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军阀首领尚子斌暗地居然像扶桑上将田刚次郎靠拢,借着扶桑人的兵力一举歼灭奉系军阀主力军达数万人之众。南召省更是由尚子斌与扶桑人共同占领。消息传来,举国上下一片哗然,无不是对桂系军阀明目张胆的卖国之举所发出的的激烈声讨。另一方面,桂系军阀也不甘示弱,投靠了美利坚帝国,一时间西北的土地上军阀混战不休,列强划地而治,坐收渔翁之利。

北平,沪城,青岛,各地的学生也是开始停课,再次纷纷闹起了学潮,中华大地上人人自危,民不聊生。

北平政府内部却是党派争斗不休,日益激烈,自然是无暇顾及西北,导致国内人民的反对浪潮愈加严重,时局动荡不堪。

张副官推开书房的门,就见郑北辰一身戎装坐在沙发上,一屋子的烟雾缭绕。

“司令。”他跟随郑北辰多年,自是明白他此时在烦忧什么。

郑北辰自烟雾中抬眸看了他一眼,只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卷,声音里十分的冷冽。

“万事俱备,只等司令一声令下,三团与七团的官兵便可即刻奔赴西北。”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咱们都懂。可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是按兵不动吗?”郑北辰扯了扯自己衣襟上的扣子,满眼的阴鸷。

“司令无论做什么,自是有您的道理,属下不敢妄言。”张副官将头垂下去,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

男人淡淡的笑起;“永康,我身边的人,你是最了解我的。你明白,我一直都在等着一个时机。”

张副官乍然听到郑北辰唤出自己的名字,免不了身子一震,转念便明白过来,郑北辰如此称呼,是要他抛却下属的身份,畅所欲言。

他沉默片刻,言道;“恕永康直言,此时西北虽是烽烟四起,可却还是不够乱。并不是您成就大业的最好时机。”

郑北辰闭了闭眼眸,颔首;“的确不够乱。可若等全国各地全陷了进去,这个国家,也就从骨子里烂透了。即使到时候可以一统全国,也还是对抗不了扶桑和列强。”

“司令,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副官一咬牙,眼睛却似乎有着孤注一掷的偏狂。

“你说。”他点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双眸炯炯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属下得到消息,七格格不日便要回国。”每一个字,都似是从他的嘴里挤出来一样。

郑北辰良久没有出声,待一支烟吸完,方才道了句;“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以后不要再提了。”

张副官点到即止,即使郑北辰不说,他也是不敢在多说一个字,当下便默不作声,将头深深的垂下。

“我是一个军人,不是一个政客。”郑北辰说完这句,起身便离开了书房。

张副官望着他的背影,只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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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

“恭迎七格格回府!”车队刚刚驶到街口的牌坊,就有家仆扯着嗓子高唤起来。从牌坊地下穿过去,就是一排高高的柳树,拱卫街头俩扇朱漆大门,却有俩排配着长枪的官兵,皆是留着长长的辫子,立在那里。待车队靠近的瞬间,啪的一个立正,上枪行礼。楼门洞里悬着精巧的宫灯,里面装着明湘的电灯泡,时值傍晚,雪亮的光芒映着门前一大片的空地,亮堂的如同白昼一般。

风吹着垂柳,枝叶浮动,可以看着那高墙上围着密密麻麻的铁丝,倒栽着铁刺。

硕大的门匾上,荣亲王府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车队却是一直没停,直接驶进了院子,直到第二座门楼处方才停了下来。正对着楼门的是一座古香古色的琉璃影壁。各处雕梁画栋,直逼紫禁城。

早有管家领着一众的家仆,每个人却还都是穿着逊清时代的衣裳,男的全是留着长辫子,女的则是梳着旗头。

当坐在轿车中的女子款款从车里走下的时候,所有的人便都是跪了下去,口中高呼着;“奴才恭迎七格格回府!”

