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饭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兵书、宝剑、长弓,都是一定要带的。

到了深夜,果然下起了雪,好在雷州地处南方,又在海边,那雪只下了薄薄的一层就停住了。

雷州人好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雪,看见这一幕,一个个都乐疯了,第二天初一,一拉开门,看着白雪皑皑,陆瑞兰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我还以为会大雪封路呢,那咱们就去不了京城了。”

“这是雷州,能下这点雪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看,把地面都盖住了。”刘东义笑嘻嘻地道,背着手往四周看了一圈,“唉,其实也挺舍不得的,到底在这里住了一阵子了。”

“住久了哪里都一样。不过,咱们的根还是在京城。”陆瑞兰放下门帘,挡住门外的寒气,“早些吃饭,继续收拾东西装车。明天一大早就能上路了。”又问刘东义,“外面的路能走吗?这雪虽然不大,但是一旦化起来,把路给泥泞了就更难走了。”

刘东义忙道:“我去看看。”

他背了一把弓箭出门,在庄子门口上了马,带着几个庄丁往前方探路去了。

天气依然还很寒冷,路上的雪没有化,但是也没有冻成冰,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路边有小孩子堆的雪人,一个个憨头憨脑,看上去十分趣致。

刘东义呵呵地笑,指着前面的路,道:“到前面看看,那边渡河的地方有没有结冰?”

几个庄丁跑了过去,没一会儿跑回来道:“渡河的地方没有结冰,但是没有渡船啊!”

刘东义摸了摸头,满不在乎地道:“那就算了,绕远道也能进京。”

如果渡河,会更近一些。

但是过年的时候,艄公都在家过年了,少数几艘愿意搭客的船都是小船,刘东义和陆瑞兰这一次上京,是不会回来了的,带的东西很多,小船是没法载得动的。

说话间,刘东义已经骑着马来到渡口。

渡口边有一个草棚,几个人蜷在草棚里,应该是被大雪阻拦在路上的客商。

“东家,您看,那边的船够不够大?”几个庄丁在刘东义面前凑趣,明知这个时候不会有合适的大船,依然冲着河道上的小蓬船指指点点。

刘东义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不够大,算了,明天还是绕道走远路吧。反正我们车马尽有,进京没问题。”

他刚说完话,就听见那草棚里有个小孩子哭了起来,清脆的嗓音回荡在河道边上,听得人身上寒津津的。

“阿颜,别哭了,咱们再等等,等有船了,咱们就能上京找你爹去了。”一个软糯中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哄着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娘,娘,阿颜饿,阿颜饿……”那小女孩哭得十分伤心,一听就是饿坏了。

刘东义有些心软,从兜里掏出一袋茶饼,从马上下来,走入草棚,找到那哭声的来处,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俩。

两人都是衣衫褴褛,破洞的棉絮都飞出来了,头发蓬乱,就跟乞丐一样。

刘东义看那小女孩哭得可怜,将那袋茶饼递过去,道:“孩子饿了,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吃饱呢?来,吃这个,加了羊奶的茶饼子,饱肚子。”

抱着小女孩的女子抬起头,一双乌棱棱的眸子看向刘东义,抿了抿唇,迟疑半晌,还是伸手接过茶饼,起身对刘东义跪倒磕头,“谢谢大爷!”

刘东义却像被雷劈了一样看着那女子,一声“五弟妹”脱口而出,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那女子跟盈袖居然生得一模一样!

就是肤色不一样,盈袖白得跟雪一样,这个女子却是蜜糖色肌肤,而且双手上尽是硬茧,脸上也颇有风霜之色。

那女子一听刘东义叫她“五弟妹”,眼底倏地闪过绿芒,如有符号起伏,她闭了闭眼,再抬起头,已经目光如常,皱着眉头问道:“这位大哥,您认错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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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巧遇(4号四更求月票)

刘东义知道自己肯定认错了人,单听这女子说话的声音,和她的口音,就跟盈袖完全不同。

可这女子跟盈袖生得太像了,就跟双生姐妹一样。

那孩子怯怯地抬起头,盯着那女子手里的茶饼口水长流,她嗦啦着手指头,一双大眼睛里恨不得长出钩子,去钩那饼子。

那女子本想把这茶饼还给刘东义,不过看见女儿馋成那个样子,终是不忍,轻叹一声,从茶饼袋拿了一个出来给那小女孩,“阿颜,慢慢吃。”

那小女孩眼前一亮,捧着那茶饼,小口小口吃起来。

刘东义看看这女子,又看看这小女孩,忍不住问道:“大妹子,大过年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女子苦笑道:“不瞒这位大哥,我要带孩子去京城。”

