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你不要脸!”伍儿一直退到洞口,怒声道,“枉你活了千年,竟然意图强占未成年少女,简直是老不修!”

“未成年少女?”少年勾唇低笑,隔着几步距离停下,斜斜倚靠石壁,姿态闲雅慵懒,“按照人界东诸和西皇的年龄来算,十五岁也就成年了,可以成亲嫁人,生儿育女。你,已经不小了。”

“呸!”伍儿不客气地唾他,羞怒涨红脸,愤道,“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就算是,我也不要与你苟合!”

“你的身子,我看过;你的唇,我吻过;你的人,我抱过。你又何必拘泥于这最后一步?”少年眉梢斜挑,故意从上到下地扫视她,目光微含暧昧,带着似有若无的挑逗。

伍儿脸红得厉害,冲口道:“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亭兮的?”

少年面色隐变,语声冷了些许:“少拿亭兮做筹码,我不信你就是她,顶多就是她一丝精魄寄居的躯壳。”

伍儿黛眉轻轻皱起,心中逐渐雪亮,想明白他的话里关键点。

敛了怒容,她弯起菱唇,轻哼道:“如果你强迫我,我就自尽,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和亭兮同归于尽,看你还怎么找你的旧情人!”

“以死威胁我?”他不为所动,冷冷道,“这很容易。等我与你鱼水之欢后,你阳气尽丧,躯体便会枯涸成为一具干尸,魂魄被逼离体,到时我自然就知道你是伍儿还是亭兮。”

“你!你!你…”伍儿眼睛瞪得圆乎,深觉眼前这人恐怖又变态。和他发生亲密关系就会变成干尸?难道他以前专门用采阴补阳之术修炼?

好恶心…

伍儿有点想吐,捂住嘴干呕,眼里流露出嫌恶愤慨之色。

她的表情太易懂,少年不由冷哼一声:“我需要用这种下三流的修炼方法?若非你身份诡谲,我根本不想碰你。”

“那就别碰!”伍儿接话极快,利索道,“你是何等人物啊,怎能勉强你做不愿意做的事,说出去岂不是丢尽你的脸!反正我已经记起一部分前世的事,迟早会全部都想起来,你可以耐心等等。”

他已不想听她废话,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伍儿紧紧挨着洞口,做好随时奔逃的准备,一边戒备道:“不过去,你休想强暴我!”

他唇角一动,似乎在笑,眸底却无笑意。电闪之间,他突然到了她身边,俯头就吻上她的唇!

伍儿怒极,趁他尚未吻紧,落齿狠狠咬下!一股腥咸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他瞳眸骤暗,厉光腾起,双唇一合,尖齿咬住她的舌,生生咬出一个细小伤口。两人血液交融,难辨彼此,却都不屈服不退却,凶狠撕咬。

唇间,舌上,细细密密的小口子破开,分不清谁流的血更多。伍儿犹如一头愤怒的小兽,白牙尖锐,他一进犯她就去咬,毫不怯懦。他被她激得大怒,以其人之道还诸彼身,血腥味充斥两人相贴的唇内,无声中进行了一场激战。

到了最后,两人同时怒而一把推开对方,唇舌皆是伤口处处,麻痛不已。

“大魔头!你别以为我好欺负!”伍儿说话仍清脆,死忍着痛到几乎麻痹的感觉。他逼人太甚,她一定会和他斗到底,死也要拉他做垫背!

他却舔了舔嘴角,没有吭声,眼神幽暗莫测,似乎燃起一把幽火。从前他并未碰过亭兮,准确的说,他千年来从未有过女人,温香软玉于他而言只是异物,毫无吸引力。但他吻了伍儿几次,虽然次次都是别有用心,可不能否认,那滋味没有令他反感…

他的魔血被她不经意吞咽下去,伍儿蓦然想起上回的事,暗暗一惊。

她的身体还未产生反应,他已比她早一步出现异状。

“你?”少年眉峰皱紧,脸色慢慢发白,“你的血…”

伍儿小心觑他,探口风问道:“我的血怎么了?”

他忽地抿紧嘴唇,一声不吭。不能让她知道,她的血令他暂时丧失魔力,恐怕要一两个时辰才能恢复。

伍儿看出点苗头,跨步靠近他,伸出手戳戳他的肩头:“喂,大魔头,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吞了我的血而难受?”

