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敬冷笑了两声:“现在正是最不消停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赵信俭不甘心争夺董事长败北,就势必现在趁着赵以敬新官上任,势力不稳固,才大动干戈。

我忍不住问着:“他还有别的举动吗?”削掉赵以敬的左膀右臂,他应该再有新的动作。

赵以敬的面色清冷,半晌,才说着:“他反对第三条生产线上线。”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很冷峻。

第三条生产线?“成悦锦?”我问着。

赵以敬点头:“如今没有真正的成悦锦,许多股东的信心开始动摇。申请地标也不成功,股东们担心研制出的新的成悦锦市场不好,没有销路。”

“新的成悦锦研制成功了吗?”我想起了赵以敬那个位于南京的研发基地。

“最近我又给基地调了一笔资金,扩大了研发的规模。聘请了几位专家顾问,但是没有真正的成悦锦,始终心里没谱。不知道产品和成悦锦的相似度是多少。其实如果不是为了追求地标,现在的研发产品,在色泽,柔软度方面应该在国际上也说的过去了。”赵以敬无奈的摇摇头,“如果想把丝绸产业真正做到一定规模,除了经济效益,必须考虑到文化效益。而成悦锦,目前就纠结在这个文化效益上面。”

可是哪里才会有真正的成悦锦呢?姚清莲作为这世杜衡的传人都没有成悦锦,谁的手里还会有呢?忽然想到了外婆,不知道外婆会不会知道谁的手里还保存有成悦锦。想到这里,我对赵以敬说着:“既然找到真正的成悦锦,才能带来文化效益,不如我们回去问问外婆,外婆也许会知道。”

赵以敬怔了一下,转头看着我,过了片刻,沉声说着:“好。你安排时间吧。”我拿出手机看了下,九点多,按理还没睡下。便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听。

我有些忐忑,忙又给弟弟打着电话,这回却是响了两声就接了,弟弟那边听着还蛮吵:“姐,有事吗?”

“你那边忙什么呢?怎么给妈妈打电话也不接?”我问着。

弟弟的声音顿了一下,说着:“我刚把爸妈都接了过来。妈的手机可能落在家里了,没有带。”

“你把爸妈接到你家去了?”我有些吃惊,爸爸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妈妈一直在家照顾爸爸。而弟弟的房子和爸妈不太远,为了方便照顾爸妈,有时妈妈也帮着弟弟带带孩子。但爸妈一直不肯住到弟弟家里,不愿意给弟弟家里增添负担。现在突然接过去,我担心的问着:“是不是爸爸的病重了?”

弟弟叹口气,说着:“没有。”停了一下说着,“姐,你是不是离婚了?还抢了姚清莲的未婚夫?”

我的心跳的很快:“你听谁说的?”

“姚清莲的妈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咋咋呼呼的,前阵子说她女儿要嫁大老板,恨不得见谁和谁说。后来没了音讯。突然前天跑到家里来和妈闹,说是你抢了她女儿的未婚夫。骂的左邻右舍都出来看热闹,把爸气的犯了病送进了医院。全家忙成一锅粥,我和妈在医院,小真看着孩子。爸今天下午刚好些,我接了回来。正要抽个空给你打电话问问呢。”弟弟的声音满是疲惫,“姐,是这样吗?”

☆、再回故乡解亲愁(一)

我僵在了那里,脑子几乎一片空白,清莲妈去闹?爸爸被气的住院?我哆嗦着问道:“爸没事吧?”

“现在没事了。”弟弟叹了口气,“还是老毛病,一动气就抽搐。我接到我家了。姚清莲她妈应该不敢来闹了。”

“那外婆呢?”我追问着,前几天妈妈打电话说外婆也在家里住,清莲妈这么一闹,外婆年纪也大了,别被她气出个好歹。

“外婆还好,也许年纪大了见得多,挺平静的。看家里太乱,爸今天下午出院后,外婆让我把她送回乡下家里了,说不给我们添乱。”弟弟回答着,又问道:“姐,你还好吧?”

没事就好,我舒了口气,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哽咽着回答道:“嗯,我还好。”却已经说不出话。我在这边刚经受完种种挑衅、屈辱、挣扎,我的家人又陪着我遭受一轮。我心疼的无以复加。

弟弟似乎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电话里嘈杂的声音小了:“姐,你发生了那么多事,怎么不和家里说呢?就算怕爸妈着急,你和我说说呀。姚清莲妈说是顾钧不要你的,是那孙子找小三了?”看我这边不说话,弟弟更着急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去揍那孙子去。”

“清义,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的眼泪有些止不住。平息了一会,问着:“爸妈现在还好吧,他们怎么说?”

