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岸笑着说:“好了,不闹了,给我吧。”

背对着男人高傲了几秒的舒清因觉得谱儿摆得差不多了,这才转过身把手里企划书递给他。

沈司岸接过企划书翻了几页,舒清因有些紧张的盯着他,眼里的期待越来越明显。

大概翻看了一下,他轻巧的问了句:“第一次做?”

舒清因有些愣,怎么他和晋叔叔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第一次做,差别有这么明显吗?

沈司岸挑了挑眉,“你不会打算让我站在房门口教你吧。”

舒清因也觉得这样不太好,既然是她有求于人,那肯定是要把人家请进去倒杯茶慢慢请教的。

她几乎是没多想刷开了房门打算请他进来。

一开门,舒清因又有些犹豫了。

她最近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几乎是把这儿当成了家,因此各方面也没怎么讲究。

舒清因爱美,又有些选择困难症,出门之前挑衣服穿,搞得沙发上全是被她选来选去的衣服。

酒店服务要等明天白天才会过来收拾。

就在她犹豫间,她听见背后传来刷卡的电子音。

沈司岸说:“来我这边。”

舒清因有些怔愣的看着他。

“为了防止你在自己房间设下陷阱,对我图谋不轨,”沈司岸轻飘飘的解释,“来我这边保险些。”

“……脸真大。”

沈司岸笑了两声,侧身给她让出了位置,“快进来。”

舒清因抿唇,默许了他的绅士行为。

他的房间真是比自己的要整洁很多,但这也仅仅只是舒清因在看过客厅后的评价。

也许他的卧室也是一团糟。

舒清因这么想,心里顿时平衡多了。

她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沈司岸在她旁边坐下,继续翻看她的企划书。

舒清因也只是在进门的那一刻随便打量了下他的房间,毕竟是他住的地方,看得太仔细有些不太礼貌,企划书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舒清因盯着企划书封层的边角,最后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倒是挺好看的,削瘦白皙,骨节分明,指甲盖修剪的很干净,透着健康的粉色。

舒清因又看见他腕上的机械表,都说最能体现男人品味的单品之一就是手表,她没有收集男表的爱好,但从品牌到款式,沈司岸的品味绝对是在及格线之上的,而且几乎满分达标。

再之后就是他的衣服,低调内敛的深灰色外套,怎么穿都不会出错的那种。

男人的下颌线轮廓清晰而分明,垂着眼皮低头看企划书的时候,细细的内双眼皮褶子消失不见,上挑的眼尾也向下耷着,倒是他在眼睑下落下阴影的睫毛翘起些调皮的弧度。

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到今天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甲方爸爸还挺帅的。

沈司岸微微勾唇,语气揶揄,“再看要付钱哦。”

舒清因迅速收回视线,嘴里反驳,“你是动物园的猴子吗?看你两眼还要付钱?”

“你怎么知道你在看猴子的时候,猴子就未必就不是把你当观赏动物看了?”沈司岸弹着手指敲了敲企划书,侧过头看着她:“我刚一直在看你的企划书,要不你也让我看回来?咱们就两清了。”

他真是强词夺理的高高手。

舒清因转移话题,“这份企划书怎么样?”

“你把竞标文件里的数据原封不动的复制过来,是觉得你们恒浚的竞标书完美到不需要再检查更改了么?”

舒清因有些愣,“既然竞标书不完美,为什么恒浚会中标?”

“小姑姑,”沈司岸吊儿郎当的扬起眼尾,“恒浚是个很好的合作企业,但你并不是最好的项目负责人。”

舒清因自己几斤几两重她也知道,但还是在听到了沈司岸的这句调侃后,心里生出些挫败来。

她有些赌气的说:“那当初中标之后,你应该就提出换个负责人,你明知道我经验不足还让我来负责,你作为甲方也太公私不分了。”

沈司岸挺她把锅甩在了自己头上,一时间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

“我都对你私心成这样了,你反倒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啊,”沈司岸叹了口气,“没良心。”

舒清因咳了咳,“没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做的不够好。”

“不够好很正常,你刚接手项目,很多事需要慢慢学,”沈司岸起身,冲她努了努下巴,“跟我到书房来。”

