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的腿好了,那牧大哥就不需要因为愧疚再和她一起。”既然是因为腿伤而娶,康复只有也应该会不同。

“所以你觉得他们会和离吗?”柳青芜抬头看着她,霍冬灵很想点头说是,柳青芜直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不会。”

霍冬灵脸上一抹愠怒,“她不愿意治不就是想用此牵绊住牧大哥么。”

“是啊,她愿意牺牲一辈子不能站起来来换取牧大人在她身边,即便是真的医治,也不是一瞬的事情,一年,两年,或者五年,你都要等他吗,即便是有一天她的腿好了,冬灵,他们也不会和离。”

“那嫂子找他们来所为何意。”霍冬灵听着不爱听的话,脾气有些急躁,有那么一瞬,当时牧邵越问柳青芜哪里去找大夫时,霍冬灵心中觉得只要罗佩儿能站起来,那么牧邵越还是会回来找她。

深 陷其中的人总是挑着自己最喜欢听的话听,接受自己愿意接受的,把一切的其他摒除在外,柳青芜看着她眼底的固执,轻叹了声,她是为了让她看清楚,看的清清楚 楚了,看明白不论做什么结果都不会变,小姑子才能放下,她不赞同小姑子为了牧大人守着,女子的年华耗不起,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偿还她为他耗费的这些时间。

“若是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分开呢。”柳青芜看着她,语气偏轻,淡淡的吐露了这么一句话。

霍冬灵神情咋变,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愤然与不信,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柳青芜的屋子。

霍冬灵冲出了院子后朝着那小径跑了起来,后头的云巧追不上她,努力跟着,霍冬灵心中满满的都是她要找他问清楚这一想法,快到前院时,过了那拐角就是去往前院的门,一个人忽然出现,霍冬灵闪躲不急,直接和他撞了个满怀。

那人下意识的抱住了霍冬灵,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低眉看时,霍冬灵直接推开了他,怒目瞪着他,“谁让你在这里的!”

傅非宁看着她怒瞪着自己的样子失笑,“这位姑娘,好像是你撞到在下怀里的,我走的可是寻常的速度,倒是姑娘你,跑的有点急啊。”傅非宁上下看了她一眼,脸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跑了不少路了,这生气的样子看起来也挺有趣的啊。

“这是我家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倒是你,究竟是谁,乱闯民宅可是大罪。”霍冬灵鼻子还有些疼,刚刚撞那一下,眼冒金星了,不过也是撞这一下,她忘了自己出来是要干什么,指着傅非宁呵斥道,“长的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你到底是谁。”

傅非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一咧,“你猜。”

霍冬灵一怔,怒了,“云巧,还不快找人把他赶出去!”

“小姐,这是客人吧。”云巧好不容易赶上了,看带着这公子进来的管事,虽然不曾见过,但应该是将军的客人才是。

“没见过乱往内院闯的客人,你还不快出去,这儿都是内院了,是你一个男子能随便进出的么。”霍冬灵没好气的赶他去外院。

傅非宁配合的出了门到了外院,霍冬灵又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背后飘来了他轻佻的一句话,“姑娘的身材不错。”

“你!”霍冬灵转头瞪他,傅非宁看着她笑的无比坦然,是她自己冲到自己怀里的,他只是下意识的‘保护’她,才抱住了她不是。

登徒子!霍冬灵在心里暗暗咒骂的出了门,上了马车之后还念念有词的咒骂不停。

这边傅非宁笑呵呵的看着霍冬灵离开,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旁的小厮,“你说我长的这么英俊,怎么会是花花公子。”

公子你就是啊,你连总督的妾室都调戏了!小厮抬头给了傅非宁一个肯定的眼神,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仿佛是听到小厮的心声,傅非宁眉头一皱,“本公子是洁身自好的人。”

小厮默默的瞥过脸去,傅非宁眼底露出一抹兴致,转头看管事,“你们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将军差人来说很快就到了,傅少爷,还请到阁楼里一坐。”...

