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你在哪儿?”赵以敬劈头盖脸的问着,声音很生硬。

“在家。”我不想赘述那些复杂的过程,言简意赅的答着。“怎么了?”

“在家怎么才开机?”赵以敬有些清冷。

我无端有些反感,现在关心我不依不饶了,昨晚我在雨夜被浇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绝望中拦车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缩在车里像流浪猫的时候,你在哪里?怎么不出来救救我?我的声音也很冷:“有事,不想开。”

“你——”隔着电话,我似乎都能感觉到赵以敬青筋暴跳的模样。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发出火来,过了片刻,似乎平静了下来问着我:“昨晚你要说什么事?”

这么被他一问,我的心忽然又揪了起来,定夺了半天,我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我看过你前妻和连冰的照片了。”

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沉寂,随着电话沉下去的,还有我的心。原来照片里,真的有不能说的秘密。过了半晌,他的声音有些狠辣:“谁给你看的?赵信俭?”我没有吭声,他又问着:“姚清莲?”

我咬了咬嘴唇:“嗯。”我叹了口气:“谁给我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原来挺可笑的。”

赵以敬那边只是沉默,过了很久,才问着:“哪里可笑?”

“赵以敬,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对我似曾相识了。”我说的有些凄然,“你照着你心里的影子去追求别的女人,是不是太残酷了?你在让我做替代品的时候,是不是该提前告诉我一声?”

电话那边的赵以敬没有说话,半晌才沉声说着:“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说说。”他的沉默已经早让我的心凉透,还能怎么苍白的解释?

“我说不清,以前的事我不想提。”赵以敬的声音竟然有一丝无奈,“不管之前怎么样,但是我现在认定的人,是你,我想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我以为我会麻木,但是当他后面的两句话说出来,我的心还在剧烈的跳着。很动听是不是?我从内心鄙视自己,宋清扬,三十岁了还是这么爱听蚀骨**的情话吧?如果是以前,听到这两句话,我是不是该心如鹿撞,恨不得化进赵以敬的怀里?可如今听着,心虽然跳的厉害,却觉得悲凉,他就算认定和我在一起,他自己能分清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最像他的前妻?以前的事不想提?给我个解释都没有吗?连小茹说她姐姐太较劲,事实上,哪个女人会不在意?谁会愿意做别人的替代品?

我有些茫然,声音也变得飘渺:“赵以敬,这种话,我不要再听了。”

我第一次狠心挂了他的电话。既然说不清,那就不要说了。我笑了,可为什么眼泪会出来?

懵懂的过了一天,下午夏医生回来的很早,也把暖暖接回来了。看到夏医生,生活的窒息似乎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清新空气,我对他扯出个笑:“晚饭还没做。”

夏医生递给我一个纸袋:“那就我来做。以后记得在车上备上这个。”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我打开纸袋,一个移动电源,心里忽然就满满的,山盟海誓,敌不过一粥一饭的平实。我走到厨房,看着洗菜的夏医生,有一种不真实的满足感,我忍不住冲动,走过去揪住了他的衣服:“至瑾,谢谢你。”

夏医生回头看了看我,眼底都是温暖的笑意:“又说傻话。”转而说道:“对了,我看到楼下有出租房子的广告,这里有点拥挤,不如租个两居吧?也方便一点。”

☆、一身疲累终离去

听到他的建议,我猛的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了起来。夏医生淡淡笑着:“没有别的意思,照顾你们更方便。你不用担心。”

我明白夏医生的意思,他是个君子我也不怀疑。但是总是难过心里的障碍。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即使不发生什么,也多了一丝暧昧的味道。我不知怎么回答,犹豫半晌说着:“再说吧。”夏医生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有说话接着做饭。

看着他微微失落的神色,我心里很纠结,是不是想忘记赵以敬,和夏医生朝夕相对会更快一些?人不逼一逼自己,是不是永远下不了决心?我拼了几次力气想重新开口,却没有战胜自己。

过了几天接到了肖彬的电话,声音有些着急:“清扬,你看到凡苓了吗?”

我被他问的愣神,这周忙着给马总的生意跑服装厂,每天起早摸黑,还真的没顾得上去看凡苓,我知道她找了个小时工帮她做饭收拾屋子,也只是每天抽时间给她发个短信问问吃饭了没有之类的家常事。今天还没有联系。我回答着:“今天没看到,怎么了?”

