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道他不直接登基为帝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竹影悠悠西窗斜,云深落暮追弧月。柳絮迎风舞曳处,清波逐痕咏清诀。

楚清清神情木然的躺在的榻上,望着帐顶的眼睛空洞无神,她又被莫子灏刺激得昏倒了。强行被大夫弄醒,除非莫子灏愿意,否则决不会给她半点透气的时间。莫子灏悠闲坐在离床榻不前处的梨红椅凳上,随即眼眸斜下,唇边勾勒的弧度透着清清晰晰的冷霜。他这样看了她四年,她的表情仍然宛如第一次的认命,神色平静似水,亦无求人的悲怜。她的习以为常,她的淡淡平和都让他窝在心里的恼逐渐凝聚成一团不可消散的愤恨。

每折磨让她心神受创,他得到消除仇恨快感的时间也不过几个呼吸间,随即便会被她无声无色的沉默击溃。他厌恶这样感受,他曾抱着心爱女人的尸体发过誓,要将发生在她身上的残忍与伤害百倍的奉还回去。现在他正照着自己的报仇方式惩罚着濮阳瑾心爱的女人,可他自觉不似濮阳瑾那般无耻,因为他对楚清清的身体没兴趣,毕竟在她的身边有个比她身体更好的消遣东西,那就是楚清清带给她的另一惊喜,一个如受正饱受欺凌,却还让楚清清教育得要坚强活下去的孩子。

然又毫无疑问,楚清清的承受能力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她就像在风雪中伫立的翡色青竹,飘摇且坚定的活着。当然,他也懂得让楚清清屹立不倒的原因是什么,而这正是他乐于见到的原因。

夜未深遂,不过那溶溶的月色已将冰凉的光芒把整个尘世铺天盖地。室中的风灯映亮了摆设布局,和着随风缱绻的梨白月光若纤薄的云纱一样浮在她的脸上。

“听说静妃让你打理王府里西苑的花草,你可得记清楚,那花草可是珍贵无比,其中三株紫薇罗更是价值连城,静妃向来宝贝得紧,你最好仔细了,否则出了意外,可别说本王没提醒过你。”

缓缓将目光收拢,移到莫子灏嘲意浓然的脸上,真真切切的冷漠早已让她习以为常。她沉默着,直到莫子灏轻蔑的身影离开消失。她就没打算要反抗,几年前从踏出梧惠宫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与苡妃相差无几。有时间问自己,恨莫子灏么?答案是不恨,他再如何的对付自己,也不过是更彰显他的可怜罢了。

披上绣工精美的外衣,她是北晋三皇子府中尊贵的异国客人,衣食住行毫不失礼国体。可私下,她的尊严与骄傲根本不值分毫,甚至连个最低级的下人都不如。也许莫子灏认为践踏她的尊严可以得到报复的快感,可对楚清清而言,这样毫无意义的报复根本不能击溃她的任何韧毅。她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迈出门槛,徒然见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躲躲闪闪。楚清清眉宇一皱,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心会有知觉。踏下台阶,整个人沐浴着夏夜冰凉的月光,夜风拂过,一缕拂面青丝略作飞扬。勾唇一唤,“恒儿,别躲了,娘看到你了。”

小身影从月光中走了出来,快四岁的孩子露出稚气后生的小脸。他的眼睛像极了濮阳瑾,如子夜般的深沉与遂幽。此时他嘟着嘴走到楚清清跟前,显然是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掩下满心的难过,蹲下身子去,“恒儿,你怎么了?娘不是让你去睡觉么?”

那个坏人又来欺负娘了,他一听到动静就跑出来守在这里。府里有几个与他同等大小的小孩,娘说那个坏人是他们的爹爹,他们也时常欺负他,可那个坏人就坐在一旁笑,看着他哭得失声。他想有爹真好,他想有爹这样宠着他,保护他。有次他问娘亲,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的爹?娘亲说他的爹爹在很远的地方。

“恒儿睡不着。”濮阳恒瞎着漂亮的小眼睛,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说:“娘,今天有人告诉恒儿说要让恒儿知道黄泉路有多长,娘,黄泉路在什么地方?那条路很长么?”

他又让人欺负了,小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淤每次都让楚清清升起浓冽的罪恶与自责。她怪自己不该将他带来这个世上遭罪,又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联系着与濮阳瑾仅余的那丝羁绊。在她彷徨之间,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走,她的身边多了这么个小人儿,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份危险。

带着他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将他小小骨瘦的身子抱在怀里。就若当初濮阳瑾将她扣在怀里一样,不让怀中之人看到他的任何伤感,其实她知道的,可她能做的只能是装着不知道,陪他一起体会心痛罢了。

轻抚着他柔顺的头发,楚清清淡淡的笑着,语声如月色般柔和,“黄泉路啊,在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记得府里通往花园的那条小径么?黄泉路就是像那样曲折弯延的。”

濮阳恒仰起头,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的疑惑。楚清清懂得那无声的寻问,唇边的笑意添了些许,点着他的小鼻头说:“你是娘最宝贵的孩子,娘怎会骗你呢?”

