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咱们赶紧回去换一身衣服吧,可别受寒了。”小厮给他打了伞,傅非宁吸了吸鼻子,脑海里算着到底哪一个步骤出错了,出了霍家回到军营里,换过了一身衣服还是觉得冷。

傍晚时霍府这边霍冬灵得到了消息,说是军营里的傅大人得了风寒,发热生病了。

霍冬灵想起自己往他身上扔了这么多的雪,又把他推到在雪地里,恨恨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的骂道,“活该,登徒子,谁让他这么和我说话的,骗子,活该你发热生病。”

一 旁的云巧听她这么咒着傅少爷,出声提醒,“小姐,大少爷也在军营里呢,好几天没回来了,少夫人不便出门,她说要麻烦小姐去一趟军营,替大少爷送些东西,少 夫人还说,傅少爷好歹是大少爷的客人,小姐若是可以的话,顺道送些药过去给傅少爷,也算是霍家对他的关心。”...

第91章 .大雪封山战触发

霍冬灵带着柳青芜准备的东西去了军营,大雪的天马车还不如走路来得快,霍冬灵在距离军营还有几里路时候下了马车,云巧几个拿好东西,往军营里走去。

从这儿开始已经是三步一守五步一纲,守卫的士兵看到霍冬灵的身份牌后放她们进去,霍冬灵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大哥的帐篷,霍靖祁不在,她把柳青芜准备的衣服放下之后又替大哥收拾了一下,这才出来问外面的士兵,傅非宁的住处在哪里。

霍冬灵本不想亲自去的,可思来想去,礼数还是得尽到,士兵指给她看落在靠山位置的一排木屋,霍冬灵朝着那边走去,门口的小厮远远看到霍冬灵过来,打开门朝着里面喊道,“少爷,霍小姐来了。”

原本在屋内喝鸡汤的傅非宁即刻放下了碗,抹了一把嘴,把鸡汤的碗藏到了篮子里,又把篮子放到角落里盖上了一块布,继而飞速转回了被窝,摆出一副高烧不退,病怏怏的模样。

这一切傅非宁做的快速,小厮在门口愣了半响,回过头去霍冬灵已经走到了台阶下,他忙高喊了一声,“霍小姐!”来提醒屋子里的少爷。

霍冬灵狐疑看了他一眼,小厮笑着替她拉开了帘子,“昨天傍晚少爷忽然觉得难受,额头发烫原来是发热了,请大夫过来说感染了风寒,如今霍小姐来看少爷,少爷的病一定很快就能好了。”

霍冬灵走进屋子,觉得味儿有点怪,有中药味,又似有什么香味,看了一下桌子上也就是一碗喝过的药碗,霍冬灵没有多想,让云巧把东西放下,准备不说一句话就走了,但视线过去看到床榻上脸色发烫,神情憔悴的傅非宁,她的脚步顿了顿,终是没有离开。

“身子骨这么差就不要呆在这里了,赶紧回你的封地去。”霍冬灵没好气的瞪他,傅非宁可怜兮兮的看过来,“冬灵,我生病了。”

“不准喊我冬灵!”霍冬灵气呼呼的看他,“生病就吃药啊。”

“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傅非宁更委屈的看着她,他都病了啊,大雪天里生病别提多难受了。

“谁让你总说那样的话啊。”霍冬灵扭过头去,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要是不那样说话,我也不会这么对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傅非宁十分认真的看着她,霍冬灵气急败坏,“你还提!”说罢转身要离开,傅非宁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跳下床拉住了她的手,只穿了这单薄的衣服,站在那儿不肯让她走。

霍冬灵羞红了脸,“傅非宁你!你不要脸啊,还不快回去!”

“那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一下从炕床上下来,傅非宁冷的打了个颤栗,赤脚站在地上,脚板缩在那儿十分的可怜,霍冬灵看他冻的都发抖了,一面烧还没退,这么下去都好不了,忙说道,“你回去躺下,我不走。”

“说好了别反悔啊。”傅非宁拉着她的手,不太相信的看着她。

“那你冻死算了!”烫人的手拉着自己,霍冬灵又气又羞,想打他可他现在是个病人,挣扎不脱他的手,霍冬灵跺脚喊道,“回不回去!”