“从昨晚给她打电话,到现在还关机。她不会出什么事吧?”肖彬说着。

“你也太着急了。”我有些哭笑不得,关心则乱,“现在也不过也中午,才十几个小时关机有什么稀奇,兴许还没睡醒。”

“我不放心,你帮我看看好吗?”还从没听过肖彬近乎祈求的卑微声音,我心里一颤。

“我刚从服装厂回公司,还有个客户在会议室等着,和他聊完我就回去看看,大概一个多小时吧。好吗?”我计算了下时间答复着肖彬。肖彬很焦急,但那也总比他从北京赶来要快。只好催着我尽快。

和客户谈完单子,已经下午两点,给凡苓打手机,还是关机。我没顾得上吃饭,赶紧开车跑回了家。敲了半天凡苓的门,也没人开门。我家里有凡苓家的备用钥匙,我急慌慌的跑回家拿了钥匙又跑到凡苓那里。

打开门一看,我怔住了,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但是除了家具空无一物。我急忙跑过去翻了翻所有的柜子,都是空的,衣物已经全部拿走了。空落落的家里,只有床头柜上放着那只显眼的沙漏,是肖彬送她的那个心形的沙漏。压着一张纸,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清扬,原谅我不辞而别。我累了,想换个环境休息休息。想你的时候,我会联系你。”

我愣在了那里,心里翻江倒海,怎么突然这样?我很快给肖彬去了电话:“凡苓走了。屋子都空了,只剩下你送她那个沙漏。”

“走了?什么意思?”肖彬没有反应过来。

“离开这里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只是留了一个字条,说累了,想换个环境。”我越想越不得其解,问着肖彬:“你最近和她说什么了?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

“我?没有啊。”肖彬焦急不堪,“这几天丝之恒文化丝绸生产线刚上,大家忙得全都脚不着地,我还一直没顾得上找她,昨晚好容易有空了,打她电话就不通,我才觉得不对劲,她的电话从来没有不通过。”

“那天我让你给她打电话你也没打?”我的心也凉了起来,凡苓做完人流那天我特意给肖彬打电话嘱咐他关心一下凡苓。

“那天打了。她说是感冒,后来晚上又打了两个,她也没什么不对劲啊。”我从没听过肖彬那么失了方寸的声音。

“感冒?”我的心里一阵撕扯,我无法想象刚流产的凡苓是怎么和肖彬说她只是感冒的,倔强的背后,是无助的等待,可那个男人却再没给她关心。绝望之余,只好找个没人的角落去舔舐伤口。我的声音几分哽咽:“肖彬,你知不知道,凡苓不是感冒,你可把她害惨了。你不知道她流产了吗?”

电话那边是死一样的寂静,过了很久,肖彬的声音颤抖着问道:“真的吗?”

“你说呢?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去想想吧。”我的语气里也不觉多了几分怨气。电话挂断了。我坐在床板上,看着空空的屋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正发着呆,一个大妈带着几个人过来,看到我吃了一惊:“你是谁?怎么在我的房子里?”

我明白这就是凡苓的房东了,赶忙解释着:“这里原来住的是我的朋友,她配了把钥匙给我,我来看看她有没有落的东西。”说着把沙漏和字条拿在了手里,这是凡苓的东西,我还是替她收起来吧。

大妈舒了口气:“哦,要是没有,就把钥匙都给我吧,我这房子得赶紧租出去。家里还等钱用呢。”我把钥匙交给了大妈,那几个人却是看了一下房子,都没进来就走了,说是嫌房子太小,不够住。大妈叹口气对我说着:“也帮我问问,谁要是想租就联系我。”

说着把准备好的纸条贴在了门上:此房出租。有意者联系电话:------

门咣当一声锁上了,我的心也跟着泛空。事情太突然,我几乎接受不来。一直拨打凡苓的电话,始终关机。那天晚上,素来冷静沉稳的肖彬喝的酩酊大醉,一晚上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每次都是相同的话题:“凡苓回来了吗?”

