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完最后一句的柳思衡一愣,看到柳青芜眼底闪过的狡黠,忙避开视线去,柳青芜也看明白了,二哥看的就是中间这位嘛。

柳青芜伸手指了指后面的亭子,笑着拉钱若盼过去,过了一会儿,柳思衡走过来了。

“二哥,可真是巧啊。”柳青芜满脸的笑靥,凑到他旁边笑嘻嘻道。

“调皮。”柳思衡无奈,柳青芜朝着那边又看了一眼,故意和钱若盼说着,“那家的姐姐可真好看呢,一身的淡绿,与这山坡上的风景也衬了。”

柳思衡失笑,“古灵精怪。”

“二哥,那你告诉我,是谁家的姑娘。”柳思衡笑的更无语,“你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

“我在想啊,上次那么漂亮的雕花,是不是她替我选的,若是啊,我得好好谢谢她。”柳青芜一本正经的说道,柳思衡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胡闹,你在这儿好好呆着,我先过去了。”

柳思衡耳畔可疑的红了一侧,柳青芜笑眯眯的看着他走远,赛诗还在继续,她们又过去看了一会儿。

后来引的上面皇上的注意,派了官员送奖励下来,说是谁得了这第一就能得这赏赐,参加进来的人更多了。

许多姑娘们听完这作诗后都会窃窃私语,谁家的公子,才貌双全,真是令人心动不已。

围着的人渐渐多了,人群也挤了些,柳青芜她们后退了几步,退到亭子这边,柳青芜头上的一支簪花掉了下来。

翠玲赶紧把簪花捡起来,摔倒地上过,顶上的金丝苏有些压扁了,柳青芜摆手,“收起来吧,上次掉了一支,若这支还掉都凑不成数了。”说着要把头上还有一支也拔下来。

“我看是这钩处理的不好,到时候再送回去让他重新做一下。”翠玲正要把两支簪花收起来,那边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关采菱,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她就是冲着翠玲手上的簪花而来,笑看着柳青芜,“柳姐姐,这簪花漂亮的很,能给我瞧瞧么。”

翠玲把簪花递给她,关采菱拿在手中看着,“柳姐姐,这簪花应该是三支一套才对,怎么少了一只呢。”

“你也看到了这簪花不小呢,带上两支也足了。”柳青芜和关家小姐并不熟,她一口一个柳姐姐喊的她反倒是不习惯了,见她打听自己还有一支簪花,柳青芜轻描淡写的说了过去。

“我还以为姐姐是不小心丢了呢。”关采菱翻过簪花,看到底部镌刻的一个妩字,眼神闪了闪。

“留在家里呢。”柳青芜笑着回她,“这样的珍宝阁里一月得出好几套呢,样式还能随你喜欢的选,妹妹若是中意,去那儿瞧瞧便是。”

“如此漂亮,留着就好,丢了实在是可惜呢。”关采菱把簪花还回去,再看柳青芜,神情里多了几抹的打量。

这打量也太过于明显,柳青芜不是感受不到,但她疑惑的是关采菱这么打量的原因,她与她之间并无交集。

“瞧 我这记性,在这儿光看姐姐的东西,把正事儿给忘了,我在家中小办了一场采青,就在下月中,帖子等回去之后就送去,如今见到姐姐,先邀你一回,姐姐可以定要 到呢。”关采菱忽然转口,邀请起柳青芜前去关家,末了看向钱若盼,“帖子也会送去钱府,钱妹妹到时候可别忘了。”

“好。”当面邀请了,柳青芜暂且应了下来,关采菱转身离开,那边赛诗都已经角逐到最后了。

关采菱远远的看着那赛诗的方向,吩咐身旁的丫鬟,“回家后你就去印帖子。”

“小姐,不是五月初。”那丫鬟话音未落,关采菱瞥了她一眼,“本小姐做事还要你来多嘴,我说四月就是四月。”...

