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道:“今日温大夫入宫为皇上治病,至今未回!”

宋云谦脸色一变,愠道:“为什么又入宫?父皇不是痊愈了吗?她又入宫做什么啊?真是没事找事。”

管家连忙解释道:“是宫里命人来宣的,温大夫想找王爷,王爷又去了军营,这皇命难违,温大夫无奈中只得跟着入宫了,公公中午就来了,等到现在,估计是有要紧事,王爷赶紧去瞧瞧。”

宋云谦急忙往正厅走去,小德子上前就行礼,“奴才参见王爷,哎呦喂,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叫奴才等了一天了。”

宋云谦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德子道:“王爷请马上起行,皇上估计大概都要震怒,奴才在路上和王爷细说就是。”

说着,便拉着宋云谦急急地走了。

刚上了马车,宋云谦就迫不及待地问:“小德子,你赶紧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温大夫得罪了父皇?”他心中暗暗猜测,今日无端传温意入宫,无非就是因为那些事情,是不是温意拒绝,并且招认了她和他之间的事情所以惹得父皇震怒?他正正神情,心道:若温意说开了,那无论如何,也要逼父皇下令赐婚。

小德子道:“是不是得罪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温大夫和皇上在御书房说了一会儿话,奴才在门外也听得皇上震怒的声音,后来温大夫出来,刚走到石阶就晕倒了,后来御医…”

“晕倒了?那她现在怎么样啊?”宋云谦急得脸色煞白,打断小德子的话问道,天啊,莫非是…他不敢想,不敢想。

小德子道:“王爷休要紧张,现在没事了,御医说她是中毒了,皇上说不许她出宫,但是温大夫坚持要出宫回府,皇上拧不过她,只得恩准,让王爷入宫接她。”

“中毒?怎么会中毒的?谁下毒?”宋云谦俊美的脸布满阴霾,“是在宫里中毒的吗?”

“不是,御医说是在府中中的,是慢性毒,因着温大夫最近身体虚弱,加上今日情绪激动,所以毒性激发了出来,御医说幸好今天毒发了,不然吃上半月,就神仙难救了。”小德子一直在御书房偏殿听着御医的话,所以十分清楚。

宋云谦听着,额头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天啊,想想都觉得怕,若今天不毒发,那岂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她中毒了?他心尖微微发疼,等了三年,以为再不能见她,如今她回来了,又是那样的情况,他是万万不能让她再出任何一点状况了。

马车驶入宫门,停在了育德殿附近,宋云谦下地疾行,小德子在身后喊了他一声,小声地道:“虽然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奴才并不完全知晓,但是,奴才伺候皇上多年,多少明白皇上的心意,王爷最好放轻松些,收起您这副要杀人的表情。”

小德子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但是在宫中混的日子长了,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宋云谦皇后所出,是嫡皇子,被立为太子的呼声最高,他自然也愿意跟宋云谦靠拢。

宋云谦听了小德子的话,心中那股彷徨慌乱的感受又涌了上来,他缓一缓脚步,对小德子道:“你说得对,幸好你提醒了本王。”

小德子笑笑道:“王爷还是平常心吧,要紧张,也得回了府再紧张。”

宋云谦嗯了一声,点头行走。

进了御书房,小德子首先进去禀报,本以为皇帝会震怒他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谁知竟没有半点愠怒,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他来了?”

“回皇上话,今日王爷去了军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所以这会儿才能入宫。”小德子解释道。

“嗯。朕知道了,让他进来吧。”皇帝打发小德子去。

温意已经睡着了,在酉时的时候,她就已经昏昏欲睡,御医开的药里,有安眠宁神的药材,让她在沉睡中把毒性排出来,只是药性过猛,她的脸整张白透了,发鬓一直渗着汗水。

宋云谦见到温意苍白的脸,心中一痛,只是皇帝跟前,也不敢表露什么,端一端神情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温和地道:“今天辛苦吗?”

