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发现他连眼风都吝于扫过来,云筝心中又酸又涩,只好把目光移到盈袖面上,心情很复杂地点头:“正是。”

“北齐圣女有什么见不得人吗?”盈袖挑了挑眉,“为什么要蒙着面纱?”

云筝没想到盈袖一上来,就拿她的面纱说事,一时怔住了。

“如果是真的圣女,那就是得天地之造化,负万世之福荫,做什么要藏头露尾,鬼鬼祟祟呢?你这个样子,就算是真的,别人看起来也当你是个假的。”盈袖咯咯一笑,“难怪刚才你求雨都求不下来。莫不是你蒙着脸,上天怕认错人,所以不与你降甘露?”

高台下的人听见盈袖这番话,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都道:“咱们护国公主说得没错!莫不是这圣女蒙着脸,上天怕认错人啊!哈哈哈哈!”

云筝气得牙齿直打架。在嘴里发出磕磕碰碰的咯噔之声,过了半晌,才阴森森地道:“我戴面纱,当然是有原因的。不过……”她顿了顿。“我把面纱取下来也行,但是我取下来了,你可别后悔。”

盈袖挑了挑眉,“后悔?你取下面纱,我为什么要后悔?这话我不明白。”

“真不明白?”云筝也学着盈袖咯咯一笑。“那你就看好了!”说着,她心一横,将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

台上台下静谧了一瞬,然后如同一颗水珠滴入油锅,四处炸开了花。

“怎么回事?!这圣女看上去跟咱们护国公主有些像呢!”

“是啊是啊!你看她们俩的侧影,几乎是一模一样呢!”

盈袖回过头,眼风轻飘飘往高台下的人群处扫了一眼。

大家一看正面,立刻又回过神,都说:“……原来只是侧面像啊……正面不太像呢……”

“这圣女为什么会长得跟咱们护国公主有些像呢?”

“这也不奇怪,物有相似。人有相同吧。”

云筝听着台下人的话,脸上浮出得色,手指点了点台下:“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戴着面纱了吧?我……”

“你是云筝?凡春运的丫鬟?怎么做了北齐圣女了?”盈袖仔细看了看这个圣女,脱口而出她原本的身份,“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你别忘了,你在我们东元国,还有人命案子在身,怎么就摇身一变,去了北齐做圣女?你以为做了圣女就不用偿命了吗?”

云筝暗道不好,她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盈袖的父亲元健仁是被凡春运错手杀死的。但是在那之前,却是她云筝给凡春运出了主意,并且提供了春|药,打算让元健仁跟沈咏洁上床。然后被众人撞见……

结果她们运气不好,有人出手将云筝打晕,同时将凡春运扔到那间屋子里,和元健仁待在一起。

凡春运没有办法,为了不被中了春|药的元健仁得手,她错手杀了元健仁。

就这件事。终于酿成天大的风波,连北齐禁军首领刘斐后来都折在这件事上。

后来云筝虽然和凡春运一起被刘斐以大军相逼东元国,救回北齐,但是这件案子是实打实的……

情急之间,云筝沉声道:“我本是丫鬟,都是凡春运一人所为,怎么能怪到我头上?这件人命案,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呵,好个圣女!将前主子卖得干干净净,自己倒成了无辜的小白菜了。”盈袖双掌一阖,“可惜凡春运已死,你再把所有的事推在她头上,她也无法为自己辩解了。唉,好个圣女,不过如此……”

“你——!”云筝被气得呼吸都不通畅了,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握了握拳,冷声道:“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做什么?我倒要问你,我在这里登坛作法,你为何在台下呕吐,坏了我的法坛?”

盈袖瞥了瞥云筝的法坛,干笑两下,道:“呵呵,你的法坛在高台之上,我不过在高台之下吐了两口,如何能脏了你的法坛?若是你说这方圆百里都是你的法坛,那你早些圈地啊!免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弄脏了你的法坛!”

“你胡搅蛮缠!”云筝大怒,手一挥,“还不速速退下!误了时辰,耽误这么多人的性命,你可知罪?!”

盈袖拍了拍手,又往前走了一步,道:“你别装神弄鬼了,你今儿就是求到吐血,上天也不会降下一滴甘露。不信你再试。”

“胡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筝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退缩,“你走远点,我可以再求一次!”

这里是东元国,台下不仅有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还有东元国的世家高门。

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无数双眼睛看着她们,她如果退缩,就会被打成骗子,说不定连北齐都回不去了。

云筝眯了眯眼,心头暗暗起了杀机。

既然你咄咄逼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本来就看盈袖不顺眼,而手腕里的紫琉璃残瓣自从盈袖上来之后,就蠢蠢欲动,不断地想要脱离她的桎梏。

云筝握住自己的手腕。狠狠掐了一把,扼住紫琉璃残瓣的异动,冷眼斜睨着盈袖,还有她身后的谢东篱。大声道:“你们都退下!”