“除了给你担心,能怎么说。”弟弟的声音着急上火,“姐,你有难处得和我说啊,不能吭哧吭哧自己扛着。虽然帮不上你大忙,但好歹也有个说话的人。”

“嗯。”我哽咽着应着,自从和顾钧离婚,给家里的每个电话,都是强作欢笑,用忙碌掩饰着自己的失意。在父母那一辈看来,离婚是件大事,一个离婚的女人是极其不幸的,后半辈子再找个男人,要么条件很差,要么重组家庭问题多多,生活多艰。所以我不敢和家里说,不忍心让满头白发的父母,再为我堵心愁苦,除了让他们白发横生,唉声叹气,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想熬过这一段艰难,等日子变得顺畅,再回去告诉他们。可惜姚清莲已经提前做了这件事。

“姐,”弟弟犹豫了一下问着,“你寄给家里的钱,是不是那个男人给的?”

“不是。”我竭力平静的回答着,“那是我自己赚的。”

弟弟“哦”了一声,“那就好,爸妈还怕你是离婚日子不好过,为了钱和那个男人好,爸一个劲说是自己的病拖累了全家。唉,也怪我挣得少。”

我一个激灵,问着弟弟:“清义,你是不是现在还在摆摊呢?”弟弟开着一个小店,一般到晚上七八点就关门了,现在声音还很嘈杂,应该还在开着店。

“今天生意好。”弟弟支吾着,“现在生意不错,姐,你不用总往家里寄钱。都足够用。”

“清义,你听着,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你不用这么起早摸黑的辛苦。”我不由的嗓门变大,“赶紧收摊关门,回家去。”

“好。”弟弟答应着,想了下又问着我,“姐,那男人对你好吗?一会找姚清莲,一会找你的,是什么好人吗?家里人都担心呢。”

听到弟弟的问话,我不由看了赵以敬一眼,我和弟弟的对话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正在眉头紧锁的专注开车。我沉沉应了一声:“他对我很好。你们放心。”

“对你好就行。就怕有钱人花心,连顾钧那种人都靠不住。姐,你这次可学的精明点。”弟弟劝着我。

“嗯。”弟弟如今也长大了,想的很成熟。我答应着,挂了电话。赵以敬的车开的很快,脸色很沉。我坐在他的身边几许失神,心情波涛汹涌。车很快开到了小区停了下来,我咬唇看着他说道:“以敬,明天我必须回趟家看看。”

赵以敬深看着我,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有着他沉厚的力量,方才的震动担心,都好了一些。他对我沉声道:“我陪你。”

我想了一下说着:“我先回去看看情况。我们突然一起出现,也许不太合适。”既然家中已经不平静,如果我和赵以敬回去,只怕对我家,对小镇,又是场轩然大波。

赵以敬看我说的坚决,点头道:“那好,记得随时和我联系。有什么情况要告诉我。我来解决。”我点点头,眼圈又红了。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会这么激烈。

赵以敬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几分深沉:“清扬,为了这份基业,我让你受的委屈太多了。”

我咬咬唇,脑子里却很混乱,之前的所有委屈,我能容忍,但涉及到家人,我乱了方寸。我不敢问弟弟,老家的人会怎么说,大家会怎么用道德的枷锁来批判我。我远在他乡听不到,但守在故乡的家人,为我承受着这一切。这一刻,我的内心,说不出的难受。

第二天一早,我嘱咐李姐把暖暖送到幼儿园,我很早便开车出了门。我不知道回去会面临什么,万一有争执会把暖暖吓坏。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到了弟弟家门口。按响门铃的一刹,我心里既忐忑又纠结。开门的是弟媳妇小真,看到我面上一阵惊喜:“姐,你回来了?”说着把我让进门,“快进来,清义也不知道你回来,一大早又去店里了。”说着向里喊了一嗓子:“爸,妈,姐回来了。”

话音刚落,妈妈已经快步走了出来,看着妈妈日渐苍老的面孔,身心憔悴的情形,我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声音几分哽咽:“妈。”