我一次次说着“没有”,心也跟着他疼起来,早点抽身,何苦到了如今撕心裂肺。肖彬也许习惯了凡苓的等待,但是真的有一天,那个人不在原地等了,原来他也会慌的。

凡苓的决然离开,让我很震动,再深的感情,无奈缘浅,还是没法继续。痴然守候,最无意义。

凡苓走了后,夏医生把那个房子租了下来,这样他便不用每晚赶着回南京,可以晚上下班过来,早晨再走。倒是方便了许多。楼上楼下住着也避免了闲话尴尬。

我努力的让自己接受着夏医生,和他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一起做饭,一起带暖暖出去玩,看着暖暖被他扛在肩膀上的笑脸,看着他在厨房怡然做饭的身影,看着他换灯泡修电脑的样子,我的心一点点的沉寂了下去,就这样吧,我认命了。这样的生活,已经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傍晚暖暖吵着要吃商场的“草莓布丁”,我说去给她买她也不干,必须要自己去店里吃。我和夏医生只好带着他去商场。进了商场,夏医生并没有带她去卖草莓布丁的店,而是直奔旁边的一家室内儿童乐园。

我喊着他们:“不是吃东西吗?”

夏医生对我笑道:“你以为她真的想吃布丁,她是去玩淘气堡,又蹦又跳那个。”

暖暖被说中了心思,咯咯的笑了,我第一次惊讶的发现女儿已经开始学着婉转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不禁说着:“你想做什么干嘛不直接说?”

“这点随她妈,有话不直说。”夏医生哈哈笑着,“上回你不是因为这个批过她吗?暖暖是个很敏感的孩子,怕挨骂。”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夏医生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心理医生,暖暖的心理成长中我是缺失的,却幸好有了夏医生,才能让暖暖不仅从失语的阴影里完全走了出来,还变得欢快了不少。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看着暖暖在淘气堡里蹦跳的欢,我第一次对夏医生抿唇开着玩笑:“谢谢你这么关心暖暖,为了表示感谢,你请我吃个布丁吧?”

夏医生一愣,笑道:“你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行,我请,你付钱。”说着手心冲我伸着,微笑着看我。

我咬唇笑着,给他掌心一记爆栗子:“抠门儿。”却被他反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满眼温和的看着我,眸子里是似水的温柔。

我的心跳了一下,又恢复如常,他的手很温暖,握着我的时候,我竟然发现和我握着自己没有什么差别,没有赵以敬握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排山倒海样的激情。我告诫着自己:应该是这样的,相敬如宾,恋爱关系首先是朋友关系。这样很好。那晚我没有挣扎,任由夏医生牵着我的手,一直牵回家。

过了半个多月,凡苓依然没有消息,肖彬终于从沉寂中苏醒了过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着:“明天你在吗?我去找你,我想把那个沙漏拿回来。”顿了顿说着,“那是唯一还有她气息的东西。”肖彬的声音几分飘渺。

我叹了口气,人都走了,要气息有什么用?我说着:“我在,上午我在家等你。中午还要和客户一起吃饭。你知道我家的小区吧?”

肖彬应着“嗯。凡苓说过。”

第二天一早,夏医生给我送下来早点,吃完后夏医生要去上班,我也正好去送暖暖,回来就可以等着肖彬了。暖暖一手牵着一个,三个人走下了楼。暖暖拽着夏医生小身子还来回扭股着,我笑嗔道:“好好走路,扭什么扭!”

一抬头,我的步子钉在了路上,赵以敬和肖彬迎面走了过来,看到我们这样的情形,肖彬憔悴的脸上满是惊讶,而赵以敬眉头紧锁,直直的盯着我,眸子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绝望。

☆、请你让我得重生

我看着他们,一时不知怎么应对,还是肖彬先打破了尴尬:“你要出去?”

