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金天坐在紫檀木的雕花太师椅上,脸上的颜色已经是十分的难看,手里攥着一个药瓶,正在往外倒着白色的药片。

他见状,便倒了一杯水,递到了时金天的手里。时金天吃下了药片,又喝了那一杯水,才渐渐缓过气来。

“建安,我这身体是一日比一日的坏了,好在淮帮有你在,我就算是哪天不在了,倒也能放心。”

他的目光在时金天的脸上略略一扫,不动声色的道了句;“帮主言重了,您正值盛年,不过是近日为了帮内的事物操劳过度,一时体力不支罢了。”

时金天摇了摇头,望着沈建安的眼神却是锐利如刀,几乎要将他看出个窟窿出来。

沈建安神色淡然,那一张俊朗的面容上是面无表情的,眸底是一如既往的寡淡,薄唇紧抿,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时金天的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对于掌握不了的人物,他的手段一直都是痛下杀手。即使,眼前的人是他的女婿。

沈建安在淮帮中的势力,已经与他不相上下,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甘心将女儿嫁给他。他一面在心中谋划着,一面站起了身子,似乎要伸出手在沈建安的肩膀上拍一拍,以示鼓励,可就在他这一站起来的瞬间,竟然有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时金天大骇,脸如金纸,身体也是开始摇晃起来,瞳孔里刹那间就泛起了灰白色。他一口气上不来,伸出血淋淋的手攥住了沈建安的衣角,挣扎着道了一句;“快把药给我.....”

沈建安只任由他抓着自己,一双黑眸却是炯炯的望着时金天,嘴唇抿的犹如利刃一般,唇角淡淡浮起一抹嘲讽,动都没有动一下。

“药——”时金天又是唤出了声。

沈建安挥开他的手,时金天立时便面无神色的跌了下去,他大口的呼吸着,想喊人,却早已经出不了声音。

沈建安拿起拿一瓶心脏特效药,他将瓶盖打开,里面的药片尽数倒在了自己的手心,他当着时金天的面,渐渐握紧了自己的手心。将白色的药片遂化为粉末,纷纷扬扬的从他指间落了下来。

时金天的瞳孔猝然放大,他用手指着沈建安那张森寒阴冷的面孔,他的嘴唇在哆嗦着;“你.....你....”一句话还未说完,他的手划了下去,再无声息。

是死不瞑目。

没有人知道,那药瓶里压根不是什么心脏特效药,而是与那药片一模一样的西洋维生素。

一个心脏病人,若是每日靠服用这种药片用来维持生命,那纯粹便是找死。

屋子一片死寂,沈建安目光淡淡的看着跌在地毯上的时金天,他的神情漠然,看不出一丝喜怒。即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也没有蚀骨的恨意。有的,只是一种无力的空虚。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条帕子,从容的侧过身子,将自己衣角上的血迹擦了擦,又顺手把那帕子揉成了一团,扔在了时金天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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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他以个人名义去教会学校参加慈善募捐。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正式成为淮帮的首脑人物。

而时金天,早已是暴毙而亡。

礼堂里座无虚席,窗外走廊上挤满了人。岑东林想到在码头的那次遇刺,几乎急得满头大汗,所有的人全布置出去,里里外外,密密麻麻全是人。身穿黑衣的帮众仿佛一个个桩子,隔不远就有一颗,深深的钉在汹涌人潮中,划出无形的一道锁线。

礼堂里的女学生拿着教会的红本子唱赞歌,他坐在台下,静静的听着。那些女学生甚至不敢将眸光转向台下,不敢去看他。

他不知为何,心里涌来一丝疲倦,总归是叫人怕的吧,自己这个人。连最亲近的机要东林平日见了,亦总是唯唯喏喏。

番外之爱你,是你从不知道的事(下篇)

在礼堂听完那些女孩子唱的赞歌,学校的校长又领着他一路顺着走廊走了出去,正是课间时间,学校里十分的热闹,放眼望去,全是一些十七八岁,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有几个胆子稍微大点的,甚至偷偷用眸光悄悄的打量着他起来。

他依然是没有表情的一张脸,这么多年过去,喜怒哀乐,放佛已经统统从他的脸上全部消失不见了。就连身边的兄弟,都曾经在他背后偷偷地笑道,说他明明长着一张英俊风流的脸,如果能笑一笑,自是要把北平的老少娘们都给收拾个服服帖帖。

此话后来不知是如何传进了他的耳里,他亦不过是淡淡置之,他的母亲年轻时曾是北平首屈一指的美人,而他的相貌,便是像极了母亲,一样俊秀的五官,只不过他的眉宇更是英挺,脸庞的轮廓也更是深邃。