“可是他们说过了黄泉路就是阎王殿,那里住着很多很多的鬼,他们会扯我的头发,拉我的衣裳,还会狠狠的拿鞭子打我,娘,好可怕啊。”濮阳恒露着孩子气的小脸,语色由慢至快,将小孩子害怕鬼怪的紧张显得一览无疑。

楚清清冰冷的心滴着血,复将孩子扣在怀里,不满那些小孩子怎么可以这样恐吓濮阳恒?他还是个孩子呀!如此,她又自责不已,毕竟导致事情至此的正是她本人。每当此时,她的懊悔与沮丧犹如澎湃的波涛汹涌而至,可她抱着怀里的真实,却做不了任何挽回的事。

第227章 一个活着的理由

第227章一个活着的理由(3080字)

莫子灏曾带着骄傲的神色告诉她,说他曾经和皇亲国戚一起如何如何的羞辱濮阳瑾,有时为了泄愤,甚至把石头丢他,直丢到濮阳瑾身上找不出一块没有带伤的肌肤。那时的濮阳瑾痛得泪流满面,却总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而他就像来了劲似的,一定要让他求饶方放过他。可濮阳瑾能忍,有骨气,小小年纪却不认输过一回。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讨厌这个别国质子,明明是寄人离下,偏偏要生出一副倔性子。

今时今日,虽然实质相同,然楚清清却想在本质上有所差别。不论濮阳恒在这里受到怎样不公的待遇,她都要在他的心灵上烙下美好事物的影子。虽然愿意他在自己的希望中成长,可现实与憧憬往往有着山高水远的距离。而她能做的,只有尽力。

“那是他们胡说的,娘告诉你哦,黄泉路的两边开着非常非常漂亮的花朵,一片连着一片,那里的斜阳永不落山,黄昏的颜着映着漂亮的花海,美得让人不舍移眼呢。”

“有那么好看的花么?那花叫什么名字?”小孩子来了兴趣,他完全相信娘亲不会骗他。

白玉般的月色隐入花丛里,夏虫的低鸣志奏着一首似佛永不停歇的乐曲。略微俯眸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楚清清带着满腹的恸色微笑着说:“彼岸。”

“彼岸?彼岸花。娘,为何那么好看的花要开着黄泉路边呢,过了黄泉路就是阎王殿呀,那是个有鬼的地方。”

那充满稚气的问题,直惹得楚清清欲哭还笑,静谧中,飞过一只萤火虫。

“傻孩子,只要你不害怕,鬼怪就不恐怖,如果你先害怕了,鬼怪就会来吓你,所以你要勇敢知道吗?只有这样,鬼怪才不会靠近你。”

濮阳恒微微的垂了头,薄薄的月色在他小小的脸颊上斜出一层柔和的晕彩,接着抬起头来,瞳仁里透着不符合年纪的认真,“娘,恒儿不怕了,恒儿会勇敢。”

楚清清含笑不语,紧紧的抱着孩子,抬眸望着夜空悬挂的那轮明月,幽幽的情感总会在此时溢满心怀,难以遏制。颜容上倔强的表情再也勉强不下去,所有的对孩子的温和都随之软了下来,如同光滑的丝带,再也难以掩饰内心层出不穷的分离悲哀。

“恒儿想爹么?”问出这话,楚清清便开始后悔。她不是没见过莫子灏的孩子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同样的,恒儿也见过。当时他的目光中有妒忌与羡慕,更有不该有的期待。

“娘,爹在哪儿?”

孩子平静的声音让楚清清心颤,她从不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她觉得他太小,根本不会懂得。可随着时间推移,她又能拖到什么时候呢?然而如今的她却只能顾着现在,未来,那是她不敢期待的。四年了,她没有问过璠阳的任何消息,甚至不知濮阳瑾是生是死?没人告诉过她,而她亦没有主动去问。因为不论是希望与失望,都会让她在煎熬中生不如死。

如今,孩子是她唯一坚持下去的勇气。

“抬头看看天上的月,爹爹现在一定和我们一样看着它呢。”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离濮阳瑾近些呢?