我看了看夏医生,正要开口,夏医生淡淡对我笑道:“清扬,这是你朋友?”我才恍然夏医生还并没有见过赵以敬和肖彬,只好给他介绍着:“这位是肖彬,和你提过的。”夏医生冲肖彬笑着点点头,我看了看赵以敬咬唇说道:“这位是,赵总,赵以敬。”又介绍着夏医生:“这是夏至瑾。”

听到赵以敬三个字,夏医生的神色怔了一下,他和赵以敬就那么相视看着,赵以敬眉间清冷气势慑人,夏医生面色温然彬彬而立,一个雷霆万钧,一个竹露清风,倒是极为鲜明的对比。

夏医生依然是神色温和,对他们说着:“那你们先谈,我去送孩子。”转而对我说道:“清扬,你先陪客人,送完暖暖我带点茶回来,家里没有好茶了,先将就些。”夏医生的话不温不火,却自带几分男主人的气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但是很感激他先去送暖暖,这样不论发生什么,不至于吓着孩子。尽管我也知道,在这种场合,他要先顾着孩子是非常难得,我连连点头。

赵以敬和肖彬的脸色都不太好,对夏医生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打算和他握手客气一下。

夏医生低头去牵暖暖,暖暖仰头看着赵以敬和肖彬,把小手含在嘴里来回打量着,肖彬忍不住问了句:“你不认识我了?”当初我和肖彬凡苓一起打球的时候,没少带着暖暖,但她和肖彬怎么也熟不起来。暖暖摇摇头,看着赵以敬,猛地蹦出来一句:“朵朵很乖。”

我心里一颤,她还记得娃娃是赵以敬送的。赵以敬脸上紧绷的神情微微舒展,看着暖暖终于展了丝舒缓而清淡的苦笑,声音有些沙哑道:“乖。”说着缓缓抬起手,似乎想摸摸暖暖的头,看着牵着她的夏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下了。

夏医生拉着暖暖往前走去:“走吧,小懒猫,幼儿园要迟到了。陈老师又批你。”暖暖扭头看着夏医生咯咯笑,一蹦一跳牵着他往前走:“叔叔才是大懒猫,起床不刷牙。”两人说笑着往前走去。夏医生的车就在前面,他很快的开车离去。

我的头轰的一声,童言无忌,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夏医生随口说了句“今早太仓促,忘了刷牙”倒被她记得正好。用在这里,便更多了说不清的暧昧。肖彬的眼睛瞪的更大,而赵以敬的脸,已经黑云压顶。我搓着手说道:“走吧,屋里坐。”带着他们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子,我先把凡苓的沙漏递给肖彬:“好好收着吧。如果她有消息,我会通知你。”肖彬接过沙漏,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都只是一个凝重而憔悴的眼神。

我指着沙发说道:“你们先坐,我去厨房给你们倒茶。”

赵以敬猛的开口:“肖彬,你的事完了吗?完了先出去等我。”肖彬点点头,拿着沙漏往外走去,我尴尬的紧紧抓住肖彬:“你出去做什么?”

肖彬看着我苦笑道:“有问题还是解决清楚的好。别像我。”说着轻轻把我的手掰开,大步走了出去。

防盗门咣当一声合上,赵以敬盯着我的眸子,寒凉,伤痛,愤怒,像一只受伤而狂的兽,向我走了过来。我不禁往后退着,心跳的很快,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激动,我的声音微颤:“你想做什么?”

他用力一把把我揽进怀里,不由分说俯身袭上了我的唇,他的力气很大,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坚硬的胡茬,扎的我生疼,我闪躲着,他反而更用力撬着我的唇舌,我忍不住咬着他,直到嘴里一股甜腥的味道,他也不肯松口,只是把我紧紧的圈在怀里疯狂掠夺。

我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木然的任他恣意,他终于停住了动作,与我呼吸可闻的面面相对,唇上是我咬的血痕,眸子里绝望的苍凉:“为什么这么对我?”低吼着:“为什么?!”

我看着他发红的双目,心跳的很快,我恨自己,为什么时至今日,我看着他依然无法平静?依然心如脱兔,神魂游离?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凄然笑笑:“这又是何苦?你心里自然有你放不下的人,又何必做出这种样子?”

“放屁!”他几乎要暴跳起来,却眉头紧紧皱了一下,捂着胸口脸色有些泛青,我猛地一怔,难道又犯病了?也不敢再说话,赶紧从他衣兜里找到药塞到他嘴里,跑到厨房去倒水给他,他青着脸用力把我的手推开,缓了半天,终于神色恢复了一些,对我冷冷说道:“你想找那个医生,也用不着给我扣帽子!”

“我扣帽子?”我激动起来,声音不由发颤,“你敢说我不像你前妻?不像连冰?”

