖知道这都是谢东篱临走的时候安排好的。

如今的兵部侍郎龙泰生就是谢东篱的人。

盈袖也开始收拾行装。

谢家大嫂陆瑞兰问她要带几个丫鬟,好准备大车随行。

盈袖却笑道:“我一个人跟大哥大嫂去就可以了。丫鬟们留着在谢家给我看屋子。”

“那怎么行?”陆瑞兰很是不安,“没有丫鬟婆子,谁服侍你?”

“可以到了北齐再买。”盈袖轻描淡写地道,“一路上,我用大哥大嫂的婆子就可以了。”

陆瑞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道:“瞧把你机灵的,好,那就先用我的。”末了又道:“我带上路的丫鬟婆子也是刚买的,别人通不认得。”

盈袖便知道陆瑞兰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相视而笑。

是啊,她身边的下人,凡春运都认得,她怎么可能带着那些人呢?

这一次,我在暗,敌在明,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是谁在对付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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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利用

谢家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要离开东元国,谢家剩下的就是第三代的这些侄男侄女,最大的嫡长子谢同运倒是已经成亲生子,可以照顾弟弟妹妹们了。

但他一直在爹娘的庇护下长大,陡然要独当一面,还是不太合适的。

本来谢家大哥二哥是打算等他们走的时候,谢东篱在东元国,自然会照应自己的侄儿侄女,但是如今谢东篱也不知所踪,而他们的事,又不能一味苦等。

等的时间越长,他们能找出真凶的机会就越少。

所以谢东义和谢东鸣不打算再等了,趁着现在皇后齐雪筠闹出事来,正好入手。

而他们在北齐也绸缪安插了不少人手,有许多生意在北齐境内,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盈袖考虑了一下,反正她不会带任何东元国的人手,因此谢东篱的那些人,她都给谢家那些侄儿侄女留下了,或者帮他们看家护院,或者帮他们看着庄子生意。

谢东篱的小厮阿顺留下来管总,所有的事,都要跟他说一声,他会记下来,等谢东篱回来,就全部交给他处置。

除此以外,盈袖不放心,还托了沈咏洁帮助照看。

沈咏洁和张绍天定亲之后,本来打算是今年成亲,但是因为元健仁的死,他们的婚期就推到明年了。

盈袖拉着沈咏洁的手,悄悄地道:“娘,谢家就暂时托付给您了,您帮着多费心。等我们五爷回来,他一定会感激在心的。”

沈咏洁笑着点点头,“你放心,谢家那些孩子个个知书达理,很听话的,我能照看,自然会照看。”

两人走到屋里。盈袖给沈咏洁看自己要带去北齐的衣服鞋袜,都是新做的,从来没有在东元国穿过,而且都不是她习惯穿的那些颜色。

总之加上谢东篱给她留的面具。她可以毫不困难地装成另外一个人,她甚至连变声的药丸都有。

“小磊那边,除了皇祖父给他派的护卫,我也给了他留了一些人手,暗中保护他。”盈袖最担心的人就是小磊。不仅因为他年岁最小,而且因为他的身份,是最容易被人害的。

盈袖并没有说到底留了谁,说得太具体了会被人知道,只有含糊其辞,才能让对方忌惮。

盈袖也不知道,她和沈咏洁、小磊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别人安插的人手。

沈咏洁闭了闭眼,点头应允道:“我会搬去跟小磊一起住。这阵子,你和东篱都不在东元国。小磊确实是最危险的。”

“小磊也说了,他会自己小心。娘,您也别把他看得太紧,有些时候,还是要他经点儿事,才能学得更快。”盈袖将东西都打包装好了,带沈咏洁去外面的园子里吃午饭。

初夏的山林里,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撒了下来,点点如同碎金子一样照得满地都是。

树下的石桌上摆了四个凉盘,四碗山鲜。还有三个果碟。

盈袖和沈咏洁对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盈袖又说起沈家,劝沈咏洁也要时常回娘家看看。毕竟小磊还是需要沈家的助力的。

沈咏洁就想起了张绍天昨天跟她说的话,放下筷子,含笑道:“你这几天忙忙碌碌,倒是忘了跟你说这件大事。”