“我这就回去。”傅非宁松开她的手飞快的钻到被窝中,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神情显得越发的可怜,“冬灵你听我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想娶我。”霍冬灵把手藏到身后,站在那儿看着他,不再生气了,眼底闪着一抹复杂,“你不是知道我有心仪的人。”

“那你现在还心仪么。”傅非宁终于不抖了,呼了一口气看着她,霍冬灵神情一顿,“这和你无关。”

“怎 么会和我无关,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想娶你么,那这有天大的关心了。”傅非宁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慢慢说道,“不去论喜欢不喜欢,开春你父亲要派人接你回去,说 不准已经替你选了亲事,父母之命,这是大道理,若是对方不差,纵使你再不愿意,霍将军也没法强硬的去违抗你父亲,这是孝,尤其是在朝中为官,极容易惹人闲 话落下诟病。”

“若是和我成亲,你不是没了许多后顾之忧,你既不用回漯城,以我们的家世,高嫁低娶,门当户对啊,我家就大哥与 我,大哥将来要继承封地,父王和母妃就指望着我早点成亲,所以你进门了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你,而且对你比对我好,再者,嫁给我这么一个带的出去身份又高的 人,有几家的姑娘夫家是王府的,你说对吧,你就能狠狠的压一压他们的气势。”傅非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天上难得,地上难寻的十佳好夫婿了。

霍冬灵被他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语气逗笑了,一面气他,一面也无奈,“你没说你为什么想娶我。”

“想就想了呗,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傅非宁抬了抬头,“我觉得相处的挺好的。”

霍冬灵脑海中不自觉响起了当初她跑去问牧邵越为什么向大哥求娶自己的缘由,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因为她是个特别的女子。

其实到现在霍冬灵都没想到自己哪里的特别让他喜欢了,而听到傅非宁这随意的话语,她心中怎么会没有感概呢。

“我经常打你。”

“我皮厚。”

“那要是忽然相处不来了呢。”霍冬灵看着他,傅非宁一脸严肃,“怎么会,我可是百搭的,你什么性子我就能陪着你转换个性子,没有相处不来的道理。”

霍冬灵一怔,他今天正儿八经的说几番话,她反而不习惯了。

“再说了,到时候亲也成了,孩子也生了,都是当爹娘的人,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啊。”转而傅非宁咧嘴一笑,发热导致的一张脸红透在那儿,额外显眼。

霍冬灵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我要不答应呢。”

“那我就只能写信给父王,让他派人去漯城和你爹提亲,这么好的婚事你爹一定会同意,反正他要派人带你回漯城,你不走也得走,抓回去刚好和和我成亲,你大哥能让皇上下圣旨,我也能啊。”

“......”

傅非宁说的一副无赖相,霍冬灵无言以对。

有个人几个月来是不是在你身边晃悠,动不动就招惹你,气的你跳脚不已,揍了他许多回了他还是那副样子跑来你面前逗弄你,接着他说要娶你,理由就是相处的来那就娶了呗,软泡硬磨,什么法子都使尽了,他千方百计就是想要娶你。

牧邵越的身影渐渐的在霍冬灵心中淡去,就像是一个背影越走越远,傅非宁这几个月在她身边的频率太高了,过过于这几年来她和牧邵越见面的次数。

她讨厌他,他一样晃悠,厌恶他,他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他闯入的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让她捋清楚心中的思绪,他就这么野蛮的挤了进来,把她对牧邵越的执着给越挤越小。

“好啊,你这么有本事,那你求皇上下旨去啊。”霍冬灵轻哼了一声,“皇上下旨了,你还图我答不答应做什么,那可是欺君之罪。”

“那不一样啊,皇上下旨是喜上加喜。”傅非宁看着她,又想掀开被子起来和她说,霍冬灵瞪了他一眼,“你敢起来试试,冻死了算谁的。”

傅非宁的手即刻缩回去了,笑嘻嘻看着她,心里美滋滋的。

看他笑这么开心,霍冬灵哼了声,“我回去了。”

霍冬灵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背后传来他的喊叫,“那我让我父王去漯城提亲去了,我病好了就去你家找你大哥。”