他眸中狠光一闪而过,但按捺不发,冷淡道:“小小不适感罢了,你以为能损我功力?”

伍儿不确定虚实,不敢妄动。而她体内的魔血也开始发作,异气四处冲撞,心脉大乱。

“呵!”他忽然发出低低的笑声,意味深长道,“你食我魔血两次,又吸纳了我的魔气,早晚会堕入魔道。”

伍儿抬眸看他,心里隐隐惊慌。那股异气似乎融入了她体内潜藏的一股魔气,阵阵煞气涌动,令她焦躁不安。

他对上她的眸子,低沉说道:“伍儿,你眉心间隐约浮现魔的印记,看来你即将要脱离仙道,归附我魔界。”

“决不可能!”伍儿坚定喝道,却下意识抬手遮住眉心。手底滚烫的温度惊了她的心,越发狂躁起来,衣袖一挥,瞬间便摧毁了傲云洞里的黑石桌椅。

坚硬石头碎成粉末,可见出手之人力量刚猛,少年一诧,不动声色道:“你已非当初懵懂无知的小孩,应该知道这种异象代表着什么。”

伍儿越听越心乱,手中拢起一圈银光,光圈外层镀了细微的玄色,已不是纯正的幻月仙法。她盯着光圈,怔仲愣住。这是不是说明她快要入魔了?!

“伍儿,既然你将是我同道中人,我便不强逼你与我行云雨之事。”少年不着痕迹地瞟过她手中的光圈,若她一时狂性大发,对他发起攻击,此时的他毫无反击能力,必死无疑。

“你又想玩什么诡计?”伍儿怒喝。

“若想知道你是否亭兮转世,也非没有其他法子。”他走过她身边,径直步出洞口,不紧不慢地道,“我和亭兮共度过一段时日,在黑蛮,在东诸。我带你去重温,如果你还是想不起,再另行打算。”

“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伍儿对他并不信任。

“因为——”他语气一顿,回过头看她,懒懒扯唇,不掩嫌弃地道,“因为我不想碰你,那是下下之策。”

伍儿一阵恼怒,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不碰她总归是好事,虽然他的语气很侮辱人。

她不知他魔力暂失,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能出了黑蛮,到了东诸大陆,也许她还有逃走的机会。这样一想,她便乖乖跟上他的脚步,走出傲云洞。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沿途魔兵列队而立,但凡他经过之地,魔人无不行礼,毕恭毕敬。傲云山巅,别有一番景致,陡峭悬崖边长满繁花,不知名的艳丽花儿迎风绽放,散发奇异幽香。

“这是什么花?”伍儿警觉,掩住口鼻闷声问道。

“你怕什么?”少年轻嘲,回道,“这是亭兮种的夕颜,色如夕阳嫣红,清晨开花,黄昏凋谢。看似寿短,实则循环不息,生命力极强。”

“每天都开一次花?”伍儿有些好奇,那个女子为什么在魔山种花?

“对,每天都开花。”少年撩袍坐在悬崖旁,不惧高,不畏隐藏的危机,仿若无事人般地道,“诗云,两情若是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亭兮却说,她希望朝朝夕夕相伴,平凡如人间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多情的女子…”伍儿轻叹,也随着他坐下,身边鲜花环绕,美若仙境。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伍儿回答得很老实。

他折下手边一朵妍丽小花,插在她的发髻上,静静凝望。

伍儿凝眸看着他,觉得他此刻异常的温和,身上戾气似尽褪,寒意似消散,只余如风的清凉。

他抽回视线,淡淡道:“伍儿,姑且不论你是谁。你必然与亭兮有缘,与我也有几分缘分,只为前一点我都可以不杀你。”

“咦?”伍儿大奇,他怎么忽然变得有人性了?

“神器对你来说没有用处,但却是使我完整的必需品。”他低头看花,一半侧脸隐在光线阴影里,竟有几许孤寂之色,“困在镇魔鼎百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出生天,重获自由。”

这话是真,亦是攻心计。他自嘲一笑,即使当年面对亭兮,他也从未全心坦诚。本性难改,千年不变。

伍儿原就良善心柔,听着不禁叹息:“自古正邪不两立,天地应有正气,你若能改邪归正,上苍必会给你一条生路。”

他摊开双掌,低眸望着,像是在看掌心沾染的鲜血,边低声道:“你涉世未深,想得太简单。有时就算你肯退一步,别人也未必肯安分守己,不来侵犯。”

伍儿伸手,虚空盖在他的掌上,没有触碰到,轻声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不论如何,残害生灵取人性命总是不对的。”

“你不杀人,人便杀你。”他扬起眸子看她,淡笑问道,“若我要杀你,你反不反击?”