宋云谦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之意,他心底,其实还是期盼着父皇的关怀,遂轻声回答说:“回父皇,儿臣不觉得辛苦。”

皇帝嗯了一声,“朕对你寄予厚望,你莫要辜负了朕。”

宋云谦道:“儿臣会竭尽所能,为国家效力的。”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嗯,那就好,你接温大夫出宫吧,她中了毒,你命诸葛明好生为她解毒,还有,把下毒之人给朕揪出来,朕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躲在背后下毒的人。”

“是,儿臣遵旨,那儿臣立刻带温大夫出宫。”宋云谦心急要带走温意,便想上前动手抱她,只是刚一动,便觉得不妥,便又站住了身子。

皇帝道:“你先让她睡一会,要不干脆今晚就留在宫内明日再出宫。”

宋云谦哪里肯?当下便道:“父皇,若她留在宫中过夜,只怕会引起下毒者的警戒心,打草惊蛇,到时候要抓凶手就难了。”他见皇帝脸色不好,便又道:“不如等温大夫醒来,问问她的意见,若她同意出宫,就连夜出宫,若她身子不允许或者想留一晚,就在宫内留一宿。”

皇帝这才点头,道:“嗯,也好,她这个人颇有主见的。”他看着宋云谦,道:“咱们父子爷俩,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你陪朕说说话。”

第78章前路茫茫

第78章前路茫茫

宋云谦脸上泛起温暖的神情,道:“好!”

“咱们出去说话,莫要吵了她睡觉。”皇帝柔柔地注视着温意一会,宋云谦瞧得胆战心惊,方才那一抹温暖化作恨意,恨不得把他一直敬重的父皇给丢出去。

宋云谦苦涩地瞧了温意一眼,握紧双拳,心如在油锅上煎一般焦虑难受。

皇帝命人准备了几道小菜,有暖了酒,便有太监捧着牌子过来,“皇上,今晚还没翻牌子呢。”

皇帝蹙眉,“翻什么牌子?没见朕和王爷在说话么?”

太监应声下去了。

宋云谦有些不自然,虽然是亲如父子,但是父皇的性事,他还是不想听。

小德子在旁边伺候,倒了酒说了声:“皇上请用,王爷请用!”

皇帝端起酒杯,微微用力摇晃了一下白瓷描青花杯子,酒便洒落在他手上,他放下酒杯,小德子送上手绢给他擦手,他便一边擦手一边对宋云谦道:“这么好的酒,洒出来是不是浪费了?只是,朕的手却有了酒香。”

宋云谦虽然不明白他说什么,但是也只得应了一声,“是的,请父皇教诲!”

皇帝凝视着他,道:“朕的意思很简单,温意是很好,但是她已经死了,你和她之间的一切,都会留在你的记忆里,提醒你生命里曾经有一个你这么深爱的女子。你也应该忘记她,重新开始了。”

宋云谦规规矩矩地坐着,神色不动,只道:“儿臣明白!”

“你明白,可你从不做,朕知道你情深,可你宁安王府一脉,至今还没有子嗣,你莫非要为一个女人,守一辈子的身么?朕已经命皇后为你寻个好女子,你堂堂宁安王府,怎么能没有王妃?”皇帝蹙眉道。

宋云谦愕然抬头,下意识地拒绝,“父皇,儿臣不想娶妃!”

皇帝微愠,“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朕已经决定了,不容更改,你为温意伤心三年什么都足够了,是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了,你母后背地里为你掉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她就你一个儿子,指望全都在你身上,你岂能任性妄为?再说,你皇祖母年事已高,一直就盼着你给她抱个重孙,你怎忍心叫她失望带着遗憾走?”

宋云谦脸色如死灰一般,他猛地抬头,道:“儿臣可以娶,但是,儿臣要自己选王妃人选。”

皇帝盯着他,“你有喜欢的人?是哪家的小姐?”