“京城?这可不好走,河里没有渡船,如果你愿意绕远,可以从那边的桥上走。”刘东义耐心给她解释,指着桥的方向给那女子看。

那女子扭头看了看,忙起身向刘东义道谢:“太好了!原来这里有桥!早知道我就不在这里死等了。”说着,她给刘东义纳福行礼,带着小女孩就往桥那边行去。

那桥其实在很远的地方,她们母女俩就靠双脚走的话,恐怕得走上三天三夜。

刘东义又看见那母女俩脚上的鞋已经破得露出脚趾头了。

寒冬腊月穿成这样,还要走三天三夜,肯定会冻死,还不如先前她们母女就等在那渡口的草棚里呢。

刘东义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牵着马跟在她们母女身后。期期艾艾地道:“大妹子,那桥真的很远,要不你们还是回去渡口里等船吧。天气冷,你受得住,你孩子也受不住。”

刘东义指了指那孩子的脚。

那女子低头看了看,将那小女孩抱了起来,对刘东义道:“大爷。您是好人。等我们母女到京城找到她爹,一定重重谢您。”

“没事没事,我是看这孩子可怜。才多说一句。”刘东义叹息着摇头,“昨天才下过雪,小心雪化的时候更冷。而且京城那么大,你们母女去了。能马上找到人吗?可有落脚的地方没有?”

若是找不到人,沦为乞丐。这母女俩可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刘东义看见这女子跟盈袖生得一模一样,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没有撒手转身就走。

“只要到了京城就好了。”那女子脸上突然露出柔柔的笑容,看上去跟盈袖更像了。“她爹不是一般人,我们只要找到她爹,就有住处了。”

“哦?你知道你夫君在哪里?”刘东义点点头。放了一点心,“那就好。其实你该早些给你夫君写信,让他来接你们母女,现在这样撞过去,万一找不到人怎么办?”

那女子看了看刘东义,羞怯地道:“我不会写字……”

刘东义:“……”

“他也不是我夫君……”那女子更加羞惭了,“我……我只是要把女儿给他送去。”

始乱终弃?!

负心郎?!

刘东义一时义愤起来,挥着拳头道:“啊?这男人怎么能这样!告诉我,他是谁?等我去了京城,替你们母女讨回公道!”

他奶奶个熊!这种传说中的负心汉真的被他遇到了,不打他个满地找牙才好!

“不用不用!”那女子慌忙摇头摆手,“不用……我不怪他……只是阿颜跟着我,吃足了苦头。她应该跟着她爹享福,不应该跟着我受苦。”

“大妹子,你别慌,也别怕,有什么苦楚跟我说,京城那块儿我还是比较熟的。”刘东义跟着说道,看看那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茶饼,还眼巴巴地想吃第二个,那女人却不给她吃了,只说:“阿颜,剩下的得留着慢慢吃,等到了京城,找到你爹,你爹给你吃好的。”

刘东义眼眶都湿了,看不下去了,忙道:“大妹子,你这样没法去京城。不如这样,你跟我回我家,明儿我们家也要去京城,到时候带你们母女一起去京城,大家都方便。”

这女子立刻警惕起来,抱着小女孩让开几步,皱着眉头道:“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去。京城也不远了,如果不是我走错了路,早就到了……”

“你看,你连路都能走错。”刘东义嗐了一声,“你们从哪儿来的?怎么大年初一还在外头赶路?”

那女子脸红了红,低头道:“我们是从北齐那边过来的,坐船本来应该直接到京城,可是我……我下错了码头……”

结果就到雷州了。

“北齐?!”刘东义更加惊讶了,“那你怎么说这孩子的爹是东元国京城?难道不应该在北齐国?”

“他是东元国人,我认得他,很多人都知道他,不会错的。”那女子坚持说道,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转身一步步往前走。

大雪的地上,那女子脚上的草鞋完全坏掉了,她索性脱了鞋,光着一双脚在雪地里走。

刘东义顿了顿,还是追了上来,叫住她道:“行了行了,我不是坏人,你这个样子,真的会母女俩死在路上的。你跟我回去,明天一起去京城。我叫刘东义,在这雷州也是有数的人,你打听刘家庄的刘东义,大家都晓得。”

跟着刘东义的几个庄丁也连忙凑趣道:“就是就是,我们大爷的表弟就是东元国赫赫有名的大丞相谢东篱!说出来吓死你!这样的人物,你不会担心被骗了吧?”