霍冬灵直接到了牧家,但一路来光顾着生气,等到了牧家大门口,霍冬灵踟蹰了,被傅非宁那一闹,霍冬灵情绪少了一半,如今站在牧家大门口,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正当她要转身,大门开了,走出来两个丫鬟,其中一个看到霍冬灵时高兴的叫了一声,“霍小姐,您是来看夫人的么,夫人念了您好多回了呢。”

霍冬灵进退不是,只得走进了牧家,牧邵越还没回来,丫鬟带着霍冬灵进了牧夫人养病的屋子,拉开帘子笑着朝里面说道,“夫人,您看谁来看您了。”

罗佩儿正在喝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她半躺在床榻上,看到霍冬灵来了,笑着让人给她端来墩子,放在床边,亲切的看着她,“虽然念了你许多次,但真没想到你回来看我。”

霍冬灵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视线落在她的双腿上,说的直接,“为什么不愿意去漯城找大夫治好你的腿。”

“不是不想去,是如今伤反反复复,还引起了热烧,实在是吃不消,也许是我没这机会治好吧。”罗佩儿淡淡的道。

“我有办法把那大夫找来。”霍冬灵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她,“我有办法让大夫带上能治好你的药过来青岭这里,这样你就能站起来了。”

霍冬灵盯着她,捕捉着她的神情,要看她是什么样的反应,罗佩儿微怔,柔笑着看她,“你有这心意我已经很高兴了,毕竟不是让大夫看过,远远的请他过来,若是没有用岂不白费。”

“这你无需担心,只要是能治好你的腿,牧大哥一定也是愿意的,如今你身子不便去不了,不如把人找来,可以更安心的帮你。”

放在床内侧的手不安的收回了被褥中,罗佩儿的神情显虚弱了几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不牢你费心,我爹替我去寻好大夫了。”

“其实你根本不想腿伤好起来。”霍冬灵看她刚刚还不错的神情一下又柔弱了几分,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大嫂想帮你时你便病了,可以不去漯城,如今我提议你又拒绝,佩儿,你根本不愿意这双腿好起来,你想用此留住牧大哥。”

“冬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愿意腿好起来,我一直希望能够站起来。”罗佩儿神情比她还要激动,“我又何必要自残一生留下他,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是 么,那你怎么解释这些呢,你不过也是说说的罢了,牧大哥因为这原因娶了你,你就用这个拿捏住了他,不是吗,若是你的腿好了,你担心他会离开你,不是么。” 霍冬灵说的尖锐,罗佩儿忽然笑了,声音依旧是柔和,“你错了冬灵,即便是我的腿好了,他也不会离开我,他答应过我,即便是我康复了,他还是会陪在我身 边。”

“不会的。”霍冬灵不信。

“冬灵,我与他青梅竹马,这一份情谊是谁都无法比拟的,同样也不是你能够比拟,他本来就该是我的丈夫啊。”罗佩儿从容的看着她,“如今你说的这些话,难道不是在觊觎我的丈夫?”

霍冬灵脸色煞白,罗佩儿低头看了看左手上的系花带子,“他对你的喜欢超不过他要对我的付的责任,换言之,你在他心里并没有这么重要,其实,也就是觉得你特别罢了。”

大家闺秀都是温婉贤淑的,她霍冬灵是个例外,心地善良,嘴巴不饶人,长的漂亮性子泼辣,在人群中会显得耀眼,更容易吸引别人。

她会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会有勇气表达自己的心迹,这些罗佩儿都做不到,她永远是那个温婉的女子,羞涩难吐露自己的心声,但最终,她还是嫁给了她想嫁的人,她不在意过程,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好。

罗佩儿温温柔柔吐露出来的字眼就像是凶猛恶兽一般撕咬霍冬灵,她不要脸的还在觊觎别人的丈夫,已经娶了别人,已经成亲,别人的丈夫。

霍冬灵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牧家。

大约是已经有了一半的意识在和霍冬灵心中原本的坚持抗衡,越是如此她心里越不好受,回到了霍家之后,霍冬灵找去找大嫂,但拐角时却又停住了脚,一转身要回自己院子,那边小门又出现了一个人,霍冬灵心中想着别的事,没注意,再一次蒙头撞在了人家怀里。

“投怀送抱?”耳畔飘来这么四个字,霍冬灵猛的推开了他,傅非宁笑着看她,视线落在她的眼眸,“哭了?”