窸窸清风拂暮晓,剪烛西窗影独摇;不识魂缕归何处,只闻冷露湿花脚。

红彤彤的阳光如同一匹艳丽的绸布,在半空中和着热风磷磷而过。突闻得一阵阵雀鸣之声,抬眼时,却只见那枝头颤抖,小鸟儿的身影早已无踪无荡。

“你在发什么呆?小心你手里的剪子,这可是三殿下赏给静妃娘娘的,让你侍弄那是你的福气,若是有个闪失,就若让你们娘俩儿丢了性命都赔不起。”一侍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庭院中目色空茫的女子朗喝。她的身边,正坐着一美艳女子,她的高贵宛如一朵绽放的牡丹。

楚清清回过神来,指腹却在不经意间划破了,一条不起的伤口也因为血丝涌现而变得让人内心忐忑。收拾起内心的不踏实感受,停顿不久的手又开始了动作。

她的沉默却让人不高兴了。静妃赫然将手中的半盏茶丢了出去,场地中立即如炸裂般响起破碎之声。“你这是什么态度,说你几句你还甩起脸来了,银珠说得对,若是这花花草草有个什么闪失,就算三殿下会因为你的身子放过你,本妃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四年前,本以为三皇子带回来的女子又会作为府里的添置,她与其余妃妾可是吃了半坛子的醋。一次她轻生未遂,竟被御医诊出怀了身孕。至此三皇子发话,让人紧紧的‘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的伤害,更不准她再次轻生。十月分勉,孩子落世。本以为她会母凭子贵占上高枝,可殿下却在这时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了。

直到孩子两岁,遭到府里其他孩子的排拆与侮蔑。三皇子得知后不但不曾怪责,还意味不明的说了句:这孩子又不是本殿的种,他们母子吃我的住我的,只要让他活着,不出人命,给本殿的皇儿们当玩意儿使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她们这些妃妾们徒然间感到像是被人戏耍了一般。既是三皇子发了话,她们抑忍了两年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出口。只要让她活着,她就像个木偶一样被人呼来喝去,从未有任何怨言与反抗。可她就是不懂,那苡荆阁对三皇子来说何种重要,怎么会让一个他厌恶的女子住进去?且这个女子只知是从璠阳带回来的,其余的身份底细一概不知。

静妃的话如刺样响在耳边,楚清清捏着剪子的手力道凭添,层层悲哀与不堪在胸口堆积如山,如果可以消失,她多么希望此刻能化作沙粒风化去。

“谁又惹静妃娘娘生气了?”一道男声带着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响在庭院里,随即一抹身影从曲廊旁的角门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中庭侍弄花草的女子,瞬间又将视线移开,“原来是她呀,看来受了那么多次教训还是不长记性。”

静妃站起身来,场中收拾茶盏碎片的侍婢也一众离开。她笑意盈盈的踏前一步,“今公子,您又来啦?”边说边神色不清不楚的朝场中之人瞥去,那眸色透着几分轻蔑,透着几分讽讥。

“怎么?今某来看静妃娘娘,娘娘不欢迎么?”今凤宇嬉笑着拱手一礼,眼神也跟着她飘移。

静妃掩唇一笑,说:“本妃岂会不欢迎呢?只怕今公子来看本妃的心不诚呢。”

今凤宇闻言,毫无顾虑的大笑起来,“静妃娘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如此,那在下就要将人带走了。”且说且走向那人。

楚清清手里的剪子被夺走,人也被拉起来,就在静妃面前,任由今凤宇将她横抱入怀。听着静妃说:“你可得好生侍候今公子呀。”

紧紧的阖上眼帘,拽着今凤宇胸前的衣襟。今凤宇说:“娘娘放心,她每次都将本公子侍候得很好。”

今凤宇抱着楚清清走了。静妃的贴身侍婢银珠靠近主子身边,冷蔑的言道:“娘娘,奴婢如今觉得那苡荆阁倒像是城里的花馆子,不过这个从璠阳来的女人也真有手段,竟能将北晋有名的花花公子收伏得伏伏贴贴的,隔三差五就往府里跑。”

何止这些,更难得的是三皇子竟不置一词,任由今凤宇乱来。静妃默笑不语,转身重新落坐下去,端起一杯新上的茶,轻抿起来。

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让今凤宇理所当然般抱在怀里在府中曲廊上招摇而过。那些投来的异样目光仍会让她麻木不堪的心下掀起些许刺痛。

今凤宇略微俯眸,看着楚清清半阖的静目中呈现出汪洋般的悲伤,犹若零晨时分,缭绕在花草树木间永吹不散的云雾,凝重浓厚。

回到苡荆阁,将楚清清放在软凳上坐下。每回来这里,都会让今凤宇觉得莫子灏的折磨十分到位,不止是楚清清,连带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濮阳瑾。楚清清不知道,每隔一个月,莫子灏都会亲自书信一封,告诉着濮阳瑾楚清清的点点滴滴,那怕是她让下人支使着去洗衣打杂,如此的事无巨细的汇报了四年。