女子面色淡淡,眼底蕴着一丝清冽之气,她对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家仆视而不见,一双眼瞳却是看向了无边的天际,心里却只是默念了一句,远霆,我回来了。

翌日,荣亲王府的七格格归国的消息便是传遍了全国。荣亲王曾是逊清世袭的爵位,向来便是身份尊贵,地位显赫。逊清最后的一代荣亲王,一生只得了六子一女,唯一的女儿更是排行第七,是最小的孩子,从小便是千尊玉贵的养着。更兼得皇帝终身无嗣,太后曾将其接到宫里一直养到了十岁,让皇帝认作了养女,更亲自下达了懿旨,封其为固伦长公主。

逊清灭亡后,荣亲王一家迁移至海外,这位逊清王朝最后的一位固伦公主,一直都是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民间却仍是亲切的称呼其为七格格。

更有无数的逊清遗老遗少,因着七格格曾被太后亲自封为固伦公主,若论身份,以此为尊,便隐隐都有以其马首是瞻之意。

荣亲王府豪门世家,到得逊清末年,也不知是积累了多少的珍宝,民间向来有谚;“天庭缺少金银床,玉皇来请荣亲王”的说法,便是指的其富可敌国。

待荣亲王举家迁徙海外后,大批的财宝便转移到了国外,因着有雄厚的家底撑腰,荣亲王的儿子便开始做起了生意。经过多年的打拼,荣亲王这一脉在美利坚可谓是盘根接错,风光无限。

所以,此番荣亲王府最小最尊贵的七格格归国,可谓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往来巴结讨好之人,数不胜数。坊间也都在纷纷猜测,只不知道这位七格格好端端的为何无缘无故的便从美利坚回到了烽烟狼藉的国内。

申报,明报,华报也都是以此内容为新闻,占据了头版头条。

叶雪妍抿了口红茶,看着报纸上的女子,相片显是偷拍的,并不是特别清楚,可即使如此,女子骨子里的那份高贵,仍然是显而易见的。她的神色间显得十分清冷,散发着逼人的贵气。

叶雪妍眉头微皱,只觉得她瞧起来有些眼熟,而自己的记忆中,却并没有机会可以见到这位逊清的格格。

她正在回忆之际,就觉得一双大手揽住了自己的纤腰,男人的声音响在耳旁;“在想什么,都想出神了?”

叶雪妍唇角噙起了笑意,将手里的报纸扬起;“你瞧,上面说七格格回国了。”

郑北辰眼眸在那报纸上淡淡的瞟了一眼,道了句;“你也知道七格格?”

叶雪妍便嗔了他一眼;“我可是在北平长大的,北平的人会有几个没听过七格格的?”

郑北辰便笑了笑,将报纸搁下,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一双乌黑的眸子里却是深不见底;“别看报纸了,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见到她本人。”

“我怎么会有机会见到逊清的格格?”叶雪妍仰着小脸,不敢置信的摸样。逊清灭亡的时日不长,不仅是叶雪妍,几乎所有人的心里,对着逊清的皇子与格格从心里还是极其敬畏的。

郑北辰一声笑道;“傻丫头,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东北大帅的司令夫人,她不过是个过气的格格,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也不懂?”

叶雪妍细细一想,倒也觉得郑北辰说的有道理,便微微一笑。

郑北辰解开自己军装上的扣子,叶雪妍念着他晚饭吃的少,此时怕是饿了,便温声道;“厨房里还温着汤,我去给你做碗面吃好不好?”

郑北辰拍了拍她的小脸,眼底满是温柔,只笑着道了句;“好。”

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卧室,郑北辰面上的温柔之色淡去,神色间却是严峻了起来。他挑起桌上的报纸,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待看到报纸上刊登的照片时,他的眉头更是紧缩,只将报纸随手压下,心头却是涌来一阵烦闷。

第八十六章 还君明珠双泪垂

荣亲王府。

金敏之所居住的乃是后花园中一栋独立的西洋别墅,她从小旅居国外,自是住不惯四合院式的王府厢房。

这座西洋别墅房间并不大,但布置的却是十分的精细。房间里的陈设却仍然是中式的家私,紫檀家具,一色的湘绣香色被褥,用金丝线绣出大朵大朵的牡丹图案,看上去灿然生辉。

卧房的近门口处是一架十六扇的紫檀屏风,那屏风上雕着十六色的各式花卉,木色是及其上乘的紫,隐隐透出赤色,散发着莹润如玉的光芒来。

落地灯的灯光透过纱罩只是晕红的一团,就如同旧时的密炬烛火照在那屏风上,镂花凹陷进去的地方是浓黑的色泽,像是一块九子墨。

待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程太太立时站起了身子,就见金敏之穿着一袭曳地长裙,玲珑的身姿若隐若现,款款而来。

就这一眼,程太太便在心里暗自喝了声彩。真不愧是一个王朝最尊贵的公主,眼前的女子,一举一动都是令人移不开视线。明明是那般的高贵,可却不给人一丝一毫的压迫感。那端庄娴静的气质,眼底蕴藏着的清冽,又哪里是寻常的大家闺秀可以比拟的?

