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小时忙得她都没空喝水,舒清因听他这么说才觉得口渴,点了点头。

“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倒水。”

舒清因眼睁睁看他从客厅离开,转而看向就摆在客厅里的自动饮水机,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特意跑到厨房里去倒水。

企划书得到认可,舒清因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疲惫的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养神。

厨房里似乎有瓶瓶罐罐挪动的声音响起,对这样细微的声音,她感到无比安心。

再过几个小时就该天亮了啊,就该收拾好准备去上班了。

舒清因闭上眼,忽然对即将到来的清晨感到排斥。

希望这几个小时能再过得漫长些,让她好好休息会儿。

沈司岸端着杯子出来时,她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

怎么不是他睡着就是她睡过去。

沈司岸自己也有些撑不住了,想了想还是打算叫她回自己房间去睡。

他放下杯子,弯下腰轻声叫她:“小姑姑。”

没反应。

当人极度疲倦时,只要闭上了眼,就很容易就陷入深度睡眠。

她仰着头,整个头靠在沙发上,淡淡且平稳的呼吸着。

沈司岸叹了口气,只好又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送她回自己的房间。

等站在门口,沈司岸只能试图叫醒她,“你房卡呢?”

现在已经快四点半,舒清因睡得很死,沈司岸这样叫根本叫不醒她。

他低头看了眼她身上有口袋的地方,只能蹲下身,半只膝盖跪在地上,让她坐在自己另一只膝盖上。

舒清因歪了歪头,脑袋靠在他肩上,像是找到了舒服的枕头。

她的头刚刚好贴着他的颈部,浅浅的呼吸打在男人的肌肤上。

沈司岸膝盖有些撑不住,只能咬着牙将手伸进她大衣的兜里,两边口袋都找了,也没找到房卡。

大衣的口袋敞开的太大,舒清因一般贵重物品都不会放在这个兜里,而是习惯塞进里衬或是裤子侧袋。

这些沈司岸当然也不知道,毫无收获后,他实在没那个自信去往她更贴身的衣物里找房卡。

“你是故意的吗?”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问:“要是被我发现你是装的,你就完了知道吗?”

舒清因毫无反应。

沈司岸只好又抱着她站了起来,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把她送到客房后,沈司岸又突然响起前不久孟时在这儿睡过,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睡的。

虽然被单已经全部换成了新的,沈司岸还是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堵,又改变了主意抱着她去了主卧。

舒清因刚挨着枕头就迫不及待的脱离了他的怀抱,转了个身抱着枕头继续她的美梦去了。

沈司岸看着她像是抱着人一般抱着那枕头,猜到她可能习惯睡觉的时候抱着东西。

这是典型缺乏安全感的行为。

她和宋俊珩结婚,夫妻俩每天晚上同睡一张床,估计舒清因也是这么抱着宋俊珩的吧。

不能想。

沈司岸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瞎想个什么劲儿。

他绕到舒清因对着的那边床,又下意识的去找她的左手无名指。

这女人怎么这样。

结婚戒指从来不戴的么?她不带谁他妈知道她是不是单身。

“舒清因,”沈司岸忽然叫她的名字,“你能不能快点离婚?”

舒清因睡得太死,没办法回答他。

她尚在梦中,梦到了小时候,她总喜欢粘着父母睡觉,每次眼皮都在打架了,还要强撑着睁大眼睛提防的盯着父母。

妈妈训斥她,小孩子这么晚还不睡会长不高,快睡。

小清因迷迷糊糊的说,我睡着了,你们又会偷偷把我抱走。

爸爸掐掐她的脸,语气无奈,因因这么大了,要习惯自己一个人睡啊。

小清因有些委屈的抿着唇,可怜巴巴的问爸爸,为什么要一个人睡,爸爸妈妈的床这么大,我不会挤到你们的。

父母一时间被她天真的话哽住,然后妈妈叹了口气,爸爸笑了出声。

她在睡意侵袭的最后一秒说,我要跟你们睡,不许趁我睡着把我抱走哦。

爸爸点头,好,快睡吧。

然后她在梦里又睡了过去。

忽然有双大手抱起了自己的小小的身体,是属于爸爸的,温暖而怀念的气味。

她听到妈妈说,明天她又要闹脾气了。

爸爸语气温和,没事,让她闹吧,我哄着就是了。

爸爸的大手抱着她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小清因不是毫无知觉,只是这种在睡着了之后被人小心翼翼的抱着,抱着她的那个人轻手轻脚,生怕将她从清梦中吵醒,闭着眼她也能感觉到这个人对她的体贴。