赛诗最后是睿王府的世子得了第一,实至名归,还去皇上那儿领了赏赐。

又留了小半个时辰,所有人上船离开,回到漯城时已是下午,宫中马车离去,后头的官员女眷才纷纷回家,到了柳家已经是傍晚。

过了几天,关家小姐说过的请帖送到了柳青芜的手上,四月十六采青,邀请柳青芜一同前去。

十二三岁的年纪是出去走动最多的时候,到了十四五,家中就要忙着说亲,为了女儿家的名声,更是为了避讳,出去走动的次数就少了。

柳老夫人鼓励柳青芜多出去走动,她年纪大了,能带她出去的次数不多,家中大儿媳妇又忙,本来这样的事该是由当娘的负责,可惜慕晚秋去世的早,许氏又不是个得力的。

过了几天柳青芜回了帖子,想着该准备什么礼物去关家才好,一旁翠玲给她出主意,“那天关小姐不是挺喜欢小姐的簪花,不如小姐就备这个送给她。”

柳青芜摇摇头,“不妥。”她夸簪花的语气也好,后来说话的样子也好,柳青芜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觉得有点怪。

“那一支送去修的,让师傅把还有丢的那一支也补上。”柳青芜想了想吩咐道,翠玲让知绿跑一趟珍宝阁,那边柳尚义派人送来了一对南海明珠,说是宫中赏赐的,柳青芜看着盒子中润白的珠子笑了,“父亲这回可解了燃眉之急了,换一个合适的锦盒撞上,就带这个过去。”

五天后珍宝阁那儿修好的簪花拿来了,整齐的三支放在盒子中,工匠师傅做这些首饰都是有图纸的,柳青芜买走的那一套,送去其中一支让他重新打造也很容易,这和她在御锦庙那边不小心丢掉的一模一样。

柳青芜起初并没有把丢了的簪花放在心上,那天关家小姐无意提起,她又有些上心,不论被谁捡了去,换钱了还是自己拿着戴,她这儿配齐了没丢就成...

第二天出发去关家,马车到了关家,门口有丫鬟迎着,把她带到了花园内,已经到了好几家的小姐,钱若盼到的早,看到她时高兴的招了招手。

柳青芜走了过去,四处看了一下,花园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池塘边铺了好几张桌子,桌子上都备好了盆子,几个盆子中还盖了纱布,看这样子是要做些什么。

“前些天家中新请了个糕点厨娘,做的糕点比我过去吃的都要好,我啊也跟着学了几样,今天邀请姐妹们前来,先尝尝这些手艺,若是有兴趣,咱们一块儿跟着学学。”

关采菱从阁楼里出来,身后跟着个妇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就是她口中的糕点厨娘。

听了关采菱的吩咐,那厨娘到了花园里准备好的桌子前开始动手做,这边连家小姐连惠儿看着那厨娘娴熟的动作冲着关采菱说道,“去了我家见我家的厨娘手艺好,转个背自己也找了个好的。”

“那不就是连姐姐你不肯割爱,否则我怎么需要大费周章的去找呢。”关采菱笑说,连惠儿轻哼了声,“我家的可是从河泽那儿找来的。”

“巧了,我家的也是。”关采菱走到柳青芜身边,视线转到她戴的发钗上,脸上笑意更甚,“多谢柳姐姐送的礼物。”

“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你喜欢就好。”柳青芜点点头。

那边的厨娘已经把糕点放上了蒸笼,一个抽屉一个样式,也就是她们说话的这些功夫,她已经做了好几个口味。

蒸笼放在花园的屋子内,很快丫鬟从里面把蒸好的糕点端出来,一盘一盘放在桌子上,关采菱首先看向连惠儿,“连姐姐,你尝尝,可比你家的好吃。”