“给格格请安。”她俯下了身子,按照逊清的礼节,行了一个请安礼。

金敏之便极淡的一笑;“夫人取笑了,大清已经灭亡了多年,我如今又算得上哪门子的格格。”

一句话,却让程太太面色讪讪起来,片刻后,方才言道;“外子(丈夫之意)曾经也是王爷的门生,无论这世道如今变成了什么摸样,咱们向着格格请安,也都是本分。”

金敏之也不理会,只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程太太依然站在那里,遂道了句;“程夫人请坐。”

程太太应了一声,方才坐下。立时又有仆人送来了一应的茶水点心,程太太眼尖,一眼便瞧见那茶具是乾隆年间的官窑,估计也是宫里的东西,如今倒是价值万金,见金敏之如此随意的就拿来待客,心里无不是暗暗咂舌。

金敏之抿了一口茶,眼眸只淡淡的扫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却让程太太心里一突,立时笑道;“格格方才回国,臣妇便来打扰,心里也是十分的过意不去。无奈外子年轻时身受皇恩,直到如今都是无以为报,一听到格格回国,便催促着臣妇无论如何都要来拜见,方才能心安。”

金敏之面色越发的淡然,只将手中的杯盏搁下,一副婉转悦耳的嗓子听到人的耳里只觉得透出一股香寒的气息;“程夫人,我没有兴趣和你转弯抹角,有话您请直说,若没事,还请您自便。”

程太太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了起来,面上却依然是恭谨不已,一丝的不满也不敢流露;“格格息怒,臣妇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外子手中有一笔款子,还请三贝勒在美利坚可以通融一下,落个安全的去处,也就是了。”

金敏之眸心依然是纹丝不动;“程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在三哥面前美言几句?”

程太太一脸的谄媚,眼角的纹路却透着急切;“三贝勒素来最疼爱格格,若格格肯玉成其事,程家上下定当感激不尽。”

金敏之心头了然,程启刚做了财政司司长,这么些年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如今怕是纸包不过火,被人查起了账来,便想要瞒天过海,将钱款转移了。

她的唇角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对这种中饱私囊的人,她向来深恶痛绝。若不是这些人的存在,大清怕也不会灭亡。

程太太瞧着她冷冷的样子,心头愈发的忐忑,只从手袋取出一个锦盒,递到了金敏之面前。

金敏之眼眸闪过一丝不屑;“夫人这是要贿赂我?”

程太太勉强笑了笑;“格格是什么样的身份,也不知这世上的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要说贿赂,怕是这世间还找不到有这种能耐的人。”她虽是讨好的语气,说的却也是心里话。

“这里的东西是一个旧物,先前便是属于格格的,只不过造化弄人,如今,臣妇不过是帮格格寻回来罢了。”

金敏之听她如此说来,便取过锦盒,打开的一瞬间,盈盈的淡白光映满了整间屋子。她那张极其清淡的脸色也是刹那间落满了不敢相信的神色,一双美眸里满是诧异,唇瓣颤抖着,不一会儿,竟连身子也是轻颤了起来。

似她们这般的金枝玉叶,从小便被教导的最重仪态,讲究泰山崩于眼前,也要面不改色。如今见金敏之如此的失态,程太太一颗心便算是踏实了下来,这一局,她算是押对了宝。

也就顷刻间,金敏之便恢复如常。她伸出芊芊玉手,将锦盒中的那枚浑圆的,比鸽卵还要大的夜明珠取了出来,珠子便不耀眼,反而只显得十分的柔和,静静的被金敏之握在手心里,那一种奇异的柔光流转,直令人目不暇接。

她的脸在逆光中令人看不清神色,而她手中的珠子却如同天际的明月一般皓洁,闪烁着皎皎的霞光。

这枚珠子曾经是大清建国初年,外邦的供物。因为世所罕见,向来都被人誉为神珠。后来到得清朝末年,郑忠斻将军领军对峙倭寇,御敌有功,皇帝便将其赏赐给了郑家,成为了郑家的家传之宝。