“像又怎么样?”他双手用力掐着我的肩膀低吼着:“就算像,我现在要的是你,不是她们!你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倔?”说到生气处,他几乎要把我的肩膀揉碎:“就因为这个,你就和那个医生同居?你们——”他有些说不下去,身子却微微抖了起来,咬牙道:“宋清扬,我真想杀了你。”

他的话让我的心又是一突,身体里好像有股气浪要奔涌而出,忍不住也吼着:“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一居,怎么同居?”我想挣扎,却挣不动,眼泪不觉冒了出来:“我是蠢,蠢的像驴一样,才会一直相信你,相信什么狗屁似曾相识,相信你是真心,最后搞这种笑话。赵以敬,你前有你前妻和连冰,现在有姚清莲,你到底和我死缠做什么?”说到气愤,我忍不住抬腿冲他腿上踢了过去,“放手!”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不像自己,完全没有了平时温婉和顺的样子,像被逼疯了一样想歇斯底里。记得曾经看过一句话“每个人都有兽的一面,也总有一个人,能激发你兽的那一面。”和夏医生一起,从没有被逼的无路可退的时候,可和赵以敬一起,似乎几句话就能让你理智全失,濒临癫狂。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赵以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由我踢着,只定定看着我问道:“真的没有同居?”

“你管不着!”我气急,用力挣扎,却被他紧紧又圈进怀里,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下巴抵着我的头发:“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

辜负两个字,让我锥心刺骨的痛,我终于使劲把他推开,含着眼泪看着他道:“我是没辜负你,但你辜负了我。以前的一切,我不想再提了,以后我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打扰?”赵以敬看着我冷冷笑道:“我认识你之后,已经被打扰的一团糟。宋清扬,我不会放手的。我认准的女人,我认准的事,我要得到。”

无耻!我看着他的神情,心跳的几乎要出来,我承认直到现在,看着他我仍然情不自已,但是理智也告诉我,他就是淬了的毒,沾上会死。我的眼泪流着,哽的说不上话。

忽然门有钥匙转动,应该是夏医生送完暖暖回来了,我抹了抹眼泪,赵以敬勾唇冷哼了一声,还要说什么,夏医生已经推门而入,看着屋里的情形,似乎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只是很淡然的对我说道:“清扬,我带茶叶回来了。”

一霎那,屋里的气氛很尴尬,赵以敬只是冷眼看着夏医生,我应了一声:“你放到厨房吧,没人喝。”

赵以敬突然开口:“我先走了,清扬,你记得我对你说的话。”

我针锋相对的回着:“你也记得我对你说的话。我想过平静的日子。”夏医生从厨房出来,听到我的话怔了一下。抬头对我微微笑了。

赵以敬神色顿住,似乎在极力压着气,没再看我们,大步走了出去。夏医生略微一思索,也跟着出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至瑾,你做什么去?”

他们都没有答话,只有门哐当撞上的声音。我推开门出去,他们已经坐着电梯下去。我从楼梯跑了下去,却只看到转身回来的夏医生,和大步离去的赵以敬。

“你做什么去了?”我好奇的问着夏医生。

“和他说句话而已。”夏医生的神色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清冷和冰凉,我竟然隐隐的有些胆寒。不禁问了句:“那你说了吗?”

“说了。”夏医生淡淡笑笑,揽着我的肩走上去。我心里有些不自然,用力把他的手拿开,劲使得有些大,他眉头皱了一下,用右手捂着左肩。

“怎么了?肩膀痛?”我心里有丝疑惑,忍不住问着。

“没什么,被你刚才甩的扭了一下。劲用的巧了。”夏医生按了电梯,笑得一如既往的平和:“走吧。”

看他的神情依旧,我也没再多想。

说:

亲们,今晚速度不佳,二更预计要晚半小时,大约12点半,大家明早再看:)

☆、隔楼相对心郁郁

回到屋里,我跑到卫生间去洗脸,脸上早已哭的花了,眼睛肿着,嘴唇也肿,还有一丝血迹,擦了擦,才知道是赵以敬留下的。我缩在卫生间里,忍不住压着声音哭的一塌糊涂。为什么总在我好容易心情平静的时候,要这样来一次翻天覆地的冲击?而每一次这样的冲击,都让我撕心裂肺的像被涅槃一次的滋味。

过了半晌,才终于缓过劲来,把脸洗干净走了出去,夏医生没有什么反应的在看着报纸,看到我出来,淡淡笑着:“过来坐着,喝杯茶。”

我坐到他旁边,眼睛还肿,不知怎么说,解着尴尬:“至瑾,你今天不去上班?”