“你敢去你试试,看不打断你的腿!”霍冬灵扭头恶狠狠的说,傅非宁看着她出了屋子,嗫嗫了一句,“只是打断腿么。”忽然眼前一亮,忙叫了小厮进来,让他备笔墨,他要趁着这两天大雪还没封山,赶紧写信回封地让父王和母妃派人去漯城提亲。

“少爷,霍小姐说您要去提亲就要打断你的腿,那您还去。”小厮还是依言去替他备了笔墨。

“你懂什么。”傅非宁披了一件衣服坐下来写信,教诲的看着小厮,“只是打断腿而已,不是有大夫治么,真是笨,还不快把鸡汤给我拿来。”

“那个牧夫人的腿不是一直没好么,少爷您可真是赌得起,万一残废了,您可是连孩子都不能生了。”小厮端来了鸡汤认真的说道。

傅非宁一个暴栗打在了他头上,“有你这么诅咒自家少爷的么。”末了,他沉凝了神情,说的也对,牧邵越的妻子腿一直没好,这冬灵心底里总是有没拔干净的刺,“找人查查两年前的事。”低头又在信上多添了几行字...

霍冬灵要是知道自己这么一句话会引起这样一番效应,她绝不会说这话。

几天后傅非宁的身子好了,漠地这边也正式进入了大雪封山的时日,他备了厚礼前往霍府,趁着霍靖祁在的时候说明了来意,还说了他已经写信回了封地,也送去总督大人府上,诚意十足。

霍靖祁看了一眼他送来的东西,再看病了好之后精神十分不错的傅非宁,“我听闻前几日冬灵去看过你。”

“是啊,还给我送了药,霍大哥,要我说吧,我们就是有缘分,按理来说这时候我来青岭,以霍姑娘的年纪早就该成亲了,可偏偏让我遇上了不是,本来我在这年纪也该成亲了,可偏偏我还没有,所以这就是缘分啊,我和霍姑娘的缘分就像霍大哥和嫂子的缘分一样,你说是不是。”

傅非宁一张嘴甜的,把自己和霍冬灵的相遇比作霍靖祁和柳青芜,霍靖祁想不承认都不行。

“照你的意思,那边三王爷就派人去霍家提亲了是不是。”霍靖祁不理他这番话,“若是霍家不同意婚事呢。”

“这么好的婚事你爹还能不答应?”傅非宁不信,可看霍靖祁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要是霍家那儿不答应,我父王会进宫求皇上去的。”他一把年纪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三王爷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成亲。

傅 非宁回去之后柳青芜也听说此事了,她看了霍靖祁递给她的礼单,“若是只向你来开口,那也许还有变数,他都写信去了封地王府,三王爷派人去提亲,这事儿也会 是玩笑话。”其实走的程序并不是在霍靖祁这儿,若是两兄妹上无父母,那么霍冬灵的亲事可由霍靖祁做主,如今的话还是要去漯城霍府提亲那才算数。

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牧邵越,当时他已经和霍靖祁提起来过,预备过几天就要提亲,却中途出了那意外。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关于傅非宁的事,天色不早,霍靖祁准备去隔壁休息,忽然前院那边有人来报,军营那边派人请他过去,说是城墙那边有动静。

霍靖祁穿上外套即刻出门了,柳青芜起身送他到门口,霍靖祁怕她着凉,摸了摸她的脸颊,“赶紧进去休息。”

柳青芜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夜里的雪越下越大,大雪才刚刚封道关外的狼族就开始有动作,年年如此,这儿守着的人都不敢松懈。

“小姐,我们进去吧。”翠玲扶了她一把,柳青芜转进屋内,“到了融雪的日子才是最冷,每年府中都有施粥,早些把棉衣备起来。”

“桑妈妈已经派人在办了,小姐您就放心吧。”翠玲把她扶回屋内,柳青芜躺下后并没有睡意,这是她来青岭之后霍靖祁第一次连夜赶过去,尽管相信丈夫,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这边军营内,霍靖祁急急赶到,傅非宁本就在这里,及早一步到了帐篷内,几个副将都等着霍靖祁过来后再作定夺,罗副都统已经派人前去城墙查看。

“晚上的雪只会越下越大,派出去的人回来没。”霍靖祁走到沙堆地图边上,雪下的大了,能见度就非常低,狼族那边的人过来对他们来讲是有优势,此时也只能防。

“还没回来。”

霍靖祁拿起一旁的小旗子插在东南的墙边,“去年才修复好的,派一队人到这里守着,牧大人呢!”