盈袖的手往台下一指,问云筝道:“如果这一次,你求不下来甘露,你是不是就承认自己装神弄鬼骗人?”

云筝被盈袖一激,差一点就要跟她赌上了。还是夏凡老成持重,轻描淡写将盈袖的话堵了回去:“谢夫人请慎言。这位是我北齐国圣女,得圣上钦点,不容他人轻慢懈怠。”

“呵呵,是吗?”盈袖往后退了一步,和谢东篱一起站到云筝的走后方,而夏凡则是站在云筝的右后方。

谢东篱在夏凡说话的时候,抬眸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

别人可能听不出来夏凡的本来声音,但是谢东篱却听得出来,他的耳力比常人要灵敏得多。

居然是夏凡。

谢东篱挽住盈袖的胳膊。往前站了一步,挡在盈袖身前,正好也挡住了夏凡窥视盈袖的目光。

云筝已经无暇顾及她身后两拨人的眉眼官司。

此时她要是不能求下甘露,她这个圣女的名头算是毁了一半了。

她闭起双眸,再一次举手向天,将她知道的所有祝祷词都念了出来,甚至连当初堕民的神佑之词都念了出来。

可天空上依然晴空万里,漂浮着朵朵白云,太阳越发升得高了,阳光炽热而猛烈。照射在高台之上。

台上台下的人很快流了满身的汗。

“这天可真够热的。这圣女搞什么啊?!别说能治病的甘露,就连雨水也见不到一滴好伐!”

“我刚才听说,这圣女以前是那凡春运的丫鬟……”有知道凡春运的人开始互相使眼色,“你信她是真的圣女吗?一个丫鬟而已……”

“是哦。刚才听护国公主说了,这圣女并没有反驳呢……看来真是有猫腻……”

听见这些人的窃窃私语,云筝越发恼火。

她恨不得对这些人大叫:“我是元应蓝,也是公主!我还是大巫,比公主不知高贵多少倍!”

在千年以前,她还是另一个族群的公主。那时候,整个族群的人都靠着她的血液过活!

而在更久之前,她的身份就更加高贵了……

两千多年数了下来,她的身份竟是如同走下坡路一样,一次比一次低贱!

云筝心头狂怒,忍不住再次大喝一声:“降甘露!”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连古早的烙印都被调动起来。

“……孩子,这就对了,你带我找到他,我不会亏待你,我来帮你……”那道如同音律一样和蔼动听的声音又出现在云筝的脑海里,就跟前一晚,她在白塔大狱顶层听见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

在她身后右后方的夏凡这时微微抬头,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往云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很快低下头,就跟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这时,高台之上的谢东篱突然感觉到一丝波动,一丝来自遥远星空的波动。

那波动细微得几不可察,却慢慢加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是他没有退却,不动声色间用尽全副力气跟那股波动对抗,直到他脸色渐渐煞白,出了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盈袖察觉到谢东篱的异样,悄悄伸出手,握住了谢东篱冰冷汗湿的手掌。

盈袖的手一握了过来,那股加诸在谢东篱身上沉重如山的细微波动一下子就消失了,像是非常忌惮盈袖,又像是见到了克星,急急忙忙不战而退。

谢东篱微微一怔,他紧紧握住了盈袖的手,闭了闭眼,缓缓吁出一口气。

这时候,他们斜前方的云筝正狂喷鲜血,她的左手腕沾上血迹,显露出一朵小小的莲花图影,像是纹身,又像是胎记。

盈袖目光轻闪,紧紧盯在云筝伸到半空中的左手腕上。

那里,有她很熟悉,很熟悉的气息……

和她梦中那个小女孩的气息一模一样。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跟这个北齐圣女,也就是凡春运的丫鬟云筝有关?

这一瞬间,盈袖十分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这个丫鬟放在眼里。

她用了全部的精力和功夫对付凡春运,却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更狠的人……

云筝的最后挣扎,似乎也不是全无效用,天空又阴了下来。

云筝大喜,不过她刚挑衅地回头看向盈袖,盈袖却将手从谢东篱手里抽了出来,双手突然捏了一个跟云筝一模一样的莲花法诀手势,然后对着天空飞快地画了几道咒符。

只听喀拉一声,半空中的乌云再次破碎,阳光透过云雾,撒向高台。

那阳光照在云筝身上,刹那间,她浑身灼痛,呼出的气息都冒着黑烟,像是内里被火烤,马上就要被烤熟了。

云筝痛得再也撑不住,惨叫一声,倒在自己刚才设的法坛之中,口中不断流出黑血,将她胸前的紫色衣袍几乎染成了黑紫色。

“你……你怎么会用我的符咒?”倒在地上的云筝被夏凡扶了起来,半躺在他怀里,气喘吁吁地看着盈袖问道。

盈袖眨了眨眼,道:“我刚才看见你做了,我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依葫芦画瓢……依葫芦画瓢……

云筝长嚎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数百年的岁月时光从她眼前掠过,那么多黑暗中的日子,最后却还是比不过这个女子!