确实有坏人,将良家妇女骗入风尘。

但是这些庄丁保证他们东家不是这种人。

这女子一听“谢东篱”三个字,脸色立刻就亮了,如同夏日阳光明媚,美不胜收。

“你是说,你是……谢大丞相的表哥?”那女子迟疑着问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当然,这种事我能骗你?”刘东义大手一挥,“来,我扶你们娘儿俩上马,我家就在这附近,我夫人就在庄子上,你不信我,总信得过我夫人吧?她叫陆瑞兰,是五相世家陆家的嫡女。”

这女子默然半晌,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女儿,终于下了决心,道:“好,我跟你回去。”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又问:“谢……谢大丞相真是你表弟?”

“如果我撒谎,管教天打雷劈!”刘东义毫不犹豫地道,一手托了她的胳膊,将她和小女孩托上马,“走咧!回家!”

一路上,刘东义跟这女子说话,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北齐哪个地方的?”

这女子低声道:“我叫盛琉璃,是北齐西面儿的山洼里出来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得你男人的?”刘东义又问道,看了看盛琉璃怀里的小姑娘,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三年前。”盛琉璃羞答答说道,“我上山砍柴,遇到一个男子晕倒在地上,我怕他被狼吃了,就背了他回家,救醒了他……”

“后来呢?”刘东义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后来,他在我家住了一个多月,就走了,九个月后,我生了阿颜……”盛琉璃说起这个抛弃他的男人,还是满脸柔情。

刘东义很是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后来摇摇头,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只牵着马,回到了自己的庄子上。

“这就是我家,你下来吧,跟我去见我夫人。”刘东义伸出手,扶着盛琉璃下了马。

盛琉璃往四周看了看,见是一个很殷实的庄子,庄丁和庄妇们都穿戴不错,个个面上喜气洋洋,确实不像是强盗窝子,才稍稍放了心。

刘东义帮她抱着那小女孩,带着她从扫干净雪的甬道上走过去,进了二门,来到内院上房。

陆瑞兰披着貂皮大氅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太阳,眨眼看见刘东义回来了,胳膊上抱着个脏兮兮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女孩,身边还跟着一个蓬头垢面乞丐一样的年轻女子,不由很是奇怪。

等那女子走到台阶下,抬头看着她,陆瑞兰才吃惊地捂住嘴,喃喃地道:“我的皇天菩萨!这是谁?!”

这女子跟那个讨厌的盈袖真是生得一模一样!

只不过穿得破烂,肌肤黝黑一些,准确地说,是一身蜜糖色皮子,跟盈袖那雪白粉嫩的肌肤完全不同。

盛琉璃见这贵妇一样的女人见了她就捂住嘴,惊讶的神色跟那位刘大哥几乎一模一样,目光微闪,笑说:“您也认错人了吗?”

陆瑞兰一听这声儿,就知道跟盈袖不是一个人,但长得实在太像了,不由她不乱联想。

陆瑞兰看向刘东义:“这是怎么回事?让你出去看道儿,你怎么带了人回来了?”

刘东义将怀里的小女孩送回给盛琉璃,对陆瑞兰道:“她们娘儿俩是我在河边渡口遇到的,也要去京城,给这孩子找爹,我看她们挺可怜的,外面冰寒地冻,她们俩要这样走到京城,非给冻死不可,就一起带回来了,明儿跟我们一起走。”

那小女孩窝在盛琉璃怀里,鼻子突然抽了抽,突然又哭了起来,嚷着“饿,娘,阿颜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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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寻爹(4号五更求月票)

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小院子里飘散的是饭菜的香味,难怪这小姑娘饿哭了,就连盛琉璃的肚子也咕咕叫了两声。

她十分尴尬,红着脸结结巴巴哄孩子:“阿颜,娘这里有茶饼,你吃一个茶饼啊?”说着,就将刘东义给她的茶饼又掏了一个出来。

陆瑞兰眯着眼看着这娘儿俩,心里一动,拉住盛琉璃的手,细细摩挲她手掌上的硬茧,问刘东义:“大妹子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的?怎么不过了年再出来呢?这天寒地冻的……”

刘东义忙道:“她叫盛琉璃,这孩子叫阿颜。她们要去京城投亲,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又道:“快给她们点吃的,瞧这孩子饿坏了。”

陆瑞兰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来,刚要吃午饭呢,有白切鸡,卤肉,清蒸鱼,炖了野鸡崽子汤,还有烤鹿肉,小米粥,玉米面饼子,一盘青瓜是洞子货,不多,取个青意。还蒸了一笼屉鲜肉包子。”

刘东义看那小女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忙道:“那还等什么?我都要饿死了!”