“什么事?”盈袖也放下筷子,拿巾子抹抹嘴角。

“是你表妹。”沈咏洁的笑容越来越大,“遇乐的喜事。”

“遇乐?”盈袖怔了怔。突然回过神,欣喜地道:“啊?是不是郑昊要来娶她了?!——不对!我想起来了,北齐匆忙退兵,其实是因为南郑国突然攻入了北齐边境。南郑国的皇帝本是以前的太子郑承,他是篡位上台的,他父皇听说是逃走了,并没有去世,因此他将几乎所有兵力都放在南郑国京城附近,提防他父皇。”

“嗯,还有呢?”沈咏洁笑眯眯地点点头,等着盈袖往下分析。

盈袖站了起来,在林间树底慢慢走动,笑道:“可南郑国这一次却趁北齐跟我们东元国对峙的时候,突然派了兵往北齐进攻,并没有龟缩在南郑国的京城,就说明……”盈袖猛地转过身,欣喜万分地道:“是不是郑昊……做了南郑国的皇帝?!”

只有郑昊上台,南郑国才不会对东元国趁火打劫,而是围魏救赵,往北齐那边溜了一圈,才解了东元国之围。

沈咏洁掩袖笑道:“差不多吧。——南郑国的昌兴帝重新上台了,前太子郑承没当几天皇帝,就被自己的父皇和弟弟推翻了,已经被赐死。郑昊如今是南郑国太子。他做了太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旨带兵,要夺回被北齐先前在南郑国内乱之时占去的那片无主之地。”

“真是太妙了!”盈袖拊掌而笑,“郑昊这个举动,真是一举三得,既为南郑夺回土地,立下不世功勋,又将军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用怕再有反复,而且还能顺便解我们东元国之围,为他在外祖父心里的位置,再添筹码!”

“这是自然。前日他已经遣了使者来传话,要约定娶遇乐的日子。”沈咏洁感慨地道,“你早些回来,还能参加你表妹的婚礼呢。”

“日子定了吗?”盈袖忙问道,“到时候我就算那边的事没有完也会回来的。遇乐的婚礼,我说什么也要出席。”

她还记得上一世,沈遇乐跟陆乘元解除婚约之后,也是一直没有成亲。

那时候郑昊和她好像没有这一世这般和睦。

现在想来,也就是他们之间没有凡春运掺和。

难怪上一世,沈遇乐对凡春运一直不假辞色,只是自己到死都被姐妹之情遮住眼睛,竟然没有看清这个便宜妹妹的厉害之处。

而这一世,因为有了小磊做参照,让她提前发现了凡春运口不对心的一面,但受前世姐妹之情的影响,她在对凡春运的问题上,总是摇摆不定,下不了狠心。最后终于自食其果了。

盈袖长吁一口气,神色淡了下来。

凡春运这个人,关系到夏凡和皇后齐雪筠,应该好好利用一番。

沈咏洁看盈袖神色变了。以为她是想沈遇乐的亲事,就道:“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如今不是以前的庶民郑昊娶遇乐了,而是南郑国的太子娶太子妃,关系到两国的邦交,因此陛下已经责令礼部接手这桩亲事了。”

那肯定是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盈袖微微地笑。“我一定赶回来。”

……

她跟着谢家人是五月中旬离开东元国,扮作贩卖绸缎的北齐商人,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北齐路引和户籍,赶着大车,从京城南下江南,再从江南折向北,往北齐京城进发。

他们人多,走得不快,但也没有特别慢,也就花了十天时间。就来到了北齐的京城。

北齐京城是前朝大周以前的京城所在地。

盈袖上一世的时候跟着司徒家的人来过一次,但是匆匆忙忙,没有去过很多地方。

这一次,她是要跟着谢家人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

谢东义和谢东鸣两人提前进城打点,盈袖和大嫂陆瑞兰、二嫂宁舒眉坐着大车,慢悠悠从北齐京城郊外的大路上逛了过来。

陆瑞兰指着大路另一边的小路说道:“那边的小路通向王家村,听说,王家就是从这里发家的。”

盈袖默默地看了一眼那羊肠小道,看见小道拐角处是一片浓密的树林,那王家村。想是在树林的另一端。

“我们在城外有个庄子,从东元国带来的下人,就放到城外的庄子里,不会带到城里去。”陆瑞兰说着。就命管事带了下人坐的大车往另一边去了。

盈袖抬眸,看见那王家村方向的尽头有一座大山,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纳闷道:“这里怎么有这么浓厚的药香味呢?难道这里有很大的药房?”