妈妈一把抓住我的手,目光里有心疼有欣喜,眼圈红红的说着:“扬扬,你怎么才回来。”我再也忍不住,抱着妈妈痛哭失声,“妈,对不起,对不起--------”那一刻,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煎熬,在我最亲的人面前,都无法遁形。妈妈拍着我的背,声音哽咽:“你这个倔孩子,怎么这么心硬啊------”

里屋传来爸爸的焦急的声音:“是扬扬回来了吗?”我从妈妈的怀里挣了出来,抹了抹眼泪,小真往里推着我和妈妈:“妈和姐里面坐着,我去店里找清义。”说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红着眼圈跑出了门。

妈妈紧紧攥着我的手,好像她一松手,我就会飞了一样,我心里酸痛,拉着妈妈进了里屋。爸爸躺在床上,看到我进来,用力的抬手:“扬扬,过来----”我扑了过去,半跪在爸爸床前,拉着爸爸的手,说不出话。

爸爸细细打量了我一番,抬头看着妈妈微颤着说道:“孩子瘦了。”我的眼泪滚落了下来,说道:“爸,你好好看看,我哪里瘦了-----”却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哭成一团。

过了好一会,我和爸妈的情绪才平复些,妈妈问着:“暖暖呢?现在还爱说话吗?”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姚清莲的妈是把我的情况说了个底掉。我抹了抹泪回答着,“她挺好,上幼儿园呢,叽叽喳喳的挺能说。妈,都过去了。”最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幸运的是,如今面对父母的,不是流离失所的我和不会说话的暖暖,心可甚慰。

妈妈拍着我的手,半晌说着:“过去就好。妈不敢想你都过的什么日子,和你爸两天两宿睡不着,你爸说当初不该让你走的那么远,出了什么事,爹妈都指望不上------”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妈,不要这么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所有问题,不都已经迎刃而解了吗?”我竭力挤出个笑脸,“看,我现在挺好的,还胖了几斤。老天会眷顾好人的,暖暖很乖,我自己办了公司。都挺好。”

爸妈听我这么一说,脸上总算松了口气。我有些犹豫的说着:“只是让你们担心了。这次和清莲的事情,也处理的有些不妥。”

爸爸叹口气说着:“这个事,我也正好要说道你几句。扬扬,就算不好再找对象,也不能抢别人的啊,清莲都是要结婚的了,你怎么突然掺和进这事里头了?还是这事本来有蹊跷?”

妈妈也在一旁说着:“清莲妈骂的难听,我和你爸开始都气的够呛,但是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不寻常,清莲那婚事推了又推,那男的也从来没去过清莲家,要是真有心,就算是大老板,不也得来家里登个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斟酌着怎么和父母解释这事情,忽然有人用力敲着门,喊着:“清义家的在吗?”我赶紧跑了出去,门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我并不认识,回答着:“小真去店里了,什么事?”

“啊呀,过去了?我没碰上她。清义店里有人在搅事,我过来通个气。你们家里也小心点。”那人说着骑着电动车,匆匆又往铺子的方向赶去。

我心里一惊,回头对妈妈说着:“我去铺子里看看,你把门从里面锁好。”

说:

今天二更稍晚点,大约1点,大家早点休息,明早再看:)

☆、再回故乡解亲愁(二)

妈妈紧紧拽着我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了能做什么,让你二叔陪你过去。”说着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我把妈妈的手掰开,说着:“没事,光天化日还能打起来吗,我怕清义冲动,过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妈妈犹豫着说道:“那你千万小心点,劝和着。”我点点头快步跑出门去,开着车飞快的到了弟弟的店门口。

弟弟书读的不好,很早就在小镇上开了一个卖日用百货的小店,弟弟头脑蛮灵活,进购的东西物美价廉,很符合小镇人的消费水平,人也踏实本分,生意做得还不错。我心里隐隐的担忧,弟弟做生意多少年都没碰到故意寻茬的,这有人搅事,只怕十有**和姚清莲逃不开干系。

门口围了很多人,伸长了脖子看着。我挤了进去,弟弟和弟媳正和几个人争执着。一个身形肥胖的女人为首,后面还跟了一个打扮的妖艳的年轻女人和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也把头发染的金黄,一看就不是善茬。弟弟对胖女人说着:“昨晚就和你说了,你这护手霜不是从我这买的。”

那胖女人冷笑道:“不是从你这买的你为什么退钱给我?”

