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我一个人撑一个子公司?这我可不敢想。我摇着头:“你说笑话呢吧,我连个总经理都没当过,你让我自己做个公司?”这不是蛇吞象,是蚂蚁吞象。

“你能力很强,做那个还不是小儿科?那个公司很小,运作起来很简单,也就和开个小门店似的。就算我收购了,到时也是派你去常驻管理,还不如索性你自己接了,怎么经营你做主。我注资出钱,到时分点红就行。再说了,那公司的总资产都没多少,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老邓说的似乎那是件及其简单的事。

我不明白老邓的棋,那个公司是不大,以前的渠道做的也成熟,从我之前入手的情况来看,保持良好运转并不难。老邓说的我有点心动,只是自己做法人,想想还是不靠谱,我对公司运作就是个门外汉,这事还是需要找个明白人商量商量。我对老邓说着:“让我想想。”

“没事,慢慢想,我只是觉得到这步成了鸡肋,弃之可惜,收了没味。不如做个子公司,我出资你出力,大家得好。”老邓说的随意。

☆、海阔鱼跃探新径

出了老邓的办公室,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赵以敬,但是想想他在南京,丝之恒的事情已经让他一团乱麻,又不忍心打扰他。还是给肖彬打了电话:“晚上一起吃饭吧,找你聊点事。”

肖彬顿了一下,问着:“晚上?”

我的脑子忽的反应过来,凡苓昨晚把胳膊划伤,肖彬今天肯定要去照顾的。自己真是一晚没睡脑子秀逗了。忙改口道:“晚上我们一起去找凡苓吃个饭。”中午我还约了一个客户谈代理。

肖彬温声笑道:“好,那我去接你。”这家伙原来也是选择性装糊涂。

我又给凡苓打了电话,约在凡苓家楼下的一间餐厅,病人不宜走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肖彬开车把我接到那家餐厅,凡苓已经坐在那里翻菜单了,左胳膊上绕着绷带,右手单手翻着,我转看向肖彬,他的眸子里是按捺不住的心疼。

“不影响吃饭吧?”我坐下问着凡苓。

“没事。这算什么。”凡苓答得爽利。凡苓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也许是从小父母疏于照顾,我在大学认识她的时候,就是独立坚强的印象,组织球社活动也素来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搞定,社里不管男的女的都管她叫“苓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女王范儿。而如今,女王也有人心疼了。

肖彬点的菜,很清淡,刻意避开了影响伤口愈合的牛羊肉海鲜类的发物,还吩咐服务员别放酱油。我看着肖彬直咂舌:“肖总,你细心的让人发指啊。”

肖彬哪里是好打趣的,双眸含笑温声不动的回敬我道:“今天活泛了有心情磕碜我?谁给你吃甜心丹了?”说着瞄着我手上的戒指。

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干瞪眼猛喝水。凡苓噗嗤笑着:“你们两个真是冤家,平时都是看着正儿八经的人,见了面就要过嘴瘾。”

我嗔了凡苓一眼忍不住说着:“还惯他,你快替我说说他。”凡苓咬唇低声吃吃笑着。

“三宝殿,你别废话了,快说正题。”肖彬毫不客气的对凡苓说道,“这位没事是不会找我的。”

我也不用和他们客气,便开口把老邓上午的提议和公司的情况说了一下,问着肖彬:“你觉得他什么意思?”

肖彬眉头微蹙,唇际扯起个笑:“这个人,太明白事儿了。”

凡苓若有所思道:“他这是金蝉脱壳呢吧?”

只有我还愣愣的呆在那儿,看着这两人搞不清楚究竟。肖彬说着:“他现在对拿下丝之恒的高端代理没信心了,但是接盘公司又做了一半,那个公司虽然小,初期投入不大,但是如果按照他原计划,纳到他的麾下,做个分公司,以后经营都得费心不说,万一代理权拿不到,周转不开亏了,河西也要受影响去补分公司。”

“弄成子公司,你去做法人,将来赔了,就是你的事,他完全不用抵债的。而且你们现在这个公司,河西?肯定盈利不错吧?”凡苓接过话头问着我。

“嗯,生意一直不错,前阵子赵以敬还帮着牵了秀缘那边的单子。”我回答着。

“这家伙,给了你干股,发现公司盈利不错,你的分红多了,想用这一招借鸡生蛋呢。”肖彬哼了一声。

我这才恍然,我要是把那些干股提现或者撤出来,就等于生生割了老邓的肉,现在用我的钱投到子公司去做投机,盈利了他分红。失利了都是我的事儿,把公司一转让自己的股份一提基本没什么影响,赔不了多少。而且贷的款从河西转到了新公司,也不会对他造成损失。连我的分红也算计了进去。这个帐确实算的好。我有些懊恼的看着肖彬:“那我不接了,这算什么?赔了是我的,赚了是他的?”