她跟着沈司岸去了书房。

“柏林地产的这个项目,和普通的开发项目都不同。根据童州市前两年出台的政策,童州的第六个中央商务区建设目标就在嘉江这块儿,柏林之所以花高价拍下这里,就是为了和靖江CBD在未来并称为两大核心商务区,靖江是你们童州市的主干流,有天然的地理优势,但在童州市区划调整后,嘉江商圈的中心位置比之前更加明确了些,”沈司岸用水性笔将地形那块儿俯瞰图标了出来,“换而言之,鼓励内地经济发展并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我们是来赚钱的,你这样的企划,不符合柏林的期望。”

舒清因听他说了这么大一段,才明白他话里的话。

他根本不是要参照其他商务区的建设,他是要完全打造出童州的顶级商务区。

这光是投资数额就难以想象。

“我把大概的方向给你指出来了,剩下的交给你自己了,”沈司岸笑了笑,“老师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他的教导点到即止,绝不会再多给她提示。

到真像是个负责任的老师,提供思路,剩下的就交给学生自己想了。

舒清因点头,“我知道了。”

“书房借给你,柜子上有资料,你随意看,”沈司岸站起身,用手示意她过来坐,“我出去等你。”

舒清因有些惊讶,“你要等我?”

“你连吃个饭都要带着企划书,既然这么急,就干脆趁着我还在的时候加把油吧。”

她原本也做好了熬夜的准备,但她并没有让沈司岸陪着她一起熬夜的意思。

沈司岸打开书房门,“我在客厅,有事叫我。”

“沈司岸,”舒清因又叫住他,想了很久才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你当初是董事会全票通过选举的,是吗?”

她和他同属于企业继承人,只是他这个位置坐的安安稳稳,她反倒还需要靠着联姻来勉强坐稳位置。

沈司岸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清晰的回答了她的潜在问题:“你做得足够好,那些老头子自然就闭嘴了。”

书房门被轻轻带上了。

舒清因看了眼四周,到处都是书和文件纸,她都怀疑沈司岸这次从香港过来公干,是不是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她轻轻对自己说了句加油。

***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舒清因凭着自己一个人,勉强修改了份雏形出来。

她揉了揉脖子,拿着修改好的企划书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是国内的经济频道,这时候正在重播经济新闻。

她走过去,刚想叫他,发现他人是坐在沙发上的,但睡过去了。

沈司岸抱着胸,埋着头正睡着。

等醒过来脖子绝对要断,舒清因反复纠结着要不要叫醒他。

本来之前诸多纠缠,她和他本来就不该这大半夜的还在一间房里,她更没那个资格帮他调整姿势。

舒清因几乎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不合适。

她挑了张单人沙发坐下,打算让他就这么睡,等他醒过来了再说。

舒清因无聊的盯着电视屏幕,这才发现自己好久都没看过电视了。

她悄悄拿起遥控器,本来就对着企划书一个晚上,这时候实在不想再看无聊吧唧的新闻。

随便调了几个台,电视台半夜都没什么有趣的节目,最后舒清因选了电影频道,打算随便看看电影。

电影频道的胆子是挺大的,大半夜的仗着领导们都睡了,居然放起了平常白天里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爱情片。

是那种集伦理、出轨、人性为一体的挑战三观的爱情片。

这种题材比较大胆的影片在那个年代是很吃香的,只是现在政策调整,为了能进影院排片,没人敢再这么拍了。

因此这种刺激的电影渐渐地就变得很珍贵,有种别样的经典气息在里头。

舒清因撑着下巴看了十几分钟,电影里正在演男主角因为忍受不住生活压力,和自己的秘书陷入了婚外情。

这一段就是秘书在男主角的办公室脱下了衬衫和套裙问他,我和你老婆谁更美。

因为电影是以男主角为视角的,所以舒清因看的挺平静。

男主角将秘书抱住,对秘书说当然是你。

秘书轻轻笑了笑,接着电影画面不可描述了起来。

“……”

她为了不吵醒沈司岸特意调了静音,只是这会儿画面实在太刺激,没声音她都能脑补出来。

手里还握着遥控器,她想换频道,但手指又一直按不下去。

人类内心最原始的本能正在刺激她的神经。

不论是男女,心里多多少少都对这种事有种天然的好奇心,而且这电影说实话,男主角英俊帅气,女秘书美颜妖娆,又是国外的电影,画面既浪漫又…大胆。

舒清因一边直勾勾的盯着电视看,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

她咽了咽口水,忽然身后传来低沉慵懒的男声。

男人的声音里还带着困倦,但架不住他语气里的戏谑,听起来格外撩人。

“小姑姑,大半夜的看这个,小心被上门查水表啊。”

作者有话要说:鸭鸭:我觉得她在暗示我什么OvO

***

二十五字红包~

☆、做梦

舒清因吓得心脏都差点没给停了,她手一僵, 遥控器重重砸在了地上, 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从书房出来后。”

也就是说, 他一直目睹了她的全过程?

