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吓得胳膊一抖,夹在胳膊下的缎子眼看就掉下来了。

人群中一个矮矮瘦瘦的婆子突然窜了过去,将那缎子拾起来,抱在怀里,对那贵妇道:“夫人,咱们弄到了。”

那贵妇傲慢地点了点头,“收好了,把这缎子记在西街吏部石侍郎名下,让你们掌柜去找石家收银子吧。”

“唉!您请留步!”掌柜的忙挤了过来,“夫人,您得签个押,我们才能去收账。”

被抢了缎子的男子气得快冒烟了,恼道:“你不是说双倍银子买吗?怎地还不如我们,连定金都没下,就要把这缎子拿走?!”

“就要拿走,你咬我啊!”那贵妇十分嚣张,像猫戏老鼠一样戏弄那男子。

盈袖皱了皱眉,悄悄走到一个看热闹的小户人家打扮的妇人身边,低声道:“这位大婶请了,我想问问,那女子是谁啊?石侍郎的夫人吗?”

那妇人喜爱看热闹,自然也十分八卦,闻言忙道:“怎么可能?!石侍郎是何等样的大官,他的夫人怎么会亲自出来买绸缎?!那人是他府上夫人的娘家亲戚,不过是打秋风的姨妈而已。”

“只是亲戚啊。这架子可真大。”盈袖啧啧两声,又问道:“那她为何要跟那男子抢绸缎呢?”

“这你都不知道?!”那妇人惊讶得眉毛都快挑到额头上了。

“我刚从乡下来,对京城不熟。大婶见多识广,不如我请你去对面茶楼吃茶啊?”盈袖热情相邀,那妇人也喜欢贪小便宜,就乐呵呵跟她去了。

两人来到茶楼坐定,盈袖叫了两壶茶,四样茶果子,和这妇人闲话起来。

“大小姐你贵姓啊?”

“免贵姓刘。”盈袖笑着给她斟茶,“大婶您呢?”

“我娘家姓汪,夫家姓彭,你就叫我彭家的吧。”那妇人爽利说道,吃了一口茶,又拣了细茶果吃了几样,就说起刚才的事。

“刘大小姐你有所不知,咱们圣上要给八皇子选妃了,京城五品官以上的人家如果有年满十四的未嫁姑娘,都可以应选。”彭家的指着茶楼外那垂头丧气的男子,道:“刚才那个抢绸缎的,就是京兆尹府赵知事家的大公子。他妹妹生得国色天香,十分美貌,又才刚刚十四岁,大家都说说不定会选上。因此他家也忙着在给她准备衣裳首饰。”

“原来是这样。”盈袖点了点头。“其实那绸缎庄里新式样子的缎子有不少,何必就盯着那样跟人抢呢?”

“刘大小姐,你又有所不知了。”彭家的口若悬河,挥着手道:“那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可是有说道的,不是一般的绸缎。有应选姑娘的人家,多半想置办一身这种缎子制成的衣裳,讨个吉利喜庆。”

盈袖更加好奇。“不过是一幅缎子。到底有什么好彩头呢?”

“彩头大着呢!”那彭家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和茶果碟子几乎跳了起来,“当年啊。咱们刘大将军的女儿就是穿着这一身衣衫在街上遇到当年的太子爷……如果不是后来刘家出了事,那位刘大小姐可是要做太子妃的。可惜啊,刘家出了事,她成了孤女。无父无母无亲族,是不能做太子妃的。老皇帝怜惜她,就收她做义女,还封了公主,后来。不还嫁到东元国做皇后娘娘了吗?!他们说,她就是因为穿了这种如意锦,才心想事成。一辈子顺风顺水啊!所以呢,这家里有待选姑娘的人家。都想买这种缎子。可惜今年这种缎子几乎被人买光了,只这刘家绸缎庄有一匹,还被石侍郎家包圆了,真是太可惜了。”

“那石侍郎家也有待选的姑娘?”

