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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瑕接口道,满目是欣欣然的回忆。“其实我最爱的是牡丹,不过最好的牡丹却是在洛阳。”

伽罗鹰一顿,缓缓道,“探子来报,北辰元帝玄曜宸病重,多日不朝,世人皆传元帝行将就木,皇太弟玄蚩蠢蠢欲动。”

口中的清甜仿佛瞬间凝固变作苦涩,咽下去的汤汁像是划破了心脏一样,她慢慢慢慢放下汤碗,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一个呼吸,心肺就全数爆裂。

伽罗鹰握起她的手,继续说道,“南宫隽飞鸽来书,玄蚩似乎得了宝藏的地图,意欲趁机强取,而后夺宫,我与南宫隽商议过,可先截断他,随后直取洛阳。”

“时辰到了,我该练剑了。”她面上平静的打断。

伽罗鹰看着她,微微皱了皱眉,叹一口气,“好,我随你去。”

庭院里,不知觉间,又落了雪,她恍若无人的挥剑而舞。不同于往常,伽罗鹰却未曾陪她喂招。

脑子是空的,却来回来去呈现着那一句“玄曜宸病重,元帝行将就木”,已然是从春末至冬了,这一年,是怎样的水深火热,历经了怎样的彻骨之痛,几经周转,本以为指日可待的报仇之日,本来支撑自己在这大漠存活下去的信念,因为他的病重,仿似一切都是徒劳。她知道的,那是自小便缠上他的沉疴,原本听他提起过,玩笑间,他说过自己是活不过三四十岁的,原来她真是当玩笑话听的,可,当玩笑几乎成真,她才知自己承受不起。

这一回重新拔剑,是他曾经手把手的教过的,人剑合一的一套招式。然而,直到收剑式,她才醒悟,这一套剑法,是玄曜宸教的,曾经跟他在逍遥谷的林子里喂招。多么大的讽刺!!

伽罗鹰静静看着,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不管过了多久,她的心,依旧还是不在自己这里。

西北的雪不同于金陵,一旦开始变铺天盖地,雪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天地变渐渐便被染白了。伫立在院中,她抬眼看天,好一会儿都不曾动,因为她怕,她怕自己低下头,眼泪便簌簌而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问苍天,却泪洒大地,为什么,为什么?似是癫狂,脚步亦已凌乱,恨,是恨入骨血的,可是却无法将记忆剥离,更无法分辨那心底深处的痛感到底是因为恨,还是爱…

“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伽罗鹰唤她。

缓缓低下头,她看着眼前的人,却仿佛看到那个一身玄色的人,他曾对自己说:

“我是有妻室的。然,这里,只是你!”

“这一辈子不够,便下辈子,下辈子不够便下下辈子。”

“春看百花,冬赏雪,我要带你去天上看雪山,采雪莲给你。”

“流光飞舞秋风易醉,然流光却容易把人抛,玄,真希望就能永远呆在这一刻。”

“瞳,你愿与我共享这锦绣山河么?”

那么多的誓言都是谎言,她忘不了,那是她的杀父仇人,这么多血债都要偿还,他只能死在她手中,心脉乱了,握紧手中的剑,一剑便要刺破眼前人的胸膛,剑刺出,却被伽罗鹰拆招,剑插入树中,她却一口血呕出来,在洁白的雪地里,醒目,刺眼。

“无瑕!”

她才醒得眼前的人并不是玄曜宸,刚刚的剑气伤了心脉,她气息微弱,却用尽力量握住他的臂膀,“伽罗鹰,我要去洛阳!”

作者有话要说:就要完结的故事~~~就要结束的爱恨

第五十九章: 拼则而已今拼了(上)

第五十九章:拼则而已今拼了

洛阳城外,她亲帅一队死士乔装作商旅静候在客栈中。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心中一派宁静。洛阳城如传闻一般,城中无主,北辰国主将亡之流言四起,皇宫四周看似守卫森严,实则人心涣散,精锐的军士都已被玄蚩调集随他同去寻宝,留下的不过是充门面的。

自己这次带来的亲随一半父皇和叡儿留给自己的死士,早在隽上次去漠北时便留给她效命的,另一半是伽罗鹰的人,虽然两拨人来处不同,但皆是衷心可信之人。

摩挲着手上的蚩尤环,她忆起伽罗鹰临行前的嘱咐,“等我和南宫隽拿下玄蚩,再与你会合合力攻下洛阳城,切不可轻举妄动!”

她轻快的点头,“好,但是你答应过我,给我一队人马,祝我一臂之力!”

“我早先有些死士,不常召唤,然都是忠心不二之人,你手上拿的白玉蚩尤环便是号令他们的手谕。”

“原来你早就把人交与我了?!”她笑着,“亏我还如此卖力与那豹子搏命。”

“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他目光炯炯,直视她心底,“你答应我!”