连惠儿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神情变了变,哼道,“也不过如此么。”也没吃剩下的,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关采菱邀请大家都过来尝尝,味道确实不错,夸奖的也多,这样家中有养厨子的,也会比较谁家的厨子更厉害些,连惠儿之前若是知道来关家是品尝这些她绝不会应邀,上次关采菱去她家时还夸她家的厨子好,问她借些天呢,她没答应,回头自己找了个好的就要在她面前炫耀了。

“看来是连姐姐口味刁呢。”关采菱听大家都夸着,转头看连惠儿,“虽说我吃着比姐姐家的那个更好,不过姐姐也是吃惯了自己家的,并不觉得呢。”

一句话把自己家厨子好给夸去了,也把连惠儿说她家不好的缘由也给说去了,总之,连惠儿说好吃,那就是好吃,说不好吃,那也是她自己口味问题。

连惠儿气笑了,“那你一定学了好一手,等会儿我可得好好尝尝。”

关采菱嘴角一翘,挥手让丫鬟们进来把台子上的东西准备好,“三个人一桌,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会儿啊,我们好好比比。”

“行啊,青芜若盼你们与我一起。”连惠儿的性子也不软,拉起一旁的柳青芜,又捎上了钱若盼,走到附近的桌子,掀起盆子上的纱布,里面是已经揉好的粉团。

五张桌子十几个人,关采菱见她拉了钱若盼,叫上相熟的两个到了她们对面的一桌,有丫鬟前来给她们带兜子,钱若盼为难的看着连惠儿,“连姐姐,我会拖累你的。”

“我也没指望你替我赢啊。”连惠儿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拉你们过来可不是为了赢她。”连惠儿比她们要年长两岁,做这些也得心应手,让柳青芜替她摆好模子,抬头看那边的关采菱,声音放低了些,“她的得失心重着呢,若是输了,指不定迁怒一起的人。”

“那她要是输了。”柳青芜抬头看去,关采菱可不是一般的认真。

“输了才好。”连惠儿努了努嘴让她看对侧另一边的桌子,那儿站着一个长相十分文气的姑娘,手上的动作看起来不快,但看她累起来的匣子,比任何一桌都要多。

“那是韦家的三小姐,小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昏迷了数日,醒来后就不会说话了。”柳青芜芷见过那韦家三小姐一次,并不熟悉。

“她看起来做这些很厉害啊。”钱若盼插了一句,“我记得韦家好像有一个御厨。”

“她不知道啊。”连惠儿把模子里的糕点敲出来,速度也慢了许多,好整以暇的看着关采菱那边,“她邀请韦家三小姐来不过是碍着面子,也不是多熟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些。”

连惠儿想看着关采菱出丑已经很久了,什么事儿都想赢,哪有这么多的比试,别人邀请过来都是聊天培养感情的,她呢,整这个一个比赛有什么意思。

很快几桌的都做好了,放在抽屉中送去屋子里蒸熟,钱若盼糕点没做几块,脸上倒是沾了许多粉,柳青芜笑着给她擦去,脱下兜子,钱若盼小声道,“要是关小姐输了,她会不会很生气。”

柳青芜转头看正在和连惠儿说话的关采菱,“会吧,不过这儿是关家,刚刚连小姐都有所收敛,我想韦小姐也不会付全力。”这是在关家,多少也会给点面子,赢了也不好意思。

柳 青芜和钱若盼都是这么认为,那边屋子中的糕点已经蒸的差不多了,丫鬟们端着屉盒出来,快走到这边桌子时,中间的一个丫鬟忽然身子闪了一下,没来得及站稳, 整个人朝着一旁崴倒下去,手上的屉盒也跟着飞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地上,里面几屉的糕点全部摔了出来,热气腾腾的撒了一地。

前后的丫鬟手里都端着屉盒,没办法给她搭把手,等过去的丫鬟扶她起来,关采菱大怒,“你是怎么看路的!”