她花了五百年时间,才能运转自如的莲花法诀,却被人家随便看了一眼,就能依葫芦画瓢,最后的效果,还比她这个始作俑者要强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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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齐聚 (4K求月票)

“别说了,走吧。”夏凡似笑非笑地瞥了谢东篱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然后弯腰将云筝抱了起来,托在臂弯,快步往台下行去。

皇太孙元应佳黑着脸,见他们俩下来了,甩了甩袖子,在前面掉头往自己的车辇那边走。

高台四周围观的民众发出一阵嘘声,一点都不给皇太孙面子,更不给所谓的“北齐圣女”面子。

盈袖在高台上听见,笑着对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太过份,然后看了看谢东篱。

谢东篱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一炷香之前,他曾经面色大变,跟生了重病一样。

“我们也走吧。”谢东篱握住盈袖的手,和她十指紧扣,“盛大姑娘劳累了一天一夜了,我得替她一会儿。”

盈袖点了点头,“我陪你啊?”

谢东篱本来是不肯的,但是刚才云筝施咒术的时候,引动的那一丝来自遥远星空的波动让他心有余悸,一点都不想跟盈袖分开,他不知不觉点了头,“我们一起去。”

盈袖笑得眉眼弯弯,跟他一起走下高台。

“护国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副相威武!”

高台下的民众对他们扬起发自内心的欢呼。

盈袖笑着对他们道:“大家回去吧,盛家会派更多的人来救我们的。”

和跳大神相比,一般人还是更愿意相信盛家能治病救人。

慕容长青也站在高台之下,他手握腰刀,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远方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盈袖和谢东篱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都没有回眸看他们。

谢东篱心里暗暗惊讶。但面上并未表露分毫,只是对他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声:“慕容世子,这坊区还要封几天,等盛家老祖来了再说。”

慕容长青浑身一震,回过神,目光从谢东篱面上掠过。又看向盈袖。然后,就这样停在盈袖面上。

恍惚、疑惑、不解,很快又转化为了悟、遗憾和深深的眷恋。简简单单的目光里,一瞬间竟然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他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谢东篱都受不了了,他又咳嗽一声。道:“慕容世子?”

这样直勾勾看着别人的妻子真的好吗?!

慕容长青硬朗的面庞罩上一层淡淡的哀伤,他凝视着盈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又像是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盈袖也有些不自在了,她笑了笑,道:“慕容世子。怎么了?刚才把你吓着了?”

“没有……”慕容长青的声音有些粗噶,忍着一丝哽咽,上前一步。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谢东篱额头青筋直跳,他紧紧攥着盈袖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挡住,然后看向慕容长青,不悦地警告他:“慕容世子!”

慕容长青抿了抿唇,又看向谢东篱,那目光也带着新奇和探究。

“谢……副相?”他缓缓说道,点了点头,“保重。”目光下移到谢东篱和盈袖交握的双手上顿了顿,然后又看向遥远的星空,低声道:“它就要来了……你们要早做打算……”

谢东篱的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没有说话,迅速转身带着盈袖离开,去换盛青黛回去歇息。

慕容长青久久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头往坊区门口行去。

他依然手握腰刀站在坊区门口,行使自己的封城之责,但是他的内心正翻江倒海,经历着外人看不到的遽变。

刚才那一丝来自遥远星空的波动,不仅影响了谢东篱,也极大地影响了慕容长青。

如同打开了尘封许久的记忆匣子,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很是茫然。

再看看这片土地,真的是当初他来过的那个地方吗?

慕容长青一阵头疼,实在撑不下去了,对身边的副将吩咐道:“你帮我顶一会儿,我回去睡一觉。”

以他的体力,在打仗的时候,他能够五天五夜不睡觉。

但是今天,他实在太累了,要回去好好歇息,才能理一理他心里的那些心事。

这一次,终于聚齐了所有人。

这一盘棋,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启动吧?