弟弟还没说话,小真说道:“你怎么不讲道理呢?你昨晚一直吵吵,无理取闹,我们也不至于为十块钱的护手霜叫个警察来,清义图省事,给了你十块钱。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呢?”我这才明白,昨晚弟弟这里嘈杂的声音,不是因为生意好,而是因为昨晚就有事。我心里不由暗暗叹息,果然是我的亲弟弟,和我一个样,有事都不愿让亲人担心,就自己扛着憋着。

胖女人暴跳起来,手指着小真骂道:“你个臭婊子少说话,我的手被你家这假冒护手霜都用的长痱子了。”说着撸起袖子对外面围观的人晃着:“你们大伙评评理,这家店卖黑心假护手霜,把我的手用的又红又肿,全长了痱子。现在还不肯陪我医药费,没良心,没天理。”她的嗓门很大,震得店里都嗡嗡作响。围观的人纷纷议论着,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

有人说着:“不至于,清义的店开了好几年,我们也没买到过假货啊。”话音没落,胖女人带的一个染黄头发的小伙子已经指着说话的人厉声喝道:“你他妈不知道就给老子闭嘴。”那人再不敢吭声。

我几步走进店里,问着那个胖女人:“那你想怎么办?”清义看到我,忙过来我身边看着我眼睛亮亮的:“姐,你回来了?”我深深看着清义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胖女人乜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一番,斜着嘴角说道:“赔医药费,一万块。”

人群里“哗”的一声炸开了,一万块在小镇上并不是个小数目,有人辛辛苦苦小半年,也就赚一两万。这赔偿要的太狠。小真气的哆嗦:“你的手是金手啊?要一万?”

我对小真摆摆手,镇定的看着胖女人说道:“一万?行,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承诺以后再不为这事来闹。或者签字写承诺,或者我们找来警察签调解书?”一万如果能解决弟弟的问题,代价不算大,但是要以防无穷敲诈的后患。久在江湖漂,挨刀挨多了,也学了点经验。

那胖女人愣住了,也许她没想到我会痛快的答应她。想了一下,嘟囔着:“那我问问我家里人同意不同意。”说着走出店铺去打手机。小真拽我:“姐,干嘛给她钱,一万呢。”

我拍拍她的手笑道:“没事,一万不算多,比事闹大了强。”如果不是姚清莲找人挑事,一万块可以解决的事情,也可以接受。

没几分钟,胖女人回来了,脸上全是盛气凌人:“家里说了,一万太少,起码得五万。”她话音刚落,人群又是哗然,“太过分了。”“这是故意讹人的。”等等话飘了进来,那两黄毛小子指点着喝道:“不关你们事都闭嘴!”

“你太过分了,这是故意挑事呢吧。”小真嘴快已经说了出去。弟弟的拳头攥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反正呢,就这价,五万,要是给就痛痛快快的给,不给,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胖女人乜斜着眼睛一脸不屑。身后那两个黄毛小子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是存心来砸场子的意思。弟弟的目光里已经开始喷火。

我已经恍然,这不是要赔偿,这是存心找理由砸场。我想了一下,笑问着胖女人:“你是哪天来买的护手霜?”

那女人愣了一下,说着:“前天。”

“具体时间呢?”我又问。

“中午,十一点,或者十二点,记不清了。”那女人不耐烦的回答着。

我抬头看了看屋外的路口,指着外面说道:“不到五十米处,有一个探头,而这是条死胡同,你如果要来这店里,是必须要从那探头下经过的。我们可以调取那个监控录像看看,前天中午,你有没有来过这里。”我刚才开车的时候,因为速度很快,刻意留心了下附近的监控探头,虽然不知道那探头管用与否,但兵不厌诈,总是不错的。在赵以敬身边呆久了,这样的招数也学了几招。关键时刻,还能派的上用场。

胖女人这回彻底傻在了原处,也许她没料到我会出这招。我接着说道:“如果你想解决问题,一万块,大家都了了,要是你存心找事,我们就把这事弄清楚。我现在就可以报警。”说着我佯装拿起手机。