“多管闲事。”霍冬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算命的说我这辈子遇见第一个看我不顺眼的人我就得娶她,姑娘,你似乎待我意见很大。”傅非宁朝着她凑近了几分,霍冬灵忽然抬起手肘狠狠的朝着傅非宁的胸口打去,傅非宁吃痛的后退了两步,霍冬灵又往他脚上狠狠跺了一记,啐了声,“登徒子!”

“少爷,这是您这辈子第一次被姑娘这么打呢。”小厮略显崇拜的看着霍冬灵远去的身影,不被自家少爷迷惑的姑娘都是好姑娘。

傅非宁揉了揉胸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厮反应过来,忙扶住他,“少爷,你什么时候去算的命,要是看你不顺眼的人是个男人,那您还娶不娶,怕是老王爷不会答应,他一定会被您给气病的。”

傅非宁脚下一个踉跄,无语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小厮,转身折回了那小门中...

傅非宁是来找霍靖祁的,他去总督府看舅舅总督大人,刚好总督有事要派人来找霍靖祁,他就代劳前来,顺带到处玩一玩。

没想到的是在霍家还能遇到这么有趣的霍小姐,两次见面下来,傅非宁对她产生了浓厚了兴趣,他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刚刚被人打过,兴致勃勃的向霍靖祁打听起了霍冬灵的事。

霍靖祁可是对这个封地王府内的小公子有些耳闻,跟随母姓,从小就不着调,继而长到了二十岁,身挂差事后为人继续不着调,反正上有是世子的兄长,凡是都有人担着,这么个年纪了,亲事也不想定。

封地那边到处是关于这个傅公子的传闻,集中的也就一点,和他的舅舅总督大人有一样的喜好,喜欢美的东西,还喜欢逗美人。

霍靖祁用这个逗字算是对他客气的了,所以当他听闻傅非宁向自己打听冬灵的事,即刻就警惕了起来,看了他一眼,“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霍大哥,一看你就是不了解我的人。”傅非宁敲了敲桌子,“我可是洁身自好的人,家中没有一个通房妾室。”

“你调戏总督大人小妾的事?”

“那是她自己贴上来的,搭了我的肩让舅舅看到了反说我调戏她,舅舅眼神不好,就那府里这些人,还不如门口放的一盆草。”

“封地内你出游逗弄未出阁的小姑娘的事?”

“冤枉啊,我就是想问问她鼎鹤阁怎么走,谁知道她会吓哭。”

“你把王府内一个丫鬟调戏的跳池塘自杀的事?”

“怎么可能,她自己掉下去的,我还想去救她呢,别人还说是我推她下去的。”

傅非宁一脸无辜,这些事真不是他做的,他真的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霍靖祁看着他,“你向我打听冬灵做什么。”

“我想好好认识认识霍小姐,霍大哥,你知道的,我一把年纪还没成亲,父王他们都很担心我。”傅非宁试图用真挚的眼神说服霍靖祁,霍靖祁撇过脸去,“我不信。”

傅非宁一摊手,“霍大哥是不相信我的为人了。”

“总督大人还吩咐了你什么事。”霍靖祁不理他,这么不着调的模样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的他哪敢让他做自己的妹婿。

“今 天就这一件,我要在青岭留一段日子,也没地方住,只能在霍家叨唠你们了。”傅非宁厚颜无耻的说道,关键是霍靖祁还不好拒绝他,以他和总督大人的关系,加上 傅非宁这一次来的目的,让他住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是如今家中一个妹妹未出嫁,妻子还怀着身孕,霍靖祁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在军营里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住处,我这儿没有多余的客房。”...

此时已经是九月初,青岭这边已经入秋,霍冬灵近些日子有些心绪不宁,挑了天气不错的日子到青岭外的寺庙里祈福。

云巧拎着香篮跟在后面,走上石阶前面就是祈福的殿,霍冬灵抬头看了看,提起裙子继续往上走,身后还有不少上山的香客。

霍冬灵在祈福的殿里求了几道平安符,出来时太阳正胜,她站在殿外的平地上,从这小山坡往下望,能够看到和狼族边界相邻的一部分关口城墙。

这边的寺庙她经常来,青岭这地方也不大,香火最旺的就是这里了,霍冬灵轻轻的将手放在扶手的小石像上,心中刚刚平静下去的安宁又搅乱了。

“又见面了霍姑娘。”一侧传来耳熟的声音,霍冬灵转过头去,脸色一黑,“怎么又是你!”