“那倒不见得。”肖彬手指敲着桌子,目光中是商人深沉的盘算,“如果赔了,他的股份也受损,做生意哪有把自己保全那么好的算盘,只不过他现在这个决定,是他损失最小的。这家伙是个人才,舍得当断则断。”老邓的壮士断腕我早已领教过了。

肖彬话锋一转,“不过你接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那公司要是之前运转良好,规模不大,你的能力应付没问题,你现在不就在河西当二老板呢么?那个公司比河西小多了。而且邓予浩如果觉得你的干股分红分的碍眼,只怕早晚得用更龌龊的手段把你排挤出去,那个时候走还不如现在呢。”肖彬的话让我心中拂过寒凉,曾经那个护我周全的人,现在却在丝丝算计着我。

凡苓盈盈含笑的看着肖彬,目光里全是赞许和钦佩。这也许就是职场男人的魅力,精准的头脑永远能让女人沉迷其中。

“那我就接了?”这句话问出来声音都是抖的,这是我从没敢想过的事儿。

“这样吧,”凡苓突然出声,“我最近正好没什么项目可投,我出一部分资金加入你的公司,你看怎么样?”

“真的?”我愣住了,凡苓一直做投资,商场摸爬滚打的经验远远比我多,有她做主心骨我自然踏实。只是她的眼光一直很大,这种小公司很少涉足。我看着凡苓:“你这是在帮我?”

“是啊,我不帮你谁帮你?”凡苓看我笑着,“有我的股份在,邓予浩母公司的决策也得受受咱们的牵制,要不你这老总当的,干着活还做不了主。遇到大事,我也能帮你拿个主意。免得你的子公司被母公司抽干了血。”

我的心一紧,眼眶就潮了,我和凡苓的情谊是很深,但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大事也能帮我扛一头。

“好了好了。”凡苓握着我的手,“傻丫头,我没那么伟大,我也想找项目投资,没大的,小的也不错。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而且我相信你的公司会做好的。”

“为什么?”我看着凡苓有些困惑,老邓都嫌烫手的山芋凡苓怎么会觉得前景乐观?

凡苓轻轻抚着我手上的戒指,语气有些动容:“这个公司最大的盈利点不就是拿丝之恒的高端代理吗?邓予浩没信心,我有,我不信他不管你。”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吧,邓予浩理性,凡苓感性。与其说在赌新公司的盈利,不如说在赌我在赵以敬心里的位置。

“不过我的投资不会超过邓予浩,你明白吧?”凡苓唇角扬起。我点点头,她出资如果超过了老邓,新公司便不再是老邓的子公司,抽血抽不着,老邓该不干了。

凡苓看着我的戒指眼圈红红的,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转看向肖彬,他的眸中全是无奈的疼痛。我们三人各怀心思,默默的接着吃饭。

饭后,看着肖彬和凡苓的目光又纠缠在一处,我的心微微疼着,还是识趣的先告辞了。

那晚我在楼下自己来回转悠了很久,不想回家,只想自己好好想想。不接,也许真的像肖彬说的,有一天会被老邓挤走,但是接,我真的有那个能力吗?

明月皎皎,流光清照,心情也随着朗月渐渐的清亮了些,如果公司以后真的能运转好,女儿的生活有了保障,商场上历练后的我,即使不能与赵以敬比肩而立,是不是也能离他近一点,不会像现在看着他手足无措?

想着后面这个情形,我的血脉有点沸腾起来,忍不住给赵以敬打了个电话,那边难得的很安静,他沉沉的声音在夜空里带着我的心一揪:“清扬,什么事?”

“没事,问问你做什么。”满心的挂怀,不好意思说句思念。

“刚到家,准备休息。你呢?”他的声音平平。

“我也是。”顿了顿,我问着,“以敬,如果我有个冒险的行动,你支持吗?”