胖女人恼羞成怒,抬手就冲我打过来,身边的弟弟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喝道:“你动我姐一下试试!”没想到胖女人先叫了起来:“黑店打人啦!”这一嗓子出来,那两个黄毛小子挥拳动手的过来,一脚踹了柜台,又砸又摔,胖女人和那个年轻女人也加入了砸摔的行列。弟弟急红了眼就要冲过去,我死死拽着他大声道:“清义,别冲动。”又赶紧吩咐着小真:“快打电话报警。”弟弟一个人是打不过那两个流氓痞子的,只能吃亏。小真赶紧摸出手机报了警。

听到我的喊声,一个黄毛小子抡起一个放水果的瓷盘就冲我扔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只觉得头被重重的砸了一下,抓着弟弟的手松开了,我向后跌了过去。小真跑过来扶着我,不由大惊喊了声:“姐,头上流血了。”我抬手抹了把被砸的晕晕的额头,满指头的血。

弟弟这下急疯了,扑上去和那俩个黄毛扭打了起来,我晕晕沉沉的,只是竭力喊着:“清义,别打了-------”声音却像被堵在了嗓子眼里,看着小真焦急的脸有点模糊。

不多时,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进来,喝道:“都住手!”边说着,边过去把几个还在砸东西打架的扯了过来,一个为首的喝道:“怎么回事?”

胖女人挤到前面,把她买假护手霜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说着:“他们不赔钱还打人。”小真气的冲上去说道:“你们把我姐都打成这样了,到底谁打谁啊?”

“一个一个说。”警察的声音很粗暴。把小真喝退,让胖女人继续说下去,胖女人编排了一番,把事情的经过说成了她买到假的护手霜要赔偿,弟弟店里不赔还先动手打她,他们正当防卫才打起来的。警察听着连连点头,说着:“都带回去。”

我有气无力的说着:“不是一个一个说吗,现在也轮到我们说了吧?”

警察瞅了我一眼,说着:“回派出所再说。这事大了,得慢慢调查调解。你用不用先去医院看看?”

弟弟和小真说着:“你先带姐去医院,我和他们回去说。”

我不放心,说着:“我们先一起去派出所。”小真看了看我含泪说着:“姐,先去医院吧,你头都破了。”

警察一挥手:“都回派出所。”说着把那一干人和弟弟都带上了警车。现场还有几个人又是取证又是拍照。小真等他们弄完赶紧把门锁上带着我去附近的医院。

小真去排队挂号,我坐在急诊外的长廊上,头晕晕沉沉的靠在一边。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在我耳边喊着:“清扬。”

我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赵以敬焦急心碎的眸子,我的心漾开,问着:“你怎么来了?”

“就怕你这边有事,去公司安排了一下就赶紧赶了过来。”赵以敬把我扶了起来,手微微抖着,声音都是痛惜:“怎么成了这样?”小真正好挂号回来,看到赵以敬愣了一下,顾不上介绍认识,匆忙说着:“赶紧进诊室。”

头上缝了两针,又打了针破伤风,赵以敬不放心又带着我做了脑CT检查,确认没什么事,才最终放下心来。顾不得多说,我急慌慌的说着:“赶快到派出所,清义还在里面。”

☆、再回故乡解亲愁(三)

赵以敬在前面开车,我和小真坐在后排。心里焦急,握着小真的手都在抖着。小真在后面看着赵以敬一脸的疑惑,终于忍不住低声问着我:“姐,是那个人吗?”

那个人,这个称呼很隐晦。我点着头:“是。”这才想起给他们介绍着:“这是赵以敬,这是我弟媳妇小真。”

赵以敬的声音稳稳的从前面传来:“你好。”

“你--好。”小真是朴实的小镇人,不是很善于这种程式化的打招呼,脸微微红了。低声和我说着:“姐,他看起来挺有派头的。”我的心跳了一下,没有说话。

到了派出所门口,车刚挺好,我和小真来不及等赵以敬,已经跳下车跑了进去。门口有个正在抽烟的警察,我打听着:“刚才是不是带回来5个人,在哪儿呢?”

那警察看了我一眼,抬手指着里头说道:“倒数第二间屋。”我和小真又快步跑过去,门开着,有两个警察在整理着卷宗,我问着:“刚才带回来的五个人的事是在这说吗?”

其中一个抬眼看了看我说着:“五个人?因为假护手霜闹起来那事?”

“是是。”小真急忙点头,一眼的殷切。

“调解完了,回去了。”那人低下头继续整理,态度很冷淡。

我和小真相视看了一眼,都很疑惑。这么快就调解完了?那调解的结果是什么?小真拽拽我的袖子:“姐,要不咱回家看看?”

