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宿醉,郑北辰直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晕晕沉沉的。他捏了捏眉心,坐在了床头,他向着一旁看了看,床的另一半空空荡荡的。他记得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早上他总是起的很早,而她就在他的旁边,睡得很熟,像个孩子一样。

第一百零七章 温柔乡,既是英雄冢

他总是会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子柔弱无骨,温暖而柔软的蜷缩在他的怀里,香甜的呼吸暖暖的拂过他的胸口。

那是他最想要的幸福。平淡而温暖,实实在在的幸福。

他静默片刻,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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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妍在别墅里足不出户,整整养了一个月。

出月子的那天,郑北辰也并未出现,她遣了秦妈收拾了行礼,便搭专列回到了北平。

已经是快要过年了,北平城里家家户户已经开始筹备了起来,烟花爆竹之声不绝于耳。她回到了官邸,却还是未曾见到郑北辰的身影。向着仆人一问,才知道郑北辰这段时间都是去了南大营训兵,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来了。

她心中酸涩,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方才走到床头坐了下来。橘黄色的灯光笼着她娉娉婷婷的身影,自小产后,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下巴更是显得尖俏。她转眸,看着摆在床头的电话,一颗心却是柔肠百转,好似被什么重物压着,一股脑的往下坠,难受极了。

她鼓起勇气,拿起了话筒,小手却是抑制不住的打起了颤。她慢慢的将话筒紧紧握在手心里,深深吸了口气,便将电话拨到了南大营。

接电话的依然是张副官。

“夫人,”男人的声音谦和而恭敬。

“他,在不在。”叶雪妍只觉自己的喉间堵得慌,一颗心就像是在苦水里泡过似的,不断着冒着泡泡,就像是儿时喝过的中药,涩极了,苦极了。

“司令正在开会,等会议结束,属下会告诉司令您来过电话。”张副官的声音十分的公事化,不带一丝温度。

“好,我知道了。谢谢。”她声音微弱,只将手中的话筒缓缓搁在电话座上,发出十分清脆的一声响。

她觉得自己心疼的要死,排山倒海的哀伤侵袭而来,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叶雪妍,你这样的没出息。”一瞬间的委屈止也止不住,泪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南大营。

郑北辰推开了窗户,只见铅云低垂,一轮下弦月在云中时隐时现,寒风扑面吹来,吹得屋子里的窗帘簌簌作响,发出呜呜之声。

“司令,夫人今天已经回到了北平,刚才她打来了电话,您看要不要回一个过去?”张副官走了进来,看着男人的背影徐徐出声。

“不了,现在这个点,她应该已经睡下了。她被吵醒后,就很难再睡着。”郑北辰摇了摇头,开口言道。

张副官静默片刻,终是道了句;“司令的心里其实没有一刻放下过夫人,又何必在与夫人怄气?”

郑北辰回头看了他一眼,张副官心里一突,只将头垂下。

郑北辰将眼眸转过去,“我没有生她的气,我只是不敢去见她,看见她,我心里就像被刀子割的一样。太难受。”

张副官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郑北辰竟会如此回答。情之一字,果真是害人匪浅。就连眼前这个男人,居然都不能免俗。

“司令,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温柔乡,既是英雄冢。”

郑北辰闻言,却轻声笑起。他将窗户关上,淡淡道了一句;“这样浅显的道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可知道,却不代表能够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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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怎么来了?”这一日,叶雪妍刚起来,就见母亲坐在大厅里,听到她的声音,立时便站起了身子。

叶太太看着女儿憔悴纤瘦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唤了女儿一声后,眼圈却也是红了起来。

叶雪妍看见母亲,满腹的委屈与辛酸尽数涌了上来,她奔到母亲的怀里,未语泪先流。

叶太太将她揽在沙发上坐下,也是陪着她落泪。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小心?好端端的你说你出去做什么——”叶太太得知女儿小产的消息,念及那六个月大的胎儿,只是心痛不已。

她却并不知道,叶雪妍是为了救高梓翔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叶雪妍扑在母亲的怀里,想起与自己无缘的孩子,更是心如刀绞。她一言不发,任由母亲数落。

“北辰呢?”叶太太念叨了许久,终是开口问起了女婿。

叶雪妍小脸一白,她已经快俩个月没有看见过他了。此时,又要如何对母亲说起?

叶母看着她这幅摸样,心里也是有数了,她深深叹了口气,瞧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也不忍心在责怪下去。

“北辰今年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你爹像他那样大的时候,你哥哥都十岁了。他若因为这事和你闹了不愉快,也是人之常情。你记得,要多说些好话,认个错,服个软,知道了吗?”