“他跟着巡逻队伍一块儿去外面了。”下面的副将说道,霍靖祁眉头一皱,“谁让他去的。”

“将军,是他自己要求跟出去的,他说这儿的地形他熟悉。”

“糊涂!”霍靖祁即刻拿上佩剑,“你们跟我走,派一队人守城门口,两队人上城门,弓箭手预备,范副将,除非是看到手势,否则不论谁来犯,发箭拦截。”

“我跟你一起去。”傅非宁跟了出去,霍靖祁看了他一眼,“你留在这里,等会儿罗副都统回来,告诉他注意东南向。”

霍 靖祁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傅非宁只得留在营中,霍靖祁带着两队人出了城门,关外的大雪更是肆意,远远的望出去除了光亮照到的地方外其余都是黑漆漆一片,雪 下的很大,来回的对风中吹在人脸上能冻结了眉宇,霍靖祁拿起布蒙面,朝着发现情况的西北方向走去,一路依稀有脚印,踩的浅的早就被大雪盖住了。

耳畔都是风吹大雪的声音,寂静的夜里漫天都是它的声音,狼嚎一般朝着行人肆虐,霍靖祁一脚一脚踩着深雪往西北的外城墙走去,就快走到靠山时,这儿的脚印深了许多,后面的士兵上前查看,“将军,应该不多时前留下的。”

霍靖祁走到靠山边上,抬脚往上走了几步,看了看四周围,不少树上都悬挂了冰晶,唯独有一个方向的比较少,霍靖祁看掉在雪地里没有被深埋的树枝,捡起来指了指这方向,“走。”

其实是沿着西北城墙往上,若是能够翻过这座山,那么也就能到青岭了,只不过简单的一句话要做起来很难,这边的守卫是最森严的,别说有没有命从山上下来,就是有,也到不了青岭。

他们往上走,脚步都很轻,还要趋利避害别踩到空处,否则陷下去随时都可能丢性命,再往上一些时雪地里的痕迹越发的深,终于,他们在半山腰的地方夹杂着风雪听到了前面的打斗声。

霍靖祁他们赶到,两方人都打的差不多了,各自抓了能威胁的筹码,霍靖祁发现被牧邵越抓住的是一个女子时愣了愣,这么多年交战下来,第一次看到狼族派出来的人中有女子。

“霍蒋军,我认识你。”那女子看到霍靖祁,不再挣扎,而是朝着霍靖祁喊道,“我们不是来打探消息的,我是来找你的。”

霍靖祁身后的将士们上前就把剩余的一些狼族士兵拿下了,霍靖祁看着这个身穿皮裘的女子,“找我。”

“若是我们来刺探军情,何必只带这么些人,还让你们这么轻而易举的擒获,不过我倒是可以提供给霍将军一个消息,两天后深夜他们会刺探你们东南方向的城墙。”那女子扬眉看着霍靖祁,先以军情示好,降低霍靖祁他们的警惕性。

“带回去。”霍靖祁眯眼打量着这个女子,半响下令,士兵过去把她制住往山下推,霍靖祁看着牧邵越肃声道,“你是我手下的协领,没我的命令谁让你私自出关的。”

“当时情况紧急,我熟悉这边关外一带。”牧邵越就解释了这么一句,继而道,“请将军责罚!”

“回去自领军棍。”霍靖祁没再看他,跟着下山...