他几乎从不曾照过镜子打量过自己,甚至再有一次去与龙啸帮谈生意时,他领着手底下的兄弟经过美杜莎酒店里那一扇巨大的镜子时,他的眼角不经意的一瞥,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如同望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陌生人。

他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他想到小时候曾偷偷的爬到树梢上去掏鸟窝,惹得一大群的老妈子与丫鬟在树下面吓得直哆嗦。

他想到小时候曾将父亲的柯尔特手枪偷出来,顺手将把一把枪拆得零碎,一个个的零件摆的乱七八糟,等到父亲发现的时候,他却是早已跑的没了影子。

他想到小时候曾让父亲手下的叔叔驼着自己,去折树上黄澄澄的枇杷,枇杷大而甜,一颗颗剥得水淋淋的,塞到嘴里去,塞得一张小口满满得,鼓起圆圆一个包,他咧开没有门牙的嘴,笑得那样高兴。

没心而没肺。

好像就是一个眨眼,那些鲜活的一切,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就那样烟消云散了。

“雪妍——”一声脆生生的女声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眸底一震,随即便循声望去。

她背对着他,听到身后的声音便回转过了身子,那身形像是一只在雪地里轻盈跳跃的小白狐,她的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一对小小的梨涡,温婉如画,轻灵似水。

“语珺,你叫我?”她依然是笑着,露出洁白的糯米小牙,柔声问着向着她奔来的女孩子。

她回眸一笑的时候,那一双眼眸明净恍如潋滟的秋水,温柔的如同一道潺细的水波,闪烁到人的心底去。校园里依然是纷纷扰扰的,嘈杂的很,然而就在那一刻,那些聒噪不已的声音也化为了丝丝缕缕的缠绵,露染胭脂色未浓。正美人处醉着,她那般温柔腼腆的美,散发着温婉的灵动,恰如景泰蓝花瓶中所绽放的一株白梅。

他只觉得自己一阵的心如擂鼓,放佛所有的神智,就连同魂魄都被她那一笑间给摄去了,简直看的人柔肠百转,身旁的校长神色略有些尴尬,一连唤了他好几声。

“沈先生?沈先生?”........

他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的远去,方才转过身子,他掩下眸心,只道了四个字;“没事,走吧。”

她离自己是那样的近,又是那样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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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他回到了沈公馆,这里,自他与时韵慧成婚后,便从踏足过一步。

面对时韵慧,他并没有父债子偿的心里,他从未想过要因为时金天的事,便要将仇恨回报在她的身上。然而同样的,他对她也并无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情。

所谓联姻,不过是各取所需。

他回来的时候,时韵慧并没有在家。他心中了然,这个点,她如果能在家,那倒是奇了。

他并未在意,只是推开了主卧的房门,燃起了一支烟。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女子的高跟鞋在红木的地板发出十分清脆的声音,紧接着,卧室的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是喝得醉醺醺的时韵慧。

他回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我当是谁,原来是沈建安先生,不知道今天是刮了哪门子的邪风,倒把阁下给吹来了。”时韵慧身子站都站不稳,冷嘲热讽的说完,便咯咯笑了起来。

他并未多言,只将一张纸搁在了桌子上,起身,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的说了一句:“把字签了。”

时韵慧摇摇摆摆的拿起那张纸,看完后,立马便是变了脸色。她面色惨白,眼里是浓浓的恨意,她将那张纸一把撕了个粉碎,劈头盖脸的向着男人的脸上便是砸了过去。

“沈建安,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你现在得到了淮帮,就要过河拆桥,你想休了我?我告诉你,你做梦!”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却又铿锵有力。

他的眸底幽暗,看不出一丝的喜怒,时韵慧最怕他这个样子,阴森森的,那一张俊朗的容颜上不带一丝感情,尤其在黑暗中,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是一个地狱中的魔鬼。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语不发,只迈开步子,从卧室中走了出去。

“我怀孕了。”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与方才的凌厉决然不同。

他停下了脚步,眉头皱起,转过头,看向女子美艳的容颜。

时韵慧眼底含泪,却死死将其忍在眼眶里,不让泪珠落下。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终于喊出了声;“你这个混蛋,我怀了你的孩子!”