“当然有,好像是石三姑娘,听说也生得花容月貌,比公主都不差呢。”彭家的说话间,将桌上的茶果都吃净了,才告辞离去。

盈袖结了账,从茶楼出来,看见那赵公子还在绸缎庄门口站着,看着石侍郎家的方向冷笑。

盈袖摇了摇头,从他身边走过,进绸缎庄里面去了。

“做什么去了?”陆瑞兰从里间出来,“你不是去看热闹吗?怎么热闹散了,你还没回来?”

盈袖笑道:“听人说了个古,就听住了。大嫂,咱们回家去吧。”

陆瑞兰点了点头,“是该回去了。”她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转身要走,就见那赵公子又大步走了进来,对掌柜的道:“刘掌柜,您能不能帮帮忙,帮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这种缎子?我……我出双倍!”

掌柜的为难地道:“刚才那匹已经被石侍郎家拿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赵公子还要再求,就听见一把银铃似的嗓子从门外传来,“大哥,回去吧,没有就算了。”

盈袖和陆瑞兰一起转头,看见一个秀美温雅的女子搭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

赵公子回头,看见她,又是欣喜,又是内疚,“妹妹,刚才我抢到那缎子了,可是被石侍郎家抢走了……”

“没事,我家里衣裳多着呢,何必一定要这幅缎子呢?才刚我去了锦衣卫夏督主家里,他家的大小姐做得好漂亮的花样子,说要给我做双鞋。”那女子柔声说道,让那男子跟她回家。

盈袖正在琢磨要如何传递消息,一听锦衣卫夏督主,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忙推了推陆瑞兰。

陆瑞兰轻轻咳嗽一声。

掌柜的会意,看了看这人,又看了看陆瑞兰,道:“赵家是咱们家的老主顾了,东家您看……?”

“啊?您是东家?您帮帮忙!看看还有没有这种缎子,我一定高价,出高价!”赵公子欣喜若狂,对陆瑞兰长揖在地。

盈袖笑道:“我们可以去库房找一找。如果能找到,到时候给你们送家去,就不用再来店里跟人抢了。”

赵公子和赵姑娘听这意思,好像还有多余的缎子,都很欢喜。

赵姑娘忙道:“我家就在拐角的石狮胡同,是你们店的老主顾了,你们掌柜的知道在哪儿。”

“知道知道!”掌柜的满口应承,送了他们出去。

陆瑞兰看了看盈袖,以目示意:“你要试试?”

“不过破费一匹缎子,自然是要试的。”盈袖沉声说道。

做生意的商家都有压箱底的库存货,是留着以防万一的,一般不会摆到台面上,一来是故意造成抢手紧缺的现象好抬高卖价,二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这样的情况,又比如有更大的官儿追着要货。

从店里回去之后,盈袖故意等了三天,才带着刚刚够做一身衣裳的海棠红五福临门团花如意锦登门拜访。

赵姑娘和赵公子看见那缎子,自然是感激不尽。

赵姑娘拉着盈袖的手,对她十分亲热:“刘大姑娘是吧?过两天是我及笄礼,刘大姑娘一定要来啊?”说着,还让丫鬟奉上正式的请帖。

盈袖早打听清楚了这赵家的事,因此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就等两天后赵知事家二姑娘的及笄礼了。

赵家虽然级别不高,但可巧赵二姑娘生得实在美貌,而且她娘的外家跟八皇子的母妃是同族,她小时候跟八皇子还见过面,彼此熟悉。

这次选妃,她能选上的机会非常大,所以才被别的姑娘当做眼中钉。

因此她的及笄礼一到,她家的请帖简直抢手。

盈袖走了之后,赵大公子看着请客礼单,有些不自在地对赵二姑娘道:“妹妹,你做什么要请夏大姑娘?她……的名声不好。”

