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明笑了一下,“进去做什么?他们现在旁若无人。”

温意嘴角漫开一抹苦涩的笑,“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心里不难受吗?”诸葛明轻声问道,乌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

温意摇摇头,“大概你也知道我随时会离开,这样也挺好啊,至少,我走后还有人陪着他,他不至于会像上一次那样伤心这么久。”

“你还是那么的豁达,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诸葛明又低低地加了一句,“爱情都是自私的。”

温意轻笑,看在诸葛明眼里却尽是苦涩。自私,她也想自私,但是,她可以自私吗?想起宋云谦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痕,她就觉得心尖都在颤抖。

她缓缓地放下裤管,道:“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多想无益。”

纵然刻意遮掩,诸葛还是瞧见了她腿上的伤口,他倒抽一口凉气,“你的腿怎地会这么严重?”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像是三年前的事情又要卷土重来一般。

温意道:“我没有痛觉神经,除了心会疼之外,就算你拿针扎我的身体,我也不会有丝毫感觉。”

“就算没有痛觉,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口啊?”诸葛明弯腰,要挽起她的裙摆检查。

温意拦住,诸葛明怒道:“你这会儿矫情什么?你还真不怕死啊?”

温意只得任由他看,他蹲在温意身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只是溃烂成一大块,看起来就像一个大伤口那样,而伤口竟然从脚腕一直蜿蜒到膝盖下。

“怎么造成的?”诸葛明抬头看她问道。

温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时候跌跌撞撞,觉得不疼,就不甚理会,但是伤口慢慢就多了,对了,我从粤州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山路,跌倒过数次,大概多数的伤口是在那时候造成的。”

诸葛明拉她起来,“走,回去给你上药。”

宋云谦在这个时候走出房间门口,见两人在拉拉扯扯,顿时冷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诸葛明没有放开她的手,脸上带着微愠的神情,“谦你怎么回事啊?她的腿伤成这样,你竟然也不管不顾?”

宋云谦瞪了他一眼,弯下身子掀开温意的裙子拉起裤管,他缓缓地皱眉,起身轻声问道:“疼吗?”

温意摇摇头,乌黑的眸子如同两丸黑水银,倒影着他焦虑的神情,“不疼。”

宋云谦一把抱起她,“走,回去上药。”

身后,是诸葛明忧郁的神情,寂寥地站在石阶上。

他微微叹息,转身进了可儿的房间。

刚才宋云谦让她休息,暂时不要说太多的话,她乖巧依言闭眼,却哪里睡得着。那日落水前的事情一再在她脑海中播映,她惊惧不安,却又无法言说。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一直温润的男子诸葛明。

“还好吧?”诸葛明轻声问道。

可儿还像是往常一般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没事,我刚才听师兄说,这几年一直是你为我治疗,谢谢你!”

“说这个就见外了,你好起来,比什么都强,不过,这一次我不敢居功,治好你的,是温大夫。”诸葛明神情疏朗,语气却有些忧郁。

可儿一向善解人意,自然听出他话里的不快,只是当下不过认为他是自觉医术不及温大夫,心中有些郁闷罢了,遂安慰道:“虽然这一次治好我的是温大夫,但是,若不是你这几年一直用药调理着我的身子,大概我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诸葛明蔚然一笑,“不管如何,你醒来才是最重要的。”他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当日是谁推你下水的?”

可儿叹气一声,眸光忧伤,“是洛衣,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竟然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只是如今她已经是师兄的王妃,就算是她做的,师兄大概也不会惩罚她。”

诸葛明一愣,“果真是她做的?”

可儿看着他,“听你的口气,仿佛你们已经怀疑过她了?那师兄没追查吗?”