不然怎么会药香一直飘到大路上来了?

陆瑞兰奇道:“哪里有药香?我怎么没有闻到?”又问宁舒眉:“你闻到没有?”

宁舒眉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但是又想起一事,笑道:“莫不是因为药山?”

“药山?”盈袖更加好奇,“是种了药材的大山吗?”

“现在有没有药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前那座山是神农盛家的产业,他们在山上种了许多药材。不过后来盛家隐居避世,这药山就废弃了,如今应该没有人种药了。但因为当年的底子好,听说上山采药打猎的人还能不时采到一些珍稀药草。”

“真是可惜了。有机会要去亲眼看看才好。”盈袖赞叹道,她的鼻子对药味特别灵敏,能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又可惜小白兔球球被谢东篱带走了,不然有它在身边,还能去找找那山上有没有好药材。

“以后机会多得是,今儿我们早些进城吧。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骨头都被颠散了。”宁舒眉撑了个懒腰,靠在陆瑞兰肩上,都快要睡着了。

她们终于在日落时分来到了北齐京城的西城门前。

盈袖抬头,看着这比东元国城墙更加古朴厚重的城楼,微微地笑了。

进到城里,很快就看到谢东义和谢东鸣兄弟俩站在城门内迎接他们。

这俩兄弟脸上留了一部络腮胡子,又比以前胖了一些,不是特别熟悉他们的人,乍一看,真看不出来他们是谁。

如今来到北齐京城,他们恢复了刘姓,家里的下人都是北齐京城里买的,叫着“刘大老爷、刘大夫人、刘二老爷、刘二夫人”迎了他们进城。

盈袖就扮作他们的侄女,被称为“刘大小姐”,跟着一起回了他们在北齐早就买好的大宅子。

谢东义和谢东鸣兄弟俩这十多年就在绸缪这件事。

盈袖在这里歇了两天,终于歇过劲儿了,就来到内院上房的堂屋,跟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说话。

刘东义正在说他打听到的北齐近来发生的大事。

“北齐朝廷上这阵子真是热闹。”刘东义啧啧说道,“刘斐认贼作父,为了女人矫诏带北齐禁军攻打东元国就不用说了。北齐皇帝病好之后,直接将他拿下大狱。北齐禁军大换血,将锦衣卫在北齐禁军里渗透的人马全清洗了。”

盈袖笑了笑,道:“听说,刘斐是刘家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对夏凡死心塌地?”

“他不是对夏凡死心塌地吧?”陆瑞兰冷笑,“他是色迷心窍,对凡春运那贱人死心塌地才对。”

盈袖想了想,手里把玩着自己裙腰上悬着的一枚玉佩,一边道:“也不能说,完全是因为凡春运的缘故。”

“此话怎讲?”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齐心问道。

“刘斐,跟夏凡的渊源,比他们显露出来的要深。”盈袖斟酌着说道,“他的功夫,跟夏凡是一路的。我怀疑,刘斐是夏凡的徒弟……”

“啊?!”屋里的人大吃一惊,“是真的吗?!”

这是第一件表现夏凡跟刘家有关联的事。

“刘斐其实是刘家的远房亲戚,并不是近支,可以说,他现在跟我们的关系,只是姓刘而已,别的都没有了。”刘大哥摇摇头,“别管他了,他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活该。还有一件事,那凡春运本来改名夏暗香,被封了县主。但这一次她从东元国回来,被北齐皇帝撸掉了县主的封号,成了庶民了。”

“哦?”盈袖挑了挑眉,自言自语地道:“这么快?”