舒清因痛苦的低嘤了一声,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沈司岸睡眠浅,这种姿势原本也睡不了多熟,几乎是听到她轻声在他旁边踱步时就醒了。

后来听到她小声说了句“算了, 让你睡吧”, 然后就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他不动声色的翘了翘唇角,然后发现她拿起遥控器准备看电视打发时间。

她倒是很会选。

沈司岸把头抬起来,打算等她发现自己,结果这女人倒是越看越起劲,完全忽视了这客厅里还有个人在旁边。

电影里两个人都快扭在一起了,沈司岸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为免他自己也被电影画面撩拨得气血上涌, 只好出声提醒她。

现在电视还没关, 里头还在播放电影, 这会儿剧情已经进展到女主角到公司来找男主角,女秘书慌慌张张的藏了起来。

男主角为了掩盖刚刚激情的痕迹,迫不及待的将女主角抵在办公桌前,继续发泄着刚刚被打断的欲·望。

原来办公桌还有这种用处。

只可惜舒清因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欣赏了,低下身子捡起遥控器迫不及待的关掉了电视。

屏幕蓦地暗了下来,但尴尬的气氛始终在空气中弥漫,久久不散。

沈司岸居然还问她:“不继续看了?要不我替你在门口守着?你不用担心被查水表。”

这个男人!

真是有够坏的!

她的表情相当复杂, “所以,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沈司岸又开始装傻:“看到电影,还是看到你看了电影?”

舒清因咬牙,“你说呢?”

“废话,”沈司岸耸耸肩,语气轻佻,“我又不瞎。”

舒清因双手攥紧,用最后的理智勉强和他说话:“你怎么不瞎了算了?”

“这么恶毒?”沈司岸佯装惊讶的看着她:“我瞎了谁帮你看企划书?”

舒清因这才想起企划书的事儿,赶紧拿起桌上的企划书低着头交给他,“改好了,你看看。”

沈司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七个小时,速度还是蛮快的。

他边低头看企划书,又像是特意逗她般,指着电视说:“我看我的企划书,你继续看你的电影啊。”

“不、看、了,”舒清因恶狠狠地说,“你就不能当做没看到吗?这时候绅士就应该说没看到。”

“我要装作没发生,没看到的事儿怎么这么多啊,我累了。”沈司岸慢吞吞的抱怨道。

舒清因用眼神威胁他。

沈司岸垂眼,低笑,“好吧,没看到。”

这种掩耳盗铃般的妥协更让舒清因觉得眼前的男人很讨厌。

沈司岸没再继续逗她,将心思放在了企划书上。

他之前点到即止的分析,她全都好好记住并改正了,而且居然还会举一反三,把他没提到的地方都重新写了一遍。

包括区域规划这块儿,和刚开始大相径庭。

“我参考了你书柜上的那些书,包括海港城和中环这些商务区的地理位置,以及建筑设计特色。”舒清因这么解释道。

沈司岸笑了笑,合上企划书后问她:“你喜欢听什么样的夸奖?”

舒清因:“啊?”

沈司岸扬眉,“还是你比较容易飘,所以做得好也不能夸?”

“……”

舒清因眨了眨眼,懂他的意思了。

之前的疲倦和烦躁好像因为他这句话都通通消失了。

“明天拿去你们公司,有些地方还需要润化一下,你的下属们也应该发挥他们的作用了。”沈司岸将企划书还给她。

没有什么比得到了甲方爸爸的认同,更能让舒清因高兴得了。

她一时没忍住,扬起唇笑了起来。

和那天她喝醉了酒以后,抱着他叫姐姐时,那种笑一模一样。

原来她开心的时候都是这样笑的啊。

像只小仓鼠。

她五官昳丽却又总给人清冷的感觉,眸色很亮,高兴时瞳孔里碧水漓漓的,清澈得能一眼望进底。

单边梨涡里盛着一盅甜酒,笑起时时清酒洋洒,唇间仿佛起了阵风,将她的甜美也揉进唇色里。

沈司岸凝眸看着她,蓦地喉间干涩。

他站起身,撇开眼,语气有些不自然,“想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