诸葛明道:“哪里会不追查?你知道他一向最着紧你的,名分上是师妹,但是他早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了。你出事之后,所有的证据和丫鬟都指向杨洛衣,但是,所谓的证据最后也不足以明确证明是她做的,这件事情,也只好不了了之。”

可儿倒抽一口凉气,“不了了之?既然已经怀疑她了,为什么师兄还要娶她?这么狠毒的一个女人,师兄怎能娶?那是过一辈子的人啊。”

诸葛明无奈地道:“谦也很无奈,但是圣旨已下,又没有明确的证据,那些丫鬟的口供前后反复,帝后不采信,谦只能娶了。”

“那如今我醒来,亲自指证她,你觉得师兄会舍得处置她吗?”可儿瞧着诸葛明的神色,她昏迷四年多,那么师兄与她的夫妻之情也四年多了,她真的不敢笃定。

诸葛明摇摇头,“算了,此事追究也没有意思了。”

可儿眸光一凝,“连你也这样说?那么,是要我白白地牺牲这思念的光阴吗?”

诸葛明低低地道:“洛衣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可儿脸色陡变,“什么?死了?怎么会死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其实谦娶了她,一直都冷落仇恨她,因为谦一直认定是她推你下湖。后来,他与洛凡相爱,娶了洛凡入府为侧妃,这三年,谦一直都没有再娶正妃,也没有把洛凡扶正,只是洛凡虽是侧妃,却也掌一府事宜,位同正妃。”诸葛明声音不大,只是听在可儿的耳中,如同轰天惊雷。

许久,她才听到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人都死了,追究无益了!”

末了,她疲惫地道:“诸葛哥哥,我累了,想休息了。”

诸葛明起身,温言道:“好,你好好地睡一觉吧,醒来后,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起身轻轻地吹灭桌面的蜡烛,转身离开,并顺手为可儿关上门。

宋云谦抱着温意回了芷仪阁,所谓久病成医,他受伤的次数多了,其他不会,但是治理伤口却是拿手的。

他命小三子取了些金疮药过来,又用热水擦拭了伤口的边沿,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这种药涂上去的时候有些个疼痛,他抬头看着温意,问道:“疼吗?”

温意摇摇头,“不疼。”

宋云谦叹息一声,“怎地会不疼?你是怕本王心痛吧?”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她说过她没有痛感的事情,心里蓦然一沉,一股恐惧涌上心头,他借故放好金疮药来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然后端过桌面的一杯水递给她,脸上已经是如常的表情,道:“先喝点水,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温意接过他手中的水,喝了一大口,道:“你也早点休息。”

宋云谦为她放好杯子,道:“本王今晚不走了,在这里陪着你。”

温意嗯了一声,“好!”今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不安宁,她很想他陪着自己,给自己多一点安全感,好驱散那萦绕在心头的恐惧。

两人沐浴过后,温意坐在妆台前,脱掉簪子,长发如瀑布般泻下,整个人有一种柔和的美。

宋云谦在背后抱着她,身子有些发抖,他看着铜镜中的容颜,容颜是陌生的,但是眸子里的情义,还如往昔一般。

温意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一抹浅笑,“不要难过,我没事的。”

宋云谦把唇印在她的长发上,许久没做声。

第75章皇帝动心

第75章皇帝动心

翌日,温意照例要入宫为皇帝治病。

治疗完这一日,便算是完结了一个疗程,若皇帝没有再发作,基本是药补调理一下就能好了。

所以,这日针灸完毕,温意没有继续为皇帝按摩,而是盈盈一拜,都:“皇上这几日可还有头疼?”

皇帝扭了扭脖子,欢愉地道:“这几日都没有发作,不但如此,朕的脖子之前总觉得梗住,有些酸疼,这几日也不觉得了,温暖,你的医术果真高明啊!”

温意笑了笑,“不通则痛,痛则不通,如今皇上血气运行十分顺畅,自然不会疼痛。”

皇帝一挥手,道:“朕宫中养着的那些御医,一点本事没有,连你一分都比不上。”

温意见皇帝竟然这样夸大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惶然,她不是没感觉的,这两日皇帝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暧昧,她明白宋云谦那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遂退后一步,谦卑地道:“民女不敢居功,事实上,宫中御医比民女强上十倍不止,民女只是恰巧对针灸有研究,若是让民女用药,民女是一窍不通的。”

皇帝凝视着温意,“难得你医术高明还这样的谦虚,朕听闻可儿醒来了,这是你的功劳吧?”