在家碰到他,两天前在集市上也遇见他了,今天又遇见,这人怎么,这么的阴魂不散!

“看到我应该觉得高兴啊。”傅非宁这死皮赖脸的功力,站在台阶下看着她,笑容都快赶得上顶头的太阳。

“你有病吧。”霍冬灵朝着他扬了扬拳头,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说他是三王爷之子她一点都不相信,捡来的吧,肯定不是亲生的。

“不知霍姑娘可有治病的药。”傅非宁走上来,站在距离霍冬灵几步远的地方,保持着距离,笑看着她。

周遭还有上下山的姑娘看到傅非宁脸红的,可霍冬灵的脸色是越来越差,尤其是她看到傅非宁身后过来的人时脸色差到了极致。

“冬灵,真巧啊。”在轮椅上的罗佩儿脸上看上去好了许多,身后是牧邵越推着,他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傅非宁时,打了声招呼,“傅大人。”

傅非宁没空理他们,随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霍冬灵,看到她盯着牧邵越好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也只是说了这么两句,牧邵越带着罗佩儿回去了,霍冬灵的眼神几乎是追寻了一路,傅非宁走到了她身后,忽然在她后背说了一句,“心仪的人?”

“你!”霍冬灵每一次见他都会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程度。

“你和他不合适。”傅非宁自动的忽略了她怒瞪着自己的神情。

“他已经成亲娶妻,我们自然不合适了。”霍冬灵转身要走,看到傅非宁还站在那儿一脸不赞同的模样,“你干什么。”

“我是说他配不上你。”傅非宁努了努嘴,“不论成亲与否他都配不上你。”

有那么一瞬间霍冬灵觉得他是大哥派来劝说自己放下的,可转瞬她就否定了,傅非宁正儿八经说完那句话后,继而又添了这么一句,“像我这样的身份就相配了。”

大哥怎么可能让这种登徒子一样的人前来劝说自己。

“不要跟着我。”霍冬灵呵斥了他一声,绕过了祈福殿往后山走,傅非宁怎么可能不跟呢,隔了一些距离,他坦荡荡的跟上去了。

霍冬灵要去后面的寺庙里求平安符,傅非宁跟着她一路过去,路过小道时候霍冬灵扭头过来瞪他,“你再跟着我,我就喊非礼。”

“站的这么远,你喊了也不会有人信啊。”傅非宁摊手,“既然要求平安符,你也替我求一个吧,我过几天跟你大哥出关巡逻,你求一个我放身上。”

“傅非宁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霍冬灵气跺了脚,“你跟着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和你讲道理啊。”

“讲什么道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话音刚落,迎面就是一只篮子朝着他飞了过来,傅非宁赶紧往旁边一闪,身后的小厮遭了秧,篮子扔的准,直接蒙在了他的脸上,里面的香烛统统倒了出来。

霍冬灵气呼呼的上台阶了,这次傅非宁没有再跟,小厮无辜受灾,看着自家少爷,“您这样霍小姐只会更讨厌您的。”这明明是结仇啊,出门的时候少爷才刚刚说过娶一个霍小姐这样少夫人回去也不错。

“我没说让她喜欢我啊。”傅非宁一脸‘你不懂’的高深莫测神情,“越是讨厌我,她就越记得我。”越是记得,哪天忽然就变成喜欢了。

“......”小厮默默的把一枝香从领口那里拉出来扔掉,少爷出门的时候一定是撞到门框,神志不清了才这么说...

自此之后,傅非宁真的以难以预计的次数出现在霍冬灵附近,每次都气的霍冬灵直跳脚,他保持了距离,进退有尺度,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就算是霍冬灵气的手上有什么就扔什么,他都能接下来说一句,“多谢霍姑娘赠的礼物,在下很喜欢。”

此等无耻之人,这天下找不出第二个了,可偏偏让她给遇上了,就算是呆在家里不出门,傅非宁还会跟着霍靖祁回霍家来,有时候以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里为由来蹭饭,有时候有事商议,总之,没有他想不出来的计谋。