电话那头的他怔了一下,很快的说着:“什么冒险的事?”

“工作上的,你别管,就说支持不支持。”平时总是他问我,这次换我问问他。

他听到“工作”二字似乎舒了口气,轻笑着:“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真的?”我的声音都激动的有点颤。

“自然。还有我在。你怕什么?”他的声音像一堵厚重的墙,挡在了我的背后,忽然觉得肖彬一晚上的分析,竟抵不过他这么轻轻一句话让我踏实。有他在,我是不是真的能放心靠一靠?我再次赌了可以。

“谢谢你,以敬。”望着头顶的冰轮明月,我终于下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找老邓,说了我的决定。老邓对我这么快就想好有点意外:“真定了?定了我这就去联系江苏的公司。”

“定了。”我笑笑,看着老邓,竟有几分陌生,究竟是社会把他刻画的世故,还是他变的凉薄。

江苏的公司正式被老邓接盘,改名为何夕分销股份有限公司,成为了河西的子公司。我在河西的干股,老邓找了专业的会计事务所清算后,将那部分资金直接注入了何夕,老邓和凡苓都注资后,剩下的靠贷款。

说:

二更老时间,最晚11点半。

☆、究竟谁是个传奇

当何夕的营业执照放在我手边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上面法人代表“宋清扬”三个字,竟然是我。我现在成了一家注册资金刚过百万,拥有一间办公室和一间库房还有两名员工的小公司的负责人。这个角色,我真的一时半会转不过来。

凡苓和我到何夕走了一趟,笑笑说:“这个地方隐居真不错,小富则安可以,想做大,还是迁到北京吧。”

“我先熟悉熟悉再说,三个人的公司,天。”我直扶额,这公司除了2个股东,剩下就三个人在干活,那俩个还是原来公司的老员工,一个负责财务,文秘及办公室的一切对内事务,我和另外一个人专跑业务。

刚做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跑了兔子撒了鹰。好在很多业务在北京谈,否则北京江苏两头跑,累不死也得趴下。直到谈了两个代理,也顺利的做到了目标销售方式,我的心才稍微舒缓了些,起码两个员工的工资能发出去,水电税费赚出来就行。渐渐少了刚做时候的紧张忐忑。只是每每听到那两个年轻人喊我“宋总”的时候,我总是一哆嗦鸡皮疙瘩起一身,忙不迭的说着:“别这么叫,还是宋姐吧。”

老邓对何夕的业务并不关心,只是偶尔会问问业务怎么样。并不对公司的经营运转过度干预。一方面我有很大的自由度,另一方面,也让我心中忐忑没个可询问的,毕竟第一次掌舵一艘船。好在肖彬和凡苓有时还能问问寻个主意。

除了刚开始成的两笔单子,后面的业务并不顺利,很多公司有着自己的分销渠道,并不需要我们帮忙代理插一杠子,而且以前铺好的一些渠道,由于人员更迭,也有部分断了档。再加上我们并没有代理一个过硬的品牌,商谈时特别没有底气。我有点惦记着丝之恒的高端产品代理了。

赵以敬依旧在南京总部忙着,电话打过去,白天多在开会,晚上多在应酬,听着他总是疲惫的声音,我满腹的心思,全都憋了回去,只是嘱咐他好好注意身体。

到了他生日的前夕,忽然夜里给我打了个电话,却没有吭声。我轻声笑着:“怎么了?累的连话都说不动了?”

他在电话那头声音闷闷的,半晌才说了句:“清扬,我想你。”这三个字让我的心瞬间变得酥麻,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我有些遗憾的说着:“过两天是你的生日,我也没法同你过了。”

“那不重要。”赵以敬那晚的情绪似乎格外低落,语气低沉的厉害。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连声音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

“以敬,你是不是太累了?”我有些心疼,“早点休息吧?”

“清扬,”他顿了顿说着,“今晚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很久没和你好好说话了。”

我的心,瞬间变得软软的,躺在床上声音变得缠绵:“那就好好说说呗。说什么?”