宋云谦深呼吸一口,道:“儿臣确实有喜欢的人,这人一直在儿臣府中住着…”

“哐当…”只听得里屋传来哐当的声音,接着是温意的尖叫声传来,皇帝与宋云谦脸色一变,宋云谦正要冲进去,小德子一把拉住他,只愣了那么一会,皇帝已经疾步跑了进去。

小德子站立的位置,是刚好可以看到温意的长榻,所以,他能看到温意是故意摔掉东西的,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阻止宋云谦说下去。所以,小德子在见宋云谦要冲进去的时候,适时拉了一把,否则,以他这么紧张的神色,皇帝定然起疑。

然而宋云谦已经顾不得了,他正要跟父皇说他喜欢的人就是温意。

所以,他甩开小德子,疾步跑了进去。

皇帝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内室,只见温意赤脚站在地上,披头散发,抬起略显苍白的脸,地上,摔破了一只药碗,她站立的位置,旁边就有一块碎片。

皇帝急声道:“不许动!”

他冲过去,一把抱起温意,把她放在长榻上,着急地问道:“有没有弄伤?”

温意摇摇头,眸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宋云谦,眸子里含着千言万语,就是无法言说出口。

宋云谦额头青筋尽露,双拳紧握,眸子里射出冷凝愤怒的光。

“怎地这么不小心?”皇帝舒了一口气,“幸好没伤到自己,否则朕可心疼了。”

温意道:“我想喝杯水,没想到双手没力,竟打翻了药碗。”

“你要喝水喊人就是了!”他回身,冲小德子喊了一声,“你怎么办事的?怎地不安排宫女在她身旁伺候?”

小德子惶恐地上前,道:“奴才是以为温大夫睡着了,免得宫女毛手毛脚的吵醒她,这才安排人出去的。”

皇帝这才息怒,又问小德子,“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小德子道:“回皇上的话,如今酉时末,再过半刻便是子时了。”

皇帝嗯了一声,对温意道:“马上就子时了,不如今夜先不出宫,在宫内留一宿,这天看着就又要下雨了,免得来回奔波,累了身子。”

温意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这个皇宫,一分钟都不想多留,哪里愿意多留一晚?当下便道:“不了,民女虽身在宫中,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要毒害民女的凶手绳之以法,皇上,有王爷护送,民女没事的。”

皇帝沉吟片刻,道:“也罢,免得打草惊蛇,你们去吧。”他回头看着宋云谦,郑重地吩咐,“你一路上好生照顾她,莫要出什么乱子。”

宋云谦隐忍不发,敛去眼内的烟波浩瀚,道:“是,儿臣遵旨!”

宫女搀扶着温意出门,门口已经备下了肩舆,温意上了肩舆,皇帝又道:“不必太过忧心,这凶手迟早能揪出来,找到凶手,你就安全了。”

温意低头谢过皇帝,轿夫抬起温意,宋云谦紧跟在后,离开了御书房。

上了马车,宋云谦一把抱住温意,恨恨地道:“到底是谁要下毒害你?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他。”

温意手心冰冷,伏在宋云谦的胸口,疲惫地道:“谦,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法子!”

宋云谦握住她冰冷的手,他记忆中温意的手一向都是温暖的,这般冰冷,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三年前她死的时候,他抱着她三天三夜,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怀里慢慢地冰冷僵硬,那是怎生绝望的一种情绪?如今因着她冰冷的手,三年前失去她的痛楚又在泛滥上心头,折磨得他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她把今日在御书房与皇帝的对话都告知了他,末了,又道:“所以今晚你要说出来的时候,我才会这么紧张,谦,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我不能再把你拖进这浑水之中,皇上那边,我自会想办法应付,你千万不要逞强。”

宋云谦摇摇头,“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一说这个死字,本王怕得很,从今之后,本王不会让你入宫,本王明日便入宫去找母后,父皇说命母后为我寻一个正妃,本王要跟母后言明,此生,非你温意不娶。”