捡起楚清清受伤的手,那手上的伤口早已数不清了。方才又添了新伤。他知道她不会反抗,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莫子灏很清楚她的弱点,更懂得如何控制她,如何控制远在璠阳的濮阳瑾。

“你不必每次都这样替我解围。”楚清清声色平静的说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

“哼——。”今凤宇松了手,假似一声嘲笑,“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现在才想着要远离我,咱们之间的关系在这府里早就暧昧不清了。”

略微抬眸,她依旧平静的看着今凤宇,可眼中的湿意却出卖她内心微荡的波动。“你是个君子,知道我不会如此轻看你,我只是…。”不想欠你更多罢了。

第228章 北晋璠阳开战了

第228章北晋璠阳开战了(3083字)

她将半句话截在口中,今凤宇有些后悔话说得重了,他分明知道楚清清不会这样想他。站在她的身边,将她拉入怀里,他——只想在这个时候做她的依靠。“我的臭名早已在外,你眼中的君子别人是看不到的。”回想几年前他初见她,那时的她拥有着一个寻常女子不该有的自尊与骄傲。如今,她的骄傲已被人践踏至尽,自尊亦被羞辱得荡然无存。可她还活着,坚强的守着她与濮阳瑾仅剩的羁绊。

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那怕她失去一切也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眼泪。她的忍耐与坚持,如今经不得一丝温暖的关怀,那会让她泪雨决堤,伤恸难耐。“你不该这样待我,今大哥,我是个知命之人,根本不知自己的坚持能维系多久,你的好,我还不起,真的还不起。”

她很久没说过这样令人沮颓的话了,那声色让人听来心碎不已。还记得孩子刚出生不久,她因受不了莫子灏的折磨与羞辱欲自尽,当时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是他将孩子弄哭,让哭声震痛她的耳膜,方让她醒回过来。有时想想,那时是不是他错了,不该让楚清清醒过来经历本可避免的一切。

“告诉我,你真的不想知道濮阳瑾的消息么?”她从来没问过,如果她问,他会说。之所以这些年不言不语,只是不想看到她露出那些抑忍的伤痛表情。

离开今凤宇的身边,楚清清起身走向窗前,那窗棂边有她数不清仰望明月延伸思念的身影,“还记得当年在冬莹宫中的苡妃,初识她,觉得她与太子濮阳瑾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太子的冷情与决然配上苡妃的洽静与淡雅,他们之间似乎无懈可击。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对彼此的了解深入,我明白了那两个看似珠联璧合的人不过是一场相互配合的游戏。苡妃曾说过,自从莫子灏提出的要求她点头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她的结局,也在离开北晋那一刻有了注定。而我呢,亦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再也回不去了,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呀,可这是定局,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不是不想知道濮阳瑾的消息,而是不敢知道!这么些年我沉默不言,只是不想让自己埋在心里的悸恸死灰复燃。知道了又如何呢?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如今我最担心的,是恒儿该怎么办?我在懊悔将他带来这个世上中后悔自己不该摒弃与濮阳瑾仅有的羁绊。我并非圣人,根本看不破任何事情,我能做的只是忍,可凡事有头有尾,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抑忍到几时?四年了,我已经筋疲力尽,所以请你不要再动摇我的心绪,我不想知道任何事情,那怕关于濮阳瑾。”

原来她是如此的害怕,她能坚持到现在,的确是一场耐力与坚强的战争。所以,他佩服她,自然而然的就想为她做些什么?他改变不了莫子灏对她的任何看法,能为她做的也很少。因为那份佩服,所以他待她宛若执友。从有那个念头开始,便有过那样不可思议的感叹,也许楚清清是他人生的一大奇遇,能认识她,他感到幸运至极。

“北晋与璠阳开战了,战事已持续了三个月。濮阳瑾亲自领兵出征,虽然气势不错,可如果没有特殊的本事,还是无法撼动这北晋王朝。”

他还是说了,还是让她想继续平静的心如跳动的水花渐渐泛起涟漪。斜眸有些不悦的看着今凤宇,她并不言语,她懂一但开口,她想知道的事情便会没完没了。‘还好我不爱你’,离别前她让濮阳瑾听得真切的决离之语,徒然缭绕在耳边如何也挥之不去。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楚清清顺着窗棂边软软的顺滑下去,久违的泪水断断续续如雨珠,漫延至整个脸颊与细腮,“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要说,不要说…”