把人带回了军营内,罗副都统他们已经在了,一共才八个狼族人,就算是要来刺探军情,也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些,其中除了一开始被牧邵越擒获的女子外,还有一个女子,霍靖祁看着她,“不是刺探,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合作。”女子跪在地上,看了一圈帐篷里的人,自报家门,“九年前鹤王的九夫人,现在我是勇王的的三夫人。”狼族人的习俗,父亲死了,继承的儿子能够挑选父亲的夫人做自己的夫人,如今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九年前她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

“两族战事已久,相信你们也想尽快结束,勇王好战,只要他活着的一天就不会停止要侵占这漠地,狼族兵英勇善战,相信你们也吃了不少亏。”女子看起来十分的傲气,仿佛她不是俘虏,而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人。

“你不是狼族人。”霍靖祁看着她,半响说道。

“我是祁族人。”女子坦诚的认了,“十一年前狼族进攻祁族,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我族了。”当年勇王还没继位,还是王子时第一个试刀的就是相对弱小的祁族,这件事霍靖祁也有所耳闻。

“你要复了祁族。”罗副都统在霍靖祁身后说道。

“没剩下几个祁族人了,要光复做什么,我是想让你们打退了他,最好是生擒,这样狼族就不属于他了。”

“要他死你是他夫人,有多少机会下手。”

女子看向说话的副将,笑了,“你错了,勇士是要死在战场上的,要让他死得其所。”

“你们要在天亮前放我回去,否则他醒来看不到我,你们就会永远错失这一次的机会。”女子看着霍靖祁他们,“信不信由你们。”

这女子出现的突然,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她说的这些他们自然是不肯信,一个女子贸贸然闯过来,说是要和他们合作。

霍靖祁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生擒勇王之后呢。”

“我就是狼族的新王。”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与那脸上的图纹一起,显得有几分妖娆,“你们的好处是今后不必再打仗了,要让狼族臣服于你们,不是你们多年来的夙愿么,我们各取所需,有合作的目的,也各不冲突。”

好大的诱饵。

霍靖祁挥手让人把她放出了城,看着她和那七个狼族人顶着风雪离开,罗副统领转身看他,“霍将军可信?”

“罗副都统可信?”

两个人相视,罗副都统笑了,“后生可畏啊,不过霍将军真的不感兴趣,若是她来意是真,那今后漠地这儿可是能太平了。”

霍靖祁目光落在那黑夜中,城墙上风雪极大,吹的那罗副都统的话像是远远飘到他耳朵里来的,他信不信呢,既没有不信,也没有信...

两天后深夜,大雪依旧下的疯,霍靖祁在入夜前就让人在各个点增派了人手,留在军营中等到了夜里,东南面的城墙那边果真是有了动静。

来人静悄悄,批的是雪狼裘衣,迎着大风雪,从上往下看,他们前进的十分隐蔽。

若不是早有警惕,怕是要到了城墙下才会发现,年年如此,有狼族的人来了,那肯定逃不开一个打字。

很快城墙上射箭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的就传来了蹄踏雪的声音,城墙上戒备,霍靖祁带人走上去,那边是上百头雪狼群拉着大的战车过来。

还有上千人的狼族士兵。

为首的就是女子口中的勇王,他喜好杀戮,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亲征,霍靖祁和他有过几次对战,下手极其凶残,传闻他喂养着一匹狼王才能号令这么多的雪狼为他所用,而他喂养这些雪狼的食物就是活的牲畜和生擒的人...

第92章 .计谋生力挫狼族

这是这一年的第一次交战,狼族首领亲征,不求胜,只为消耗青岭这边将领的体力,若是能造成伤亡自然是最好的,每年大雪封山时青岭这边都守得很辛苦。

也不是没想过进攻,但是青岭外的环境太过于恶劣,尤其是这冬日。

这一场仗只持续了半夜,勇王带着这么多士兵前来仿佛就是来打个招呼,他笑看着城墙上的霍靖祁他们,脸上的神情和那嘶叫的狼一般,只写了杀戮二字。

霍靖祁亲眼看着他拉过一旁的一个孩童直接扔入了狼群中,等他们退去,雪地里只剩下了一摊的血迹,腥红夺目,渗人的超过了这雪的寒冷。

“他们越发的肆虐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罗副都统走下城墙,对着霍靖祁无奈道,“也不能年年都如此守着。”