伍儿一滞,答不上话。

他没有再逼问,轻轻移开目光,兀自望向一朵朵开始凋谢的夕颜花。

天边夕阳橙红,余晖照在花上,光影绰约。花开荼靡,日暮尽处,令人有种惆怅感,心头微微泛涩,柔软得生出感伤来。伍儿不再言语,与他同看日落花谢。

这是第一次,她和大魔头平静相处。也是第一次听见他吐露了些许的心事。

黄昏过后,少年变脸如翻书一般快,恢复冰山状。伍儿忿忿,就知道不能把魔头当人看,他会弃恶向善那母猪也会上树了!

“嘀咕什么?”少年一手拎着伍儿后衣领,冷冷道,“少废话,到了东诸大陆你给我安分点。”

“你干嘛揪着我?我自己会御风飞行!”伍儿像条虫子扭动,挣脱他的手,恼怒道,“我这件衣衫被你撕扯的不成样子,要不是我用法术缝补上了,还能见人吗?”

“你最好别想着半路逃跑,否则…”他虽松手,却不忘警告,“否则我就用‘下下策’。”

“行了行了,你真啰嗦!”伍儿倒真没想半路逃跑,她如今不是他的对手,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见她赌气似的飞在前方,少年不疾不徐跟在后头,他的功力已恢复,不怕她用蛮或使诈。去东诸大陆虽说是为了激起她的记忆,但更多是为了寻找神器。既然她有引各神器近身的天赋异能,他不利用就太浪费了。

两人抵达东诸的帝都,夜色尚早,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伍儿饥肠辘辘,毫不客气地叫了一桌子菜,埋头大吃。

六界有不成文的默契,若非必要,不在人界的凡人面前动用法术。伍儿仗着这一点,边吃边对大魔头道:“你怎么不吃?这个尖椒炒素鸡很好吃,你快尝尝!”

她故意推了最辣的一碟菜到他面前,明目张胆地露出恶作剧笑脸。

“我不饿。”少年冷漠回道,桌上的碗筷纹丝未动。

“你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即使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呀!”伍儿十分殷勤,接着又扬声叫道,“小二,我哥喜欢吃辣,来一碗素面加碟辣椒酱,越辣越好!”

少年瞥她一眼,波澜不惊。

小片刻,一碗红通通热辣辣的阳春面上桌,发出馋人的辣椒香味。伍儿端起那碟尖椒全倒进去,非常关心地催道:“小墨哥啊,你就别使性子了,饿坏自己可不行,快吃吧!”

客栈大堂还有一桌客人在用饭,不时偷眼瞄过来,小声自语着:“这墨衣少年气度不凡,白裙少女甜美活泼,两人虽是兄妹相称,不过看这古怪气氛,应是闹了矛盾的私奔小情侣。”

少年投去目光,微微眯了瞳眸。

邻桌那客人书生打扮,显然是个古道热肠的,呵呵干笑两声,开口帮忙劝道:“兄台,你就看在这位姑娘忧心关怀的份上,别再绝食了吧?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伤毁,孝之始也…”

书生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引经论据,之乎者也。伍儿听得大乐,因为大魔头眼角快抽搐了,不耐烦的神色极之明显,濒临崩溃爆发的边缘。她加把劲,跟着道:“小墨哥,如果你不肯吃,那我也不吃了,我陪你绝食。”

邻桌书生唏嘘,微怒瞪向少年。少年唇角隐动,终于拿起筷子——

“嗖”一声,竹筷破空飞出!