今凤宇踱前一步,伸出去的手又沉沉的放下。他真的不该说么?他只是想让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坚持下去的盼头。“对不起,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可以跟我说,我先走了。”初到北晋首次见他,他便郑重的警告过她留在这里的严重后果,他说他要带她走,立即走,她拒绝了。她说她要留在这里,开始不懂,当楚清清告诉他原由他便明了,她于濮阳瑾的情,深到无法自拔,深到可放弃自己的一切,那怕是生命。

他为什么要道歉?他没有任何必要跟她道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呀。默默的看着今凤宇消息在门槛处,由浅至深的纠结一丝一缕的在周围起伏荡开。如山脉般延绵不断的思念,随风一起涌向天边。

是夜,无眠。怀中抱着恒儿,静静地听着月光下白花绽放,小草细微温馨的滋长,稀稀啐啐,如天空洒落的毛毛弱雨。

从今凤宇那里得到不全面的消息伊始,她的心便无时无刻不拎起忐忑。濮阳瑾三个字,将她的害怕不安情绪全然的调动了起来。

恒儿觉得娘亲抱得太紧,他忍得有些难过,细声的唤道:“娘,娘。”

楚清清迷茫的眼神骤聚,孩子的不适呼声惊回她飞散的神智,忙垂眸,“恒儿,怎么了?”淡淡的灯光浮掠了她一层黯影。

“疼。”

顿时松了力道,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将他抱得太紧,“对不起,恒儿,娘不是故意的。”

恒儿伸出小手拉着娘亲的袖口,似乎想到什么,低声闷闷的问:“恒儿下午见到今叔叔从这里离开,他是来欺负娘的么?”在他眼中,今凤宇与那个坏人一样,都是让他厌恶的坏人,可是不懂为何娘和私下让他不得对今凤宇无礼,还得称呼他作今叔叔。他问其原因,娘说这是礼貌。

有云遮月,透过半掩的窗棂望出去,庭院的一角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漆黑,浓烈得如她内心的惆怅,厚实极了。

心头一阵颤粟,幽幽的目光中透着伤感的微笑,“恒儿想见爹么?如果你见到爹,会跟他说些什么呢?”

恒儿没有立即应话,略微转动的清澈如星辰的眸子,似乎想了很久方道:“爹是长什么样子的?”

对啊,濮阳瑾长什么样子呢?楚清清浅笑不语,脑海中却在拼凑一张她不敢擅自记起的脸,一点儿一点儿拼凑着,一点儿一点儿的清晰起来,她的脸色也跟着一点儿一点儿的飘浮上一层苍白,如同夜风吹走遮月浮云,再重新落入凡尘的霜色。

今日,她让她的孩子头一回见到她的眼泪。淡浅却温柔的语声仿佛源自远古般空灵,“恒儿的眼睛最像爹爹,你爹有一头漆黑如墨的青丝,他的眼眸仿佛两口深遂不见底的枯井,轮廓与目光一样温柔,专注且深情。还有一个坚毅的胸膛,那是娘想要永远依偎的依靠。”

“娘,恒儿想爹。”恒儿依着娘亲的叙述在内心描摹起爹爹的模样,一想到自己被人欺负没有爹爹宠爱,委屈的眼泪顿时如珠倒落,“他为什么要让那些坏人欺负娘欺负恒儿?”

“恒儿听娘说,你不可以怪爹爹,是娘错了,一切都是娘的错,才会让恒儿受人欺负。”楚清清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盯着儿子说:“恒儿,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知道么?答应娘,决不可以怪你爹爹知道么?”

恒儿眨着汪汪泪眼,片刻后方点头,“嗯,恒儿记得了。”

楚清清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紧张的心绪顿时飘散,复将儿子抱入怀里,“那恒儿告诉娘亲,如果你见到爹爹,会跟他说些什么呢?”

“恒儿不知道。”

是啊,他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孩子,从未见过父亲,于他而言,此时莫过于一个陌生人,能说些什么呢?如此想着,将系在腰间的碧玦扯下搁到恒儿手里,“这是娘亲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娘亲将它交给恒儿保管,如果有一日恒儿见到爹爹不知说什么话,就将这碧玦交给他。”

恒儿拿在手里左右细看。楚清清又为他系在腰间,交待,“记住了,切不可将这碧玦弄丢了,这是爹与娘,目今还有和恒儿的羁绊,丢不得的,知道么?恒儿要好好的保护它。”

恒儿点点头,靠在娘的怀里,他方才哭过了,有些累,没有哪里有娘怀里如此令他感以安全。楚清清心头默默的说着:睡吧,我最亲爱的孩。

就在恒儿半梦半醒间,门外响起了令楚清清悚然的脚步声。他又来了,在这深荡荡深夜。

怀中的小人儿因为感到异样而睁开眼睛,当随着娘亲的目光一道寻去时,顿时惊得往娘亲的怀里缩退。楚清清安慰着他,“恒儿不怕,听话,自己去房里睡觉。”