“你说,我听,不管你说什么都好。”他的音调沉闷。

“嗯,说什么呢,我想想啊。”思索了片刻,我笑道:“那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糗事?我三岁的时候有了弟弟,父母那时养蚕很忙,顾不得照顾我,就把我扔给外婆,对了,我小时候名字叫菱花。”

“菱花?菱角花?”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轻快的调子。

我被他的轻松感染,说的更带劲了:“是啊,就是菱角花的意思,估计我爸妈还没准备好迎接我,就随便给安了个名字。结果到了外婆那里,村子里的小朋友都给我乱起外号,什么菱角根,花姑娘。”

那是段难忘的时光,那时清莲也不叫清莲,叫春艳。那年她的奶奶带着她来外婆这里走亲戚,我和她才认识,从那以后便常在一起。清莲的性格小时便利索,听到有人喊我的外号,必定要冲出去骂几句还嘴,为此惹了几个人。一次把我们哄到池塘边的树旁说是捉迷藏,结果砸了一个马蜂窝下来,我和清莲连滚带爬,幸好旁边就是池塘,钻到水里才没大碍。那也被叮了一头包。

回去外婆问清缘由后又好气又好笑,索性帮我改了名字:“以后咱们不叫菱花,叫清扬,彼美一人,婉兮清扬。”那时我很小,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晓得以后便不会被起外号了。

“我也要改,要和姐姐一样。”清莲也扭股糖儿似的磨着外婆。

“叫清莲吧,和清扬排一起,也亲切些。”外婆笑着摸着清莲的头。清莲清扬,那时的我和清莲,开心的拉着手叽咕了好久,为我们的新名字兴奋的不得了。

后来我直到大学,才明白了外婆这两个名字的含义,我的出自诗经《野有蔓草》,清莲的出自乐府《西洲曲》“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也是那时我才知道生活在农村的外婆,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国学功底。不禁好奇的问妈妈,妈妈笑着说:“你外婆小时候家境很好,读过私塾和女校,可不像我,赶上文革,书都没念几天。”

这段故事,我简单的讲给了赵以敬听,切掉了清莲那部分,我不敢讲清莲,那仿佛是横亘在我和赵以敬中间的一根刺,我不敢碰。

赵以敬听的津津有味,那晚上我们就那么聊了一夜,我细细软软的说着,他沉沉静静的听着,时间滴答,却谁都没有觉得困,而我的心,也在冬夜电话呢喃里化做了绕指缠柔。

第二天上午起来,却也精神,想了想丝之恒的代理,决定去找趟肖彬,现在赵以敬不在,肖彬暂代职务。我倒不指望肖彬放水,但是高端代理需要些什么资质,我还是要提前了解,打个有准备之仗。

约了肖彬,我十点多过去。熟悉的办公楼,熟悉的人群。我刚等到电梯,电梯里下来的是原来一个办公室的小马,看到我满脸的惊讶:“宋姐你来了啊?”

我微微一笑:“是啊,找肖总有点事。”

小马有些疑惑:“你怎么还在北京?”

“嗯?”我有些愣神,我不在北京,该在哪里?她们也不知道我在江苏自己开了公司啊。

“清莲和赵总昨天不是在南京订婚了吗?你没参加还是回来了?”小马看着我满脸的不解。

这句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登时把我定在了那里,从头到脚仿佛被雷电狠狠的劈过,每个毛孔都是麻嗖嗖的,我声音颤抖着问着小马:“你说什么?清莲和赵总订婚?赵以敬?”

“是啊,这可是公司大爆炸的新闻,一早晨大家都在议论呢。昨晚清莲给徐云打电话报的喜,这个清莲,闷不吭声的就把这么大的事办了啊,宋姐你都不知道吗?”小马说的喜滋滋。

我的脑子完全空白,我的心跳的几乎喘息不上,我顾不上回答小马,冲进电梯按到了三楼肖彬的办公室,门也没敲就直接冲了进去。天气一定是热了,我怎么满身满脸的汗?

肖彬刚冲了一杯咖啡,看我失魂落魄的进来愣了一下,转而担心的看着我道:“清扬你怎么了?脸那么白,全是汗?”

我捂着疼痛的胸口,喘息着问他:“你告诉我,赵以敬,是不是和姚清莲订婚了?”