“他既然喜欢亲征,那必定能有机会擒获他。”霍靖祁想着那女子说过的话,若是实,用了便是,若是计,那就谋其计中计,有所图才好对付。

此时已经快天明,城墙上往外看能够看到被踩踏过的痕迹,纷乱的很,那一摊血迹尚未消散,霍靖祁回到军营中,下午时,才开了不过一个时辰的城门,有人往军营送信来了。

霍靖祁打开来一行字,“十日,夜,攻。”

字迹苍劲中带了些女子的秀婉,倒像是那女子所写,霍靖祁把纸抛入火堆中,坐在那儿沉思了片刻。

不用人提醒每夜都有人守着的,这样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价值,霍靖祁把目标放在了那一群雪狼上,火攻是最好的办法,曾经他们在城墙上安过投球的工具,专门用来扔火球和石块,但霍靖祁要的不是吓它们,而是要彻思杀死它们,最好是能够包围起来。

霍靖祁起身走到沙堆的缩小地图上,城门口外延生,今日被狼族人踩踏过的地方也许可以做点什么。

霍靖祁伸手划了一下那包围的圈,再看和城墙之间的距离,最终在那中心点放下了一枚旗子,一手搁在旁侧,轻轻的敲着...

青岭的雪下到了一个深度,雪停了。

此 时将要十一月底,柳青芜八个月多的身孕,夜里有时候腿疼了,都得桑妈妈她们整夜替她按着,屋子里替孩子做的衣服有好些了,霍冬灵送来了,严大人那边也送来 了,柳青芜让翠玲出去打听消息,再有一月的时间过年,青岭这儿的街上反而是清冷了许多,人们都知道又要打仗了,有些人怕狼族的人混入城内,白天夜里都不敢 出门。

霍冬灵带着墩哥儿来看她,还有意把墩哥儿留在柳青芜这边,屋子内烧着暖盆,墩哥儿在窗台上趴了一会儿,转身看柳青芜,犹豫了好久才问,“母亲,姑姑是不是明年要走了。”他知道姑姑为什么现在总是带他来母亲院子里,要让他以后习惯住在这里。

“她也要嫁人。”柳青芜摸了摸他的头,外头冬雪把窗户关上,墩哥儿坐着点点头,“我知道。”

“等不下雪了,明年开春,你就搬到这边院子里来住,好不好。”柳青芜让知绿取过最简单的话本给他认字,墩哥儿看了一眼她的腹部,“我住在原来的地方也没关系。”说罢低头看话本。

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会不惹人疼呢,柳青芜拍了拍他的肩膀,“待你义父回来,你把这几日学会的背给他听。”

“我还写了字帖。”墩哥儿羞涩的说道,那边霍冬灵派人过来趁着雪停接墩哥儿回去,柳青芜等他走后起身在屋子中走了几圈。

“小姐,您真的要把茂少爷接过来住么。”张妈妈扶着她走到外室,“这可不好当,凡是做的没有错处,别人也会往坏里头想。”

“自 己问心无愧就行了,别人想说,你怎么做都有人说,你可管得住?”柳青芜站在门口看外头的雪天,多站一会儿腿有些酸,转身折回走去了书房,张妈妈语重心长的 劝道,“您这么说自然是理儿,但也是少让人说的好,您想着腹中的很快要出生了,到时候把茂少爷接过来,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姑小姐那儿不得说您。”

柳青芜转身看张妈妈,语气淡了许多,“张妈妈,这么避讳着,难不成要把孩子送人不成。”

张妈妈知道这事儿是姑爷在霍老爷跟前坚持下来的,只不过要按她说,她也是想着送人,送了人省事,给自己减了麻烦,又少了流言蜚语的,有何不好。

“张妈妈光想着这孩子来了会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怎么不想想这孩子的爹曾经救过相公。”柳青芜从架子上取下了一本书到书桌旁坐下,没再抬头。

张妈妈知道她不想往下听了,讪讪的闪着神情,“小姐说的是。”

张妈妈出来到了门口就被桑妈妈给拉到了一边,后者不赞同的看着她,“你怎么还在小姐面前提起这事。”

“桑妈妈,小姐心里头想着对姑爷好,对那孩子好,怎么你也这么说,难不成你也觉得是搬过来的好,到时候万一有什么磕着碰着,岂不怪小姐。”张妈妈对这继母难做担心的很,哪一个是得了多好名声的。