“不,恒儿要守着娘。”孩子的底气不足,明白自己与那个坏人的力量悬殊,可他还是想为娘亲做什么,等到爹爹来救他和娘,他们就再也不会被这个坏人欺负了。

第229章 那些隐藏的真相

第229章那些隐藏的真相(3062字)

莫子灏冷眼盯着说话的小人,明明害怕得不行,却非要逞能作强。“就凭你。”说着,伸手便要去扯楚清清怀里的孩子。

楚清清起身旋步,将孩子挡在身后,直视着莫子的眼神有了怒意,“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

莫子灏微怔,徒然间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变了。他的目光发着寒意,却又透着数之不尽的冷蔑与嘲弄,偶然想起今日听静妃说今凤宇过来府里,也就在转瞬间明白了楚清清变化的原因,“看来今天今凤宇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不,应该是不敢知道的事。”

楚清清面对着莫子灏沉默,她眸中涣散聚合的情绪却全然暴露在外,牵着恒儿绕过桌台另一边,微曲身说:“恒儿,快回房去睡觉。”

恒儿有些不愿意,可挨不过娘亲紧张他的眼神,身体发怯,却还是鼓起勇气瞪了一眼莫子灏后小跑着离开。

“楚清清,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呀,他可一点儿都不像年幼的濮阳瑾。”莫子灏望着濮阳恒离去的门口,空空如也只有晚风吹扣雕花大门。不曾听到有人应他,收神时,见她伫立在原地不进不移,“这孩子眼里虽然有恨,可是害怕却占了上风,你太宠着他,太过保护他,这样的人将来是没有出息的,你将他带来这个世间是个错误,当然,本王不介意替你善后。”

心头一揪惧,看着莫子灏的身影渐渐涎生出淡薄的恼与愤。她的平静终归在下午得到濮阳瑾消息时烟消云散了。“不用你操心,你对我们母子已经够‘照顾’了。”

莫子灏疾步上前,虽是满意见到楚清清眼中掠过乱慌,可还是生气她的冷嘲热讽。掐着她脸颊,抬起她瘦骨的下颌,从眼里迸出的冷冽目光,宛如深冬凌晨飘落的霜降。“本王很高兴忍气吞声的楚清清不再无动于衷,可你这样跟本殿说话,难道就不担心本殿心情不好做出什么让你后悔莫及的事么?”

来到北晋将近五年,他只威胁过她一次。她乖乖就范,因为她别无选择。如今,她因为存了一丝不该有的勇气,便开始有了反抗意识,而且还通过语言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可是她又知道自己赌得赢,莫子灏再如何的羞辱她,也不会让她和孩子的生命受到危险,他还没玩够呢。

“你真可怜。”有时候她可以在莫子灏的眼里见到苡妃的身影,但苡妃的影子很快又从他的眼中消失了,再有的,便是对她的残忍与辱没。

掐着她下颌的手一紧,随即如丢却一片秋叶般将楚清清丢了出去,桌台上的风灯和人一起滚落在地,茶具杯盏亦跟着碎洒了一地。“怎么?知道濮阳瑾的事情后胆子变大了?那么,本殿可以让你的胆色再大些。”

风灯摔倒时,火烛未熄,顺势燃烧了起来。就在楚清清两步开外,轰轰烈烈般燃烧了起来,跳动忽恍的火亮,映耀得莫子灏英俊的脸庞变得诡异阴险。这样的莫子灏让楚清清情不自禁的悚色自起,与其说她摒弃呼吸,还不如说她根本忘记了呼吸。

半撑着身子未起,看着莫子灏不急不徐的落坐在软凳上,翘起一条腿,仿佛是在看好戏,又似在回忆好戏,他就像一个看戏的行家一般,慢慢的品味起来,“今凤宇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北晋与璠阳开战了,半年前就开战了,只是到现在为止璠阳才有了点儿与北晋对抗的能耐。知道当年我为何不再告诉你有关璠阳有关濮阳瑾的消息么?本王就是想看到这一天。你没让本王失望,不论是忍辱偷生的你,还是逆来顺受的你,都让本王享受到了报复的快感。本王曾说过,要让濮阳瑾施加在苡儿身上的屈辱,以百倍的方式施加到你身上。但是,你别以为本殿很满意你的麻木与绝望,你的顺从是理所当然,本王要看到的还是对濮阳瑾的折磨。”