温意想起皇后那酷似自己母亲的容貌,下意识地摇头,“不要,若因我们的事情连累皇后,你于心何忍?既然我今日已经跟皇上说了此生不嫁,那么,想来他也不会太过勉强我。”

“你岂能此生不嫁?本王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任谁都不能分开我们。”宋云谦抱住她,咬着牙许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算,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要紧的。”

“你不知道父皇的性子,他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得不到,你说此生不嫁只能暂时敷衍他一阵子,他现在兴许有耐性等你想清楚但是他的耐心一过,便会强行下旨要你入宫,逆旨而行,下场是什么你很清楚。”

温意在他怀中泛起一朵苍白的微笑,能给她拖半年时间足矣,看自己如今的身子,大概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

回了府,温意强行行走,不要宋云谦扶着,怕下毒之人起疑。

宋云谦留在温意屋中,抱着温意入睡,温意睡着了,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今晚所见的一切。他心里有种绝望在漫生,若那人不是父皇,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有半点害怕,他有足够的能力和他争夺。但是,偏偏那人是当今帝王,他的父亲。

近年,皇帝虽然对他亲近,但是到底常年的威严摆在那里,他与皇兄从小就怕他,近几年的亲厚,并不能抹去年少时候的敬畏,跟父皇斗,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输了心理,他知道,这场战,要比这三年来在战场上任何一场恶战都难打。

但是,他不能再失去温意,他只要一想到父皇抱着他最深爱的女人,胃里便一阵翻滚,恶心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还有那伴随而来的愤怒和伤心。

至于温意说的大限,他最近一直都命人寻找天下的能人异士,他始终相信,温意之前能附身在杨洛衣身上,能附身在这具身体上,一定可以再附身到另一具身体上。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转眼,雨声渐渐大了,打得檐头铁马铮铮作响,那冷雨伴随着凌厉的初冬的寒风,从微启的窗户中飞溅进来,烛台上的蜡烛嗖地一声被吹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气温像是陡然就下降了,他轻轻起身,把窗户关严实,然后摸索回到温意身边睡下,他摸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心方定了一些。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纵然前路艰险,却到底还是踏实的,至少,还有盼头。

他几近天亮才睡着,温意一直都没醒过,喝了御医开的药之后,她几乎一直都是昏昏沉沉地觉得困,除了在马车上与宋云谦说话的时候略清醒之外,其余时候,都困得睁不开眼。

所以,两人这一睡,竟然睡到了巳时还没醒。

直到门外响起了柔妃的声音,这才惊醒了宋云谦!

第79章最毒“女人心”

第79章最毒“女人心”

宋云谦蹙眉,侧身看了温意一眼,见温意在睡梦中似有不安之意,便俯身拍着她的肩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睡吧宝贝!”

温意眉心的不安渐渐散去,神色也渐渐松懈下来,继续陷入沉睡中。

宋云谦披衣起身,门外小晴正在尴尬地拦阻柔妃,“温大夫还没起来,娘娘要不晚点再来吧。”

“还没起?是不是身子不适?你没照顾好温大夫吗?”柔妃的声音有些焦虑。

“不是,没有,娘娘,总之娘娘还是晚点再来吧!”小晴也不好说宋云谦在里面,只是一味地拦阻。

柔妃道:“也罢,让她好生休息吧。”

小晴松了一口气,“奴婢送娘娘!”

宋云谦拉开门,柔妃刚转身,听到门咿呀一声开启,她又回过头来,脸上的微笑渐渐僵硬在唇边,她愕然道:“王爷?”

宋云谦嗯了一声,“你过来找她,有什么事?”

柔妃怔愣着摇头,“没事,就是想找她说说话,既然王爷在,那,我回去了!”她仓皇地转身,神色有些茫然,脚步不稳,她身边的侍女连忙扶住她,“娘娘小心。”

宋云谦问小晴,“她每日都来吗?”