温意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站立一旁,垂首道:“这,诸葛大夫和御医也出了不少的力。”

皇帝嗯了一声,“朕会论功行赏,温暖,朕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地回答朕。”

温意垂手道:“民女一定会如实作答,皇上请问。”

皇帝从长榻上起身,用手拨了拨明黄龙袍上的皱褶,那皱起的位置顿时便顺滑了起来。他走到温意面前,温意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皇帝蹙眉看着她,“你似乎很怕朕!”

温意勉强一笑,“皇帝天威凛然,民女心存敬畏。”

皇帝含笑道:“敬可以,畏大可不必。”

两人距离很近,皇帝的身上的宣和香气味浓郁,兜头兜脑地照温意逼过去,逼得温意几乎透不过气来,温意艰难地呼吸一下,身子往后倾,下意识地拉开距离。

只是她退一步,皇帝便又进一步,温意几乎无处可逃,她不敢看皇帝眼中的眼神,这种暧昧的眼神她很清楚是什么,作为一个医生,她更清楚皇帝现在正像孔雀开屏一般释放他的所谓男性魅力去吸引她。

正当温意无处可逃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小德子的声音,他在门外恭谨地道:“皇上,国师说有要事面见皇上。”

皇帝面容一沉,道:“让他在外面候着。”

温意见机,连忙福身道:“皇上,国师大人找您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民女还是不要妨碍皇上办正事了,民女告退。”说完,她身子一弯,顺势福身,就急忙出去了。

皇帝脸上带着一丝好玩的表情,“这丫头,逃得是这样的快,也好,女子总要些矜持的。”

温意出了乾坤正殿,与国师刚好打了个照面,国师微怔,温意却心中慌张,顾不得看她,急忙走了出去。

宋云谦在拱门外候着,见她急匆匆地出来,神色慌张,心中蓦地一沉,连忙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意欲言又止,她瞧了一下他身后行走的宫人,低声道:“回去再说。”

宋云谦情知事情不好了,沉着脸领着温意出宫。

一出了宫门,宋云谦便拉着温意的手,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意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脸色沉重地道:“谦,刚才你父皇…似乎有些不寻常。”

宋云谦心一沉,“你是说,他对你…?”

温意默默地点头,算是默然了。

宋云谦握紧双拳,冷声道:“他都四十好几了,还对你动心?”他看着温意,眸光中带着愤怒,“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

温意眉毛一抬,微愠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勾引你父皇啊?”

宋云谦冷冷地道:“若不是你有什么言行不得当的地方,他怎地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温意淡淡地道:“你真是好笑,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起争执,我给你时间冷静一下,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说罢,她背着药箱就走。

宋云谦追上来拉着她,面容有些无奈,“对不起,本王一时失了分寸,胡言乱语,只是,你当真没有给过他任何错误的提示?”

他说的话,未免太过伤人,温意无法接受这样的怀疑,她推开一步,道:“我在你父皇面前,身份只有一个,就是医治他的大夫,我没有想过其他,更没有想过他会想到其他方面去,你要是不相信我,我离开京城。”

他一把抱住她,“休想!”

温意低低地道:“宋云谦,你要是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你完全没必要和我纠缠下去。”

宋云谦没心跳动,温意说的话,让他胆战心惊,他用力地抱紧她,茫然地道:“本王错了,不该怀疑你,只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父皇是不会善罢罢休的。”他放开她,凝视她片刻,忽然牵着她的手,毅然道:“我们回去,求父皇赐婚。”亲王取正妃,需要由皇帝赐婚指婚,否则,会被人议罪。

温意有些彷徨,若此刻进去求皇帝赐婚,只怕会让宋云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她不能陪着他一辈子,却也不能为他招致灾祸啊。

正踌躇之际,看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过来,温意下意识地拉开与宋云谦的距离,因为,她认得这辆马车,是属于镇远王爷宋云罡的。

果然,车缓缓地停在两人面前,宋云罡掀开帘子,淡漠地瞧了宋云谦一眼,“皇弟今日这么有闲暇入宫?”

宋云谦神色也有些冷漠,道:“皇兄不也是么?”

宋云罡瞧了瞧宋云谦身后的温意,道:“听说皇弟举荐了一位温大夫为父皇看病,姓温的,又是年轻的女大夫,只是,仔怎么能耐到底也不过是冒牌货罢了,如何跟往日的那人相比?”