那年轻书生茫然四顾,一脸呆楞。

伍儿忙捂住嘴,憋住笑声。筷子精准地插在书生的发冠上,像一根簪子。书生呆了会儿,才迟钝地抬手,摸摸头,尴尬地道:“兄台好武功。”

少年置若罔闻,只平淡地对伍儿说了一句:“世道险恶,别与陌生人说话。”

那书生闻言更加尴尬,讪讪道:“小生多事了,兄台莫怪。”

少年眼梢余光轻飘飘地掠去,扫过书生文雅的面容。书生迎上他的目光,赶忙作揖,道:“在下秦朗,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少年站起身,一把扯着伍儿手腕,拉她往二楼客房行去。

“我还没吃完…”伍儿嘟嘟囔囔,却也心知有蹊跷。她到了二楼走廊,朝下望了望,那书生正好仰头看上来,对她微笑致意。

那叫秦朗的书生容貌并不出众,文弱白皙,但有一双深潭般清幽的眼眸,越细看便越觉惑人心神。伍儿心中狐疑,随大魔头进了一间厢房,疑问道:“你觉得那个书生有古怪?”

少年哼了哼,未答。

伍儿又道:“为什么要住这间客栈?为什么只开一间房?”

少年仍旧不答,盘腿坐到床上,闭目养神。

“难道这里是你和亭兮曾经幽会过的地方?”伍儿絮絮叨叨,拉了张椅子坐下,“已过百年,你记性真好,什么细节都记得。”

少年似已入定,只有微皱的眉心泄露了情绪。

伍儿闭嘴,依稀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看来楼下那个书生不是普通人,竟能叫大魔头心生忌惮。

夜,一点点深沉,街外传来打更的敲梆声。

三更天,少年陡然睁眼,锋锐的眸光绽起,宛如刀锋雪亮。他身形一晃,玄光如电,眨眼间消失于厢房。

伍儿眯眯清眸,菱唇扬起一个狡黠弧度。大魔头虽设下结界,但她有无尘珠在体内,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伍儿?”

房外冷不防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绯哥哥?”伍儿大感意外,直接穿过魔气结界,前去开门,“你怎么在这儿?”

绯尧皱眉,扫了房间一眼,不答反问:“你如何穿越魔君的结界?”

伍儿担心大魔头折返,拉起他就走,匆促回道:“绯哥哥,此地不宜久留,大魔头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快走!”

“不必急,有人拖着魔君,他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绯尧却是淡定,握着她柔嫩的手,慢悠悠走下木梯,“伍儿,我从蜀山追到黑蛮外,好不容易等到你出黑蛮,急得只差没攻进魔界,你说这份情你要怎么回报?”

“绯哥哥…”伍儿不知怎么回答,心思还在逃跑上,“是那个书生拖住大魔头吗?我怕拖不久,先离开这里再说。”

绯尧跨下楼梯的最后一步顿住,狭长凤眸一线精光乍现,倏地压低嗓子:“伍儿,你说对了,我们已没有时间。你是否依然信我?”

他一面说一面揽住她的腰,飞身一闪,两人进了间空客房。

“信。”伍儿应道,“绯哥哥,你打算做什么?”

“上床。”他翻身上床,迅捷抱她在怀,一扯被子,便亲密躺在被窝里。

“啊?”伍儿挨在他胸膛,他身上的旖旎香味幽幽传来,极易迷乱人的神思。

“利用男女交欢之气,迷惑魔君的追索。”绯尧附在她耳畔,悄声解释,“这是一种妖法,让人觉得房内只是普通夫妻在行周公之礼。你放心,我绝不会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迫你做那种事。”

他拉高被子,两人蒙在被底,黑暗中两双晶光闪闪的眼睛相对,一个晃神就望入对方的眸之深处。

迷情的气味在荡漾,绯尧凝睇着少女水眸,抑不住心潮激荡,将她稍稍搂紧,微低下头,鼻尖触着她的鼻尖。

“绯…”伍儿正要开口抗议,忽觉外面浓烈的魔气萦绕,已近在门外。

绯尧攥起拳头,压抑情动。没想到仅是和她同盖一张被子,他就忍不住欲望。少女纯洁的幽香窜入鼻中,他下腹发热,腹肌隐隐抖动,被他绷得僵硬如石。莫说外敌近在咫尺,即便没有危险,他也不能出尔反尔,做出伤害她的事…可他与她此刻这般的亲近,柔滑肌肤触手可及,诱人粉唇俯头可亲…

他默默的陷入天人交战,伍儿全神贯注感应外面的气息,两人皆是全身紧绷。

越忍,便越难忍。越劝自己不要去撷取,便越想得到。终于,绯尧低喘一声,亲上她的唇。瞬间似触电一般,他有种百骸俱麻的感觉,只这样唇与唇轻轻相贴,竟就叫他心旌神摇。

伍儿却以为被子底下漆黑,他不小心偏头擦过她嘴唇,于是她挪了开,心思仍锁定在房外游走未离的危险气息。

绯尧无声幽叹,似满足,更似意犹未尽。

“伍儿!”