这夏大姑娘,就是夏暗香了。

赵二姑娘笑了笑,道:“人家低声下气地求了我这么久了,鞋都做了好几双了,我哪里能摆架子?再说,不看她份上,看她舅舅份上,我们也不能完全不理她。——那帖子,你就当是给锦衣卫夏督主的。”

赵大公子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八面玲珑,很会做人,再一想犯不着为此得罪夏凡,因此不再说了,就等着两天后正式的及笄礼。

此时北齐锦衣卫督主夏凡的府邸后院里,夏暗香的丫鬟云筝对她道:“姑娘,刘斐托人从牢里给姑娘带话,说要请姑娘去见他一面。”

夏暗香摸了摸脸上蒙着的白巾子,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细声细气地道:“男女有别,我怎么能去看他呢?再说,刘大哥在牢里,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实在是不方便去。你以后也别帮人传这种话了,要是让别人晓得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云筝笑了笑,又道:“过两天是赵二姑娘的及笄礼,姑娘您要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赵姐姐对我这么好,又下帖子请了好几次,我不去不行啊。”夏暗香又摸了摸脸,眉头拧成川字,她转头看着云筝,道:“你知道我舅舅去哪里了吗?最近怎么老没见着他?”

云筝暗道,明明是你费尽心机要来的帖子,居然还装得是别人求她……暗笑着走近几步,凑到夏暗香身前,俯身低语:“姑娘,听说皇后娘娘要回来省亲了,因此督主去打前站布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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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入梦 (5K5,大章求月票)

“皇后娘娘?哪个皇后娘娘?”夏暗香下意识反问,其实明知不会是北齐或者南郑国的皇后娘娘,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云筝轻笑,走到夏暗香身后的桌旁,将调好的药膏拿过来,对夏暗香道:“姑娘,该上药了。”

夏暗香将脸上的白巾子取了下来,默默地闭上眼,轻声问道:“你这个东西真的管用吗?”

云筝微笑着拿起小刷子,将那药膏一遍遍刷在夏暗香的脸上,轻声道:“管不管用,也要用了才知道。”

夏暗香无奈瘪了瘪嘴,咬牙忍着那难闻的气味,让云筝给她治脸。

云筝的这药理调了特别的东西,如果用的好,还是能淡化夏暗香脸上的伤疤。

完全除去,她没这本事。

当然,如果蛊王醒了的话,还是有可能试试的,可惜蛊王还在沉睡,不然的话,这伤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云筝一边摇头,一边给夏暗香上药。

夏暗香被那气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很快就睡过去了。

……

两天后,就是赵二姑娘的及笄礼。

盈袖一大早就打扮好了,穿着普普通通暗红地万字不到头蜀锦长裙,挽着赭红披帛,头上只插着一支金钗步摇,带着一个机灵的小丫鬟提前来到赵家。

赵二姑娘感谢盈袖帮她弄到如意锦,特意将她叫到自己房里,给她介绍了几个京城官家的姑娘认识。

这些姑娘跟赵家是差不多的品级,因此能跟赵二姑娘玩到一起。

盈袖也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在旁边陪着这几个姑娘说话。留心打听她们的喜好,顺着她们的话头说了几句,大得这些姑娘欢心,虽然没有对她特别亲热,但也没有把她当外人了。

先到的这些姑娘都是赵二姑娘的密友。

她们围坐在桌子旁,一边吃点心,一边吃茶说闲话。

大家正高兴呢。突然赵二姑娘的丫鬟在门口回报:“二姑娘。夏大姑娘来了。”

“夏大姑娘?哪个夏大姑娘?”一个胖胖的姑娘好奇地探头,“二姐姐,你又有新友了?”

赵二姑娘一怔。很快含笑道:“就是锦衣卫夏督主的外甥女。”一边说,一边起身,看着夏暗香已经带着一个漂亮气派的丫鬟来到门口了。

盈袖坐在姑娘们中间,留神打量夏暗香。一段时间不见,夏暗香瘦了许多。脸上还是蒙着白巾子,走路的时候如风摆杨柳。

“我道是谁?原来是吃里扒外让人扒光看了个遍的东元奇女子!”那胖胖的姑娘顿时大怒,翻了个白眼,忍气对赵二姑娘道:“若今儿不是二姐姐的好日子。我是马上就要走的。——让这贱人坐在屋里都脏了地!”