彼时她却低了头,只轻轻点了点头。

可转眼伽罗鹰带兵刚走,她便拿了蚩尤环号令了这一队人马悄然杀入了洛阳城。

“当当,当当,当”外面有人用暗号叩门。

“进来吧。”她收起白玉蚩尤环。

“公主,属下已经去探听过,颜离水与朱雀已经离京多日,无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另有人也在秘密打探他们的消息,看起来像是要阻止他们回京。”

无瑕暗暗想着,照情形该是玄蚩趁玄曜宸病重,要杀了玄曜宸的心腹并借此除掉可以医他的人,届时自己寻到了宝藏,又承袭了皇位,可谓一举数得。

“另外,有一封信被人射入院中,上面写的是您的名讳。”侍从将信呈上。

无瑕接过信,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昭无瑕亲启”,摩挲着手上的纸张,却并非宫中所用,她冷冷一笑。

“皇宫守卫松散,即便是玄蚩有反心也不至于如此疏忽,我想皇帝未必会在宫中。”她收起信,缓缓道,“今夜你们再去探听看看,若我所料不错,皇帝和太子应该都已离宫。”

侍从道,“属下后半夜再去探听。”

无瑕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侍从退了下去,门“吱嘎”一声被掩上。

如豆的烛火映照着手中的信笺,她皱眉,阖了眼,又猛的睁开眼睛,攥紧手中的信笺,将它付诸于炬。烈焰燃着的时候,她忽然想到那天紫宸殿里大火冲天。

玄曜宸,你我早在那一场大火中,一切都有了了断,此刻你纵使病入膏肓,我也不会像一年前那般手软了!

翌日清晨,侍从满面喜色前来汇报,“公主果然神机妙算,那元帝和太子都在宫中,但刚巧被属下发现一辆车马载着太子的嬷嬷出宫,属下一路跟随,竟到了一处幽谷,就在城郊。”

她听着那人描述这一夜所见,仿似在看一场戏。

“属下悄悄跟了去,果然发现了元帝的踪迹,只可惜却未曾见到他的面貌,只是听到服侍的人在给他熬药,似乎是不久人事了。”

只是听到这最后一句,她不由得心里一紧,她顿了一顿,“事不宜迟,我们今夜便动手。”

当夜,逍遥谷,那熟悉的小院一如往昔般安静,周围并未见有太多守卫,谷中的月色一如曾经一般好,只可惜,她却没了欣赏的心境。

手一挥,她示意死士冲入院中,“记住,留下玄曜宸的性命,不要伤及小孩和女子。”

死士冲入院中,一番搜寻,可院子里却出奇的安静。

“糟了!中计了!”无瑕皱眉,“快撤!”

怎奈她话音刚落,周围便燃起了火把,另有兵士便围了过来。

“不可恋战,速速撤回!”她一声令下,众人皆围在她周身。

“请各位放下武器,皇上不会为难各位。”说话的竟是颜离水,而在他身旁的便是北辰元帝玄曜宸,只见他在火把的映照下丝毫不见病容。

她看着那人,张了张口,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快撤!”

厮杀中,他们的人渐渐挂了伤,然而因着连那些北辰兵士也都避开她,死士便有机会替她杀出一条血路。

“公主,快走!”一人以全力将她送出人群,她回头看时,那人却被团团围住,已无生机。暗夜中,她看着众人厮杀的场面,脑海中一片空白,仰头望天,继而忿然将长剑置于地上,大声道,“玄曜宸,我一人随你们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放过他们。”

“停!”颜离水下了令,北辰的兵士皆停住,只各自按着手上的死士。

“公主!”大昭的死士皆跪在了地上。

“你们散了去吧,想堂堂北辰皇帝也不会为难几个侍从的。”她声音响亮,意欲说与玄曜宸听。

玄曜宸挥挥手。

“放他们去吧。”颜离水道。

死士们互相对看,陆续从原地站起,经过玄曜宸处时,竟同时发力以命相搏,可惜北辰的兵士及时的将玄曜宸围住,死伤了一些人,他们便再次被困。

紧接着,便有人相继咬破口中的毒药,刹那间,整个院子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声响。

无瑕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变故,唯有握紧双拳,任凭指甲插入掌心中,眼泪簌簌而下。

眼看着有人接近自己,想要退后,却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她再无知觉。

第五十九章: 拼则而已今拼了(中)

铜雀宫,他命人将所有烛火尽数撤去,黑暗中,他将无瑕紧紧抱在怀里,就这样,枯坐一夜。

夜半,她醒来,睁开眼,却看四下全是黑暗,再一动,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熟悉的触感让她片刻茫然,然而下一刻她便欲挣扎推开他。怎奈浑身无力,他纹丝不动,索性作罢,任由他拥抱着。就这样半躺在床上,玄曜宸抱住她,无瑕却不做声。

“为何要偏执若此?”耳边是他心痛的低语。

这一场厮杀,虽然短暂,却伤了元气,她浑身无力,好似由内而外的倦怠,闭心静气,她无视自己身边的人还有那滚热的自脖颈而下的眼泪。

“这一战,你们必败,何必这样折磨自己?那封信里,原是…”

“信?”冷冷笑着看如墨的夜,她却张口说话了,“以你玄陛下对我的了解,怎会猜不到那封信的下场?当真要结束这一切,拯救苍生,你该自裁才是。”

“瞳!你…”他欲言又止。“你就不念着我们的玺儿么?”