重重的喘了口气,楚清清此时方记得自己忘了呼吸,听着莫子灏继续懒懒着声色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在北晋的一举一动濮阳瑾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楚清清半撑着身子的手颤动起来,因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倒在地上,头微偏,满是疑惑的表情看向莫子灏,听着他说:“本殿每月都会书信一封让人送去璠阳,除了你的儿子外,你的事情事无巨细点点滴滴全都汇报给濮阳瑾知道,包括你不忍拒绝府里妃妾要求,帮她们打理本是下人该做的事情,还包括北晋第一风流公子今凤宇如何如何的疼惜你,等等等等。”

莫子灏得意的声音在室中悄然无声的爆裂开来,楚清清感受到自己的心正被人一条一条的撕裂。他怎么可以告诉濮阳瑾这些事情?当然,她也知道总有一日他会知道这些谣言,但那日明明离她很远,或许她根本在有生之年就听不到。她不忍看到濮阳瑾厌恶她的表情,不想让濮阳瑾知道她有多么的不堪。

“你无耻。”楚清清颤抖着声音迸出这三个字,她从来只是觉得莫子灏可怜,此时此刻,是他亲自让她真正的恨上了他,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他受不了楚清看他的眼神,因为不论他做什么,从来她的眼神里除了同情外便是可怜的成份。他不需要她的同情跟可怜,他要在她身上找到报复濮阳瑾的快感。她没让他失望,当然,濮阳瑾的反应更没让他失望,甚至还令他兴奋了起来,这到是他觉得的意外收获。

“我无耻么?”莫子灏冷清的笑,“哼,当年的濮阳瑾又何尝不是如此?楚清清,你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会来到北晋的,你该恨的人是濮阳瑾,而不是我。带给你这一切痛苦的根源不是我,真正的罪魁祸着在璠阳呢。是濮阳瑾,也是濮阳慕华,更是皇后萧诺梅。从前濮阳洵告诉我说如果濮阳瑾爱上你,那么你的存在便是种悲哀,在云王府初次见你时,我就决定了,我要让濮阳瑾一尝这种折磨与煎熬,那是他欠我欠苡儿的。我曾不止一次想着如何让骄傲的你在我面前自主丢弃尊严任我玩弄,想不到璠阳的热心人不少,那么快就让我实现了愿望。”

他指的是萧后吧,那个为了尹湘鹤不顾一切的女人。

“你到北晋后的一年,璠阳与翡渊的战事就以翡渊败北为结局,可是璠阳也没讨了好。其间萧林欲拥兵自重,与濮阳洵这个外甥起了内讧,最后濮阳洵不得不以叛乱的罪名杀了萧林,夺回让萧林掌管的兵马。两军交战,死伤无数,更何况是本就内散的璠阳。”莫子灏不紧不慢的说着,轻看着躺在地上的楚清清,她的眼中透着渴望,她渴望得到濮阳瑾的消息。

“苡儿前去璠阳,只有濮阳瑾知道真正的目的。可是他在朝里除了濮阳慕华可以信赖外,谁也不能透露这个消息。”他看着楚清清露出怜悯的神色,难得展现一抹苦笑,“原来你也知道。不错,我的确有意攻下璠阳,翡渊那种小角色只能拿来利用罢了。不然你以为为何从未与璠阳有交集的翡渊怎会在突然间去向璠阳求亲?而且萧后母子向来看不起濮阳瑾,又怎会将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璠阳江山交给根基不牢的太子?萧后一直以为她拿到苡儿作把柄,可要胁到我助濮阳洵明正言顺的登基,哪里想得到我有自己的打算?既是拿不到璠阳的军画图,我惟有顺水推舟,暗中与翡渊联系,调动他们不论如何得联姻失败而引起战争,谁知有人先我一步,赶在我们的计划前头杀了翡渊使臣让公主失踪,战争顺势而起,虽有意外,却也并不偏离我们预想的轨迹。又岂料打了一年的仗,分明不弱的翡渊居然输给了濮阳洵。我暗中派人杀了与翡渊相联的主事之人,让这个计划在黑暗中消失于无形。故璠阳与翡渊的战争与北晋毫无干系。”

“璠阳帝早在你离开璠阳前就死了,但国丧却隐匿了半年才发,萧后以战事紧要国丧为重的借口,执掌了印玺拖延太子濮阳瑾登基。”莫子灏顿了顿声,看着楚清清的身子又半撑了起来,哆哆嗦嗦,显得很吃力,可她似乎并未注意到。“满以为璠阳的内乱会因濮阳洵战胜翡渊归朝开始,我北晋有机可趁一举拿下璠阳,却不知其中出了何种事故,让濮阳洵大意让濮阳瑾夺了兵权且软禁在了云王府里。因为那份军事图,濮阳瑾调派璠阳分布隐藏的兵马守卫边关要塞,让他有时间收拾朝廷涣散不堪的朝政,消除各方势力存在的隐患。半年前,休身养息的璠阳终于向北晋开战了。尽管整个朝廷反对此时开战不宜,但濮阳瑾依然一意孤行,不用本王说明,你应该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吧。”