“这是郑家的东西,程夫人是从哪里得来?”她将珠子放回,语气却是不轻不重。

程太太只微微一笑;“从哪里得来的不重要,关键是臣妇知道这枚珠子当年乃是郑家为格格下聘时的聘礼之一,如今,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完璧归赵?”金敏之一字一字的重复了这句话,面色却是愈加的清冷,瞧得程太太心里阴晴不定。

“夫人明知我与那郑北辰早已分道扬镳,我虽旅居国外,却也从报纸上看到他另娶新妇,如今夫人将这枚珠子送来,是要给我难堪么?”女子的声音字字干脆,透着冷然之气,一双美眸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程太太立时便慌了起来,摆手言道;“格格快请息怒,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我对你是什么意思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颜嬷嬷,”金敏之站起了身子,一声唤毕,便有一位旗装女子快步走了进来,金敏之面无表情,只冷冷道出了俩个字;“送客。”语毕,再也未看那程太太一眼,便径直上了楼。

程太太心中一凉,看着金敏之的背影,却连哀求的勇气也没有了。

时值晚春,清晨下了一场小雨,到了傍晚,南方晕染出了半天的晚霞,夕阳的余晖照在窗前,美人蕉舒展开来嫩绿欲滴的新鲜叶子,那一种柔软的碧色,放佛连窗帘都要映成青青翠翠的绿。

台阶下的草丛里,不知是什么昆虫,在那里唧唧的叫着,闹得慌。

金敏之胳膊环在胸前,正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花园出神,连颜嬷嬷走近也没有察觉。

颜嬷嬷是金敏之的乳母,自小便伴在身旁,对她的心思向来也都是知道的。此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只是一声长叹。

美人榻上散落着报纸,颜嬷嬷上前一看,只见每一张报纸上都是关于同一个男人。他在前线作战,他在看望伤兵,他去视察军队,他去出国访问…..每一张报纸都是剪切过的,厚厚的一沓。有最近的,甚至许多年前的,日期整整穿插了七八年。

许是翻动报纸的声音让金敏之回过了神来,她回头看见自己的乳母,只是极其微弱的浅浅一笑,她上前,从那报纸中取出了几张;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只道了句:“嬷嬷,你看,这是他大婚时候的照片。站在他旁边的,就是他的夫人。”

颜嬷嬷向着照片中看去,只见那一对新人,男的英挺坚毅,女的娇美温柔,正是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

“格格,不是老奴多嘴,既然他已经婚配,你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金敏之垂下眼眸,只将报纸一张张的收好;“我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能这样狠心。”

“当年,若不是格格气性那样的大,如今这司令夫人,怎么也是格格您。”颜嬷嬷一声轻叹,言语间惋惜不已。

金敏之却笑了;“不要再提当年,我知道,我走到如今这一步,是我自己种下的因,我自己承担这果便是。”

——————

东北,初夏的季节依然是十分的凉爽,不见一丝暑意。

专机上,叶雪妍倚在郑北辰的怀里,心里却仍是免不了的害怕。

郑北辰的大手握住她的柔夷,笑道;“别怕,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到北平了。”

叶雪妍不愿他担心,只嫣然一笑,一双眼睛成了一弯月牙,依然澄若秋水,温婉动人,长长的睫毛仿似温柔的蝶翼,只摇了摇脑袋;“我不怕。”

郑北辰将她整个身子都揽在了怀里,她的颈中围了一束淡粉色纱巾,系的结子松了,他便为她重新系好,手势间溢满了柔情。

第八十七章 孕吐?

那纱巾最是轻软薄绡,郑北辰只觉得触手温软,属于她的香气幽幽而来,似是要沁入他的骨髓里去。

“这天气,你也不怕捂出痱子。”他的眉眼间温和如斯,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叶雪妍脸颊却是红了,还不是拜他所赐,让她颈脖里到处红梅点点,若不围上纱巾,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见人。

不多会,飞机便是起飞了,叶雪妍第一次坐飞机,只觉得心跳如鼓,耳鸣的厉害。免不了将脸蛋埋在郑北辰的胸口,手心里攥满了冷汗。

郑北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只觉心疼不已,倒是后悔选择了飞机。当下便不断的轻抚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慰。

“雪妍,你睁开眼睛看看,从飞机上看下去,很有意思。”

听到他的声音,叶雪妍勉强睁开了眼睛,随着郑北辰一起从窗口往下望去,只见白云悠悠,飞机似是在云朵里起舞一般,唯有那震耳的轰鸣声却让人如此的不适。

她回过身子,额上冒起了一层冷汗,胃里也是翻江倒海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男人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我——”叶雪妍话没说完,胸口便是一阵烦闷恶心,竟是吐了出来。

郑北辰眉头紧锁,心里愈加懊悔,立时有人送来清水,便将污秽的东西除去。

“来,漱漱口。”他将水递到叶雪妍面前,一手拍着她的后背,担心道;“好点没有?”