她浑身软绵绵的,连睁眼都很费劲。

自从长大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体会了。

她想回到小时候,爸爸还在的时候,执拗的躺在他们的床上,明知道半夜以后爸爸会抱她回房,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过程,并且乐此不疲。

舒清因窝在床上,那梦的触感实在太真实。

她忍不住眼睛泛酸。

是自长大以后,久违的温暖。

沈司岸看她皱起了眉,好像睡得有些不太/安稳。

“做噩梦了?”男人拍了拍被子,像哄孩子般:“小姑姑乖,快睡吧。”

她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眉头竟然又舒展开来。

沈司岸把主卧让给了她,关上灯关好门,自己坐在客厅里怀疑人生。

这像话吗,这像个男人吗。

他现在必须去找点认同感,沈司岸也不管现在到底几点,直接给孟时拨了个电话过去。

晚上睡觉不调静音的下场就是孟时这样,睡到大半夜被吵醒。

没睡够的男人声音里充满了威胁性,“你想死?”

沈司岸丝毫不怵,“孟时,我问你,如果有个女人霸占了你的床,你会怎么做?”

“……”那边沉默了几秒,心态明显有些崩,“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你先回答我。”

孟时咬着牙说:“扔出去。”

“……”

这边沈司岸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那边孟时语气十分不耐,“问完了吗?挂了。”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沈司岸不用打过去确认就知道这逼绝对关机了。

不过至少能够说明,他还是比孟时正常那么点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离婚以后你们怎么每章都在笑……

***

前几章二十五字发了,有的没到二十五字的也发了,你们多写几个字噻,看我真诚的眼神QWQ

这章也是二十五字

谢谢金主们的地雷~么么爱你们

☆、误会

舒清因这一觉睡得极沉,直接从当日凌晨睡到了中午, 在梦里把上午的班给翘了。

醒过来的时候, 周围的环境并不熟悉, 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房间。

昨天没喝酒,所以到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她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她掀开被子看了眼,衣服完好,就连外套都没脱, 难怪睡的时候硌得慌。

眼睛随意扫过卧室的每一角, 和她住的卧室装修风格和家具摆设几乎都是一样的,不过比她的整洁。

舒清因下床,随便用手梳了梳头,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没看见沈司岸的人,难道出门了?

舒清因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松了口气,自己可以偷偷溜回房间了。

她蹑手蹑脚的穿过客厅,还没摸到门边儿, 衣领子忽然被人从背后钳住了。

依然是男人最惯常的口气, 夹杂着笑意的调侃声响起, “做贼呢?”

舒清因直起腰,认命的转过身面对他,因为身高差距,她只看到他靠近脖颈的那颗雪白色的衬衫纽扣。

凌晨的记忆又瞬间涌来。

她梦里那种真实的触感也许不止是梦,而是来源于眼前这个男人。

舒清因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和他交谈,“你今天不用出门吗?怎么这个点还在。”

“某个人睡得太香,万一我把她单独留在房间里, 有小偷闯空门偷东西她也未必能帮得上忙,”沈司岸意有所指的拖长了语调说话,“为了我的财产安全,我只好待着了。”

舒清因知道自己理亏,他的言外之意她权当没听着,随便他说。

她本来想跟他说声谢谢,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要是说了,他肯定能有办法再嘲她几句。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不说话,房门外传来声音。

舒清因一听有人敲门,条件反射似的就想躲起来,却被沈司岸一把拉住,“跑什么?”

“有人来找你了,我得先躲起来,”舒清因想起之间不太愉快的经历,神色有些后怕,“不然到时候就解释不清楚了。”

沈司岸挑眉,“解释什么?”