肖彬的脸黯了一下,点了点头,沉声开口:“是。”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嗯,为什么?”我竟然笑了,只是嘴唇有些哆嗦,说话也说不利索了。

“我也是早晨听公司的人说的,刚才给以敬打了电话,才证实。”肖彬的话彻底摧毁了我心里最后的一丝期望,我本来以为,该是讹传的,该是意外的,为什么不是?为什么?

我全身剧烈的颤抖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肖彬:“你在骗我的吧,是不是?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肖彬走到我身边,用力的揽过我,把我扶到了他的办公椅上,打开他刚浏览过的网页,上面清楚明白的写着,“丝之恒董事赵以敬已于昨日订婚,女方疑是丝绸世家后人,曾在某晚宴以神秘嘉宾身份出席。”网站上写着,赵以敬为丝之恒最有可能接班董事长的候选,女方姚清莲,家藏有失传多年的“成悦”锦,有望申请地理标志产品,后面大谈成悦锦对丝之恒发展的重要作用。

肖彬用力的按着我的肩,我才没有那么抖:“这是传奇故事吗?”我使劲盯着屏幕,希望我看到的是假的,姚清莲,这个我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她是丝绸世家的后人?这是噱头还是什么?但是,它就那么真真切切写在我面前的电脑上。

“本来只是一家人吃个饭走个形式,不知道谁叫的记者,才弄的这么大。”肖彬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什么事。”

我看着网页上的照片,姚清莲一身锦绣旗袍笑靥如花,赵以敬深色西装面无表情,心跳的越来越快,脑子里像飞转一样,终于没撑住,一头晕了过去。

说:

各位一直支持文安的亲们,大赛结束了,文安也可以休息一下了,近日的两更有些疲惫,加上工作繁忙,的确非常身心倦怠。明天起,文安将恢复一更一段时间,等忙过这两周,文安将有时间再为大家加更。晚安。

☆、锦水汤汤与君诀(一)

当我终于被肖彬连拍带晃弄醒来后,我深深的喘了口气,心跳的好快,几乎要蹦了出来。肖彬半扶着我有些无奈:“清扬,别这样,身体要紧。”

我看着肖彬有点发懵:“他真的订婚了?和姚清莲?”

肖彬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扶到了沙发上:“你先歇会儿。待会我送你回家。”

我斜靠在沙发上,心疼的厉害,这就是现实吗?他要我等他,信他,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我失神的望着肖彬:“他们会结婚吗?”

肖彬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也许会吧,还有篇报道说春节后将正式完婚。”

我无力的倒了下去,天旋地转,肖彬倒了杯水递给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他有他的目的,也许——唉,这事真是。”肖彬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怎么圆这件事了吧。

我没有接水,没有心思,没有力气,我每一口呼吸都扯的心生疼,肖彬也没有吭声,与我默默相对静静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跳才稍微好些,没那么疼痛,悠悠缓过了气,我直直盯着肖彬道:“帮我定一张去南京的机票,现在。”

“还有必要吗?”肖彬犹豫了下问着。

“有。”我用力说着,我不甘心,我要见他,看看他如何在大婚后还能和我彻夜的聊天,如何能向我解释他有多么迫不得已情难自禁?

“唉。”今天早晨是我听到肖彬叹气最多的一天,他看了看我,微微摇头道:“我下午有个会,让凡苓陪你去吧。你这个样子自己怎么去?”

我颓然点了点头,肖彬很快定了两张下午两点去南京的机票,顺便将晚上的返程票也定了。又到门外给凡苓打了电话,也许是怕提起赵以敬订婚的事再刺激到我。我靠在沙发上闭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多久,凡苓开车过来把我接了下去,肖彬把我们送到机场,买了俩份快餐递给我和凡苓:“先吃点儿。”

我抬手推开了,我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我只有一颗迫切想见到赵以敬的心。

飞机在层云里穿行,凡苓坐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的手很凉,她隔一会便帮我搓搓,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心都是凉的,手怎么会热呢?

“清扬,想哭你就哭出来,这么憋着会憋坏的。”凡苓拉着我的手有些焦急。

“我没事。”我幽幽吐了口气,我哭不出来,我甚至仍然是不真实的感觉,似乎赵以敬订婚的消息只是场梦,我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满口是血,还是不感觉疼,难道不是梦吗?

