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明眸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天逍,柔声道:“殿下真是心疼太子妃娘娘,妾身好生羡慕。”

李天逍看着她的笑容,不知怎么看得眉头一皱,对太子妃道:“说这些做什么呢。莞儿你也不能吃太多,要忌口。”

太子妃柔顺应了一声便岔开话头说起了别的。云罗见无事便低头告退。

她出流云阁,凝香见了她手中的荔枝,惊奇地道:“华奉仪,这时节竟能吃上荔枝太有口福了!”

云罗把荔枝递给她,笑了笑道:“回去就赏了你吃吧。吃完跟我说说这千金难买的荔枝是什么滋味。”

凝香一听惊喜莫名,可再看时云罗已走远了。她连忙跟上。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水光粼粼,映着精致的望月阁,看起来如梦似幻。云罗依窗而坐,等了良久问凝香:“殿下今夜不来吗?”

凝香去打听了下,半天回来,道:“听说今天太子妃舟车劳顿,所以有些不安稳。殿下就陪着了。”

云罗微微一笑,道:“那就歇息吧。也许这几日殿下都不会过来了。”

“为什么呢?”凝香好奇问道。

为什么呢?云罗脑中掠过太子妃那捻着荔枝轻声细语的样子。

她命她过去,让她亲眼瞧见她恩宠在身,让她瞧见她的家世显赫。蜉蚍可撼树吗?螳臂可当车吗?她让她瞧见了她与她的差距是云泥之别,天地之远。

她不用再多说一句就让她知道她华云罗的存在在她刘莞儿的眼中就是一个笑话。而聪明如李天逍怎么的不知他心爱的太子妃已醋意十足,自然要好生安抚。

她忽地一笑,淡淡道:“没有为什么,你别问了。”

凝香见她面色泰然,不由问道:“华奉仪难道不担心吗?”

云罗轻笑,反问道:“我要担心什么呢?”

凝香叹了一口气,坐在她脚边的矮凳上,怅然若失道:“奴婢以为殿下会日日来呢。奴婢觉得殿下对华奉仪是不一样的。太子府的娘娘虽多,但是娘娘却是最美的也是性子最好的。”

最美最好最善良的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吗?果然还是年轻的少女,不知这个世间衡量一些人不是看你好,便能给予你想要的一切的。

有时候是运气,有时候则是命。

云罗看着她年轻普通的面庞,轻声道:“又有什么不同呢。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再不同我也只是他的侍妾罢了。人不要把自己期望放得太高,放得越高,有一日若是摔下来那就会越痛。”

“那难道华奉仪没有什么期望吗?若是没有期望,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凝香问道。

云罗微微一笑,看着窗外的夜色,柔声道:“我怎么会没有期望呢。只是我的期望与旁的人不同。”

凝香听不懂,闷闷应了一声,退下去歇息了。

一连两三日,果然李天逍便当真没有踏足来望月阁一步。暑气一阵阵袭来,转眼间到了晋京最热的时节,连荫凉的别苑都难以抵消这热气。云罗不耐北地的酷热中了暑气,恹恹躺在床上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凝香急了,去寻府中的太医。而太医正日日围着太子妃打转。天气热听说太子妃的腹中胎儿也不安稳,几位太医都日夜待命,生怕出了一点纰漏。凝香去求,自然没有哪位太医肯冒被太子妃责怪的风险去为她把脉治病。

不过几日,病中的云罗已瘦了一大圈,面色煞白。

凝香日夜守着,眼看着她一日日青瘦下去,急得直落泪。

云罗振作精神,给她一点首饰,道:“你去府外请个大夫来看看就好了,不是什么大病。”

凝香这才恍然大悟,拿了首饰匆匆出了别苑。

云罗看着她张皇的身影,苦笑了下。这暑气当真厉害得紧,当年饥荒饿不死她,青楼的鞭打打不死她,倒是这富贵日子中却独独受不得一点磨难,竟要耗掉她半条性命去。

她恹恹靠在床边,忽地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她浑身无力半闭了眼睛,忽地,房门被推开。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姐姐!”原来是元青竟寻到了这里来。

云罗一震不由强撑起身子。元青扑入她的怀中,哭道:“姐姐,我以为你不见了!”

云罗苦笑,原来是元青这几日一直看不到她,急了竟寻来了别苑中。她正要说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边传来元青惊慌的声音,她想要说什么却是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云罗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昏睡中似有人小心扶着她起身为她喂下苦涩的药汁。一碗药喝完,她又沉沉睡去。

不知是药汁灵验,还是心有挂念,第二日一早云罗便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李天逍英俊却疲惫的面容。

她怔了怔,道:“殿下怎么在这里?”