我忍不住问着:“那五个人都回去了?都同意调解的结果?”

另一个人不耐烦的看着我说道:“你是谁?”

我竭力冷静的说着:“我也是当事人之一,刚从医院赶过来。”这时赵以敬也走了过来,看了看那两个警察,直接问道:“宋清义回家了吗?”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那两人警惕的看了看他,不再像对待我那么不耐烦扰,相互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说着:“他没有,他打人了,我们还得继续调查。”

我全身的血“轰”的就冲到了头顶,凭什么要把清义扣起来?我脱口而出:“是他们寻衅在先,也是他们打人在先,为什么要把宋清义抓起来?”

“同志,请你注意用词。”先前整理卷宗的警察很严肃的看着我说道,“什么叫抓起来?我们对宋清义进行的是合法留置,警方有权在二十四小时内对他的事进行详细调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小真急的快哭出来,“明明是他们讹人闹事,我们做生意的,想息事宁人,赔他一万块都不行,他们还在闹,还把我姐打的头都破了,你们怎么不调查他们?”

“你们也有人受伤了?”警察惊讶的看着我,“那你们怎么不把受伤的事先告诉我们出警的同事,再去治疗?”

“是警察告诉我们先去治疗的啊。”小真急忙说着。

“不可能。”警察挥手说道,“即使让你们先去治疗,也会先对伤者进行登记的,但是这里现在完全没有你们受伤的记录。”另一个警察附和道:“你们是刚才受伤的吗?不会是从别的地方磕了碰了说事吧。”

我和小真愣在了那,我们完全不懂派出所的办案程序,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是之前的警察调虎离山,还是现在这两个警察故意乱说,我们根本判断不出来。小真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你们怎么这样?”

赵以敬走到前面,沉声问着警察:“什么时候可以放出宋清义?”

警察看了看他说着:“那要看调查的结果,他现在不仅是涉及打架,还有制卖假冒日用品,都需要详细的侦查。”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这不是调查,这是故意针对。我忍不住说着:“店门口就有摄像头,为什么不调出来看看那人到底有没有去过店里买东西?”

“我们怎么办案不需要你来教。”一个警察说话很不客气。我还要再说,被赵以敬拽着胳膊扯出了房间。小真看我们出来,也忙跟了出来。

我气的全身哆嗦,对赵以敬说道:“拉我出来做什么?有他们这么办案的吗,这分明就是-----”

“好了。”赵以敬冷着脸打断我,“很明显这里没法讲道理,你在白费力。”说着走到车前:“先回家!”

我看了看眼泪涟涟的小真,也没办法,只好拽着小真一起上车,却还意气难平。赵以敬拿出手机,似乎在给律师打,大致说了下情况道:“你找人问问,背后是谁的主意。先把人弄出来。”

说着发动了车子。很快到了家里。我和小真下车,还好,家里父母这边没有人捣乱。妈妈听到我们回来开了门,看到赵以敬愣了一下,我忙介绍着:“这是我的朋友,赵以敬。”

却看到赵以敬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我仔细看了一下,脸却红了。他手里提了一盒丝绸。是丝之恒的牌子,包装很精美,却是我没见过的系列,可能是新产品。赵以敬一早去公司,恐怕就是为了拿这个过来吧。

老家是个丝绸重镇,自古以来就是产丝染绸的地方,所以老家旧时有个风俗,男方到女方家提亲,聘礼里是一定要有丝绸的,女方如果接纳了男方,便把丝绸挂在自家门前,表示这家的女孩子已经有主定亲了。还通过丝绸的质量,色泽,暗示着未来女婿的财力。

演变到了如今,聘礼渐渐从金银器皿变的花式繁多,但是唯独“丝绸”这项,仍然没变。准女婿第一次到未来岳父岳母家去,除了烟酒,是一定要带盒丝绸的。那是女方家里的脸面。

当年和顾钧说了几次,顾钧最后来的时候,还是忘了带,下车后我和他匆忙到路边店里随便捡便宜的买了一盒应付了事。当时年轻,只觉得礼节繁琐。可如今看着赵以敬,我从未提起这个礼节,他却郑重的拿着一盒丝绸,我心里忽然酸酸的,原来传统的礼节并非刻意繁琐,而是通过这份繁琐,考验着一个男人对你的态度,对你的珍惜,对你的在乎。

赵以敬很恭敬和妈妈打着招呼:“您好。”进了门,又和爸爸打了招呼,接着说道,“本来想过来谈谈和清扬的事,没想到发生了一些事情。”说着把丝绸放在了家里的矮柜上,很诚恳的说着:“这是我的心意,先放在这里。我知道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个。等事情解决后再谈。”

赵以敬的进退有度和沉稳气势,让爸妈一震,家里还从来没来过这样的人。爸爸点了点头,示意赵以敬坐下。转而焦急的问着我:“清义店里的事怎么样了?”