丫鬟没来得及顾着摔疼了没,急忙跪了下来磕头认错,是她没看清楚路脚绊到了石头缝隙摔倒的。

关采菱看到屉盒子中所剩无几的糕点怒意更甚,“让你拿点东西你都拿不好。”

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那儿,眼看着气氛都僵了,一旁的几家小姐赶忙劝说,摔了就摔了,又不要多较真,别恼了自己惹的自己心里不痛快。

五个屉盒摆在桌子上,中间那个只剩下了一块半块,其余的全在地上,根本没得比了,关采菱凌厉的瞪着那个丫鬟,“还不快向韦小姐道歉!”

那丫鬟转而朝着韦小姐磕头认错,不会说话的韦小姐连忙摆手,摇着头,又伸手拉了拉关采菱,关采菱这才呵斥道,“自己去领罚。”丫鬟起身踉跄的走开了,关采菱抱歉的看韦小姐,“韦姐姐,可真是对不住了,我那丫鬟笨拙的很,把你们辛苦做的糕点摔了。”

韦小姐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让她不要放在心上,没事的,关采菱又是一顿道歉,在这边的连惠儿撇着那摔了的屉盒,轻哼,“这路也能摔着,那才称奇呢,最奇的是一摔就摔到了韦小姐的。”

柳青芜在旁听着,关采菱已经热情的招呼她们过去尝了,结果毫无悬念,连惠儿没放在心上比,其余的几家小姐也都是让着的,这还是在关家呢,关采菱胜出了。

“献丑了。”关采菱笑靥的看着众人,“你们尝尝,可别说我这第一虚了。”

“真是可惜了,韦妹妹的给摔了,刚刚看她做的精巧,本来还想尝尝的。”连惠儿擦了擦嘴,语气里淡淡的惋惜。

“是啊,都是我的丫鬟粗笨。”关采菱顺着接了她的话,自然得说着,脸上的得意劲也是不掩饰。

这么多做出来的糕点不可能全部吃了,偶尔尝一块是好,谁拿它当饭呢。

关采菱热情的把她们做的糕点都差人打包了起来,离开的时候都让她们带了回去,柳青芜和连惠儿她们一同出来,到了门口这边上马车前,连惠儿冲着柳青芜招手,“下回去我家。”末了眨了眨眼,“不兴这样的比试。”

关采菱还没走呢,连惠儿也没管她是不是听着黑脸了,又朝着那边已经上马车的韦家小姐邀请道,“听闻韦家厨子的手艺不凡,还不做宴客的食,若是想尝,还得要韦小姐带我们去才行呢。”

韦家小姐朝着连惠儿腼腆一笑,点了点头和旁边的丫鬟打了个手势,丫鬟对连惠儿传话,“我家小姐说了,到时候发帖子给你。”

等到所有人上了马车,一辆一辆离开关家大门口,关采菱回了内院,此时几个丫鬟都在收拾了,她看了一眼后回了自己院子,门口正候着那个刚刚摔了屉盒的丫鬟,看到关采菱来了,她跪了下来,手上的擦伤已经处理。

“做的不错。”关采菱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青儿,赏她五两银子。”

“多谢大小姐。”那丫鬟欣喜的连着磕头,关采菱走进屋子内,桌子上已经把她做的糕点装在了食盒里。

关采菱打开盒子看了看,神情满意,转头看随后跟进来的丫鬟,“你应急的也不错,韦家小姐那儿是我失算了。”看到韦家小姐做的那娴熟程度,关采菱险些以为自己要输了,亏的身边的丫鬟机灵。

“她还想看我出丑,我偏不,一个厨娘而已,我找的照样比她强。”关采菱哼了声,盖上食盒的盖子,“马车准备好了没。”

“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关采菱走进内屋换了一身衣服又精致的打扮了一番,出了屋子这边丫鬟已经拎好了食盒。

“走吧。”关采菱细细检查了腰上系着的玉佩,脸上浮着一抹期盼,笑着开口...