“北齐皇帝和北齐京城的这些官宦人家早就恨死她了,为了她一个人,死了一万多北齐禁军,你以为凡春运还能在北齐继续做她的县主,作威作福吗?”陆瑞兰轻蔑地撇了撇嘴,“我在东元国就知道这是她的下场。”

北齐禁军不是一般老百姓能做的,那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是有一定地位和后台的。

“就这批个个在家里金贵的公子哥儿,无端为了个东元国的野种送命,这些官宦人家没有直接撕了她,已经是看在夏凡面子上了,还想做县主?”刘二哥嗤笑,“凡春运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呢。”

盈袖静静地笑了,“嗯,她不好过,我们才能利用她搅局。”

“利用她搅局?她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吧?”陆瑞兰迟疑,“如果她是县主还成,这县主都不是了……”

盈袖伸出手指摇了摇,“如果她还是县主,也许不会上当。就因为她现在不是县主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盈袖咳嗽了一声,“她跟皇后齐雪筠有不解之仇,我们只要把皇后齐雪筠是假货的消息辗转传到她耳朵里,没风浪她都能给搅出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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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心机 (5K5,大章求月票)

“这样真的行吗?”陆瑞兰有些疑惑,招手让盈袖坐到她身边,“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了,如何能掀起风浪?”

“这就是她的问题,我们只要抛出诱饵,静观其变就可以了。”盈袖走到陆瑞兰身边坐下,继续听刘大哥说话。

刘大哥回头看了妻子陆瑞兰一眼,又道:“这件事说来容易,可是想想如何辗转传递消息,就是一大难题。她可是锦衣卫督主的外甥女,锦衣卫那些人惯会做这些事,难道能骗得过他们?”

盈袖挑了挑眉,“我要骗锦衣卫做什么?我只要让凡春运知道这个消息就行了。至于是真是假,都是她的事。”

“那好吧,我们就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刘二哥上前打圆场,“大家刚来北齐京城,先熟悉熟悉,歇息几天再说吧。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在一时。”

既然大哥二哥都表示要静观其变,盈袖也不着急,索性又歇了几天。

她的内伤严重,虽然有谢东篱留下的特效药,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治愈的。

这种伤,就得慢慢熬,需要时间来治愈。

这天她起床之后,发现天气晴好,就想出去走走。

陆瑞兰正好来到她住的院子,拉她一起去他们的铺子看新进的货品。

陆瑞兰其实并不精通商贾之事,但是盈袖精通,上一世,司徒家的生意就是她打理的,就算不是顶尖高手,眼界也比一般商人要强许多。

因为站在巨人背上,看得比别人要远。

盈袖就道:“大嫂等我换身衣裳。”说着,她回到屋里。换了一身有垫肩的大袍子,腰身那里也做得厚实,穿上之后,比她本人要粗半个来回。

这样的衣着,能最大程度改变一个人的背影。

盈袖知道,要乔装打扮,脸上可以戴面具。说话可以用假声。但是身形是最难改变的。

很多乔装打扮的人都是在身形是露了馅。

因此谢东篱教她成功的伪装,一定要改变身形和背影,这样才能瞒过熟人的眼睛。

盈袖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就是自己看见自己这个背影,都认不出来,又戴上了特制的面具。

这是一个白白净净普普通通大姑娘的模样,不丑。但也不算十分漂亮,落入人群中就跟一粒水滴落入大海。

她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把陆瑞兰都吓了一跳,瞪了她一会儿,才猜到是盈袖,笑着拿手指着她道:“你这个促狭的。怎么扮成这个样子?”

“这样方便。”盈袖对陆瑞兰眨了眨眼,将陆瑞兰拉到房里,给她描粗了眉毛。又抹得面色发黄,看得不像她了。才顺手戴上幕离,挽着陆瑞兰的胳膊,一起出去了。

他们刘家的绸缎庄,在北齐京城的东面。

那里都是富贵人家聚居的地方,因此那些贵价绸缎才能卖得起价。

盈袖和陆瑞兰来到铺子前,发现铺子里居然人满为患,一个伙计要招呼好几个主顾,忙得不可开交。

盈袖诧异道:“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啊?”