小真嘴快又要说,我赶紧截住她的话头:“没什么,有人挑事,清义在派出所接受调解呢,晚些时候就回来,我们帮不上忙,就先回家了。”小真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吭声。

爸爸“哦”了一声,情绪稍微好了些,对妈妈说着:“给赵先生倒茶去。”妈妈应着,倒茶递给了赵以敬。爸爸靠着床头坐起来,问着赵以敬的年龄,做什么生意之类的家常问题,赵以敬都一一认真的回答着。

我坐在旁边,看着赵以敬的手机半天也没响,托付的人还没有回音,不禁担心着,赵以敬在南京和北京还好,在老家的小镇,能有什么关系疏通呢?他也很难手眼通天。

我脑子里在飞快转着,把老家的亲戚同学朋友挨个想了个遍,想着看谁能帮这个忙。平日纵有千般好,遇到事情才最纠结,总觉得可以帮忙的人太少。

忽然想到有个初中同学,好像在派出所管户籍,虽然远了点,但好歹是一个系统,我赶紧翻出手机,找到同学的号码,走出门外给她打着。好几年没联系,我都担心这号码能不能用,所幸的是,很快接通了,同学一阵惊喜:“宋清扬,你怎么想起打电话了?什么事?”

我来不及和她聊太多,简单的问着:“你们派出所管治安那边你有熟人没?能帮我打听个事吗?”

“认识几个人,但不太熟。什么事啊?”同学问着。我大致说了下,同学有些为难的说着:“这事啊,我去帮你问问吧,不一定说的上话。我尽量。”

我说着谢谢,同学笑笑说:“你们姐妹俩今年都走什么运气呢,正月的时候姚清莲找我,现在你又找我。”

我一怔,问着她:“她找你做什么?”

“她也没细说,就说想办个户籍证明,后来不知道她怎么手眼通天的找到分局去了,分局领导直接给我们所长打电话,所长亲自给她办的,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对了,你让她找啊,所长现在应该和她挺熟,她多会来事,上次办完事还是我们所长把她送回去的。你这事还不是所长一句话?”同学看来还不知道姚清莲和我的闲话,说的心无城府。

我支吾着:“你先帮我问吧。”说着挂了电话,手脚却一片冰凉。姚清莲原来和派出所这么熟。

☆、再回故乡解亲愁(四)

难怪那群人想方设法用尽挑衅要把弟弟弄进派出所,还强逼着弟弟动手,原来用的就是有去无回的招数。我怕惊动父母,在门外给赵以敬发了条短信:“背后的人可能是姚清莲。”

很快,赵以敬从屋里走了出来,低声问着我:“你外婆现在在哪里?是一个人吗?”

赵以敬突然问这个问题,我有些茫然的点头“嗯”,猛地明白过来赵以敬的意思,给外婆打手机关机,又赶忙给大姨家打去电话,却响了好几声都没有接。我的手都要抖了,惊慌的看着赵以敬说道:“她不会也玩声东击西的游戏吧?她会去找外婆吗?外婆现在一个人住村里,要真有什么事可麻烦了。”

赵以敬想了想说道:“应该不至于。她没那么大的胆子。”说着拿出手机打着电话吩咐着:“去栖霞村51号,找一位姓乔的老太太,找到后把她接过来。到了给我打电话,这边她的家人会和她讲。”说完挂了电话,看我疑惑的看着他,他解释着:“我今天带了助理李岩过来,担心有事人手不够。”

我看着他,目光有些陌生:“我不是说这个,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外婆姓乔?住栖霞村51号?”