小晴回答道:“回王爷,柔妃娘娘经常过来看温大夫,她对温大夫很好的。”

宋云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三年,本王确实也冷落了她。”三年前,他因为怨恨柔妃的告状,他觉得柔妃间接害死了温意,所以对她十分冷漠。如今温意都回来了,那他也应该放下对她的敌意。

他回头见小晴手上拿着一包东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小晴含笑道:“是娘娘送过来的花草茶,温大夫很喜欢花草茶,柔妃娘娘知道之后经常送些过来。”

宋云谦顿时起了疑心,取过她手上的花草茶,仔细地看了一下,道:“你让诸葛明过来一趟。”

小晴见宋云谦神色凝重,也就不敢再问,急忙便去了。

诸葛明来的时候,温意还没起,宋云谦与他坐在暖阁里,取出花草茶,道:“昨日温意在宫里晕倒了,御医说她中了毒,而且中了有好几天,我怀疑府中有人要害她。”

诸葛明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那她没事吧?”

“御医开了些解毒的药,为她清毒,服上几日就没事了。你看看这包花草茶,有没有被人下毒了?”宋云谦道。

诸葛明打开花草茶,细细地研究一番,然后又小晴泡了一壶开水过来,他把花草茶浸泡,然后用银针探毒,最后摇摇头,“没毒!”

宋云谦不相信地看着他,“你验清楚了吗?这府中会对她下毒的,除了洛凡,还有旁人?”

诸葛明道:“真的没毒,我肯定!”

宋云谦神色深思,“若不是她,会是谁?看来要从她身边的人开始彻查了。”

诸葛明道:“等她醒来之后,我为她把脉看看,推算一下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下毒的,咱们再从这个线索开始追查,只是,千万不要声张。”

宋云谦也深以为然,他蹙眉道:“看来要为她找几个可信的人安排在她身边,没有人保护她,本王不放心。”

诸葛明见他神色沉郁,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些事情,他问道:“出事了?”

宋云谦眸光内敛,轻声道:“父皇昨日已经跟她挑开了,要她入宫为妃。”

诸葛明倏然起身,瞪大惊愕的眼睛看着宋云谦,“他…这怎么能够?温意是他的儿媳妇。”

宋云谦抬头看他,“但是,这只是我们知道而已。”

“那为何不坦白?就算会降罪,也总比现在的情况要好。”诸葛明不能够接受,有些生气地看着宋云谦。

宋云谦无奈地道:“已经来不及了,皇兄命国师向父皇进言,要把死去的宁安王妃册封为太子妃,换言之,国师要逼皇上立本王为太子,若让父皇知道温意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他一定垂询国师,到时候难保国师不会兴起风浪,本王不能把温意置于危险之地。而且,那日小德子跟本王说,国师跟父皇进言,说温意脚踏七星而来,面相贵不可言,日后诞下的孩子,会君临天下,所以,父皇认为温意能够为他生下一个天命所归的皇子。另一方面,他不会允许温意嫁给旁人,因为,一旦温意产子,若她所生的儿子会君临天下,意味着,宋家江山不保。”

诸葛明冷笑,“真是荒唐!”

宋云谦神色疲惫不已,道:“父皇性子要强,本王与皇兄虽然早成家,但是对我们一直存着戒心,迟迟不愿意立太子之位。其实他的想法也知道,他要再生一个皇子,宁可立年幼的皇子为太子,太子年幼,身后并无势力,可以在他掌控当中。”

诸葛明沉默了片刻,道;“他自己是过来人,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

关于皇帝夺位的那一段往事,其实朝中许多人都知道,宋云谦与诸葛明也知道。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年少气盛,加上迫于做些成绩出来,所以难免急功近利,又加上政见多和先帝不合,因此经常被先帝训斥打压,甚至,先帝还曾经几次震怒要废掉他太子之位。