“不去了。”夏医生把水杯递给我,手却有些微微抖。

“至瑾。”我的手来回揪着,低头轻声说着,“对不起。今天的事——”我有些说不下去,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和赵以敬没什么?但明明自己心里是有什么的。

“不要紧。”夏医生太阳穴处突突的跳着,面上却依然是温和的笑意:“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无论多久。能够陪着你,我已经很开心。”

夏医生的话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咬了咬唇说着:“至瑾,你不必这么辛苦——”夏医生牵过我的手浅笑着:“不要说傻话。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很好了吗?不要被一些事情干扰,你也说了,想过平静的生活。我们以后好好把暖暖带大,让她健康快乐的成长,不好吗?”

说到暖暖,我的心一扯,刚才烦乱的脑子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没有答复夏医生,只是犹豫的看着他:“至瑾,我需要一点时间调整。”

夏医生颔首而笑:“不要紧。我说过,多久都可以。”

中午还有客户要陪,我化了个淡妆,把自己的肿眼睛遮了遮,便赶着开车去谈生意。客户是做丝绸生产的,想要我们帮他把产品通过渠道推到服装厂去,这倒是容易,只是需要亲自去看看他们公司的产品质量,才好选定目标档次的服装厂。

我随口问了下他们的产品,对方的业务经理姓孙,问着我道:“听说你们的客户有欧洲的一些品牌服装,能进那些服装厂吗?”

我有些为难:“孙经理,那些厂子的丝绸基本是欧洲运来的,只是在国内加工,图的是人工便宜。偶尔要一些丝绸,做的也是他们的低端产品。”我没好意思把话说直,那些厂子只看的上大型丝绸公司的产品,像嘉宝之类的。

这也是目前中国丝绸也的尴尬和悲哀。中国虽是丝绸大国,却并不是丝绸强国。中国生产的丝是最多的,但是从丝到坯绸,再到印染加工的绸缎,就越来越走下坡路。中国出口,一般只出口生丝和坯绸,即相当于原材料和半成品,而欧美国家反而技术更高一筹,对这些生丝和坯绸进行再加工,生产出质量上乘的绸缎。而国产的绸缎,在国际上是根本排不上号的,别说小公司,就是嘉宝,丝路这样的大公司也很艰难。所以赵以敬一直坚持让丝之恒主做绸缎,而不是生丝和坯绸,是逆势而为,连肖彬都一直叹不可理解。我也无法理解,赵以敬一直以来究竟是什么经营理念和心思。有时觉得气吞如虎,有时又觉得虚无缥缈。

孙经理顿了一下,似乎也想的明白,对我笑笑:“那也不勉强,能找到好渠道就好。那样的公司,估计也就丝之恒之类的丝绸还能瞧得上。”

我忙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孙经理抬手:“咱们都干这行的,不用虚客气。我也是说着试试,行就行,不行也无所谓。要是做到丝之恒那气派,他们都得追着跑。”

我听到丝之恒几个字,心就是一突,没有说话。孙经理却打开了话匣子:“不知道你们代理丝之恒的产品吗?他们最近做的火极了,又上了条生产线,每天看着他们的股票,像坐了火箭似的疯狂上涨。我都后悔没多买点,否则现在也发了。”

“涨了会怎么样?”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着,“丝之恒有什么好处?”