一个孩子,一个女人用了手段得来的孩子。

一个孩子,他和时韵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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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去了程府。

却没有想到,竟然会遇见她。

她慌慌张张的,犹如一只小鹿般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正好撞在了他的身上。

不等他伸出手,她便已经自己站稳了身子,他看着她羞红的一张小脸,长长的睫毛如同温柔的蝶翼,正在轻颤着,令他的心,怦然一动。

“不好意思,很抱歉。”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他一眼,只低眸道着歉。(参见第三十二章,沈建安)

他压下眼底的波涛汹涌,只定定的说了俩个字;“没事。”或许只有他自己才发觉,他的声音已经低沉的不成样子。

他看着程太太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他微微侧过身子,为她们让路,眼眸淡淡的从她姣好柔美的侧脸上划过。

他见过她那么多次,而她呢?这一次,又可否让自己在她的心底哪怕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啊.....

他自欺欺人,眉宇间是浓浓的苦涩。

席间,他一眼便瞧出那名动天下的东北大帅,对她竟是含了心思。他压下心里的种种思绪,那一刹那,却是烦闷极了。他从没想到,也不曾知道,究竟是何时,她竟与郑北辰相识?

他看着那男人亲手为她端了一碗汤,(参见第三十三章,宴上风波)那一刻,他心里一窒。

他的拳头,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握紧。

他抬眸,看向坐在首座上的那个男子,他并未放过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宠溺与怜惜,他说不出心里是何滋味,他掩下了眼眸,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忍得越久,越对那虚幻的贪恋绝望,明明知道即将永远失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无法自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天会再也欺瞒不下去,最终会爆发。

总归是得不到,其实早已明知,那样清清楚楚,所以绝望。

以前是没有资格,往后,她的身边有了那天神一般的男人,他更是没有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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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叶小姐。”

随从的声音响在耳边。

“跟上去。”他睁开眼睛,便看见一身青色大衣的她,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当她在街边晕倒的时候,他从车里冲了出来,将她抱了起来。

是他的错,是他疏忽了,他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她母亲重病住院,而她,早已是疲于奔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此时简直没有一点血色。

“妍妍——”他轻轻的吐出俩个字。

那一种柔软和香气刹那间让他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觉醒了过来,他失控一般的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当年的小丫头,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笑,他的眼睛里,是温柔的令人心醉的光芒。(参见第四十五章,何处觅东床,北平有郑郎)

他将她送到了自己的私宅,他命人将她身上的一个蝴蝶发卡送到了郑北辰手中,若郑北辰对她真心,自是可以一眼便看出这枚发卡属于她。

就好像,他。

结果如他所料,郑北辰对她,果真算得上情真意切。

他再也无话可说。

从来竟是一败涂地。

从见到她的那一天起。

已经注定他会败得没有半分余地。

如果命运真的可以选择重新开始,他宁可永远也不曾遇上她。

他宁愿那一年,冻死,或者饿死在她家门口,也不愿意在遇上她。

她是一颗流星,在相遇的刹那照亮他的整个生命,然后用余生所有,只能仰望她无情划落,远去在永不可企及的天幕。

番外之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陶黛龄番外)

我叫陶黛龄,我是一个戏子。

自然,去当戏子的女孩子都不会是好人家的闺女。我也不例外,我父亲是个大烟鬼,为了那些令人欲仙欲死的烟土,他把我卖到了戏班子,跟着师傅学艺。

儿时年纪小,不懂事,此时想起来,我倒真的要感谢他,最起码,他没有将我卖到青楼。谁都知道,那里的价格会更高一点。

这一学就是十年,从六岁,一直到了如今的十六岁。

学艺的这十年,我已经记不清挨了师傅多少顿毒打。鞭子,板子,什么都挨过。皮开肉绽根本就是家常便饭,至于背不好戏文,练不好功那就要忍饥挨饿,更是数不胜数。小时候经常会忍不住而哭鼻子,日子一久,倒似乎连哭都不会了。

这世间,人们常说的一句话,那就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婊子究竟有没有义我是不知道的,我能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戏子真的有情。

就如同我,在十六岁的那一年,爱上了一个名作郑北辰的男人。

我站在戏台上,台下,便是密密麻麻的人。只一眼,我的视线便被一个男人吸引了过去。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却是如此的夺目。他的五官,犹如刀削般的深邃与俊朗,更为难得的是,他的眉宇间,竟还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只消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他的样子。我只觉得所有人都渐渐模糊了,我的心思,全被他吸引了过去。

他的年纪尚轻,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气质却甚是沉稳,他穿了件墨色长衫,举手投足间,却隐约有一种统帅三军的将者之风。我看着他,心里只暗暗寻思着,说不准他会是某个大帅麾下的一个年轻军官。