这一句着实刺痛了她,世间哪有为人娘亲着不念着自己的孩子,怀胎十月,如珠如宝,那是她的心头肉呀,也就是因为有了玺儿才让她知道父皇对自己的爱有多么深厚。“玄曜宸,我求你,出去!”强忍着眼泪,用尽力气说出这些话,无瑕浑身颤抖。

“瞳…”

“出去!”

默默将她放下,他一声叹息,将门掩上。

睁大眼睛看着黑色夜幕的几颗星子,无瑕才发现原来在大漠时看的颇为清晰,这会儿却迷蒙了许多,只是不知道伽罗鹰他们怎么样了。

恰在同一夜,洛阳城外,伽罗鹰站在山顶望着北方,此处刚巧能看到远处宫殿,整个紫宸殿灯火通明。他手中握着无瑕留下的那个玉玦,剑眉紧锁,北齐一统江山已经三载有余,即便是拿着这玉玦中的宝藏,也未必能够颠覆北齐,而颠覆之后呢?

“施主可以看那天边的帝王星,正在北齐方向,北齐龙脉兴盛,施主若要逆天行事,事将败!” 六耳神算玉林大师的话语不时的在耳边回响,是否江山易主,这天下苍生就能更幸福?什么时候开始,他沙漠汗王伽罗鹰也开始悲天悯人了?

摩挲着手上的玉炔,他脑子里尽是那一句“天下苍生”,这掌中之物本来是天下人莫不追寻的,可这一刻,他脑子里竟然闪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宁可不要这些,只求一切能回到这场战争之前,或者,现在他宁可拿这玉炔去换了无瑕回来。然而,一切却早已来不及。

大帐中,他提笔疾疾而书…

翌日,紫宸殿,若羌汗王伽罗鹰造访,北辰元帝以国礼迎之。

元帝与伽罗鹰皆列于上座,由国师颜离水拟定两国国书,自此后,两国永为友邦。

而后,紫宸殿清退了所有人,仅剩两个帝王相对而坐。

伽罗鹰目光炯炯,“这是宝藏的钥匙,我交给你,你让我把她带走。”

玄曜宸看着他手上的玉玦,脑海中闪现出的竟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块玉炔的那一日,他记得自己抱住她接住了玉,似乎还嗅到了她身上的馨香。然而下一刻,他便又想起就在昨夜朱雀告诉他“她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你可答应?”伽罗鹰又问了一遍。

“若不答应呢?”他淡淡道。

“那我们的国书就此作废!”伽罗鹰意欲站起身。

“好!”这一个“好”字好生艰难,说完却见伽罗鹰面上立现喜色望着他。

他涩然道,“你去吧,她在铜雀宫。”

“多谢!”伽罗鹰迅速站起身来,“这玉炔我见过无瑕之后自会交给你!”

玄曜宸点点头,看着伽罗鹰大踏步的走出去,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铜雀宫外,颜离水正引着伽罗鹰走来,宫人们垂手站在一旁。

伽罗鹰面上带着喜气,而国师颜离水却愁容满面,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请汗王在此稍候,我去开门。”颜离水恭谨道。

“好!”他站在台阶尽头,目光注视着那宫门。身边的一个宫人疯了一般的扑在他身上,他错身,却因为离得太近并未躲开太远。

那人紧紧抱着他,疯也似的喊着。“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主子的!我要杀了你!!!!”

伽罗鹰用尽全力将他踢开,却在推开那一刻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火花满天。

颜离水还未将门打开,却听到身后的声音,待他去看时,那宫人已经被他自己的火药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而伽罗鹰身上也四处是伤,躺在石阶上。

他赶忙过去探看,“快去请太医和朱雀!”

“汗王!汗王!”他不断的呼唤伽罗鹰。

伽罗鹰缓缓睁开眼睛,却把目光锁在宫门上,嘴角轻轻蠕动。

颜离水贴上去仔细听,只听到,“别告诉她!”

而此时,声响已经惊动了铜雀宫内的的无瑕。透过窗棂,她看着外面的人,一时间也没看清,然而混乱中她却看着了熟悉的披风,如此熟悉,却刺目!那是伽罗鹰的,而顺着披风再向上看,他就倒在自己眼前——血,比战场上的血都要可怖,那是伽罗的血,那是他的血!!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可以去救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想,“快去救他,快去救他!”在殿里的无瑕疯也似的捶打着木制的窗棂,喉咙也要喊破了,却因为混乱并无人应她。

“快去把钥匙要来!我要出去!”她几乎是对着窗外的宫人吼着。

那宫人哪见过这样的阵势,看着外面混乱,想着这宫里的人定然矜贵,不然不会是国师亲自来开门,于是耳观鼻鼻观心,假作没有听到。

“快来开门!否则我便撞死在这门前!”她以死相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