等到十一月初时,傅非宁在这儿的事告一段落,总督大人吩咐他的事也已经办完了,傅非宁准备回封地去,青聆这边开始下雪了。

下雪意味着和狼族的关系又要紧张起来,傅非宁一封书信送回封地,他决定不回去了,要留在这里帮霍靖祁的忙。

此时柳青芜已经七个多月的身孕,青岭开始下雪,霍靖祁不再让她出门,就是出院子都要几个人看着侍奉,这天漯城那儿霍家大房送来的信到了府中。

十 月时堂弟妹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是大堂弟霍靖河的第一个孩子,成亲五年终于有了长子,这也算是霍家第一个嫡长孙了,霍家大房那边是等孩子生下后才派人往漠地 这边送信报喜,跟随而来的还有霍家夫人的信,霍冬楹四月出嫁,八月时传了喜讯,霍靖霖的亲事定下了,定的是汝阳王府的嫡小姐,霍夫人想让他们早点成亲,婚 期就定在了来年的十月。

最后是霍老爷给霍靖祁写的信,开春等漠地这边雪化了,他会派人来把霍冬灵接回去,她若不想回,绑都要绑回去,父母之命,这般催促她都不肯回去,他就只能另想他发,过了年就十九了,女儿家的年纪哪里经得起这般拖沓...

第90章 .我就是想娶你啊

柳青芜看了霍靖祁交给她的信,神情微凝,“若是冬灵不肯走,即便是派人过来绑回去也无用。”

“父亲还能求康安大长公主进宫面圣。”若是皇上下了口谕,霍冬灵就不得不回了,其中是连着霍家一块儿搭上要给霍冬灵压力。

“霍家的事康安大长公主怎么还能插手。”柳青芜说完这句后自己也舒然了,怎么会不插手呢,当初霍夫人要阻止她来漠地,不也请了康安大长公主来,只不过当时相公提前带她进宫过,这一回父亲要女儿回家去,要替年纪已经不能再拖的她定下亲事,合情合理。

“除非。”柳青芜抬头看霍靖祁,“除非她已经定下亲事了。”

“父亲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让冬灵回去,其实冬灵也不该在留在这里了。”霍靖祁叹了一声,留在漠地难道要把妹妹熬成一个老姑娘么,“牧协领的事,她固执,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那倒未必。”柳青芜笑着放下信,往后靠了靠身子,月份大了端坐久了也累人,“傅少爷在的这些日子里,冬灵开心了不少,她在我面前提起牧大人的次数越来越少,我耳边的,都是她咒骂傅少爷的话。”

傅非宁在青岭的这几个月中,霍冬灵没少骂他,见一次气一次,到了柳青芜这边,她说起来时就时常咒骂他,虽然咒骂的都不凶狠,但她确实是极少提起牧邵越了,都是让傅非宁给气的。

“那小子。”霍靖祁也笑了,“他不着调的性子,还几番招惹冬灵,若不是他心性未定,我倒是觉得他与冬灵也能相处。”

“前 段日子我托严夫人帮忙,打听了一下封地那边的事。”严大人任职守巡道员要在漠地各处走动,封地虽不在漠地,但是人多力量大,打听王府少爷还是不难的,“外 头传的他调戏丫鬟,逗弄小姑娘都是言过其实的事,有趣的是,似乎有人不遗余力的在抹黑傅少爷,封地那边有待字闺中姑娘的人家,提起他都是绝不会把女儿嫁给 这样的登徒子的说法。”

连王府的名头都不要了,就是不能把自己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去祸害,那傅非宁的名声该有多差。

“有时候流言都是夸大其词,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为人其实算正直。”说话不着调,真做实事了,他还是会沉下心来去办,真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总督大人怎么会放心让他过来交代事情呢。

“所以且看看吧,他留在这儿也不是无缘无故,眼看大雪就要封山,他若再不走,肯定是要留在这儿过年了。”柳青芜眉头一皱,霍靖祁看向她,“怎么了。”

“孩子顽皮。”柳青芜拉起他的手放在左侧的腹上,那儿明显的能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胎动,霍靖祁的手心被轻轻顶了一下,柳青芜慢慢的把他的手挪到下面点触碰,他的手心又被顶了一下,那种微妙的感觉直冲他心底,柳青芜腹中的孩子和他之间有的那牵绊,让霍靖祁有些激动。