“清扬,他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只是订婚,也不是结婚,其实就算结了婚,也没什么紧要----”凡苓急着劝我,说的语无伦次。

我打断了凡苓的话:“我会亲自向他问清楚。”别人的话,我一句都听不进去,我只要赵以敬给我一个回答,他是不是订婚了,是不是要结婚?

飞机窗外是朵朵白云,像海一样,我摸着手上的戒指,这终究是哄我的一个玩具吗?可是他拥着我说给我未来的时候,他跨越大江南北去看生病的我的时候,他开车一千公里回来向我解释的时候,他向我许诺不会辜负我的时候,那些深情和承诺,都是假的?还是都比不上董事长那个位子那么诱惑?

我不想去想了,越想越痛,望着窗外,万里层云,千山暮雪,而我的只影,向谁去?

飞机落地,凡苓转头看着我吓了一跳:“清扬,你怎么满嘴的血泡?”说着把镜子递给了我。

我照了一下,是有点吓人,一宿没睡加上今天的打击,我的脸白的像一张纸,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就在坐飞机的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嘴上突然串起了满满的血泡,一碰撕心裂肺的疼。我把镜子还给凡苓,挤出个苍凉的笑:“不要紧。”

我摸出手机给赵以敬打了一个电话,竭力平静问着:“你在哪儿?”

“公司,有事吗?”他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沉稳有力。

“我去找你。”说着我挂了电话。和凡苓直接打车去了总部。路上我的手机响了好多次,我没有接。

总部我以前去过的,从机场过去也不过一个小时。到了公司楼下,被保安拦了下来,我给赵以敬打了个电话:“我在公司门口,你让我上去。我有事要问你。”

他顿了一会儿,说着:“方便等我一小时吗?我出去找你?”

“我只占用你5分钟,问你一句话。”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开始抖,我等不了一小时,我怕自己会崩溃。

他也许已经明白了我要问什么,叹了口气说着:“那你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门卫室电话响了,保安接起来把我放了进去。进了总部大楼,前台应该也接到了电话,对着我迎了上来:“是宋小姐吧,赵董的办公室在603。”说着带着我上楼。

到了六层,又一个小姑娘走了过来,前台对她说着:“这就是宋小姐。”

那个小姑娘可能是综合办公室或者秘书一类,引着我向办公室走去:“赵董吩咐,您先去他办公室等一会儿,他在开会,马上就过来。”

我和凡苓进了赵以敬在南京的办公室,那是我第一次进去,比北京的更加豪华,我和凡苓坐在沙发上,我的身体疲累的每块肌肉都酸痛,心却扑腾跳的剧烈。也不过等了十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门开了,我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赵以敬蹙紧了眉头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我步子怔住了,方才一脸的戾气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只是细细打量着我,眸中是五味杂陈的疼痛:“你来了。”

转而看到凡苓,凡苓简单的介绍着:“清扬的朋友,孟凡苓。”赵以敬微微点头。凡苓说着:“你们聊,我到外面坐一会儿。”说着走出了赵以敬的办公室。

屋里只剩下我和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他,更瘦了,也憔悴了,脸上的棱角像被刀锋刻过似的更加分明,他走到我面前,扶着我的肩细细打量着我,看到我的脸,声音微颤:“清扬,你怎么——”话也说不下去了,想必我这副形如槁木的样子也让他很吃惊吧。

我抬眸看着他,声音出奇安静的问了一句:“赵以敬,你是不是订婚了?”

瞬间,一丝痛苦无奈漫上了他的脸庞,他点了点头:“是。”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裂了的声音,碎的再也无法拼接。

“春节后要完婚?”我竟然笑了。

他脸上的痛苦更重,看着我道:“并不确定。要看情况。我在尽力避免。”这句话听起来真可笑,避免?

我笑了,笑得全身颤抖,笑得眼泪横流,赵以敬用力压着我的肩,声音艰涩:“清扬,不要这样。”

我笑了好久,终于笑够了,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过往的一切,真是可笑:“赵以敬,你说的支持你,就是拿我换你的成悦锦,换你的董事长,是吧?”