温意微微抬眸,有些错愕地看着宋云罡。

宋云罡落下帘子,对车夫道:“入宫!”

宋云谦僵直不语,宋云罡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情,那就是温意的身份是断不能见光了,否则,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大做文章。只是,若没有阐明温意的身份,父皇未必会割爱赐婚。

温意倒是很奇怪宋云罡的态度,又想起他们兄弟情深的种种,不禁嘘唏不已。若是因为权势名利或者是皇位斗争,让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之间反目成仇,那这皇位争夺来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在太平盛世的温意,自然不懂得皇位争夺的残酷。很多时候,并非是当事人有心去争夺,他身后的那股势力,也会不断地促进他的心态权力化。

是的,又有什么事情能比君临天下更让人有成就感呢?

马车内,除了宋云罡之外,还有镇远王妃叶儿和皇孙安然。

她拉着宋云罡的手,蹙眉道:“你何必说那样的话?因着温意的死,他已经难过了三年了。”

宋云罡面无表情地道:“他难过?他的难过只是表面功夫,做给父皇母后看的,为的就是让大家以为他情深似海。你方才没看到他跟那女大夫拉拉扯扯神情暧昧吗?温意不过走了三年,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找个女人来填补空缺了。那女人就算也是姓温,也是大夫,但是她能跟温意比?”

安然今年三岁,年幼的他自然不知道温意是谁,只是听着父王和母妃一直说,便问道:“父王,谁是温意啊?”

宋云罡抱起安然,在他稚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道:“温意,是你义母,没有她,就没有你母妃,没有小安然,所以,温意是安然和母妃的救命恩人。”

安然似懂非懂地扑闪着大眼睛,“那义母长什么样子啊?”

王妃含笑道:“你义母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

“比母妃还要美丽吗?”安然抬头看着王妃,胖乎乎的双手在王妃身上乱探,找糖糖。

王妃道:“比母妃美一百倍,人的美,不是在容貌上,而是在心灵上,安然懂得吗?”

安然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懂得,美丽就是美丽,不美丽就是不美丽。”

宋云罡与王妃相视一眼,眸子里全是温馨的笑意。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幸福得来不易,他们要珍惜。

宋云谦与温意心事重重地回了府,刚好,朱方圆来找温意,一手抱着炭头,一手牵着毛主任。

宋云谦淡淡地看了朱方圆一眼,“你来做什么?”他对朱方圆的敌意,源自两次看到他跟温意亲热的态度。虽然温意力证他们之间没事,他还是看朱方圆不顺眼。当然,看在朱老将军的份上,他也没有对他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

朱方圆倒是对宋云谦没有什么敌意,他笑盈盈地道:“炭头病了,我带它过来给温意看看。”

“炭头?”宋云谦陡然变了脸色,“你说谁是炭头?”

温意抱过炭头,道:“当然是它了,怎么会病了?你肯定又带他去游泳,拜托,你找个人陪你吧,不要总是折腾它们。”

宋云谦盯着炭头,有些牙痒痒地道:“你说这条狗叫炭头?”

温意笑意盎然地道:“是啊,好听不?”

宋云谦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温意和朱方圆面面相窥,朱方圆诧异地道:“他气什么啊?你得罪他了?”

温意摇摇头,也有些茫然地道:“不是我啊,刚才还好好的。”两人的眸光落在炭头身上,异口同声地道:“他不喜欢狗!”

第76章温意中毒

第76章温意中毒

虽然宋云谦不喜欢狗,但是因为炭头病了,所以温意还是把它暂时养在芷仪阁。

宋云谦连续两日都没有来芷仪阁,温意好生奇怪,但是估计他忙着,或者是想办法向皇上说赐婚的事情,所以没有太在意。

小晴很喜欢炭头,炭头好了些的时候,小晴就用暖水为它洗澡了,还一边洗一边逗玩,看着炭头甩水珠,她开心得哈哈大笑。

第三日,宫中传召,说皇上头风又犯了,让温意入宫为皇上治疗。

温意微怔,按理说皇帝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就算复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复发才是。她知道是计,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推却,只得求助宋云谦。

只是宋云谦那日去了军营,说了晚上才回来的,没办法之下,温意只得跟随宫人入宫。

宫人领着温意来到御书房,皇帝脸色不太好,他看温意的眸光也有些严肃冷凝。

温意行礼后便站立一旁,等待皇帝发话。

过了一会,皇帝方才缓缓开口,道:“这两日,怎地不见你入宫?”