第230章 今凤宇给的希望

第230章今凤宇给的希望(3028字)

她了解濮阳瑾对她的感情,四年方有所行动,只能解释为他的忍耐已至极限。这四年里的风平浪静,或许有濮阳慕华的极力劝阻,否则依濮阳瑾的性子,断不会延至今时今日才向北晋开战。“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他利用了苡妃,这让楚清清对那个女人更加同情,而对莫子灏这个人则更加不耻。

“下午今凤宇不是给了你希望么?本王如今让你的希望添增,让你有了念想有了寄托,你不感谢我倒问我这样做的原因。”莫子灏勾起一方唇角冷笑,“你想要辜负本殿的一片好心么。”

这样的恶劣的好心还是让人无法消受。楚清清直起身子,不远处的风灯早已燃烧殆尽,连刺鼻的味道都随着空气风化了。“莫子灏,你的好心我无福消受。你是不是看着这样的我想到苡妃在璠阳受到的折磨?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都将苡妃看得太轻,你根本就不值得她爱你。你的确有方法让我的身心时刻处于紧绷,或是在崩溃边缘徘徊。可是我告诉你,我和苡妃还是不一样。”

“哼——。”莫子灏不屑的冷吟,虽然面色平静,可还是因为楚清清的言词起了一丝动荡,她说他不值得苡儿爱他,他和苡儿之前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你凭什么这样武断,我值不值得苡儿爱,完全取决于苡儿自己,她活着的时候你没立场说三道四,如今她死了,你更无权指责我半分。少用你这副怜悯苍生的姿态来掺和别人的事情,你如今所遭受到的折磨不过是偿还苡儿在璠阳所受的债罢了。”

窗外的些许月光,犹犹豫豫的飘移入室,在花架上形成一道黯淡的阴影。楚清清扶着凳子站了起为,跄踉着一步向前,扶着桌沿方稳住身形,“你不可理喻。”

莫子灏猛然站起身,阴劣的眼神危险的盯着楚清清,“的确是胆大了,敢这样对本殿指责了。濮阳瑾想要救出你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他真有能耐,本王亦会好好的接待他,届时你们一定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相逢场面,本殿可是很期待呢。”不用说期待,就是想想都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兴奋。

经年的离别,她脑海中濮阳瑾的样子不可能没有改变,可她想记住的,定不会是莫子灏口中相逢场面上的濮阳瑾,亦不想让濮阳瑾记忆中的自己是今时今日这等模样。悲切的合眼,发觉自己光是想像,已让整个身子发冷且不由自主的颤粟。

楚清清瘫坐在凳子上,当回过神来时,莫子灏已离去,而她的泪水早已在颜容上漫延开去,宛如苔痕,浓浓淡淡。

那日那夜过后,楚清清不再让恒儿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就算让人指使其间,也是千叮万嘱他不得离开苡荆阁。想想其实这里根本未有一处是安全的,只要他们母子存在的地方,何处不见危险呢?

海海浪浪的乌云送来阵阵雷鸣大雨,浇得屋顶与庭院哗啦啦作响。电闪雷鸣间,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亮似乎要将她整个世界轰然撕裂。撕吧撕吧,她的世界早已不再完整,余下的只有支离破碎。

阵雨过后的牛毛细雨,温柔得如同飘落无害的细砂,一粒一粒,一点一滴,落在叶身上,叶身懒懒的一颤,随即便不再动惮了。

夏雨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一个时辰,阳光又刺破乌云,强烈的照下。照得绿树青竹更加青绿,照得花草更加芳菲。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美好中闪着晶莹,引人沉静无暇偷想。

“你还忤在那里做什么?趁现在雨停了还不快干活,这雨可都是一阵一阵的,珍妃娘娘可说了,她就要吃雨后汉芙蓉花瓣做的芙蓉糕,让你去帮着采芙蓉是你的福气,快去啊,不然一会儿又得落雨了。”一侍婢模样的人粗力的往楚清清怀里塞入一个提篮,脸上那副表情显得早已不耐烦。

楚清清无言无绪的转身,踏下台阶走向敝厅中那几个大缸,大缸里游着几尾鲤鱼,还有绽放得灼灼妍妍的汉芙蓉。她不心冀冀的采着汉芙蓉花瓣,不想惹出任何不是招人拿来羞辱的借口。尽管在府里下人的眼中她早已是满身疮痍,可她仍然不想再听到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