“四五月的时候还不爱动,如今可好动了,这儿是手,这儿是脚。”柳青芜放着声音缓缓道,腹中的孩子顽皮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歇下来,柳青芜转头看窗外皑皑的白雪,“此时的漯城,还有人出去秋游的。”

“冬季在这儿格外的长。”霍靖祁拉起她的手,“狼族若是能安稳,我们也能回去了。”

“这儿也挺好的。”柳青芜笑道,“我听底下请的妈妈说,盖过霜冻的菜尤其的脆甜,大雪覆盖是天然的冰窖,不必等到过年,家中若是宰了牛羊,也不用忙着腌渍肉来保存,只要装上一缸子的雪,用油纸包了肉藏在雪中,好久都不会坏。”

“再下些日子的雪就要封山,这几天可能夜里都补回来了,军营里忙着运送粮草,总督府那边派来的人已经到了第二批。”

“家中冬灵也在,不要紧。”柳青芜也知道这时候基本是一年当中最紧张的时刻,士兵就算是呆的再久,御寒都没有生活在关外,一年中有半年时间都是冬日的狼族人来的好,每年漠地开始下雪,狼族就要蠢蠢欲动。

霍靖祁抱着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知为何,当初决定去提亲时,我心中笃定着你会跟着我来漠地。”霍靖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笃定,他就是觉得她会跟着他来漠地,不会嫌弃这儿的天寒地冻,也不会嫌弃这儿和漯城相差遥远的生活条件。

“我也笃定你一定会带我来漠地,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漯城的。”柳青芜在他怀里轻轻说着,他低下头去,两个人相识而笑。

柳青芜就是那样的女子,不论怎么样的环境里,她总是能报以好的心态去看待,也许是这么多年的环境所致,霍靖祁觉得自己捡到的是宝,她常给予他惊喜,与其说他给了她莫大的安定和心境,不如说她在他身边,让他觉得无比的安心。

“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看到你,你在思祺的怀里,看到我时还给我吃了果子,乖巧的在思祺怀里,小手趴着桌子,睁大眼睛听我们说话。”那肉肉的小手把盘子往自己这边挪的时候,小模样可爱极了。

“你还记得呢。”柳青芜笑了,霍靖祁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当然记得了。”

目光对触着,霍靖祁的视线慢慢流连到了她的唇边,低下头去。

柳青芜微闭上眼,他的热气都已经呼在自己脸颊上了,忽然门口那儿传来了轻咳声,桑妈妈端着一碗柳青芜此时应该喝的鸡汤,一脸严肃的站在那儿。

夫妻二人,“......”

柳青芜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红着脸坐在那儿,霍靖祁一张老脸也觉得不好意思,偏偏桑妈妈还一脸正色的走进来,把鸡汤放在桌子上,对着霍靖祁十分严谨的教导,“姑爷,您得注意些小姐腹中的孩子,小姐是头胎,凡事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就是亲一下,万一过火了可怎么办。

霍靖祁下了坐榻一脸冷静,“我去休息。”...

十一月中时霍靖祁连续好几天留在了军中,柳青芜是听霍冬灵说起,这雪势,大雪很快就会封道封山,到那时候,青岭等于是有长达两个月多的时间要去外面断了联系。

出了屋子院子里的雪上午扫过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又积累了厚厚一层,柳青芜好几天没出门,如今也只能在屋子中走动,桑妈妈她们走廊也不让她去,怕雪飘进走廊结冰容易滑倒。

这边外院内,霍冬灵迎着大雪出去清点霍靖祁早先派人去青岭外买来的年货,有些在九月时已经定好了,十月派人去漠地外采买,一车一车的东西运回来都已经十一月了,雪一下走的更慢,临了大雪封山前几日才到青岭。

其中有不少是给柳青芜买的补品,临盆的日子也许恰逢融雪,青岭最冷的日子,在这之前之后去置办都来不及。

霍 冬灵顶着穿着披风让管事把东西抬进前厅,才出去一下身上就积累了厚厚一层雪,站在屋檐下掸落,那边大门口又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傅非宁,他带人抬了几个 箱子的东西过来,霍冬灵看到他,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大雪都快封山了你还不回封地去,赖在这儿不走了啊。”