盈袖看了那胖姑娘一眼,暗忖这姑娘家里莫不是有北齐禁军?不然怎么发这么大火。

她身边的姑娘会意,对她压低声音道:“她的大哥是禁军。死在东元国了……”

果然是这样。

盈袖点点头,这胖姑娘就是那死去的一万北齐禁军家中的一员了。难怪会看夏暗香不顺眼。

但夏暗香也真是脸皮够厚。

明明这种场合,绝大多数来的人都是北齐官宦人家,她还敢上门,不怕别人把她打出去?

夏暗香正要进门,一听那姑娘说的话,眼里就含了泪水,轻声叫了一声:“赵姐姐……”

赵二姑娘也没想到夏暗香真的来了,忒也不见外了。

但是既然来了,她也不能将她赶出去,只好走过去道:“夏大姑娘来了,这边坐。”说着,将她引到另一边丫鬟们坐的地方坐下。

小姐们这边肯定是不想跟她坐在一起。

好多人家的儿子都因她而死,没有当面扇她嘴巴子已经是给赵二姑娘面子了。

没想到她还敢出来走动做客……

那胖姑娘朝下暗香挥了挥胳膊,怒道:“夏暗香!上次在广源寺打得你还不够吧?还敢出来见人?!”

广源寺后山有个牡丹园,里面不少名种是从大夏时期就有的,最近正是花期,北齐京城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约了好友,在家人的护送下,去广源寺赏花。

夏暗香也去了,结果遇到一群姑娘,她们家中兄弟有在东元国送了命的,见了夏暗香,就如同见到仇人,居然直接就大嘴巴子扇了过去,还把夏暗香蒙面的巾子都拽下来了。

当时她脸上的伤疤吓了大家伙儿一跳,不过大家回过神,马上骂她:“活该!看你还要不要狐媚魇道骗男人给你送死!”

此时又见到了,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要不是赵二姑娘将夏暗香领到丫鬟那边坐着,这胖姑娘肯定又挥拳打了过去了。

盈袖见状,悄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坐到那胖姑娘身后,正好将自己完完全全挡住了。

夏暗香低着头,不去理会那骂她的胖姑娘,再一看,这边都是丫鬟,紧紧抿了唇,几次恨不得起身离去,但是想到自己不能一辈子关在屋里不见人,而且赵二姑娘以后有可能是皇子妃,跟她又好,她不能给她没脸,因此还是委委屈屈坐下了。

盈袖看了她一眼,趁人不注意,问身边的姑娘:“这位姑娘就是锦衣卫夏督主的外甥女啊?真是久闻大名……”

“可不是?谁不知道她那名声……在东元国杀了人,听说还被人扒了衣衫,光溜溜被看了遍……”她身边的姑娘敷衍道,“算了,别说她了,晦气。”

盈袖忙跟着转了话题,悄声道:“不知道赵二姑娘的衫子做好没有,那身如意锦她穿上,一定很好看。”

“如意锦?赵二姑娘弄到如意锦了?!真是太好了!”那姑娘激动起来,对赵二姑娘招手道:“赵二姑娘。把如意锦拿来给我们开开眼界吧!”

“是啊,听说这穿上如意锦,就能让人称心如意,是真的吗?”盈袖笑着在旁边慢悠悠地架桥拨火,将话题往皇后齐雪筠那边逐渐引过去。

“当然是真的。当年那刘大小姐就是托了这如意锦的福,虽然她家家破人亡,只剩她一人。她却平步青云。不仅做了北齐公主,还做了东元皇后!——那才是真正的奇女子呢!不是什么不要脸、用人处朝前、不用人处朝后的破鞋能比的!”那胖胖的姑娘不管说什么都不忘刺夏暗香一句。

夏暗香一听如意锦和东元皇后就竖起了耳朵,听得很专心。此时见那胖姑娘又讥讽她,眼里泪珠只打转,却只拿帕子抹了抹,没有掉下来。

云筝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对那胖姑娘道:“这位姑娘,今儿是赵二姑娘的好日子。您怎么骂人啊?”