赵以敬拍拍我的肩淡淡笑笑:“现在来不及,以后告诉你。”

我心里担心,对人心的揣测把握,我远不如赵以敬,不禁担心的问着他:“你确定姚清莲不会伤害外婆吗?”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像废话,他如何肯定。

但是看着赵以敬稳稳的点头,我的心还是缓和了许多,对他无可辩驳的信任,是我极大的力量。赵以敬沉声说着:“姚清莲的性格无利不起早,如果是她,这回这么大动干戈,除了报复,只怕别有目的。既然赵信俭反对成悦锦上线,那他下步,是想杜绝真正的成悦锦现世。也许他们也知道,目前只有外婆可能知道真正的成悦锦在哪里。所以用这招逼上梁山。”

听着赵以敬的分析,我心里豁然,老家重男轻女,弟弟是家里的男丁,我没有舅舅,家里只有两个姨妈和妈妈。弟弟无疑对我家、对外婆都是极其重要的。弟弟便是我家的软肋。

我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小小的一个派出所,都能把人逼到这个地步。不知道赵以敬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按理赵以敬的人脉很广,即便没有利益交集,但是认识的领导也多,级别也高,找一个和派出所说的上话的,应该不成问题。他们的如意算盘,也打的太浅了。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接了起来,是大姨的电话,刚才没人接,现在应该是看到了来电显示给我回了过来,我急忙问着:“大姨,见到外婆了吗?”

大姨回答着:“扬扬啊?见了,上午还去给外婆送了枣糕。她身体挺好的,你找外婆什么事啊?”

“大姨,你现在去外婆家看看她还在吗,在的话你陪她一会,待会会有个叫李岩的小伙子去接她到我家里。”我怕大姨担心,尽量声音平静。

“昨天刚送回来,怎么又接了,有什么事吗?”大姨微微惊讶的问着。

“哪有,”我勉强挤了声笑意,“这不是我回来了吗,想见见外婆,一家人团聚团聚。”

“哦,好好。”大姨恍然,笑着答应道,“行,那我现在就过去告诉她。扬扬,你这次回来几天,要是住的时间长,来大姨家走几天,大姨也好多年没见到你了。”我匆忙和大姨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赵以敬问道:“要不我们去接外婆吧,我总不放心。”

赵以敬想了想道:“还是留在这里,一来怕家里有人再闹事,没有人撑着不行,二来清义那边有什么消息我们能及时处理。”我想想也对,万一派出所那边有什么事,我们也能第一时间赶去解决,赵以敬的助理应该能把外婆妥善的接过来。

赵以敬深深看着我道,“就会担心别人,知不知道你让我多担惊受怕?”说着抬手抚了抚我受伤的额角,因为怕爸妈看出来,额角没让医生贴大纱布,只是小小的贴了一块无菌伤口贴,头发散着正好可以遮上。刚才爸妈的注意力都在赵以敬身上,也没仔细看我,蒙混了过去。

看着他疼惜的目光,我心里忽的一阵暖暖。其实疼的滋味并不难受,难受的是你疼的时候面对的是漠然和冷淡,如果有个人为你而疼,比你还疼,那么所有的疼痛都不算什么。

我正抬眸看着他,妈妈走出来有些疑惑看着我们道:“回家说吧,站在门口做什么?”赵以敬点点头,先进了门。我在门口正琢磨着姚清莲不知道会不会去找外婆,会怎么达到她的目的。忽然院门外一阵用力的敲门声,拍的门震天响。

我走过去开了门,姚清莲的妈带了两个女人,正气势汹汹的堵在门口,看到开门的是我,清莲妈一阵冷笑:“诶哟,回来啦?”

“您有什么事吗?”看她们来者不善,我怕又进去气到我的父母,我横在了门口,并没有打算让她们进去的意思。

清莲妈比我要矮,但是身形比较魁梧,一把用力把我推开,我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清莲妈斜睨了我一眼冷笑道:“有事,我听说你回来了,我找的就是你。你以为勾引了人,抢了清莲的男人,你就没事了?你们这一家子,都是贼。大的偷人,小的卖假。”清义才刚被抓进去,她这就知道了?这句话让我彻底确定就是姚清莲做的手脚,心里反而镇定了。

清莲妈的嗓门很大,骂的也不带重样:“你让别人踹了心里不平衡吧,非得再抢一个,你也不怕遭报应?女儿都不会说话了,也不知道检点检点?怎么那么下流的娼妇模样?”她这只怕是重播了,那天应该也是这番话,对着我的父母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