第63章 .霍靖祁负伤归来

关采菱到了涂府后先去见过了涂夫人,送了她亲手做的糕点,而后才问涂夫人表哥在哪里。

涂夫人一直是期许着能够和娘家结亲,从小也是对这个外甥女疼爱有加,所以也乐的见外甥女与儿子关系好,尽管婆婆那边一直没有对关家的事有所松口,对外甥女也是不咸不淡,但是涂夫人知道,老夫人和太夫人都是疼儿子的,只要儿子喜欢,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你表哥在书房,我让人带你过去。”涂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前些日子你说喜欢你表哥手上的簪花,他不肯给你,姨母另外替你备了一份。”

说着有丫鬟上来,把锦盒拿了过来,一样是珍宝阁那儿买来的,关采菱笑着谢过涂夫人,并没有要戴上的意思,而是交给了随身的丫鬟。

“好了,去书房吧。”涂夫人看她神情心思都不是留在自己这里,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派人送她去儿子的院子。

往表哥的书房走去,关采菱雀跃的很,领路的人带到了院子门口就离开了,关采菱对这儿也是熟门熟路,时常来的,自己走向涂乾昊的书房那边。

透过开着的窗户能看到书房内的情景,关采菱见表哥认真看着书,不由的伸手整了整衣服,正准备过了窗户进屋去,屋子里的涂乾昊放下了书,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只锦盒。

关采菱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了涂乾昊的手上,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支簪花,关采菱神情一变,屋子里的人还是没有注意到窗边站着一个人,他是有多专注。

她能十分清楚的看到表哥脸上的神情变化,有些纠结,有些疑惑,可他就是没放下手中的簪花,一个男子,如此拿着女人家用的东西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关采菱生生拔开了脚步,转头看身后的丫鬟,示意她打开姨母送给自己的锦盒,让丫鬟拿出其中的簪花,目光朝着屋子内瞥了一眼,拔下头上的钗要青儿替自己戴上。

末了,脸上一抹从容淡定,推开门走了进去,满是笑靥,“表哥!”

涂乾昊像是被惊到了,手一抖,簪花掉落了下来,摔在了桌子上。

眉头一皱,涂乾昊拿起簪花放回盒子里,没来得及盖上盖子关采菱就走到他身边了,“表哥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涂乾昊手一压,盒子合上了,他转头看她,“你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我见你看的认真就直接进来了,屋子里又没别人。”关采菱嘟着嘴,视线定在这个锦盒上,“表哥你认识这簪花的主人么,明明是大哥捡到的你还讨了过来。”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涂乾昊并不理会她的问话,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到访有些微词,“下回你来了记得派人先行通知。”

“前 些天游船,我认识了柳家大姑娘,以前在山庄时也见过几面的,今天我邀请她来家里聚会,瞧见她头上也戴着这样的簪花呢,我险些以为大哥是捡到了她掉的东西, 是她的话还能还给她,后来一问,她没丢呢,也不知道大哥捡到的是谁家小姐的东西。”关采菱语气里透露着些意思,还让他瞧见着自己头上戴着的,这簪花不是什 么稀罕物,许多人都有,御锦庙里的人这么多,谁知是谁丢的呢。

涂乾昊听她提到柳家小姐时眉宇微微一动,这东西确实是他从采菱的哥哥那里讨来的,缘由也是听他说起过是在御锦庙里捡到的,好像是柳家小姐丢的。

御锦庙里人确实多,谁丢的也不确定,只是那簪花地步刻了个妩字,关采菱不清楚,涂乾昊却知道那虽不是柳家小姐的名字,却是她所住的院子的名字,嫱妩阁,取其妩字,与她名字中的芜相应。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涂乾昊自己的猜想罢了,不论是柳青芜住的院子叫什么,还是和她名字的关联,都是因为关采菱的大哥捡到那簪花后说的那句话:那天碰巧遇到柳家姑娘来祈福,她走过的路上捡到了这簪花,似乎是她丢的,不过瞧不见人怕是已经走了,也来不及去问。