“是啊,父王和舅舅都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我过年要叨唠你们了,这些都是感谢你们收留我的谢礼。”傅非宁走到屋檐下,几个人把箱子抬进屋子,霍冬灵瞪着他,“你真不要脸,谁要收留你了,趁着大雪没封山你就赶紧回去,别在这儿呆了。”

“那不行,你还没答应我呢。”傅非宁笑眯眯的看着她,霍冬灵看雪势笑了,带上披风的帽子走入雪中去看前院左侧小屋中放着的烟火,傅非宁赶紧跟了上去,“喂。”

“你别跟着我,我答应你什么。”霍冬灵被他缠着烦了,在前面停住脚,弯下腰抓起旁边走廊里扶手上的积雪往他身上扔,傅非宁没来得及躲开,被扔了一脸,眉宇上挂了雪白,又冻的发抖,样子有趣极了,霍冬灵看着噗笑了一声,随即又瞪了他一眼,“别跟着我!”

“我听说你明年要回漯城了,不回去的话你爹派人都要把你绑回去。”傅非宁打了个喷嚏追着她道,霍冬灵顿住脚步,笑意没了,就剩下怒意,“关你什么事!”

“你 年纪也不小了,你爹让你回去肯定是要你成亲啊,说不定都给你找好人家了。”傅非宁转悠到她面前,霍冬灵低着头,披风帽子盖住了她的眉眼,她忽然抬起头朝着 傅非宁吼道,“我都说了不管你的事,你这人还不害臊,怎么老是缠着我,我回不回漯城关你什么事,傅非宁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不害臊啊,我一直都这么不要脸。”要脸能这么缠着你么,傅非宁一脸‘你现在知道真相也不晚’的神情。

霍冬灵看着他,一脸的怒意,仿佛是要瞪穿了他似的,傅非宁下意识准备要挡她的攻击,霍冬灵就这么瞪着他,咬嘴恨恨的的看着,傅非宁正欲开口,霍冬灵忽然蹲了下来,顿在了雪地里,大哭了起来,“傅非宁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净欺负人,你净欺负人。”

傅非宁还等着她打他,等来的却是这反应,霍冬灵蹲在那儿哭,他失措了,左右看了看,然后陪着她蹲了下来,轻轻的拉了拉盖在她头上的帽子,“你...你别哭啊。”

霍 冬灵使劲一甩,不让他拉自己的帽子,“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怎么老是缠着我,老是气我,你是不是成心的,你为什么欺负我。”霍冬灵哭的伤心,每次见到他 都没好话,每次他都气自己,还拿她最不乐意的事情来说,她心里担心的要死,不想回漯城去,他却玩笑的说出口,“你真是太过分了,总是欺负人。”

“我没有欺负你啊。”傅非宁忙解释,又拉了拉她的帽子,看到她眼泪都掉到雪上,融出个坑了,傅非宁更慌了,“我...我不是欺负你啊,我真没有要欺负你,每次都是你欺负我的啊,你看我手上的伤都没好,还是你掐的。”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总是说那样的话,你不气我的话我会这么做么,你,你就是个登徒子。”霍冬雪伸手抓起地上的雪往他身上扔,“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非宁一面闪着一面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娶你啊。”

霍冬灵抓着雪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她被傅非宁的这句话给弄愣了,睁着眼睛看着他。

“我是说真的啊,我没有要欺负你。”傅非宁好不容易把身上的雪都掸下来,一脸真诚的看着她,就算是起初只觉得她好玩想逗逗她,几个月相处下来,傅非宁的想法早就变了。

这个时不时被他气的跳脚的姑娘在他心底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记,他就是用这样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让她记住自己,即便是讨厌吧,那也是先记住了。

“骗子!你还说你不是登徒子!”下一秒,一大把的雪直接摔在了他的脸上,霍冬灵气呼呼的站起来,看着他还蹲在那儿,不解气,伸手推了他一把,直接把傅非宁给推倒在了雪地里,踹了两脚雪,转头跑回了内院,谁也没发现她冻的通红的脸颊上有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绯然。

傅非宁好不容易从雪地里爬起来,狼狈至极,小厮赶紧跑过来把他扶起来,雪都跑到衣领里去了,冷的他直打颤。

这不合乎常理啊,怎么一下又变成这样了,他没骗人啊,他是真的想娶她,怎么就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