面对母亲的循循善诱,叶雪妍只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只默默流泪。

叶太太心头火起,大声喝道;“哭哭哭,一遇到事情就会哭!你难道能把孩子哭回来?不是娘不心疼你,你自己想一想你嫁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这世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钻你的空子,你再不把北辰的心给拉回来,往后只怕更有你哭的!”

一番话,只说的叶雪妍本就苍白的脸蛋此时更是没有了一丝的血色。她的身子开始哆嗦了起来,热水管子烧得那样暖,她却还是觉得冷。刻骨的冷。

送走了母亲,叶雪妍回到卧室,也知道自己的脸此时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她在梳妆台前做好,取出粉,细细的在脸上涂了一层。又挑起了胭脂,在手中捂热,一点点的抹在了脸上。镜子中的女子,依然是温婉而娇柔的,眸子里蕴含着丝丝雾气,令人忍不住的沉溺其中。她本就纤瘦,小产后的身子越发的单薄,以前的旗袍穿在身上,竟然都是虚虚的笼了起来。那腰肢,更放佛是男人的一张大手,便可以将其整个儿的握住。

她换好衣服,又唤来了秦妈为她梳了个发髻,方才披了件羊呢斗篷,走了出去。

她知道郑北辰已经回到了北平,可他这些日子,却并没有回到官邸,而是全部宿在了指挥所。今天母亲的一番话,只让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叫了汽车,便向指挥所匆匆而去。

待她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门口的岗哨看见她,便是啪的一个敬礼。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大楼,就见郑北辰办公室的门紧锁着,她不死心,上前扣了几下,大门依然是纹丝不动的,倒是一旁的秘书室中,走出了一个人来。

“夫人。”机要秘书一个立正,行了个军礼。

叶雪妍点了点头,当做还礼,接着便开口问道;“司令人呢?”

那机要秘书的脸上便显出几分踌躇之色,终是道了句;“对不起,夫人,属下不知道。”

叶雪妍也愿为难他,只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出去。

她一路回到了车上,司机转过头问道;“夫人,您是要回官邸?”

官邸?那样多的屋子,每一间都是空荡荡的,她实在不想回去。

司机见她不出声,又是开口道;“那是,送您去善桥的胡同?”善桥胡同里,正是叶宅的所在地。

刚刚见过母亲,她又何必回娘家徒惹母亲伤心?

“不,您随便拉着我转转吧。”半晌,她才是轻轻道了一句。

那司机收回视线,发动了车子,叶雪妍靠在座椅上,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却是无神的,空洞洞的望着北平的街道。

因为快过年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她看到一个父亲,将自己穿着小红袄的女儿高高的顶在肩膀上,那小女孩咯咯的笑着,一旁跟着一位温柔的妇人,不时将手中的点心递到女儿的嘴里。一家三口的样子,羡煞旁人。

眼底涌来一股子的湿意,被她狠狠的压住了。

车子漫无目的在北平城内行驶,叶雪妍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李语珺被郑北辰遣回北平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闯了大祸,没过多久便被李伯贤再次送到了美国,本来说好的相亲,也自然是不了了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的眸光不经意的一转,却看到一家西式餐馆里透出十分温暖而迷离的光晕。她怔忪间,却觉得这家店面十分的熟悉。猛然想起,这里,之前与陶黛龄来过一次。

“停下来吧。”她开了口。

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她抬眸看向窗外,官邸里的汽车隐在暗处,这次出门,除了司机,并没有侍从跟上。她的唇角噙起一丝苦笑,是不是她没了孩子,便再也不需要了侍从的保护?

她本来觉得在郑北辰的心里,自己会比孩子重要,此时看起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郑夫人若不介意,不知沈某可否坐下?”正在叶雪妍出神之际,一道温润的男声却响在了上方。

她一怔,抬眸望去,却见正是一身西装的沈建安。男人清俊的容颜一如往昔,站在那里,乌黑的瞳仁笔直的看着自己。

第一百零八章 说不出口的爱-她在笑 (男二沈建安)

“沈先生?”叶雪妍一惊,脑子里顿时想起这家西餐馆的老板正是眼前的男人,当下便又连忙言道;“当然可以,沈先生请坐。”

沈建安不动声色,坐在叶雪妍对面。

“许久不见夫人,夫人倒是清减了不少。”男人一双黑如曜石的眸子深不见底,语气却极是淡然。

叶雪妍微微一笑,“让沈先生笑话了,可能前些日子在沪城,水土有些不服吧。”