如今再听表妹这一番话,涂乾昊亦是觉得也许表哥捡错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偏偏会是她呢。

涂乾昊走神片刻,关采菱已经把糕点拿出来了,“表哥,这是我今天做的,还得了第一呢,你快尝尝。”

熟知关采菱是什么性子,涂乾昊看了一眼那做的还精致的糕点,“她们让着你的吧。”

“怎么会。”关采菱娇俏着撅嘴,“大家都是付了全力的。”

“放着吧,我过会儿就尝。”涂乾昊没有伸手去拿,关采菱怎么能依,“表哥你就尝尝看啊,我好不容易做的,你可别费了我一番心意。”

从小与自己一块儿长大,涂乾昊多多少少还是纵容些她的,无奈拿起其中的糕点送入口中,点了点头,“不错。”关采菱这才罢休,把食盒都留了下来,“这些都是给你的。”

“我哪里吃的完这么多。”涂乾昊失笑,关采菱的视线在那盒子上流连了几次,忽然开口,“表哥,都不知这簪花是谁的,不如你送给我吧,我融了做一对金钗。”

“你这么多的首饰还却这一个,别闹了。”涂乾昊摇头,关采菱神情一闷,转眸又撒娇,非要他把这个送给自己不可。

涂乾昊至若惘然,直接拿起锦盒放进了抽屉中,站了起来,神情肃然的看着她,“不要耍脾气。”

“表 哥你都不知道是谁的东西还当宝贝一样,我都求了你多少次了,你难道因为大哥的一句话就认定了不成。”关采菱到底是年纪小,忍功不够,不能适时的收敛着想 法,她现在就是认定了表哥是对别的姑娘有意,大哥说东西也许是柳家姑娘丢的表哥就讨来这么宝贝,即便是柳家姑娘没丢,表哥这样的行为还是让她打心眼里的不 舒服。

“谁规定你要我就得把东西给你了。”涂乾昊见她又无理取闹便有些不耐烦,甩开她的手走到书房门口,“我要看书了,你走吧。”

关采菱被涂乾昊气哭了,掉着眼泪看着他,“表哥你太过分了。”

“你别哭了,到时候我娘看到又以为我欺负你。”涂乾昊也是怕女孩子哭,关采菱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委屈的很,“你就是欺负我了,以前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现在就这么一个簪花,你留着也没用,竟然舍不得给我。”

“我哪有舍不得。”涂乾昊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无奈道。

“那你给我。”关采菱吸着气看他。

“你要就拿去吧。”涂乾昊走去书桌,把锦盒拿了出来,放在了她手里,关采菱这才破涕为笑。

关采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涂乾昊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心思还落在给她的锦盒上,末了摇了摇头,没有这么巧的是,这些日子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边关采菱走出了院子,直接打开了锦盒把里面的簪花拿了出来握在手中,用力一捏,那簪花上的花簇直接被她捏成了团,金子质软,关采菱双手从中折断,这簪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扔回锦盒中,关采菱脸上一抹得意,不论表哥中意谁,喜欢谁,她都要将它扼杀干净...

柳青芜自然是不会料到自己不小心丢了的簪花还能引出这样的事情来,去过关家这一次,没与关小姐关系好起来,倒是让她和连尚书家的小姐熟识了不少,还认识了韦太公家的三小姐,收获也不俗。

转眼四五月过去,春末夏至,天气渐渐热了,春季的踏青才刚刚过去,初夏时节的赏荷又要开始。

身在漯城中女眷们的出游相聚永远不会少,没能受邀出去的人,一来丈夫官职不够,没这资格,二来是人品太差,混的不好,别人不想邀请。

李氏又受邀的,能带的都会带柳青芜出去走动走动,夫人圈里的消息传递也十分快,若是能有交好自然不错,哪天到了官场上丈夫有什么要走动打点的,有时还得借助于夫人们之间的关系。