外面,冰冷的唤声响起,挟着隐藏的寒怒。

另有一道斯文声音搭腔道:“兄台何必如此着急,你那伍儿妹妹就算出了客栈,也一定还没有走远。”

冷冽的那把嗓音回道:“是吗?我倒觉得伍儿就在你身后的这间房里。让开!”

让开二字余音回荡,如潮似波涌入房内,伍儿耳膜生疼,心中惶恐。大魔头动了怒气,而且好像是很大的怒气!

第三十二章:你吃醋了?

清俊少年站在二楼走廊,长身玉立,手里忽然变幻出一柄玄铁重剑,隐现杀气。

书生秦朗一脸惊恐,慌叫道:“兄、兄台,你如何变出的宝剑?”

墨隼眸子半掩,面上一片寒色,薄唇抿成刀锋般的弧度。

书生又讷讷道:“兄台的气势好生吓人,实在不是小生不肯让路,只是这客栈正是小生的家传营生,若是兄台叨扰了客人,只怕、只怕…”

“你家传的客栈?”墨隼抬起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倒不知道你生前干过这行当。”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呵呵,呵呵…”书生汗颜地擦擦额角,自动忽略“生前”两个字,窘迫道,“小生考了两届院试,奈何都落榜。为了生计,只好营营役役,赚点小钱糊口。“

“你让是不让?”墨隼不听他胡扯,重剑铮一声出鞘,魔光微绽,横在书生脖子上。

“啊!”书生害怕颤抖,结结巴巴道,“兄台别别别生气!君子动、动口不动手,咱们好好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墨隼手臂下压,魔光擦破书生的脖颈肌肤,便见血丝流淌,“你故意引诱我离开房间,不就是为了救走伍儿?”

“小生何时引诱兄台离开房间?”书生忍着痛,开始有点愤怒,义愤填膺地道,“还请兄台慎言!此话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误会小生有断袖之癖!”

墨隼眉头一皱,耐心告罄,剑锋斜劈而下,眼见就要砍下书生的脑袋!

书生抱头鼠窜,一边悲愤哀呼:“杀人了!杀人了!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以墨隼的功力和准度,常人决不可能躲过这一击,可那书生虽逃窜得狼狈,却异常灵活,一溜烟又迅速回来挡在门口。

伍儿在房内听得一肚子疑惑,那书生是绯哥哥的手下吗?竟然真能拖住大魔头,太不可思议了!

绯尧一手揽着伍儿的腰,贴在她耳旁秘术传音:“看情形,魔君是要闯进来了,等会儿你见机行事,能逃就先逃,我稍后找你会合。”

伍儿点头,眼眸水光莹莹,似在担心他的处境。

绯尧扬唇微笑,道:“不用担心,只要那人肯和我联手,魔君决无胜算。”

伍儿目露疑问,那书生并不是绯哥哥的人?

绯尧正要为她解答,此时外面“嘭”声巨响,狂猛的气流卷动,房门颤巍巍倒塌,碎成一块块木板。

“啊!啊!啊!”书生看着客房门扇被毁,痛心疾首,连叫几声,愤慨道,“这位兄台,你未免太蛮横!今日你若不赔偿我损失,我就拉你上府衙!”

他手脚大张,成大字型堵在无门的房门口,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客栈里原有一些住客,听到噪杂声纷纷跑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甚至有人破口大骂,场面顿时陷入失控的混乱。

“三更半夜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要打架到街上打去,别妨碍我们休息!”

“哎呀,秦秀才,你也太可怜了,竟然被人砸店了,可怜见的!”

“这位小兄弟啊,有话好好说,你这是何苦呢?等府衙的人来了,你怎么都是吃亏的。”

舆论矛头指向墨隼,住客们皆都对秦书生投以同情和支持的眼光。墨隼面若寒霜,对众人视若无睹,冷冷启口道:“滚开。否则,别怪我真的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