“那 是姑爷收养的孩子,姓的都不是霍家的姓氏,你着什么急,将来茂少爷是要承袭茂家,你在小姐面前说别把孩子养过来,你这话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说 张妈妈心善吧,对待事对待人都宽厚,可她现在说的一番话可一点都是什么善话,这都还没什么事儿呢,让她能整出事儿来。

“我怎么说错话了,我是怕小姐难做,毕竟不是小姐的孩子,也不是姑爷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带在自己身边多有不便。”张妈妈还觉得委屈了,她可都是为了小姐着想。

“求求你就别说这事儿了,你再这样,小姐将来还留你?”桑妈妈把话说重了,张妈妈的脸色才有了变化,“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真为了小姐好,就别整你自己那套灌输给小姐,她什么脾气,你是她奶娘你会不清楚。”桑妈妈拉她回了屋子中好说了一顿,“既然你清楚小姐什么脾气,你就别再说这些话了,让小姐听了她不会把你怎么样,要是让姑爷听到了,你以后还想不想留在小姐身边了。”

张妈妈的脸色不甚好看,桑妈妈也没空多安慰她什么,可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桑 妈妈出去之后张妈妈心中有不愉,这边屋外常妈妈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张妈妈坐在那儿,闪了身进来,笑着道,“张妈妈,你可有空,与我一块儿去后 院看看,那两间屋子门口的雪都快盖进门去了,得叫上几个丫鬟赶紧清扫出来,后头的屋子到时候也能安置人不是。”

张妈妈起身,常妈妈跟在她后面朝着后院走去,一面常妈妈还不住的夸着她,直把她这耷拉下去的嘴角夸的往上扬了...

柳青芜安心待产,军营那边可不太平,霍靖祁抽空回了一趟家,很快又到了军营,距离十日仅余下三日。

雪 停的下午天十分的明亮,营地内是霍靖祁派人拟照城门外大雪的厚度做的雪层,已经在下埋好了火油,这边两个士兵爬上了高的瞭望台,朝着霍靖祁插了旗子的地方 扔下火球,砰一声火砸到雪地里发出滋滋融化声,但也只融化下去一个坑,并不能点燃埋在下面已经和雪混合在一块儿的火油,霍靖祁摇了摇头,“不够沉。”

火球不够沉,往下扔时就不能砸足够深的坑,这要在还有火的时候接触到火油才行,否则只是扔火球的效果。

这边傅非宁拿起一颗石头,在上面缠上浸了火油的布,包裹了许多圈后露出有棱角的一面,让人点火往下砸,之间蹭的一声,砸落的地方火速的窜起来一股火苗,很快在周围蔓延了开来,但一会儿就灭了。

“还差一点。”傅非宁跳了下来,“这投下去足够能承受,力道应该比我这再大一些,最好是棱角分明的石块,尖锐的地方砸下去能更深。”

这边副将找来了更符合要求的石头,按照傅非宁所说的往下投,埋了厚厚一层的火油被投下来的火球点燃,只听见轰的一声,埋下去的地方都冒出了火,霍靖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满意。

“就按这个的来做,把边角劈的明显些,缠的布条必须浸透。”霍靖祁吩咐属下去办,这投火石的架子也得更加牢固才行。

“霍大哥,你怎么想出这办法的。”傅非宁觉得此主意甚好,光是箭头上涂火油,那威力是不够的,但若是从地下蹭的冒出一场大火,那些雪狼肯定就乱了阵脚,届时一传十,十传百,都烧起来了,能损他们一大批狼,那也值了。

“根据那女子说的话。”霍靖祁记住那生擒二字,不论那女子说的是真是假,她这一番话道理并没有错,若想停战让狼族臣服,首先应该解决的就是眼前的狼族首领,让他降了,群龙无首,必乱之,不论是内乱争斗还是什么,霍靖祁他们都有机可趁。

“她的话能信?”傅非宁摇头,“她还可能是借势而来,勇王故意如此。”

“若是故意,那他这戏一定得演的好,要演的要一定得做足了才行。”霍靖祁笑着指了指地上放着火油的木桶,“这些东西也就不会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