我的锋利尖刻让他手上的力气陡然加大,语气更加痛苦:“你要信我,我会处理好。”

这句话此刻听来是那么让人生厌,我用力把他的手打开,笑得凄然:“够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的心疼的要撕裂。

“你答应过等我。”赵以敬固执的再次扯上我的胳膊。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从失望到绝望:“我等你?赵以敬,你还能说的出来吗?”你已许了别人婚嫁,又让我等什么呢?没有婚约,纵然我内心愧疚,尚在道德承受范围内,有了婚约,我还怎么守着自己妹妹的墙角继续等着挖?

婚姻是一个承诺,订婚也好结婚也罢,你已经把这个最重要的承诺给了别人,再说感情,再说誓言,都显得多么苍白可笑。

赵以敬拽着我胳膊的手力气越来越重:“清扬。”却再也说不出话。是啊,他能说什么?

“赵以敬,你还是辜负了我。”竭尽全力的说出这句话,我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般颓软。我将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用力塞到他手里,流着泪声音决绝:“你和我就到这里罢,从今后再不必相见。”说着转身便走。

赵以敬一把把我揽了回来,声音是撕裂般的痛苦:“清扬,不要。”我用力挣扎着,忽然门被推开了,我忙从赵以敬手里挣开。看着来人,果然不用敲门就敢进的,是赵信俭:“以敬,休会时间太长了,大家都在等着。”

看到我赵信俭露出个玩味的笑:“这位是宋小姐吧?有事找以敬?”

我一时转换不出合适的态度来面对他,只好勉强微笑着:“是,已经说完了。”最后深深看了赵以敬一眼,尽管赵信俭在,他看我的眸子,依然是欲诉无言的无奈和挣扎,只是,这还有意义吗?“再见,两位赵董。”我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转身离去。

☆、锦水汤汤与君诀(二)

出了赵以敬的办公室,凡苓在外间的沙发上坐着等我,看我出来忙站了起来扶着我,关切问着:“说完了?”

“嗯。”我脚底发软,整个人倚着她:“我们走吧。”凡苓紧紧牵着我,走出了丝之恒的大门。

忽然一辆车在我们身边停住,姚清莲在后排探出头有些疑惑着看着我道:“清扬?”我看了看车的前面,坐着的是那位尖酸刻薄的赵茵,正撇着嘴满脸不屑的瞅了我一眼,转过了脸。

“姐,我先下车,待会再找你。”清莲对赵茵笑得甜腻。赵茵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我不得不佩服清莲的善交际,从刚开始被赵茵讽刺为“一个不如一个”,到现在的同车而坐,不知道清莲用了多少功夫。

清莲下车冲赵茵挥挥手,赵茵的车开走了,清莲扫了眼凡苓:“对不起,我和清扬单独聊两句。”说着把我拽到了一旁的报刊亭侧面,目光转到我的脸上有些冷:“你来做什么?”

我看着清莲,心里一阵阵收紧,对着她,有怨愤,有不甘,却也有内疚,非常复杂的心情,我直直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看向我目光已经有些狠戾:“你来找赵以敬到底想做什么?”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

我抿着唇有些气结,我来找赵以敬?果然是赵以敬的未婚妻,消息知道的真快。半晌,我只冷冷的说着:“松开我。”

她的直接,我的冷漠,将我和清莲之间一直暧昧不明的较劲终于挑明,清莲看着我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阴狠:“宋清扬,我想要的,已经到手,谁要是敢从我手里再生生的夺走,我不会放过她。”是不是得而复失的感觉比从未得到让人更抓狂?眼前的姚清莲,竟然那么紧张害怕。

“你用不着这样。我夺不走。”我的声音悲凉,想挣脱她的手,却软的无力。清莲何必害怕我呢,我如果能夺走,早夺走了,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个眼睁睁看着他订婚的地步。

看我面色凄凉,想来并不能威胁到她,清莲轻轻松了一口气,看着我道:“赵以敬以后是你的妹夫,请你自重,不要随便找他。”我痛的麻木的心又是一阵痉挛。

凡苓在旁边忍不住转了过来,看到清莲正紧紧拽着我的胳膊,而我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凡苓走过来将我从清莲手里扯出来,语气也有点不客气:“你还有事吗?她身体不好,我们要赶着回北京了。”

清莲唇角上扬冷冷看着我,所有的情面都不要了:“清扬,你记得我的话。”

我没有看她,跟着凡苓走了。我记得了,我又凭什么抢呢,我哪有那么煊赫的身份,丝绸世家,我也哪有那么清白的身份,单身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