李天逍眸光深深看着她良久,才问道:“你可好些了吗?”

云罗点了点头,她回过神来,连忙问:“元青呢?青儿…”

“姐姐!”房门推开,元青冲了进来,呜呜地哭:“姐姐你吓死我了!昨天你都昏过去了!”

云罗这才记起昨天的事。她心中掠过愧疚,原本不想让元青担心,没想到却还是被他瞧见了。

她轻叹一声安慰道:“姐姐没事。你看姐姐都好好的。”

元青擦去眼泪,恨恨盯着眼前的李天逍,满脸红彤彤的,恼道:“李叔叔说话不算话!说以后要好好照顾姐姐的,结果害得姐姐都生病了!”

孩子气的责备令两人都一时怔忪住。云罗急忙拉了元青,道:“别胡说!是姐姐自己身子弱,不怪殿下。”

李天逍面上浮起不自然的尴尬之色,轻咳一声:“是,是我不好。”

元青依旧愤愤难平,扭了身子只是不理他。

云罗无奈,只得道:“青儿怎么偷偷跑出私塾了?姐姐还没找你算账呢!”

元青乌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闷闷道:“我想姐姐了。”

云罗看着他眼底的依恋,不知怎么的心中掠过一股酸楚,良久才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天天想着姐姐,快去读书才是正经。”

元青只是不肯。云罗好生与他说了一会话,这才让他出了屋子。

元青离开,房中又陷入了寂静。

李天逍看着消瘦了一大圈的华云罗,良久轻叹一声,上前坐在床边,搂住她,低声问道:“为何不说呢?”

为何不说呢?云罗怔住,她为何不说呢?若她执意让他知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是从小到大她便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忍受,痛也不说,病也不说。久而久之,便什么都不懂得说了。

她慢慢依在他的怀中,道:“云罗没事。”

搂住她腰间的臂膀紧了紧,良久李天逍眸光深深看着她,道:“我没有信守对元青的承诺,没有照顾好你。我当真错了,云罗,可怪我?”

云罗失笑,轻抚他的面容,眸光如水掠过,柔声道:“殿下不是来了吗?云罗已很满足了。”

李天逍心中一震,将她搂入怀中久久不愿放手。

云罗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中,淡淡垂下眼帘。假若当真时便是真,一番情话她熟稔万分。可是只有她知道,她的一颗心已淡漠得连自己都不知何时会再次一下一下鲜活地悸动…

有太医的药方云罗好转得十分快。病去如抽丝,不过两三日她已能如常。元青不肯回太子府,只想在她身边。云罗百般劝都没用。

李天逍喜欢元青的聪颖,笑道:“就让他跟着吧。读书也不差这几日。莫要把他逼得太紧了。”

元青一听他允了欢喜不禁。云罗无奈只能让他住下,日日督促他读书练武。李天逍若是前来,有空必要与元青说两句,有时兴起就教导他读书。

李天逍博闻强识,文采亦是不错,教导元青绰绰有余。云罗含笑看着,看向他的眸光便一日日更暖。

李天逍偶尔回头,总看见她出神听着,唇边含着一抹娴静美好的笑意。他心中一动。等元青走了。他忽地坐在她身边,仔仔细细看着她的一双明眸。

云罗被他的目光看得无处可躲,不由问道:“殿下看什么呢?难道云罗脸上有东西?”

李天逍眸色深深,忽地失笑,道:“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的心有千层,每一层打开都不是你,可是再看分明又是。”

云罗心中一颤,避开他的目光,道:“殿下说什么呢?云罗听不懂。”

李天逍忽地搂住她,低头吻住她的唇:“你为何不懂?你又在骗我!”

云罗嘤咛一声,呼吸已被他毫不容情地夺走。他的吻很火热仿佛要融化她心中的坚冰,将她层层心给一一剥开,看清楚最后深藏的是什么。

她微睁眼睛看着他弯弯浓密的眼睫,心中低叹。

他当真是个固执又霸道的男子,想要的便要夺去,还一定要放在掌心看个明白究竟。只是不知她与他在这一场情爱中最后究竟是谁参透了谁。

“你又再想什么?”李天逍忽地停住这个吻,恨恨盯着她,眼底有男人受伤的自尊:“怎么的就走了神!”

云罗忽地扑哧笑出声,笑得明眸熠熠,面色灿若朝阳。李天逍也笑了,一把捉住她对准那殷红的菱唇重重深深地吻下:“让你笑!你个狡猾的小妖精!”