慕容长青揉了揉额头,翻身上马,回长兴侯府去了。

……

谢东篱和盈袖找到盛青黛,对她道:“盛大姑娘,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我们帮你照应。”

盛青黛已经教会谢东篱和盈袖如何使用黄花蒿汁治病救人,此时见他们来替换她,她也实在累了,打了个哈欠,将药箱交给他们俩,“那我就不客气了,要回去睡一觉。天王老子来了也别叫醒我。”

盛青黛走了之后,谢东篱就接手了救治工作,盈袖在旁边给他打下手。

夫妻两个夫唱妇随,心意相通,而且盈袖的医术药理本来就是谢东篱教出来的,因此两人如臂使指,配合得十分默契。

日头渐渐西沉,月亮爬上云端,一天又过去了。

但是救治病人的大夫郎中们都没有歇息,而是一批又一批地换了上来,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救治染了恶性疟疾的病人。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盛家老祖和盛青蒿带着十来个盛家人和一百多个盛家下人来到东元国京城。

他们的到来,终于缓解了紧张的局面。

绝大部分人知道后,彻底安定了下来。

他们知道,他们终于得救了!

……

夏凡带着云筝回到元应佳的东宫,三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云筝终于不吐黑血了,但是面色苍白,气息虚弱,连坐都坐不起来。一看就是受了很大伤害。

元应佳心急如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像一个满以为自己抓了同花顺的赌徒,突然发现看花了眼,其实有个花色不对,直接从最大的底牌,变成了随时可弃的鸡肋。

但他又不忍心去责怪云筝。

这个让他觉得跟他双胞胎元应蓝很像的女子。

而且他清楚云筝确实是有些能耐的,并不是那些人说的装神弄鬼的骗子。

只是好像盈袖更有本事。所以云筝被盈袖一比。就落了下乘。

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

元应佳捂着脸,双臂撑在书桌上,坐在书桌背后。心情乱糟糟的。

“殿下?”一道声音从他的书房门口传进来。

是夏凡的声音。

元应佳唔了一声,松开手,没精打采地道:“进来吧。”

夏凡推开门走了进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元应佳笑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元应佳叹了口气。往后靠坐在搭了白虎皮的圈椅上,“也许。孤就是没有这个运气吧。”

“皇太孙殿下,您可不能这么说。”夏凡打着哈哈,“您还有最重要的一手牌没有露出来呢。”

“什么牌?”元应佳凝视着夏凡,冷冰冰地道:“孤以为。孤的面子里子都输掉了。如今东元国京城上下,恐怕都在看孤的笑话!”

夏凡笑着摇了摇头,他躬身向前。两手撑在书桌上,对元应佳一字一句地道:“殿下。您不能妄自菲薄。您……北齐国皇室后裔,整个北齐国都是您的后盾和底牌!”

“你说什么?!”元应佳霍地一声站起来,瞪着夏凡,牙齿都在打架,“你……你……你别信口开河!说这种话,信不信孤灭你九族?!”

“灭我九族?”夏凡嗤笑一声,“我夏家九族只剩我一个人了,到时候大不了你砍我脑袋,也算是灭了九族了。”

元应佳面面色阴沉地看着夏凡,眼神闪烁不定,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夏凡的话。

“北齐国皇室后裔……北齐国皇室后裔……”

难道这就是皇祖母的秘密吗?

元应佳闭了闭眼,已经信了大半夏凡的话。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皇祖母生前对他说的种种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话。

那时候他觉得皇祖母老背晦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如今想起来,原来皇祖母为了他,真是煞费苦心……

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元应佳脸色苍白,一下子坐回圈椅上,满脸的震惊和不安。

“殿下要是不信,可以试试这个。”夏凡将一颗暗红色半透明的小石块拿了出来,“这是仿造当年大名鼎鼎的盛家滴血石造出来,可以验血脉,可惜,只是仿品。”

这东西,就是当年那个盛家弃徒送给夏凡他爹的投名状。

虽然只是仿制品,但是效果据说不比真正的滴血石差多少。

夏凡他爹用这块滴血石验过很多次别人的血脉,次次准确,十分可信。

“这可以验血脉?!”元应佳眼神闪烁不定,“那要不要先验一验,我和……皇祖父的血脉?”

他还是有一丝念想,希望夏凡说的不是真的,他是正宗元氏皇室的继承人。

夏凡将手一卷,“当然可以。不过,您能不能弄到元宏帝的血呢?”

元应佳摆了摆手,“让孤去试试。”

他离开东宫,去元宏帝的寝宫探望。

正好伺候元宏帝的太监拿着一摞巾子出来。

元应佳迎了上去,问道:“皇祖父的病怎样了?”

那太监低着头,轻声道:“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了。”

元应佳瞥了一眼,正好看见那巾子上沾着血,恐怕是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