陆瑞兰笑着对盛琉璃道:“盛姑娘,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孩子饭前得洗手。”

盛琉璃羞红了脸,跟着陆瑞兰的丫鬟婆子去浴房洗漱。

看她们娘儿俩进去了,陆瑞兰用肩膀推了推刘东义:“这姑娘姓盛?跟那个盛家有关系吗?”

“切!天底下姓盛的多了,你以为都是那个盛家啊?!——她连字都不认得,你觉得她有可能是那个盛家的人吗?”刘东义嗤笑,拉着陆瑞兰的手进了屋子,“快点摆饭吧。这娘儿俩饿坏了。”

陆瑞兰失笑,“真的连字都不认识?啧啧,那可有趣了……”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盛琉璃拉着女儿的手出来了。

“刘大哥、刘大嫂。”盛琉璃对他们屈膝行礼,“多谢你们收留我们娘儿俩。等到了京城……”

“好了好了,先别说那些了,先吃饭。”刘东义看见那小姑娘阿颜的眼睛都快要落到饭碗里去了。

盛琉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着女儿上了桌子。

这小姑娘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捧着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吃起来。

就连眼神闪烁的陆瑞兰都不忍心了,忙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我的乖乖。这是多久没有吃饱饭了?”

盛琉璃捧着碗,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她刚洗漱过,头发重新梳过了,穿着陆瑞兰给她的衣裳。海棠红羽纱面灰鼠夹袄,月白地绸面羊皮底裙子。脚上穿着里外发烧羊皮靴子,手上都是冻疮和硬茧,坐在那里低头抽泣。

陆瑞兰和刘东义对视一眼,都放下筷子。柔声安慰她:“盛姑娘,别哭了,明儿跟我们进京。你找到这孩子的爹,就苦尽甘来了。”

盛琉璃咬着牙哽咽了一会儿。放下筷子,抱着女儿下桌子,对着陆瑞兰和刘东义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个头。

陆瑞兰忙起身扶她起来,嗔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行这样大礼,我们可受不起。”

“你们受得起。”盛琉璃抓住陆瑞兰的手,满脸都是泪,“我听刘大哥说,谢……谢大丞相是你们表弟,是吗?”

“是啊。”陆瑞兰眉梢重重一跳,心里不由激动起来,“怎么了?”

盛琉璃看着怀里的女儿,道:“我……我猜她爹就是谢东篱,是东元国的副相,不过现下已经是大丞相了……”

“什么?!”陆瑞兰和刘东义一起吼了起来,“你可不能乱说话!”

盛琉璃镇定下来,抱着女儿泣道:“这种事我能乱说吗?当初我在山里救了他,他醒来之后,只说他是东元国谢东篱,让我若是有难,可以去找他。我本来不知道他是谁,不怕你们笑话,我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山沟沟,也从来没有想走出去过。只是……我和他有了这个孩子,我不能让这孩子也跟我一样一辈子住在山沟里。”

“胡说!随便一个男人对你说是谢东篱你就信了?我表弟什么时候去过北齐国的山沟?!”刘东义拍着桌子不认账,“你再胡说,我赶你出去!好心救你,不是让你胡乱攀咬的!”

陆瑞兰却觉得事出有因,拍拍刘东义的手,让他稍安勿躁,一边对盛琉璃道:“你说那男人是谢东篱,有什么证据吗?”又道:“天底下叫谢东篱的男人,恐怕不止一个吧?你怎么判断那人就是东元国的大丞相谢东篱呢?”

盛琉璃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道:“但是叫谢东篱,同时又有一个妻子叫盈袖,这样的男人不会有很多吧?”

“啊?!你还知道他有妻子?!那你怎么……”刘东义简直目瞪口呆,“我表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你别想拖个孩子出来就能讹诈他!”

“刘大哥!我没想讹诈他,我甚至不会跟着他,我只想把这孩子给他,他是她爹,我养不活她,总不能让她跟着我活活饿死……”盛琉璃哭得很伤心,将脑袋压在那小姑娘的颈窝处,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

那小姑娘也被吓着了,转身抱着她娘的脑袋也嘤嘤哭了起来。

陆瑞兰忙将刘东义赶了出去,“你去外院吃吧,我有话要跟这位姑娘说。”说着,对刘东义使了个眼色,将他赶走了。

屋里只剩下几个丫鬟婆子。

陆瑞兰又让她们带那名叫阿颜的小姑娘去吃饭,自己带着盛琉璃进了里屋,拉着她的手,推心置腹地问道:“盛姑娘,我信你说的话,但是你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我表弟……”

盛琉璃垂着头点了点,低声道:“那次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就晕倒在山路上,我怕他被山里的狼给祸害了,就背着他回到我住的地方。晚上……晚上……他身子冷得很,不断叫盈袖、盈袖,我去给他暖身子,然后,他就把我当做是盈袖,跟我……”