“我骂破鞋,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破鞋?!”胖姑娘翻了个白眼,嘴角带着讥嘲。

夏暗香忙拉了拉云筝,“不要说了……”

“夏大姑娘的丫鬟真是气势不凡。比小姐更像小姐。”盈袖坐在那胖姑娘背后,笑眯眯说道。

各位姑娘不由看了云筝一眼,见她不仅面容秀美。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确实不像个畏畏缩缩的丫鬟。

云筝忙缩了脖子。躲到夏暗香背后去了。

“大家想看就看吧,刚刚做了一身衫子,还没上身呢。”赵二姑娘托着那身刚做好的衣衫出来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转移过来。

“这就是如意锦?果然靓丽夺目啊。”一个姑娘探头看了看,很想用手摸一摸,但是手伸到一半,还是缩了回来。

听说这如意锦很难买到,万一她给摸出个好歹,可是怎么赔给人家呢?

盈袖看着大家小心翼翼地传看这身如意锦,心里也好笑。

其实这如意锦不过是有个好名字,质地真的很一般,而且用它做衣衫,穿上并不服帖,所以在东元国和南郑国这如意锦的销量都很一般,织锦人家也织的不多。

就北齐,近年来不知谁开始传当年那刘大小姐的往事,才把如意锦稍微炒了起来。

可是也仅限于有皇子要选妃的时候,如意锦会大卖一番。

皇子选妃一旦定下人选,如意锦马上就滞销了。

而北齐皇子什么时候选妃,也要看北齐皇帝的心情而定,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因此北齐的商铺也不怎么囤这种锦。

所以今年突然传出来北齐八皇子要选妃,刘家绸缎庄正好带了几匹如意锦上京,就小赚了一笔。

“其实啊,我觉得这锦也不过是噱头。当年刘大小姐那样逆天的好运,这个世上已经没有第二人了。”一个姑娘含蓄说道。

“是啊。这刘大小姐本来是要做太子妃,后来却阴差阳错成了孤女。大家以为她肯定完了,哪知居然被老皇收为义女,封为公主,最后还嫁到东元国做皇后,尊贵无比,女人一辈子能做到这样,也算是极致了。”

屋里的姑娘们带着羡慕的语气说起了皇后齐雪筠的往事。

夏暗香不由自主听住了。

跟她一样是孤女,最后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夏暗香想起皇后对自己做的事,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盈袖虽然一直看着赵二姑娘,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夏暗香,自然没有放过她眼底异样的神情。

差不多了……

“你们知道吗,我还听说,当年刘大小姐被老皇收为义女,其实是当年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一手促成的。”

“真的?为什么啊?不是听说太子对她一见钟情,要娶她做太子妃吗?怎么又变成兄妹了?”

“这就是皇帝陛下的深情之处。他只想要她活得尊贵,一世无忧。知道自己不能娶她,就变着法子让老皇收她为义女,封了公主。等她及笄后,又亲自送嫁,将她嫁到东元做皇后。唉,如果有个男人这样对我。我立时死了都行。”

姑娘们叽叽喳喳说着东元国皇后齐雪筠和北齐皇帝齐成峰之间的往事,羡慕得不得了。

盈袖心里一动,这些事情她还不知道呢,忙问道:“这是真的吗?没有听人说过呢。”

“这些事,朝中那些老臣都知道。不然,你以为咱们皇帝陛下为何独独对这个义妹这样好?比亲妹子都要好呢!”