帐中影乱,嬉笑声渐低,只剩下女子轻轻的吟哦与男子低哑的呢喃安抚声…

人多的地方向来是流言的所在。李天逍恩宠华云罗的事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太子妃失宠的证据。流言纷纷,言之凿凿太子妃如何请不动李天逍,如何生了闷气连累得胎气不稳。

云罗知道自矜身份的太子妃不是这等按耐不住的轻浮人物。这些流言不过是一些闲极无聊的姬妾们茶余饭后拿来嚼嚼舌根,图个心里畅快罢了。

金娘说,女子嫉妒女子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当你没有男人时,她们便会嘲笑你丑如无盐妇女。若是有男人宠爱时,她们便会嫉恨你得到的一切。

左右都不是。怎么都不能如所有人的意。

云罗当时听时曾失笑。若想要如所有人的意,她一定要遮掩了过人的容貌,毁去耀眼的才智,按部就班规矩的走过这一生,来换取那一文不值的赞赏。可这样的赞赏与她想要的一切相比,不值一文。

夏日胜景似因李天逍的时时流连而越发如火如荼。云罗适应了晋京的水土,身子也慢慢好了。她仔细看下,别苑俨然是第二个太子府。一应事务照旧,不过四周精致更精美罢了。

由此可看出李天逍手中的权力之大,已与帝王相差无几。更可知当今晋帝对这个能干儿子的满意与放心。

别苑中的日子是轻松惬意的,李天逍的姬妾们喜欢在晚膳之后聚在苑中一株据说是百年桂树下乘凉聊天,顺便赏一赏早就看腻了的那一轮变化万千的明月。

云罗有日无意中经过,见到她们在正犹豫不决要不要前去拜见。此时一旁候着的侍女上前笑道:“这位一定是华奉仪吧?几位娘娘都在那边乘凉,华奉仪且去见见吧,免得娘娘们见怪。”

云罗见她容色清秀,笑语晏晏的样子十分讨喜,遂含笑道:“我担心过去了几位娘娘不认识我。”

那侍女摇头不赞同道:“虽不认识,但是华奉仪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吧。”

云罗听得她说的有道理,遂前去见过。几位太子府的姬妾们正聊的起劲,忽然看见前方婷婷袅袅走来一位绝色佳人。她身姿摇曳生姿,一举一动有种慑人心魄的美。月光皎洁,灯笼光昏暗照得她一张面容有几分朦胧难言的清雅绝尘。

众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看着她缓缓而来。

第七十章 明敏郡主

更新时间:2014-9-2 11:10:49 本章字数:5201

云罗走到近前施了一礼,柔声道:“云罗见过几位姐姐。”礼不大不小,算是见过了在座的几位。众人这才恍然回神,心中暗惊。听闻华云罗之美,可是如今看来当真是美绝如斯,连女人都被她的美色所惊呆。

坐在石桌旁的几位姬妾面面相觑,眼中掠过只有自己才明白的嫉恨。一时间她们忽地同时不吭声,只任由云罗站在面前。

云罗环视了一圈,心中失笑。看来她还是来得不是时候了。

正当她要走时,当中有人咯咯一笑,漫不经心道:“原来这便是云罗妹妹啊!听说是梁国第一美人,如今看来果然不假。长得真是美。”

云罗循声望去,只见石桌后的一张凉榻上躺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她声音娇软动听如夜莺婉转。虽未没见到她长得如何,但是这一声听来定是人不俗嫔。

众姬妾捂住嘴笑嘻嘻地看着云罗。云罗失笑,早知道自己前来会被嘲笑,果然还是中招了。日日拿了她在芳菲楼中的名声讥讽,她们不觉得腻味。她都觉得腻。

想着,她微微一笑:“什么第一美人,不过是旁人胡诌罢了。若云罗是第一美人,在座诸位姐姐们定也是国色天香之辈。”

此话一出,若不是天色太暗看不出,都能清楚看出在座几位姬妾的脸色已变。若她们讥讽她是青楼出身,那同是姬妾的她们与她为伍,岂不是自扇耳光咙?