他身后有一群谋臣,眼见他的委屈,竟怂恿他逼皇上提早退位。而先帝压根没想到他竟敢这样做,所以毫无防备,当皇城被他的兵马围困之时,已经太迟了。

先帝被迫退位,一个月后还死了,当时虽然说是暴病而死,但是很多人怀疑他是自尽的。

当然,皇宫对外的宣布,是先帝因为身怀重病所以提前退位。先帝死后,皇帝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为先帝守灵,落了一个孝子的名声。

大概因为这一段前尘过往,所以皇帝心中对太子之位一直有戒心,直到如今还没确立太子之位。因为他知道,一旦有人被立为太子,就意味着太子身后自然而然地会形成一股势力。

因着这点,所以镇远王爷宋云罡用温意的死逼皇帝立宋云谦为太子,其实,就是要皇帝对宋云谦有戒心。

如今宋云谦军功显赫,又被封为飞鹰将军,更得三军拥戴,皇帝其实已经感受到危机,如今被国师一说,对宋云谦的戒心顿时上升十倍不止。

“这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就这么干等着?总要做点什么吧?”诸葛明有些泄气,确实目前的形式对他们而言不利,动辄得咎。

宋云谦把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攥住膝盖,手背上的青筋暴现,他狠声道:“他昨天说让本王娶个正妃,让母后为本王打点,他心里盘算什么,本王清楚,但是,本王绝对不会妥协。”

诸葛明盯着他,“不妥协,能怎么样?谦,他现在处处防备你,你若是抗旨不遵,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最清楚的。”

宋云谦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心底一直涌出,他当然清楚,当年父皇的几个兄弟,全部都用各种罪名斩了,而唯一能逃过一劫的,便只有九皇叔。

其实父皇很爱他,但是,他更爱的,是他的帝位,但凡有人危及他的位置,他会失去理智,失去亲情,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他的皇位。

权力,会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温意在诸葛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偏厅离她的寝室其实也有一段距离,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但是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小晴进来看她,见她睁开眼睛发呆,不由得问道:“温大夫,您好些了吗?”昨晚温意回来的时候,是宋云谦抱回来的,今日又见她这么久还没起床,便知道她身子不适。

温意道:“我没事了,昨天累得很,睡过头了。”

小晴道:“奴婢去回禀一下王爷,王爷交代说温大夫醒了要告知他。”说吧,便往偏厅而去。

宋云谦与诸葛明一同进来,诸葛明让小晴出去然后再为温意把脉。

宋云谦在边上,时而看着她,时而看着诸葛明,眉头一直紧蹙。

“怎么样?”他见诸葛明松开温意的手腕,便连忙问道。

诸葛明道:“这种毒,叫女人心。是慢性毒,重剂量下药会引致呕吐腹泻,反而不会致命,相反,若每日在饮食中添加一点,久而久之,毒性慢慢入侵肺腑,便危及性命。”

“女人心?”温意微微怔愣,“这名字这么的优美,竟然是毒药的名称?真是可惜。”

诸葛明含笑道:“优美?女人心可以很恶毒的?这种毒在很多国家的后宫都十分风行,这种慢性毒,让人一点一点地死去,而下毒之人,有足够的时间脱身。也因为宫斗的毒药,所以被人取名为女人心。”

温意浑身打了个冷战,宫斗,这在她的认知里,只是一种电视剧或者是小说的类型。其实小说和电视,取材都源自生活,想来古代的后宫,都会斗个你死我活吧,纵然史书上对后宫描写不多,但还是很多野史流传了下来。

若没有皇帝说要立她为妃的事情,她也许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她分明还记得皇帝知道她中毒之后说过一句话,她若入宫,真的是怎么死都不知道。换句话说,他从来都是认真的,他真要她入宫。

宋云谦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缠,安慰道:“不用怕,有诸葛在,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温意眼里有和煦的笑容,冲开她脸上的阴翳,她轻声道:“我知道!”