出去的那几回柳青芜都有遇到关采菱,也许是因着性格,两个人熟不起来,关采菱习惯了耀眼头筹,柳青芜习惯了低调。

到 了七月中后,漯城迎来了最热的时候,大中午时在屋檐下呆一会儿都易出汗,柳青芜便没再出去走动了,二房这边多了几桩事,柳尚义受任去仪都那边监督通渠的进 度,一去要好几个月,但是童姨娘刚刚有了身孕想去也没得去,胡姨娘要照顾柳思城,去了仪都就是得要个能照顾生活起居的,柳尚义让乐娘陪同前去。

柳青芜替父亲收拾了东西,几个月得住上好一段日子,国公府那儿都有人照应,就怕住不了国公府,监督通渠得留在当地。

八月初柳尚义出发前去仪都,大半年没有消息的漠地那儿忽然发来了急报,狼族的人联合外族忽然进攻,我军殊死抵挡,防了下来,但是伤亡惨重,还折损了几名将领,副将霍靖祁杀死狼族一个领使,自己也受了重伤。

其实漠地那边三五不时的都在打,狼族的人经常派人来刺探,几十人,上百人,小打大仗,多年前霍老将军那一仗把狼族逼退后狼族安歇了几年,最近几年是狼族的王换了,就像朝代更替一样,不一样的君主,不一样的政策。

狼族多年来盯着的也就是漠地这一块地方,漠地西北,每到十月底就开始步入了酷寒,十一月时下雪,漯城这边堪堪开始下雪时,那边已经是大雪弥漫了整个世界。

都 是为了更好的存活下去而已,狼族不断的进犯,退而修生养息,再进,就是为了漠地这边,朝廷曾近想要降服,就像南蛮有些族一样,和平共处,大业庇佑他们,少 了战争百姓更加能安居乐业,但那是一个好战且凶残的民族,他们不屈受降,只一味要打,输了就退,看准机会再进,聪明狡猾,所以漠地那一带常年都是处在这样 的不安中。

这次霍靖祁杀了他们一个领使,能安歇一阵子,但我军伤亡也很大,霍靖祁不能再守,要回来养伤,朝廷这边收到急报,得再派人过去镇守。

战争就是如此,一旦一个将领在战场上杀出名声了,敌方也会怕,我方则会增加士气,皇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发展前途不小的将领,也不舍得让霍靖祁再留在漠地,下旨派人前去接替,到了九月底,霍靖祁回来了。

霍靖祁回来后进宫面圣,这是自去年年末今年年初打胜那一场后第一次回来面圣,他伤势未痊愈,皇上也没有多留他,霍靖祁面圣回霍家后没多久宫中的赏赐就下来了,他既然带兵杀了个领使,再者又打赢了,皇上自然要赏赐,官职是不升了,东西赏了不少。

霍家人齐家领赏,近些年来能得皇上这样赏赐的人并不多,霍靖祁这次回来,也算是出了名了。

外人都觉得这回可没人再笑话这霍家,也没人笑话新婚之夜被跑下的霍家少夫人了,皇上没有给霍副将升官,那是怕年初刚升了,再升要引起议论,太显眼,最后要升也是早晚的事,霍家少夫人等了一年,可算是要熬出头了啊。

但霍家的气氛也不如外头猜测的那么好,因为霍靖祁这一次回来并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一个孩子,其实就是个四个多月的男婴,霍靖祁说要收他为义子,要养他。

自己的孩子都还没有,要收养一个别人的孩子做义子,霍老爷怎么会同意,但霍靖祁坚持要收养这个孩子,他这条命都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换来的。