正当众人难堪之时,那方才说话的女子缓缓站了起来,越过众人来到云罗跟前。

云罗抬起明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心中暗自心惊。这位女子当真是美。玉肤雪肌,面容五官深邃而绝美,身材高挑曼妙,腰肢纤细。一双美眸略带蓝紫色,看样子有一半的血统不是中原之人。

唐末战事纷乱,不少异族入了中原割据无主之地。如李天逍的先祖便是如此,只因平叛有功被赐了国姓,实则也是别族的贵胄。而眼前这位美人,恐怕是与李天逍同族之女。

在云罗打量她的时候,那女子亦是上上下下打量云罗。

她轻笑,眼中掠过一道什么光,曼声道:“华奉仪当真会说话,一干姐妹都说不过你。”

云罗浅笑,美眸盈盈,道:“云罗不敢。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她便是呼邪承徽。太子殿下赐号玉。”旁边有人说道。

云罗恍然大悟。她曾听过凝香说过李天逍几位姬妾,其中有一位便是是月邪三部族长之女,听说长得十分美貌,曾经李天逍也十分喜爱她,恩宠有加,只是不知为了何事突然不喜她,从此不再踏足她的房中。

若是寻常姬妾只要不受宠便是十分凄凉,唯有这位族长之女似乎并不受影响。赏赐依旧,也没有人敢轻易看低她。

云罗看见玉承徽一双美眸中隐隐的戾气,只是淡淡一笑。

这位美艳又骄傲的承徽娘娘看样子不是易于之辈。她想着款款施了一礼算是见过了。

玉承徽笑了笑,忽地道:“之前听说华奉仪的哥哥伤了手臂,现下如何了?”

云罗眸中一闪,淡淡道:“承蒙玉承徽娘娘关心,我大哥已离了京城去往别处养伤了。”

玉承徽轻叹:“可惜了。少年将军却遭受这等挫折,如今一定是心灰意冷吧?”

云罗闻言抬头,一双美眸幽冷看着她。玉承徽不提防她眸色这般森冷,不由心中一缩。

她再仔细看时,云罗已笑了柔声道:“大哥心志坚定,将来定有所成的。”

玉承徽见她刀枪不入,顿时失去了兴致,懒洋洋坐回凉榻,笑了笑道:“但愿吧。”

云罗环视了一圈,众人中唯有她突兀站着。她就如突然来的不受欢迎的外客,站在人群中接受各种眼光的暗暗打量与讥笑。

云罗躬身施礼算是告辞。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她一笑置之。不管如何,她今日也算有所收获不是吗?

方才那侍女打了灯前来,愧疚道:“是奴婢自作主张令华奉仪为难了。”

云罗含笑道:“无妨,你说得对,凡事总是要有个开始的。”

那侍女感激一笑,道:“华奉仪的心胸令奴婢惭愧。”

云罗忽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道:“奴婢贱名海珠。”

云罗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果然是个好名字。”她说罢由海珠引着回到了望月阁。

而此时一向幽静的望月阁此时却灯火通明,凝香见她回来,连忙上前来,为难道:“华奉仪,来了一位贵客。”

云罗微微诧异:“是谁?”她与太子府中的几位姬妾们并不熟,是谁入夜还来她这边做客?

凝香指了指花厅中坐着的一位黄衫女子道:“是周昭训。”

云罗也看见周昭训圆润秀美的笑脸,慢慢走进厅中。

周昭训见她来了,丢了手中的瓜子,笑眯眯地上前道:“今日无聊便来寻华奉仪聊天,不知可否打扰了?”

云罗见她喜气洋洋的笑容,笑问道:“昭训娘娘言重了。只要是客云罗都欢喜。”

周昭训看了她一眼,问道:“方才华奉仪去了哪里散心了?”

云罗道:“就是去了后院的桂树底下,与几位姐姐们说了一会话。”

周昭训一听,不由咋舌:“华奉仪真是大胆,那群女人的眼睛毒,舌头也毒。华奉仪平白无故的不要去招惹她们。平日我与她们都处不到一起的,所以我从不去找她们玩儿。”

云罗笑了笑:“也没有这般厉害。只要云罗不妄自菲薄,几位姐姐们也不会为难我。”

周昭训闻言一双杏眼眯得成了一条缝,笑道:“华奉仪真是个温柔的好人儿。难怪殿下喜欢。”

她的奉承令云罗也不由眯了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令凝香去添茶端来糕点。

周昭训摆了摆手:“不吃了。再吃我就又胖了。你不曾听见那个小泼妇口口声声骂我是胖妇?”

云罗想起泼辣又骄傲的明敏郡主,不由问道:“明敏郡主为何会来别苑中住着?”

周昭训一听,喝了口茶,眸光一斜,讥讽笑道:“华奉仪不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效仿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呢!”云罗听了一怔,不由抿嘴失笑。原来又是一个想要嫁给李天逍的“表妹”!