第80章不相信有那样的世界

第80章不相信有那样的世界

可儿的身子复原得很快,十天左右,就能够下地行走了,但是身体虚弱,也只能是在屋子里行走几步,可瞧在众人眼中,总是欢喜的。

温意这日来为她针灸,可儿命侍女准备了各种好吃的招待温意。

她坐在温意面前,穿了一件素白的锦衣,因着天气转冷,又加了一件滚银边红色绣粉红梅花披风,脸上的皮肤因为这红色披风增添了几分红润。

她脸上含着一抹浅笑,用闪着感激的眸光看着温意,“温大夫,要不是你,大概我现在还继续睡在床上,我要好好谢谢你。”说着便把她的手放在桌面上让温意把脉。

温意用手扣住她的脉搏,道:“说这些话干什么啊?我是大夫,这原本就是我的职责,况且,王爷给我很高的诊金。”

可儿低着头看她的手,不甚在意地问道:“哦,对你,你跟我师兄是什么关系?”

温意笑了笑,“能有什么关系?说深了点就是朋友吧。”

“那你可愿意把我也当作朋友?有位神医做朋友,可是我无限的光荣呢。”可儿吐着舌头笑道。

温意喜爱她的天真,心中欢喜,道:“那当然好,你要是做我妹妹更好。”

可儿大喜,“真的?你愿意认我做妹妹?”

温意放开她的手,道:“有你这么一位漂亮又懂事的妹妹,是我毕生修来的福气。”

可儿当下便起身,盈盈一拜,“那妹子见过姐姐!”

温意欢喜,拉着她的手道:“快坐下,姐妹之间,哪里会这样拘礼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再过几天,就能够出去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了。”

可儿笑道:“我都迫不及待要出去了,还有,连续喝了几日的清粥和汤水,我这肚子里每日都在打鼓呢,快馋死我了,现在就是给我一块大肥猪肉,我都能一口吞下去。”

温意笑了,“傻瓜,你肠胃暂时还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只能喝粥和汤水,过几天吧,慢慢添加,适当地吃一些软绵的饭,是可以的。”

可儿瞧着满大桌的点心,道:“哎,这些东西,我只能看了,姐姐,你快点吃,我自己不能吃,看着别人吃也开心啊。”

温意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见她用殷切的眸光看着自己,便拿起筷子吃了几块白糖糕。

可儿羡慕地道:“好吃吧?我再过几天就能吃了。”

温意见她这般的天真,不禁好笑,“是的,让诸葛明为你开些调理肠胃的药,你很快就能吃东西了。”

可儿用双手托着腮,忽然有些动情地道:“以前我就一直梦想过有个姐姐,现在真的有了,这感觉很好。”

说着的时候,宋云谦也来了,他刚进门就听到可儿的话,便打趣道:“怎么,有了姐姐,就忘师兄了?有师兄的感觉不好么?”

可儿笑盈盈地道:“谁忘记你呢?这谁都能忘记,唯独不能忘记师兄啊,再说,虽然现在我喊温大夫为姐姐,来日,指不定是要改口叫嫂子的。”

宋云谦顿时便乐了,“哟,你足不出户,哪里来这样的念头?你师兄要娶,人家还不一定嫁呢。”

说着,便紧挨着温意坐了下来,顺手就搂着温意的肩膀,“对不对啊温大夫?”

温意笑着掰开他的手,“得了,也不怕可儿笑话你!”

可儿满脸促狭的笑,“他哪里怕人家笑?往日跟青儿还不是这般的要好?可惜人家青儿喜欢牛哥哥,不喜欢他。”

宋云谦伸手打了可儿的头一下,“陈年往事,你提来做什么啊?说起来,本王都好久没见青儿了,不知道她现在和阿牛怎么样了。”

温意好奇地问道:“青儿是谁?没听说过的。”

可儿笑道:“青儿是我师姐,长得可漂亮了,又善解人意,师兄当年刚人家表白,就把人家吓跑了,连夜跟阿牛哥私奔,现在也没有消息呢。”

温意斜眼瞧着宋云谦,“想不到你当年还挺浪漫的啊!”