舒清因白他一眼,“解释我为什么会在你房间啊,你是不是傻?”

她懒得跟他说,转身就又要跑。

“傻的是你,”沈司岸桎住她的胳膊,迫使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另只手不轻不重的在她额上敲了下,“是我叫的午餐服务。”

舒清因摸着额头,大脑瞬间当机。

“谁会在午餐时间过来,都跟你一样修仙么?睡觉睡得都忘了要吃饭?”沈司岸放开她,轻声命令,“站这儿等着,我去开门。”

沈司岸去开了门,真的是午餐服务。

他叫的双人午餐,厨师和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沈司岸让他直接将餐盘摆在桌上。

舒清因看着这一桌午餐,这才意识到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怎么吃,再加上晚上又通宵加班,到现在十几个小时,胃早就空了。

沈司岸看她像个木头似的待在那儿,有些好笑的歪着头打趣她,“睡懵了?”

舒清因摇摇头,忽然捂住嘴,“我还没刷牙。”

“你何止是没刷牙,你连脸都没洗,”沈司岸正和厨师对话,又随口问她,“你有特别喜欢吃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她转身直接往洗手间那边跑。

沈司岸和正准备开火的厨师,以及正在摆餐具的侍应生都有些懵。

洗手间的镜子前,舒清因捧着脸,仔细盯着自己的脸看。

昨天睡着了也没来得及卸妆,现在脸上正浮着一层厚厚的油。

唇膏因为昨天吃了晚饭忘了补,此时早就不见了,眼妆也有些花了,眼尾处稍稍有些黑。

刚刚她就是顶着这么一张大油脸和沈司岸说话的?

因为想到这个,那些多愁善感的心思瞬间消失了。

舒清因爱美,通常只要出门就会化妆,从来不给别人看到自己的妆容有丝毫不精致的机会。

她正打算用吸油纸吸吸脸上的油,然后悲哀的发现这是沈司岸的洗手间。

就连盥洗池上的洗面奶都是男士专用,舒清因盯着洗面奶旁边躺着的剃须刀,开始不着边际的思索剃须刀能不能刮掉自己脸上的油。

“你怎么了?”沈司岸跟着她走到洗手间门口,发现她什么没干,就站在镜子面前发呆。

舒清因转头瞪他,语气不太好,“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刚刚还一副任打任骂的小媳妇儿憋屈样,怎么照了个镜子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了?

沈司岸觉得莫名其妙,“我让你睡,你反倒还凶起我来了?”

“我没卸妆,”舒清因咬牙切齿,“你知道晚上不卸妆对皮肤损伤有多大吗?”

沈司岸不懂这些,但隐隐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看了眼她的脸,语气无波,“挺好的啊,没看出来损伤。”

舒清因用手指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圈,“这么多油你看不见吗?”

不就是出个油?和出汗有区别吗?

她的脸只是看上去亮了些而已。

沈司岸不解,“出油怎么了?”

舒清因语气悲愤,“难看。”

“有吗?”沈司岸掀了掀眼皮,语气散漫:“和没出油的时候一样漂亮啊。”

“……”舒清因忽然因为他这句漫不经心的夸奖感到不好意思起来,等回过神来才傻乎乎地说,“你是男人你不懂,我要回房间了。”

“午餐呢?”

舒清因撇嘴,神色低落,“不吃了,顶着这么张脸,我都没脸见人了,还有吃饭的心思吗?”

“不就出了点油?”沈司岸觉得她小题大做:“你没化妆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舒清因先是愣住,然后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你……”

“啊,这时候绅士应该装傻,”沈司岸忽然意识到,立马改口,“没见过。”

他嘴上改了口,但神色仍是笑眯眯的,简直是把“不知悔改”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舒清因不想理他,打算先回去洗个脸。

爱美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舒清因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精致小公主。

沈司岸也没拦她,只是嘱咐,“快点洗,凉了吃着就没意思了。”

舒清因默默嘀咕,“谁要跟你一起吃。”

回到自己房间后,舒清因关上门,终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没了别人,舒清因拖着步子走到沙发边,身子一倾,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