东元国人也都知道北齐皇帝是东元皇后的靠山,就连元宏帝都不敢对齐雪筠怎样。

齐雪筠做了那么多事。要是一般女子。不知被废被杀多少次了。

就因为有北齐皇帝给她撑腰,所以她在东元国为所欲为,尽力为北齐攫取利益。恨不得把东元国变成北齐的一个州郡……

夏暗香的眸子更加幽深,察觉到有人正在打量她,夏暗香忙低头举杯吃了一杯茶,掩饰着自己眼底的神情。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到了及笄礼的时辰。

盈袖带着丫鬟走在最后,不紧不慢地看着前面各色人马。

来到大厅。发现连宫里都派人过来给赵二姑娘插簪,大家就觉得赵二姑娘这一次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盈袖作为观礼的来宾,一直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边打量今天的客人。一边紧紧盯着夏暗香的一举一动。

及笄礼成后,赵家人出来让大家四下散一散,再回来坐席吃饭。

盈袖上前给赵二姑娘又专门送了一支水头绿得如秋水的镯子。才退了出来,带着小丫鬟转到回廊的拐角处。看见几个姑娘也站在那里说话,就走过去站了一会儿,听她们还在说皇后齐雪筠的事,眼睛眨了眨,斟酌着道:“我刚从南边过来,听说东元国最近发生不少事,那位皇后娘娘,听说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这些姑娘好奇,“东元国真是事儿特别多。”

“听说,她的长相,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人怀疑她来历不明……”盈袖也就点到为止,眼角的余光瞥见夏暗香带着云筝走了过来,马上掩口不提了,将话题转到今年南面流行的衣衫缎子。

夏暗香含笑走过来,见那胖姑娘不在这边,就着力跟大家凑近乎:“各位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说得这样高兴……”

“我们闲聊呢,没说什么。”盈袖马上说道,对别的姑娘使了个眼色,大家一笑而散。

夏暗香发现她一来,大家居然就走了,心里很不高兴,咬了咬牙,问云筝:“云筝,你说她们刚才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我?”

云筝摇头:“奴婢没有听见。”

“那你去打听打听,她们刚才在说什么,可别是在说我坏话。”

夏暗香回到北齐,才发现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没了品级,而北齐人又把那些死去的北齐禁军算在她头上,她在北齐差不多是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世家的大门对她完全关闭了,就连赵家这种她以前不太看得上的小官家,也要她多方设法,才能攀上。

怎么会这样?

夏暗香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刚才那些人说的皇后齐雪筠的往事,幽幽叹了口气。

云筝跟着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神情非常奇特,她说:“姑娘,奴婢打听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消息?”夏暗香心不在焉地问道,目光在男宾中逡巡,一看见有人看过来,她就弯起妩媚的眸子看了过去。

云筝怔怔地道:“听说,听说,东元国的皇后齐雪筠,有可能不是北齐的那位公主刘大小姐。”

“什么?!”夏暗香猛地抬头,收回四下飘散的目光:“你听谁说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奴婢就听她们闲聊的。她们不让奴婢听,奴婢找了个小丫鬟,许了她银钱才打听到的,也不知道真假,只说是从南面传来的,还跟什么盛家传人有关……”

“盛家传人?!”夏暗香更加惊讶,想起了那位做了她几天师父的盛郎中,在心里琢磨起来。

她想起在东元国的时候,好像确实是听说皇后齐雪筠的面容出了问题,被盛家后人治愈之后。她的样子就大变了,再后来皇后齐雪筠就一直是蒙着面纱,跟自己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夏暗香一直到回家,都在琢磨这件事。

“云筝,你曾经说,东元国的皇后要回来省亲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暗香终于想起来夏凡的行踪。

“是啊。督主就是去准备了。”云筝吹熄了灯。掀开脚踏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夏暗香盘算了一番,想了个主意。才慢慢阖眼睡去。

……

盈袖从赵家的及笄礼回到刘家,没有吃晚饭就早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