温意道:“民女觉得,皇上应当庆幸民女没有入宫才是,这样代表皇上的龙体安康,一切大好!”

皇帝哼了一声,“朕没觉得大好,如今朕的头风又犯了,你来为朕按摩一下。”

皇帝声音夹着威严和愠怒,温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得从药箱里取出针包,只是皇帝却一挥手道:“不需要扎针,你只来给朕按摩就是。”

温意道:“皇上头风发作,自然是血液运行不畅通,按摩是无用的,只能针灸。”

皇帝蹙眉,“朕说不需要就不需要!”

温意却坚持道:“皇上,既然您让民女入宫为您治病,如何治疗,请皇上尊重民女治疗的方案。”

皇帝拧眉,声音冷凝,“朕问你,你跟谦儿是什么关系?”

温意陡然一愣,心中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还是原先的怀疑一直都没有放下过?她垂下头,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说:“民女与王爷,并无任何关系。”

皇帝审视着她,“抬起头看着朕!”

温意深呼吸一口,抬起头用坦然的眸光看着皇帝。

皇帝瞧着眼前这个虽然温顺却有些倔强的女子,她真算不得很美丽,在这后宫里,容颜比她出色的大有人在。但是,她却让他魂牵梦萦起来。尤其国师那日跟他说了那些话,他心中对这个女子便越发的爱怜。只是也在那日,云罡来跟他说看见她与谦儿在宫外拉扯,神色暧昧,他很吃惊,随之而来的是震怒。

他按捺了两日,她没有再入宫,他登基二十余年,从没试过像现在这般坐立不安患得患失。所以,今日竟不顾帝皇的尊严,用病骗她入宫。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还像那日一般逼近她。

温意盯着他,之前一直退让,或许让他以为自己是有心的,看来,如今不表明心迹是不行了。

她道:“皇上的意思,民女心中明白,民女很感激皇上如此爱重,但是,民女曾经立誓,此生嫁给了病人,嫁给了医术事业,不谈男女之情。”

皇帝微愣,“你为何要立这样的誓言?再说,这个誓言未免荒谬,岂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

温意道:“民女觉得,男子之爱,也不过如是,皇上后宫宠妃无数,那些曾经都是年华美好,活泼可爱的少女,她们的心系在皇上身上,祈求皇上的顾盼怜惜,渐渐地,年华流逝,心火熄灭。她们为了一个男人蹉跎一生,多么的可惜可怜可悲?民女认为,生命是很贵重的,贵重在于生命的短暂与不可再不可求,我实在不愿意为了一个男人,一段感情,耗尽自己一生的时间。我宁可用我短暂的生命,去做一些我自己喜欢,而又觉得十分有意义的事情。若皇上怜惜民女,请准许民女自己选择自己未来的路,而不是把民女困于这华贵的牢笼之内,终生郁郁不欢。”

皇帝闻言,有些触动,他看着温意,久久没有说话。

温意心里没有把握说服皇上,她说出这番言论,已经做好了被降罪的准备,因为,古往今来,君王的威严都是不容挑战的。只是她这么说,也把自己和宋云谦的后路给掐断了。

许久,皇帝才缓缓地道:“然则,你认为与朕在一起,便会耗费你的生命耗费你的时间?你是没有信心朕可以给你幸福怕朕迟早有一日会厌倦了你?朕可以保证…”

“皇上!”温意打断他的话,“不要故意曲解民女的意思,民女很喜欢现在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想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的怜惜而委屈自己去做一些自己都轻视的事情,民女不喜欢这样。”

“朕不会叫你委屈!”皇帝低声道。

温意摇摇头,“但是,民女认为,两人能够走到一起,必须有一个必要的条件,这个条件便是互相深爱。民女敬重皇上,但是仅限于敬重,并无其他。”

皇帝眉心跳动,微愠道:“你不要不识好歹,这天下多少女人想得到朕的喜爱朕都不屑一顾,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更不要试图挑战朕的怒气,后果你未必能承受得起。”

话说到这里,温意反而轻松了,她淡然一笑,“有什么后果是民女承受不起的?不外乎是一死罢了!”