沈建安只点了点头,向着不远处的侍从打了个手势,便有西仔手中端着水晶托盘,送上来一份新鲜出炉的法式蛋糕。

“这是新请的法国厨子最拿手的糕点,郑夫人若不嫌弃,还请尝一尝。”

叶雪妍不便拒绝,轻声道了谢,拿起银质的小勺子,挑起了一块抿进了嘴里。

她这些日子,无论吃什么都是食不知味,可当这一小块的蛋糕在味蕾上弥漫开来,她却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入口很是细腻,隐隐有一种朱古力的苦香感,可细品下去,却又有一股子江南点心的回甘在里面。

“夫人感觉如何?”沈建安坐在那里,随意问道。

“这蛋糕很好吃,有一种苦中带甜的滋味。”叶雪妍忍不住,又是挑起一块送进了嘴里。说来奇怪,她本来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可现在吃了这几口蛋糕,她却觉得心头舒畅了不少。

沈建安便笑了笑,这一笑,只显得他本就俊朗的面容更显得帅气迷人。

“洋人有一种说话,说是朱古力可以稳定人的情绪。若是与甜食混合在一起,更是可以让人愉快起来。”

“是吗?”叶雪妍睁着漂亮的瞳仁,眼底一片讶异之色,随之,便也轻笑了起来;“那真的很神奇。”

沈建安将眸光从她的脸上抽回,拿起桌子上的香槟,无声的饮了一口,接着道;“夫人若喜欢,沈某便遣人每天将此糕点送到府上。”

叶雪妍放下了勺子,摇了摇头;“多谢沈先生的好意,这样太麻烦了,还是不必了。”

沈建安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目眩神迷的弧度;“夫人不用急着拒绝,沈某这样做,也是为了店里的生意。就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帮忙罢了。”

他这样一说,叶雪妍便明白了过来。北平城里的太太小姐们,平日里最爱攀比,而叶雪妍身份显赫,吃穿用度无不是被人们争相模仿。沈建安的意思,倒是想要自己为这法式蛋糕增添名气了。

叶雪妍心里感到一丝不解,沈建安如今已经是淮帮的首脑人物,除了沪城的洪福生,在黑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人可以压得住他。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为了这区区一个西餐厅费心思?

可想归想,她却不好意思拒绝,只点了点头,当做答应了。

沈建安看着她面色苍白,身子纤瘦的摸样,只觉得心里一闷,他向来不善言谈,待人接物也都是极其冷淡的。尤其是面对她,他更是不能多说,也不敢多说。怕自己一说,心里积压的情愫便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掩下眼眸,瞳孔里闪过一丝苦笑。

“郑夫人请随意,沈某还有事在身,先失陪。”他站起身子,彬彬有礼。

叶雪妍微笑;“沈先生请便。”

他又看了她一眼,深深一瞥,转身离开。

叶雪妍慢慢的将那块蛋糕吃下,耳畔,却传来一阵笑声。她心底疑惑,循声望去,却见餐厅里不知何时来了一位演杂耍的西洋小丑。餐厅里的人无不是被他滑稽有趣的样子逗着开怀大笑。

她的唇角不知不觉间也是噙起了一抹笑意,看着那个小丑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抽出一支支的鲜花,有玫瑰,有芙蓉,有百合,一一送与前来用餐的女士。

而当那个小丑走到叶雪妍身边,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梅花。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叶雪妍眸子里一亮,只以为是巧合,她笑着接过了鲜花,向着那小丑轻声道谢。那小丑却也不走,只冲着叶雪妍吹胡子瞪眼的,一双蓝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滑稽极了。

叶雪妍瞧着那小丑手舞足蹈的摸样,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一直弥漫到了眼底。

二楼的阴影处,男人手中的香烟快要燃尽了,他也浑然不觉,眸光只落在一个地方,久久不曾转开一下。

“大哥,您说您费这么多心思又是何苦?”岑东林跟随沈建安多年,可谓是他身边第一亲信之人。此时,却也是忍不住的出声。

“她在笑。”沈建安嗓间低沉,只说了三个字。

岑东林茫然了一下,随着沈建安的眸光望去,只见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是温柔而和善的笑意,看着眼前的小丑,一双眸子里轻灵似水。

“大哥——”他又唤了一句。

餐厅里满是欢声笑语,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天边是一片灿烂的晚霞,空气里暖气烧得很足,温暖的放佛是压在身上的棉被,一切都恍惚的像是一个梦。

沈建安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烟卷掐灭,轻声道了句;“我只要她笑。”