宋云谦脸色微红,“当年十几岁哪里懂得什么叫爱情?其实现在回想起也觉得好笑,青儿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又爱笑,喜欢帮人,本王觉得她好,便以为是爱情。”

温意淡淡地道:“也许那时候才是纯洁的爱情!”

“你懂什么?”宋云谦斜她一眼。

温意意态闲适地道:“怎么会不懂?我也年少过。”

宋云谦哼了一声,“然则,你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

“当然,年少的时候,总会暗恋过三五七个人,学生时代,恋爱就是家常便饭。”其实温意夸大,她念书的时候就是个书呆子,虽然不少人追,不过最后都被她吓跑,因为她恋爱就只有一个活动,那就是拉着人家陪她念书。

宋云谦瞪直眼睛,“还不止一个?天啊,你这个女人够水性杨花的!”

可儿笑得几乎打跌,“有人吃醋了,得了,你们不要在我跟前打情骂俏,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这还单身着呢。”

宋云谦瞧了她一眼,“你要嫁人,师兄保证把全京城最有才情的男子都齐集过来让你慢慢挑选。”

温意笑道:“你偏心,我也要挑!”

宋云谦做了个帅气的姿势,“不必了,全京城最适合你,最有前途的男人,已经在你面前了。”

温意与可儿一同伸手打她,齐声道:“臭不要脸!”

宋云谦躲开,拉着可儿的手道:“不过,说正经的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为你找个好人家了,女子总要嫁人的。”

可儿伸伸懒腰,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说过,我此生不嫁!”

宋云谦急眼了,“怎么能不嫁?你不嫁,师兄如何对得住师傅临终嘱咐?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本王会替你张罗!”

开始还是说笑,忽然说得正经,可儿眼圈红了,她别过脸,“你是觉得我碍手碍脚了是不是?不想照顾我了是不是?所以你要把我丢给旁人,这样对爹就有交代了是不是?”

宋云谦蹙眉,“师兄哪里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为你幸福着想。”

可儿抬头看他,“我的幸福我自己会争取,你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幸福的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要为我张罗,要是我随便给你娶个王妃,你愿意吗?”

宋云谦被她一句噎住了,愣了半响,道;“你这个死丫头,竟然开刷你师兄了?”

温意道:“婚姻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当然不能草率,女子不是要嫁天下间最好的男儿,而是要嫁最适合的男儿,你让可儿自己挑选,我相信,她有她的缘分。”

可儿嘴巴一撇,瞪了宋云谦一眼,“还是姐姐懂我。”

说完,她缓缓起身,“好了,我累了,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情吧,说这个心情多不好啊!”

宋云谦郁闷地道:“你们两个连成一线,本王哪里有说话的份?再说,婚姻大事怎么可能会心情好不好,小小丫头,竟这般的固执。”

“那叫有主见好不好?”温意对他的专制有些无奈。

宋云谦见温意也这样说,只得作罢,“好吧,你去休息吧,当师兄没说过!”说着,起身扶着可儿去床边,为她盖好被子压好被角。

宋云谦牵着温意的手离开,温意脸上还带着微微笑意,可儿让她心生怜惜,她在家里是最小的妹妹,一直希望有个妹妹能给她疼爱,现在遇到可儿,又是这般的漂亮伶俐,她欢喜得跟什么似的。

宋云谦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道:“可儿也着实让本王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有主见是好事。”温意不认同他的想法。

宋云谦道:“你不知道,师傅临终前曾经叮嘱本王要好好照顾她,她今年都二十二了,是老姑娘了,再不嫁人,过多两年,年老色衰,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温意无语,“二十二,算什么老姑娘?在我们乡下,二十二是最青春的年华。”

宋云谦问道:“对了,很少听说你的乡下,不如说说你的乡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