“涨了自然是股东们获利啊。不过就是涨得有点太玄乎。”孙经理笑着,把话题转到了别处。我对上市公司股票操作不是很懂,虽然也在狂学恶补,但终归实践操作太少,只是看的书本理论,而且股票这事,到了中国又是另一番景象。早失去了最初的味道,成了庄家和散户的博弈。就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但是想想,股票涨了对公司总归是好事,也就放下心,继续和孙经理聊着别的事。

过了两天,下午我谈生意结束的早,夏医生还没有下班,我先到幼儿园接了暖暖回来。路上她又嚷嚷着要吃双球冰激凌,我只好给她买了一个。有时我真的好佩服小孩子的肚子,吃那么多也什么事没有,牵着她脏乎乎的小手,我数落着她:“暖暖,你不能总吃这个,对肠胃没什么好处。”

暖暖不服气的说着:“叔叔说,吃的多才长得高。”这家伙最近学会了顶嘴,而且不论我说什么,她都能找出“叔叔说”来和我抗衡,让我哭笑不得。

进了小区,我忍不住又唠叨她:“下次再和我说叔叔说,妈妈打你小屁股。妈妈的话就不要听了?只听叔叔的?”

暖暖咯咯笑着,却给了我重重的回答:“嗯。听叔叔的。”我心里一梗,暖暖原来已经依赖夏医生到这个地步,我竟然还没发现,一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一边拉着她一边在小区里缓缓的走着。

到了楼前的草坪边,忽然看到对面楼下停着一辆我熟悉的车,揉了揉眼睛,用手点着数了数车牌号,没错,他南京的车?!我正在发愣,耳边传来一声清冷的招呼:“这么早回来了?”

我惊得心扑通就是一跳,抬头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可能我太专注看他的车了,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暖暖也抬头愣愣的看着他,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暖暖的头,声音倒变得很温和:“暖暖。”暖暖没反应,过了好一会才说:“伯伯。”暖暖最近还真是进步不小,还学会叫人了。

赵以敬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我不禁问着:“你怎么在这里?”

赵以敬抬眸看了看我,唇际一勾,眼里都是玩味的神色:“清扬,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什么意思?”这回不仅是心里哆嗦了,身体也跟着就是一哆嗦。

赵以敬指指楼上:“二单元,二层,和你正好相对,拉开帘子,还能看到你窗台上的绿萝。”说完唇际泛起一抹带着点嘲弄带着点邪气的笑意。

我气的胸闷的痛,看了看这边的二层,又看了看我的房子,楼间距还真不大,看到窗台上的绿萝倒是有些夸张,但是却也真的大致看的清楚。我想发火又怕吓着暖暖:“你这是做什么?有意思吗?”

“有。”赵以敬勾唇冷冷笑着,“很有意思。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女人。”

我简直要气晕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谁是他的女人?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住着,还怎么生活?我只觉的全身都哆嗦:“赵以敬,你怎么这么幼稚?你的行为,一点都不像一个上市公司颇有成就的老总,像个无赖小子。”

“我从不觉得我是个君子。我懒得装。”赵以敬笑得清冷中带一丝邪魅,“这房子,谁都可以租,可以买,我为什么不能?”

我终于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你到底还讲不讲道理?说好的分开,说好的互不打扰,这又是做什么?”暖暖被我吓到了,瘪着嘴睁大眼睛看着我,吓得嘟囔:“妈妈------”

“那是你自己说好的,我可从没答应。”赵以敬目光清寒,声音倔强不让。

我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两个字“幼稚。”说完牵着暖暖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家。回到了房间,我愤愤的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看绿萝,看个头!简直不可理喻!

晚上夏医生下班回来,天还没有完全黑,好奇的笑着:“今天怎么把窗帘这么早拉上了?”

我一边剁着菜一边没好气的说着:“怕光。”

夏医生走到我身边,伸手扶着我的肩膀温声说着:“谁惹我们这么漂亮又贤惠的辣妈生气了?说来听听。”眸子里全是醉人的暖意。

这样的动作,以前也有,我也曾勉强自己接受,那天却总觉得多了双眼睛,忙抬手把他的手扫了下去,不自然的笑笑:“没有,生意有些不顺。”夏医生听到是生意的事,也没再追问。

那个晚上分外的不自在,窗帘虽然拉着,但是总觉得被人盯着,刚吃完饭我就一身疲累的对夏医生说着:“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夏医生明白我的意思,便直接上楼去了。

我悄悄撩起帘子看着对面赵以敬的屋子,灯是黑的,估计晚上又有什么应酬走了,那晚直到睡前,灯也没有再亮。我松了口气。仔细想想,像他这么忙的人,应该也不会经常回来。心里才稍微自在了一些。