“仲卿,你看台上那个小花旦,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老是往你的身上瞟,你可是艳福不浅啊。”

他们的位置与戏台子十分的接近,而他身旁那位一副短打扮男子的话,也清清楚楚的落进了我的耳里。

那一刹那,我只觉得我的脸烧的厉害,即使脸上涂着那样厚的胭脂,也还是遮掩不住。

他的眼睛里是十分淡然的样子,听到同伴的话,遂抬起头,一双锐目淡淡的落在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几乎连步子都要踏错了,惹得师傅在一侧冲着我狠狠的蹬了一眼。

我微微一凝神,便轻启朱唇,曼声唱道;“小姐呀小姐你多风采,君瑞呀君瑞呀你大雅才。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今宵勾却相思债,一双情侣称心怀。老夫人把婚姻赖,好姻缘无情的被拆开。你看小姐终日愁眉黛,那张生只病的是骨瘦如柴。不管那老夫人家法厉害,我红娘成就了他们鱼水和谐.....”

这一段乃是反四平调《西厢记》中的《红娘》里的名段,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而且,也是我的拿手好戏。每次唱这出戏,都是留作压轴,我的嗓子的确就是吃这碗饭的,又兼得这么多年来苦苦练功,这一段只唱的字字分明,强调婉转,就连我自己听着,也是觉得十分的动听。

我的眼眸向着台下轻轻一扫,只见众人皆是听得如痴如醉,只有他。

他的眼眸冷冽而深邃,在众人的轰然叫好中,那一双乌黑的眸子,却依然是十分的警醒。我看不懂他,我只是觉得他与我之前所见到那些纨绔子弟都是不同的。

说不清我们是怎样认识的,他与他那一帮的朋友自那日起便经常来到戏院听戏,而我,每一次只要看见她,便会唱的格外的好听。

甚至于见他一面,都可以欢喜好几天。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与他同来那些男子,都是唤他仲卿。仲卿,仲卿-----,我曾经在深夜里无数次的咀嚼过这俩个字。可惜我没有读过书,除了那些戏文,其余的字我什么都不认识。自然也是不知道那俩个字该如何去写。

那一日,我在后台卸了妆,素净着一张小脸,去他们那一桌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的为他们斟了一壶茶水。

我看出,那一桌的人都是以他马首是瞻。他看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坐下没多久,就看对面有一个男子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心中羞恼,便瞪了他一眼,没想到我这一眼,却让那人的脸居然立马便红了起来。

就听一位年纪稍长的男子嗤的一笑,拍着那人的肩膀,朗声道了句;“永康,别跟个娘们似得,咱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你对着个小姑娘你说你脸红个啥啊,怂样,忒怂。”

那被唤作永康的男子便转过了眼眸,故作掩饰般的轻咳了几声。

我的心思自然不会在这个人的身上,我静静的坐在那里,眼角,却一直在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仲卿,你看这丫头咋样?”那年纪稍长的男子打量了我一眼,便对着他问道。

我一怔,只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睁着一双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们。

半晌,他却摇了摇头,只道出了几个字来;“不妥,她太小。”

我心里一凉,虽然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却还是鼓起勇气,迎上他的视线说道;“我不小,我已经十六岁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却只是淡淡笑了笑,看我的眼眸,就如同我平日里看那些七八岁的小孩子。

“你不要瞧不起人!”

我怒了。

那个年纪稍长的男子噗嗤一声就乐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仲卿,我看就这丫头得了。毕竟,”说到此处,他将声音压低了下来;“咱们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了。”

我清楚的察觉到,他在听完这句话后,面色微微的变了变,看向我的眼眸中,到底却不再如同方才那般漠然了。

隔了片刻,他终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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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看见他的机会却少了起来,而我,也不用在登台唱戏了。我从戏班子里搬了出来,住到了郊外一所僻静的四合院里。

甚至,在那所小院子里,还有一个老妈子与小丫头供着我驱使。这让我简直是受宠若惊,到底是年纪小,只顾着欢喜,却丝毫没没有想过他究竟要我做什么。

那一日我待在院子里格外的烦闷,正巧看见张永康拎了一篮子蜜桔来看我,我便缠着他,让他带上我去找他。

张永康的脸上有着为难之色,并没有答应。我气极了,只将篮子里的橘子全部扔在了地上。他一咬牙,终是道了句;“好,我带着你去找他。”

他带着我上了一辆军用汽车,一路去了西郊的军营。

纵是我再不懂事,却也知道西郊的军营是冯大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