“你是说,他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将你当做是他妻子盈袖,跟你有了夫妻之实?”陆瑞兰异常和蔼地问道,还用手指抬起盛琉璃的面庞仔细端详。

盛琉璃不自在地挪开面庞,低声道:“对,就是这样。第二天,他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照顾了他一个月,他跟我说,他是东元国谢东篱,还说他有个妻子叫盈袖……”

“那他有没有说你长得跟他妻子盈袖很相似?”陆瑞兰不动声色问道。

“啊?有吗?他没有说过……”盛琉璃怔怔地道,不过在陆瑞兰看过来之前,盛琉璃马上低下头,眼底闪过一阵绿色光芒,有符号在她眼底跳跃来去,一闪而逝,但是当她抬头的时候,那些绿光和符号都消失了,只留下黑白分明的杏眸,盈盈欲诉。

陆瑞兰没有看见这一切,她手里抓着帕子甩了甩,心情无比畅快。

如果她猜得没错,谢东篱几年前确实去过盛家治病,三年前归来的时候,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季。

但是陆瑞兰后来知道,谢东篱那几年根本就不在盛家,就连盛家老祖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

谢东篱也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

谢东篱那段空白经历的时间,恰好跟盛琉璃说的时间对上了。

试想一下,谢东篱那时候去了一个地方,回来的时候遇到危险,被盛琉璃救了,然后才得以回到东元国。

这些都是说得通的。

还有那小姑娘阿颜,跟谢东篱小时候有七八分相似。

谢东篱小时候生得俊美无比,比很多小姑娘还要美貌。

这小姑娘洗干净了头脸,也是难得的精致漂亮。

陆瑞兰可是记得谢东篱小时候长得什么样子。

她怜惜地看着盛琉璃,拍拍她的肩膀,“如果是这样,那倒说得通了。你别急,这件事,我来替你安排,你先跟着我们进京,住在我家。等机会合适,我带你和阿颜去谢家,见我表弟和表弟妹。”

“我就不用见了,你把阿颜给他就行了。”盛琉璃羞怯地低下头,“……我知道他有妻子。我这一路从北齐来东元国,听说了他很多事,他是做大事的人,我……我……不能拖他的后腿……”

“盛姑娘,你别这么说,我表弟是个有担待的男人。虽说是把你当成了他妻子,但是他到底是要了你的身子,你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你就是他的责任,他不能对你置之不理。你放心,我表弟妹是公主,特别贤惠,她见了你,一定会待你如亲姐妹的。再说你们生得就跟嫡亲姐妹一模一样。我倒是要去问问沈咏洁,她当初是不是生了双生女……”

盛琉璃茫然问道:“沈咏洁是谁?”

“沈咏洁就是盈袖的娘亲。”陆瑞兰笑吟吟地说道,“盛姑娘,你爹娘呢?”

“他们?”盛琉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小就一个人住在山里,一个砍柴,种地,不记得有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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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新春(4号六更求月票)

“没有爹娘?那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陆瑞兰十分好奇,“你家到底在哪里?不如告诉我,我遣人去那里找一找你爹娘?”

盛琉璃点头同意了,跟陆瑞兰说了半天,陆瑞兰才明白这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她是从北齐国的堕民圣地来的!

陆瑞兰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果然是山沟沟。

那块地儿虽然叫圣地,其实早八百年就是人烟罕至,山高林密,豺狼虎豹出没,一般人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从那个地方过,都是宁愿绕路。

五弟那个时候去哪里做什么?

陆瑞兰心生疑窦,只是没有对这姑娘说出来。

她给这姑娘斟了一杯酒,笑着道:“你发现我家表弟的时候,他穿着什么衣裳,还记得吗?”

盛琉璃点点头,“青色袍子,白玉腰带,千层底的靴子,那料子我说不出来,看去就是上好的。”

这身衣衫陆瑞兰记得,这姑娘如果是一辈子在山沟里,认不出衣料才是正常的,如果认得出她倒要怀疑了。

陆瑞兰反复盘问了一下午,盛琉璃都说得滴水不漏,就连谢东篱腰身上那一块小小的胎记,她都说得清清楚楚。

到了这份上,陆瑞兰纵然不信也得信。

再看盛琉璃,陆瑞兰就更加欢喜,亲自去浴房打水与她净面,又送了她好些首饰,要把她装扮起来。

入夜盛琉璃带着阿颜去睡觉了,陆瑞兰才对刘东义喜气洋洋地道:“真是打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这母女俩实在是来得太及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