陆瑞兰也很奇怪。

他们的这个绸缎庄,其实主要不是要做生意,就是弄个站点好落脚而已。

做生意是顺带的。

陆瑞兰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里面的掌柜送了一位贵妇打扮的人出去,恰好看见了陆瑞兰带着一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在门口站着,心里一惊,忙陪笑着过来,道:“大夫人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掌柜的认得这是东家太太,因此忙过来亲自招呼她们。

陆瑞兰点了点头,笑着往里走,一边问道:“今儿的生意怎么这么好?掌柜的你经营有方啊!”

掌柜的忙弯腰道:“属下不敢居功,实在是东家近来刚好从东元国的江南带了一批新样绸缎来了,整个京城也只我们店里的绸缎最新式,最拿得出手,又恰逢宫里要给八皇子选妃,因此京城许多人家都来给家里的姑娘置办几身行头好备选。”

盈袖心里砰然一跳,轻轻拽了拽陆瑞兰的衣襟。

陆瑞兰会意,对那掌柜道:“你去忙吧,找个伙计进来,跟我们说说京城里的热闹事儿。”

掌柜的应了,送她们进了绸缎庄的贵宾室,然后叫了个伙计进去说话,还派了个丫鬟奉茶。

盈袖摘下幕离,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四下看了看,问那伙计:“咱们的绸缎庄有没有老主顾?”

按她前世的经验,世家大族都会与那些老字号的店铺有长期生意往来。

他们在这种店铺里都是记账,然后按季结账。

而店铺里如果到了新货,经常是会先给老主顾过目之后,再摆到店里卖的。

如果这个绸缎庄跟北齐的一些世家大族有老主顾的关系,她要做的事,就容易多了。

那伙计见问,忙道:“大小姐,我们有几个老主顾,不过……不过……”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算大族,做的官儿最大的,也不过是五品官儿……”

“哦。”盈袖应了一声,有些失望。

才五品官,跟夏凡这个锦衣卫督主的级别差得有些远。

陆瑞兰又问起别的事情,那伙计忙转头回答陆瑞兰。

盈袖一个人看着茶杯里的茶叶在热水里浮浮沉沉,一个主意又一个主意在脑海里打转,不知该挑哪个好。

陆瑞兰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就道:“外面听起来人更多了,你们忙去吧,我们自己坐一会儿就走了。”说着,让那伙计和丫鬟都出去了,她跟盈袖两个人坐在屏风后面边吃茶,边闲聊。

“想不到北齐的人喜欢大红遍地锦凤穿牡丹样式的缎子。”陆瑞兰骇笑,“这种缎子,一般怎么穿得出来?生生是衣服穿人。不是人穿衣服了。”

盈袖抿嘴一笑,道:“也不见得。北齐女子高挑丰满,压得住这样的大红牡丹。东元国的女子纤细娇小,偏爱秀雅素净的花样儿。”

陆瑞兰点了点头,正要再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还夹杂着女子尖细的唾骂。好像还有男子粗嗝的呵斥声。

盈袖站了起来。“大嫂,我去看看,您坐。”

她是乔装打扮过的。出去遇到熟人也不怕,没人认得出她。

“你要小心,别惹事。”陆瑞兰叮嘱了她一番,目送她出去了。

盈袖出去之后。没有急着去看出了什么事,而是站在门边的阴影里。打量外面的这些主顾。

到绸缎庄来的人十有*是女子,当然也有男人,不过今天的女主顾特别多,所以就算有男人想进来。在门口看一眼济济一堂的夫人小姐们,也就不进来了,因此屋子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一片女子中就特别显眼。

只见他手里抱着一匹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瞪着眼睛对一个胖胖的,脑袋上插了七八支金钗的贵妇大声道:“这缎子明明是我们先看见的。都下了定金了,怎么能给你们?”

“你不过下了定金,我出双倍找掌柜买这匹如意锦!”那贵妇手一挥,气势十足说道,白白胖胖的手背上竟然能看见几个手涡。

“你——!”那男子被噎得差一点说不出话,双唇翕合着,嗫嚅半天,才吼出一句:“有银子了不起啊!”

“有银子就是了不起!怎么样?!”那贵妇扬了扬双下巴,“去!给我把那缎子抢过来!”

她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冲了出去,一左一右拽住那男子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