☆、温文之人也生怨

自从赵以敬住在对面的楼上,我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座大山,喘不上气。虽然我也知道他经常不在,但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楼间距又很近,晚上灯光辉映,看的更明显。赵以敬坐在沙发上翻书的样子,站在窗口抽烟的样子,打电话喝水的样子,只要留意,就能很清楚的看到。

我发现自己的心理很奇怪,一个劲的告诫自己,不要去看,他有什么好看的?哪里没见过?但是家里没人的时候,又喜欢坐在窗口看着对面发呆,我觉得自己心态有点不健康。但是现成的心理医生,却不敢去咨询。

有一次早晨去送暖暖,冷不丁突然在楼下遇到他。我的脸色变得难看的怪异,他倒并无不妥,很自然的冲我打着招呼:“送孩子?我带你过去?”

“不用。”我冷冷回答后,拽着暖暖往车里走去。暖暖一边走,一边还愣愣扭头看着他,他唇际轻扬,对暖暖挥着手:“暖暖再见。”

“伯伯再见。”暖暖冲他挥着手。

“再什么见!”我嫌暖暖墨迹,一把抱起她向车快步走去。上了车,我才舒了口气。终于没有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了。看着暖暖还在扭头看着,我忍不住问着:“暖暖,你怎么老要看那个-----伯伯?”

暖暖笑的很开心:“伯伯好,送暖暖娃娃。”真是个小贪婪鬼,肖彬请你吃了多少次冰激凌都不记得,赵以敬送了一个娃娃倒记得清楚。

我连续几天回来就拉窗帘,夏医生有些疑惑:“怎么总拉帘子?”

我找着借口:“怕光。拉上帘子有安全感。”夏医生定定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暖暖趴在窗口,撩起了帘子,吱吱咯咯的笑着,夏医生走过去温声问着:“看什么呢?”

帘子拉开,赵以敬正趴在窗口和暖暖挥着手逗着,他的窗台上有个憨态可掬的机器熊正在来回翻着跟斗,想来暖暖就是被那只熊逗得咯咯直笑。我的脸腾的红了,好像被夏医生逮到什么似的,这种局面,满是尴尬。

夏医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冷冷看着对面,转头问着我:“他什么时候搬来的?”

“六天,七天?大概一礼拜吧。”我结结巴巴的说着,表情很是僵硬。不知道为什么,很少见夏医生这样清冷的样子,偶尔看到,竟有些胆怯。

夏医生看我脸色乍变,也恢复了淡然的神情:“清扬,没什么要紧。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不在乎旁边有什么人窥伺。”

我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对他的话表示赞同还是否定,只是觉得他用“窥伺”这个词形容赵以敬,我怎么就听的那么别扭。夏医生拍拍我的肩:“好了,晚上也别做饭了,咱们到外面去吃吧。”转而对暖暖说着:“想不想去淘气堡?”

“想。”隔着楼看机器熊翻跟斗终究是雾里看花,远没有去淘气堡里蹦跶着诱惑力大,暖暖从窗台边的台子上爬了下来,跑到我身边催着我:“妈妈,快走,淘气堡。”

被暖暖扭股的厉害,屋子里呆着又着实不适,我只好点头。换了件浅花色的长裙,和夏医生带着暖暖出去。我没敢抬头看赵以敬楼上的情形,只觉得周围似乎在眼神大战,夏医生的冰冷凛冽,和赵以敬的强势清寒,仿佛隔空打物一样来回交战。我匆匆的走出了小区。

小镇并不大,除非是出去办事,或者是送暖暖上幼儿园,平时我们出去吃饭溜达,都是走着过去。出了小区的门,我终于长舒了口气,说话的神情自然了不少,夏医生面上的表情也很舒缓。到了商场,暖暖在室内乐园里玩着淘气堡,我和夏医生在外面等着。

夏医生忽然看着我说道:“清扬,我们换个地方住吧?”

我心里一颤,我明白赵以敬的出现让夏医生心里不快,我垂下了眼帘,低声说着:“换到哪呢?他如果存心这样,无论我们去哪里,他都会跟着来的。”

夏医生追问着:“那我们回北京呢?或者到四川,云南?离开这里?”说着语气微微有些激动,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至瑾,别开玩笑了。”我把他的手推开,“现在何夕的客户网都在江浙一带,怎么回北京?去四川云南更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