周昭训哼了一声:“可惜她来晚了一步,太子妃的位置早就有人占着了,如今她想横插一脚想当个侧妃。可惜一则朝中没有这个规制,二则,殿下也不太喜欢她。”

云罗想起明敏郡主的张扬的性子,似笑非笑道:“不是有句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她肯,终有一日殿下也不得不收了她。”

周昭训一听,头摇得如拨浪鼓,道:“这华奉仪就不知了。殿下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云罗闻言疑惑看着她,周昭训则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云罗见她如此也不多问。她看着轻松惬意的周昭训,不由揣测她的来意。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无缘无故前来闲聊的。

周昭训一转头看见云罗若有所思的目光,笑了笑正要说话。忽地,外面传来一声娇喝:“胖妇!你给我出来!府中就这么大你还能躲到了天边不成?!”

云罗一怔,只见一团红影快步走了进来,美眸在花厅中一扫,盯在了周昭训的面上。周昭训一哆嗦,强笑道:“明敏郡主怎么来了呢?”

明敏郡主铁青着一张俏脸,冷笑道:“我若不来撕烂你这张嘴,名声还不知道怎么给你败坏了呢!”

她说完对身边的侍女恨声道:“给我把这个胖妇抓住,狠狠抽十几二十个大耳刮子!”

明敏郡主身边的侍女一听立刻上前来抓周昭训。周昭训哎呦一声夺路就要逃,可惜云罗的望月阁太小,明敏郡主又有备而来,一下子将她抓住。

厅中一团乱。云罗想要阻止都无法。明敏郡主见侍女押住周昭训,上前狠狠抽了她两记耳光,冷冷道:“我让你嚼舌根!”

云罗见她下手狠辣,虽知道周昭训恐怕当真是言语得罪了这位心高气傲的郡主,但是她毕竟是李天逍的妾侍,而且还是正七品的昭训,再怎么样都轮不到明敏郡主这么一个外人来施加惩罚。

她上前劝道:“郡主请息怒,周昭训娘娘罪不该罚,郡主今夜就请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饶了她吧。”

周昭训被侍女用帕子堵着嘴,鬓发散乱,敢怒不敢言。明敏郡主看了她一眼,美眸中掠过狠毒,冷笑反问:“你又是什么东西!本郡主要罚谁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此指手划脚?”

云罗一怔,没料到今夜明敏郡主如此火气大。

明敏郡主见她不说话,冷笑一声:“来人,把她也一并绑了,罪名就是私下非议他人!你与周昭训这个多嘴多舌的胖妇一定是一伙的!不然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儿?!”

云罗气极反笑:“嘴长在旁人的脸上,若是郡主行为无失,怎么地怕人说?”

她这时才明白周昭训为何要躲着眼前这蛮不讲理的明敏郡主。许是喜欢聊些八卦的周昭训与旁人说起明敏郡主想嫁给李天逍的司马昭之心,被明敏郡主听见了。明敏郡主再刁蛮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当下恼羞成怒。

从此以后她便见到周昭训一次便要教训一次。而这次看这样子,明显她是借着这个由头前来找自己的麻烦。

明敏郡主没料到云罗如此反驳,脸色一变,一巴掌狠狠扇上云罗的脸。云罗躲避不及被她手指扫到,脸上顿时划了几道血痕。她眼中掠过深重戾气,正要还以颜色。一旁的侍女早就有所准备一把将她拉住。

明敏郡主看着眼中皆是森冷怒意的云罗,不禁缩了缩,不过片刻之后她昂起头来,冷笑讥讽:“怎么的?本郡主赏你一记耳光,你还想打回来不成?狗胆子挺大的!”

云罗吐去口中的血沫,冷笑:“就许你打人,不许人家打回去吗?今日我势不如人,明日焉不知你在我之下!”

明敏郡住一怔,看着云罗眼底的傲然不知怎么的无话可说。

正在这时,厅门外传来李天逍沉怒的声音:“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明敏郡主一怔,她手下的侍女们被这声音一吓,纷纷放开了云罗与周昭训,跪了下来。李天逍大步走来,他面上不知是怒还是饮了酒眼角微红,厉目扫了花厅中的众人。

当他看到云罗脸上的血痕,不由一怔,上前问道:“谁打了你?”

云罗捂着脸看了一眼一旁脸色煞白的明敏郡主。李天逍轻抚云罗的脸,眸光中皆是疼惜,回头冷笑问明敏郡主:“云罗是怎么得罪了郡主呢,需要这般气势汹汹,仗势欺人?”

明敏郡主见李天逍俊脸紧绷,神色骇人,原本想好的说辞统统不见了踪影。

云罗眼中掠过冷笑,慢慢依在了李天逍的怀中。她虽一声不吭但是单薄娇弱的身子依来,却比说了千言万语的委屈更令人格外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