叶雪妍晕机,此时吐过倒觉得轻松不少,只点了点头。眼眸一转,却见郑北辰的军装上被自己吐上了秽物,不由得羞窘;“你的衣服——”

郑北辰低头看了一眼,只道了句;“不碍事。”复又将她揽回怀里,只低语着;“以后咱们再也不坐飞机了。”

叶雪妍这一路可谓是难受极了,一张小脸十分惨白,待专机飞到北平机场,只得任由郑北辰一把将自己横抱在怀里,下了飞机。

回到了玉皇山的官邸,她还是觉得烦闷欲呕,无奈在飞机上已经吐过,此时便不断的干呕起来。

郑北辰换过衣裳,便赶来看她,见她如此的摸样,便连忙命人去请军医。秦妈也在一旁侍候着,瞧着郑北辰一脸焦急的神色,眼底倒是浮起了一丝笑意;“司令别担心,我瞧着夫人,倒像是有喜了似的。”

一句话却似在二人耳边打了个惊雷,郑北辰一怔,眼底便是一亮,笑意便是抑制不住的弥漫开来,他握着叶雪妍的手,温声道;“雪妍,是不是?”

叶雪妍脸颊燃起一丝红晕,她的月信一向也是不大的准,此时心里也是确定不了。面对郑北辰殷切的目光,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将眸心垂下,轻声道了句;“我不知道。”

秦妈也是笑;“夫人年纪尚小,对这些事哪里懂得。司令别急,等过一会儿医生来了,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只不过我瞧着夫人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害喜,我猜啊,十有八九呢。”

郑北辰的眼眸落在叶雪妍平坦的小腹上,眸光却是温柔似水,他唇角上扬着,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微笑着道了句;“如果是真的,那我可真要高兴死了。”

军医没过多久便赶了过来,经过一番检查,只说叶雪妍不过是比较严重的晕机,其余并无大碍,多休息即可。自然,并没有怀孕。

秦妈只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嘴巴上,脸色都白了;“司令,夫人,我这张嘴可真是….”还没说完,转身便退了出去,远远还听到她念叨的声音;“造孽哟,我这个老太太可真是造孽哟——”

郑北辰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一种满腔的希望落了空,一时间心里免不了空空落落的。

叶雪妍低眸,握上了他的大手,轻轻言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说什么傻话,是我心急了。”他回过神来,只拍了拍她的小手。

“你很想要个孩子吗?”她抬起眼眸,再次问道。

“想。”他点了点头,眸子里满是温和。

叶雪妍莞尔一笑,床头的柜子上摆了一个盛着水的天青色釉细颈瓶,里面插着一束山茶花。那山茶花映着她娇美的面容,当真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淡淡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一片柔和温暖的橙色,她那乌黑的睫毛极长,微微轻颤着,弄的人心里痒痒的。

“那我就帮你生一个。”她又将脸蛋垂下,那一抹娇羞的摸样直令人目眩神迷。

郑北辰一顿,便笑了;“一个怎么够?最起码也要生十个八个。”

叶雪妍脸更是红的很了,忍不住便嗔了他一眼;“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又来胡闹。”

“谁胡闹了?”他依然是笑着;“我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个老妈子,可是生了九个孩子。”

叶雪妍自与他相识以来,鲜少听他提起家里的事情,此时听他说起,自是很愿意听。

“她是你的嬷嬷吗?”

郑北辰看着她殷切的面容,心里不忍拒绝,只颔首;“她是我大哥的乳娘。”

叶雪妍还希望他能多说些儿时的事,却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副官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司令,杨院长求见。”

郑北辰闻言,俯身将叶雪妍的身子扶到床上,为她盖上了薄被,乌黑的眼瞳深深的凝视着她,温声道;“你先睡一会,等晚上咱们一起去岳母家吃饭,可好?”

叶雪妍去了东北许久,心里很是挂念母亲,此时听他这样一说,眼底便是一喜,只点了点头说好。

郑北辰便微微一笑,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起身离去了。

叶雪妍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只觉得甜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