皇帝震怒,“你的意思是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入宫?如果朕执意要封你为妃你又当如何?”

温意毅然抬头,一字一句地道:“那么,皇上此生都不会再见到民女。”

皇帝拂袖,回到龙椅上坐着,眉心跳动,青筋爆现,他往日留了胡子,但是两日前就全部剃掉,如今张了青青的胡茬,更显年轻些,但是,再显年轻,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年逾四十的人。他心中多少会有这样才猜测,温意是因为他年纪大,所以不愿意接受他。

而更重要的是,他登基至今,还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威严,敢漠视他的命令。所以,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到应该如何惩治眼前这个女人。

良久,他盯着温意道:“朕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回去好好地想一想,朕等你的答复,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温意还想说,只是皇帝却伸手禁止了,“别不识好歹,有些事情,总要深思熟虑过才能透彻。”

温意知道这已经是皇帝的底线了,她若再不知好歹地进言,只怕就要被扣押起来了。她微微福身施礼,“民女告退!”

温意出了御书房,只觉得胸口有一块砖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艰难地深呼吸一口,往前走一步,脑子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她心中觉得不妥,莫非是大限提早来临了?

心头突突地跳着,血液几乎凝固了,这种认知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舍。她甚至,还来不及跟宋云谦说一句道别的话。

她扶着圆柱休息了一会,小德子见她有异样,上前问道:“温大夫,您不舒服?”

温意摇摇头,顿时眼前一黑,双脚一软,人就骨碌骨碌地滚下了石阶。

“温大夫!”小德子发出惊喊声,“来人啊!”

皇帝猛地拉开们冲了出来,见此情况,吓得脸色发白,急忙下去抱起温意,拍着她的脸喊道:“温暖,温暖,你醒醒,你醒醒!”

温意微微睁开眼睛,觉得双腿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这种久违的痛感,让她更加的恐惧,上一次她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痛楚,她深呼吸一口,却发现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她慌乱地抓住皇帝的手,“我…放心不下他…”话还没说完,一股黑暗席卷了上来,吞没了她。

她的手一垂,头重重地落在皇帝的怀中。

皇帝白了脸,伸手探向她的鼻息,感觉她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还轻轻地吹拂在他手指上,他抱起温意,大喊道:“传御医!”

皇帝直接抱着温意进了御书房的偏殿,放在长榻上,御医很快就来了。

来的有两位御医,一位是温意曾经救过的上官御医,一位是龙飞。

两人为温意检查,皇帝心急,怒问道:“怎么样?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晕倒吗?”

上官御医回身道:“回皇上,温大夫身体有多处的伤口,而且这些伤口有发炎的迹象,这都不是问题,伤口只要仔细处理就能好,至于她为何会忽然昏倒,应该是她中了慢性毒所致的。”

“中毒?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中毒?”皇帝骇然,“她所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毒之法?”

上官御医道:“回皇上,此乃西域的一种慢性毒,所幸中毒不深,只要服用几日解毒的方子,就可无恙。这种慢性毒,一般没有半月左右发现不了,可能是因为温大夫有伤在身,身体比旁人虚弱些,所以这毒性入侵过快,导致她晕倒,也幸好她晕倒了,否则,这毒再吃上十天半月的,怕是神仙难救。”

皇帝倒抽一口凉气,“到底是什么人要置她死地?”

龙飞回答说:“皇上,按照这个分量下去,半月后必死无疑。其实要调查也不难,因为这种毒有些奇特的味道,必须和食物混在一起,掩盖其味道,所以,调查负责温大夫饮食的人就能水落石出!”

皇帝立刻下令,“传宁安王爷入宫!”

上官御医连忙阻止,道:“皇上,稍安勿躁,或许温大夫心中有数,因为她自己本身是大夫,应该熟知毒性,断不可能被人下毒了也不知道,不如,等她醒来问过她才做决定,莫要提早打草惊蛇。”

皇帝不以为然,“若她知道,怎么会愿意服食?她虽然是大夫,但是也只是擅长针灸,未必对毒性了解,朕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她。”话到最后,竟然一丝狠辣之意。

第77章入宫接人

第77章入宫接人

温意悠悠转醒,她头已经晕得要紧,只是躺着不动倒也不觉得十分难受,她看着皇帝,虚弱地问道:“我还没死?”