一 个多月前,就是那一战狼族突袭,霍靖祁之前手已经受了伤,对战时不敌,眼看着那长刀下来,要直取他性命,这个下属替他挡了一刀,刀子穿透了他的心脏,下属 当场死亡,而霍靖祁的伤是那刀子穿透了下属身子后又没入了他的右胸,狼族的将领以蛮力为名,霍靖祁拼死杀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然而这个救他一命的人不止是他的下属,还是他在漠地出生入死的兄弟。

“没 有他儿子早已不在这世上了,这孩子的母亲生他时难产,生下孩子没多少日子就过世了,他们夫妻二人皆是孤苦伶仃之人,颠沛流离到漠地,有幸结为夫妻,也寻不 到家人。”霍靖祁去漠地时候就认识了那么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出生入死,如今好友为救他而死,他怎么能不好好照顾他们留下的孩子。

“就算是要报答这救命之恩,你也无需自己收养了他。”霍老爷一顿,他也没说要让儿子变成薄情寡义的人,但凡事都有个折中,“将来你们有了孩子,那这义子的身份可就尴尬了。”

“我的孩子即是我的孩子,义子便是义子,两者之间并无尴尬之处。”亲生的孩子继承他的家业,认作义子是为了好好照顾他,养大他,让他有出息不愧对他的父亲,交给别人养,可会如此尽心?

“你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认为,素来流言蜚语难挡,靖祁啊,你要收养这个孩子,说不定别人还会说这孩子是你私生的。”坐在霍老爷旁边的霍夫人和声劝道。

霍靖祁神情一凌,她又叙叙着,“就算是你不在意,你也得为向彤想想,她等了你一年了,回来你说要收养一个义子,外面风言风语的,你让她作何感想,找个好人家收养了这个孩子也不是不行,你们夫妻二人如今成亲才不过一年时间,如此收养一个孩子,怕是心里不好受。”

“漠 地打的是性命仗,谁有这闲情逸致,我霍靖祁收养了下属的孩子还能被人说成是私生子,这恐怕不是什么流言,是有心人故意捏造的事。”呆在漠地五六年,霍靖祁 见惯了生死也杀了不少狼族的兵,早没有当年离开时的青稚,脸色暗沉下来浑身就散着一股凶狠,霍夫人一愣,眼底闪过一抹不喜,嘴上确实越加柔声的劝说,“话 是这么说没有错,可就是抵不过这捏造二字。”

“你娘说的没有错,如今你的一举一动多的是人说,你又带了这么一个孩子回来,别人会 怎么说,这件事你听爹的,不可收养这孩子,他对你有恩,你送一户好的人家养着,也是还报。”不是自己的孙子,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即便是那人救过自己儿 子,在会影响霍家名声的前提下,霍老爷也不会去考虑别人收养了到底会不会对这个孩子好。

“若是你坚持要养,还是先和向彤说一声, 你们夫妻二人商量好了,我们做长辈的,自然也是会为你们护着。”霍夫人忽然又开口说了这一句,伸手压了压霍老爷的手,轻拍着劝,“纵使我们这般考虑没有 错,那人毕竟是救了靖祁的性命,否则我们何能再见孩子好好的站在我们面前,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好好想想。”

刚刚还说着流言蜚语要害死人,霍夫人一转口又替霍靖祁说上话了...

霍靖祁回了自己院子,他伤未痊愈,一路赶回来到了漯城就先进宫面圣,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这脸色显得不甚好。

但在秦向彤眼中,这不好的脸色就是针对她的,她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是身子不舒服,二是听闻他抱了个孩子回来,说要收养为义子。

成亲都一年了,两个人和陌生人差不多,成亲当日没讲过话,过去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霍靖祁进屋后沉寂了好久,两个人都没做声。

秦向彤拉不下这个脸好声好气贴着他嘘寒问暖。

“若是我不答应你养这个孩子呢。”秦向彤忽然开口,霍靖祁就站在她对面的柜子旁,抬头看她,语气淡淡的,“这孩子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