晚间,玉皇山,郑北辰官邸。

屋子里的灯光照出晕黄的一片,映照着房间里年代久远的紫檀木古董家具,乌木的格子,与雪白的墙壁上都落下了斑驳的光影。

叶雪妍环抱着自己,坐在床头,时钟在一旁摇摇晃晃,不知不觉便指向了十点。

可郑北辰还是没有回来,叶雪妍痴痴的的等着,四下里万籁俱寂,唯有院子里不时传来阵阵轻浅的脚步声,那是巡夜的岗哨。

夜很静,静的连窗外的风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她自己的一颗心也在那里跳着,每一次的收缩,都带给她一阵的刺痛,放佛那里嘟着什么东西一样的令人难过。每一次的心跳,都是牵起了隐隐的痛,伴着酸涩,似是要沁入她的骨子里。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闭上了眼睛,浓而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一双翅膀,在灯下透出暗暗的微影。几缕乱发垂在脸畔,脸颊上的泪痕是如此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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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妈坐着车,汽车风驰电骋,进了北平城后驶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转向一座极大的深宅,汽车按了下喇叭,便有人跑出来将大铁门打开,汽车一路驶进去,绕了好几个弯,才停在一栋洋楼前。

秦妈是个小脚,如此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便有丫鬟上前,领着她一路向着餐厅走去。

沈建安坐在那里,食指与中指间夹了一根香烟,却也不抽,眼眸只落在桌面的报纸上,不知在看些什么。

“先生,听说您找老奴。”秦妈恭恭敬敬,向着沈建安行了个礼。

沈建安看了她一眼,合上眼前的报纸,只问了句;“她现在怎么样。”

秦妈面色一黯,轻叹一声回道;“司令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到官邸了,夫人现在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昨晚老奴去侍候夫人吃药,还见着夫人在偷偷的抹泪呢。”

沈建安心中虽然早有准备,但此时听到秦妈如此说来,眼底却仍是免不了一痛。

“送去的点心,她可有吃?”他接着开口。

“前几天夫人是吃了的,可最近这几日,夫人也许是实在没有胃口,别说点心,就连正餐也都是只吃一小口口。”

沈建安唇角微微抽搐,却一言不发。隔了许久,他向着一旁的手下看了一眼,便有人上前将一个木匣子送到了秦妈手里。

“这木匣子里是以前逊清后宫的方子,最宜女子养血安神,你回去在她每日睡前把药丸兑进牛奶里让她喝下。”

秦妈接过木匣,面上却有些踌躇之色。沈建安见状,只言道;“你若不信我,大可以将此事去告诉郑北辰。”

秦妈一哆嗦,慌忙言道;“先生恕罪,老奴不敢!”

沈建安不再多言,把玩着手里的杯盏,“好了,你可以走了。”

秦妈又是行了个礼,便随着丫鬟走了出去,上了车,司机一路将她送到西头的市场。捡个无人的地方下了车,秦妈将木匣子收好,便做出一副买菜的摸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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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郑北辰回到官邸的时候,夜已经是深了。

“司令——”守夜的侍从瞧见他,便是一个立正。他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了屋子。

主卧里只开着一盏小灯,略微有些昏暗,他俯下身子,静静地去看叶雪妍。

听官邸里的仆人禀报,她连日以来睡得都是不安稳,郑北辰心里挂念,只等军港里的事处理完毕,便匆匆赶了回来。

他以为,当他推开门,这个小丫头必定是环抱着自己,如同上次那般痴痴的等着他。倒没想到,此时看着她却是睡得极其安稳。

他取下自己的军帽,唇角若有若无的笑了起来,俯身凝视着她的睡颜。

叶雪妍略微侧着身子,左手放在枕边,手指向着手心蜷缩着,乖巧的如同一个婴孩。他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她的手又暖又软,没有骨头似的,纤巧白皙的手指如同白雪化成了一般,放佛一碰就会碎了。

第一百零九章 雪妍,我真想你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吻了吻,吻毕便将她的小手便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的掌心温软如玉,柔柔的贴在他的脸颊上,让人感觉舒服极了。

“雪妍——”他用极低的声音轻轻的唤她。

叶雪妍睡得十分的香甜,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自己,在睡梦中便“嗯”了一声,眼皮却是那样的重,怎么都睁不开。

郑北辰伸出手,将她的小脸对上自己的视线,就着灯光,只看着她那一张白皙如玉的脸蛋虽仍然是纤瘦的,下颚尖尖,可脸颊上的气色却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香腮上的丝丝的红晕,只让他看的心里舒了口气。

他缓缓低下了头,埋首在她的颈弯处,轻轻的吻着她。而他的手,却也是微微的用力,将她的纤腰搂在了怀里。他的动作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了她。而他的吻,细致缠绵,极其轻柔的落在她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