皇帝见她醒来,眉头一松,听闻她这句话,又忽地拧了起来,“刚醒来,说这晦气的话做什么?你不会死的,朕也不允许你死。”

温意伸手扶住额头,定一定神,刚醒来就听到这样的话,真叫她不知道如何给反应。

她问御医,“我怎么会晕倒的?”腿上的痛觉消失了,她心里略松,这样看来,不是大限将至的先兆。

上官御医道:“你中毒了。”

温意愕然,“中毒?怎么可能?”

上官御医蹙眉道:“你完全没有发觉吗?按理说这种毒并非十分高明的毒,身为大夫,你该能发现才是的。”

温意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皇帝皱着眉头,“你身边伺候的都是些什么人?会不会是她们做的手脚?”

温意想起自从嬷嬷和小菊走后,身边伺候的人便只有小晴了,但是小晴似乎也知道一些她的身份,应该不会对她下毒的。她脑袋有些混乱,她完全没有提防过这些。

皇帝见温意神色彷徨,心尖微微发紧,叹息道:“傻姑娘,你竟半点居心都没有,真要让你入宫,你还真的活不下去。”

温意哪里有心情说这个,虚笑一声,“所以,民女的坚持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皇帝却道:“担心这个,还不如想个法子把要对你下毒的人揪出来,还是算了,你暂时不要回王府居住,就留在这宫里吧,宫苑这样的多,你喜欢哪里就住哪里。”

温意见两名御医在场,皇帝又尽是说这些暧昧的话,烦恼极了,因着他是皇帝,又不能发火,只得推说自己头晕,说要休息一下,让大家都出去。

皇帝命御医去开药抓药,打发了出去,自个却坐在了温意身边。

温意只得翻身进里面,闭上眼睛装睡。

皇帝倒也不做声,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温意服输了,转身看着皇帝,无奈地道:“皇上说过给民女三天的时间。”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昏倒之时,说过放心不下他,这个他,是谁?”

温意一愣,“我说过吗?”她回想了一下,还真似乎说过,当时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想交代几句,所幸话没出口,否则,被皇帝发现她跟宋云谦的事情,不知道会使些什么手段。

她面容老实地道:“是我养的一条小狗和一头毛驴,这毛驴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陪了我好久。”

皇帝笑了一声,“毛驴?你还养了一条毛驴啊?你要是想念它,朕命人送进宫来。”

温意连忙阻止,道:“皇上,其实我休息一下就可以出宫了,再说,害我的凶手还没抓到,我心里总不踏实,我想回去亲自把凶手给揪出来,我想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毒害我。”她这会儿说话,情急中竟往了自称民女,在皇上面前我来我去的,是犯了不敬之罪,所幸的是皇帝并不见怪,更没说要降罪。

皇帝摇头,“朕怎能把你置身于危险中?再说,你又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敌暗你明,难以对付,还是交给谦儿去追查吧。”

温意闻言,连忙摆手,“皇上切莫把此事告知王爷,这下毒事件是发生在王府里,我必须要掌握证据才能告知王爷,否则怕引起府中骚乱。”

皇帝却是半点不信,“就是因为发生在王府,才更要彻查,那歹人如今是毒害你,若他还存了心要害谦儿,谦儿一点防备都没有,岂不是十分危险?总之,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朕,朕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温意知道皇帝不好糊弄,再说下去,只会让他更怀疑,只得道:“那好,但是,为了不引起下毒之人的戒心,我还是想回去王府居住。这皇宫,我住不惯,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皇帝看着她,叹息一声,“也罢,朕答应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总要给你空间才行,既然你坚持,那朕让谦儿接你出宫。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不能够把自己置身危险中,否则,朕会立刻接你入宫!”

温意心中烦乱得要紧,只是此刻也只能先答应了。

宋云谦将近亥时才回府,刚进门,就听管家说宫里的公公已经等候多时了,他问管家,“温大夫休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