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背上被那绿衣女子长发卷过,如今轻轻一触,摸到的都是鲜血。

夜风微凉,吹透她的单薄衣衫。银笙坐了片刻,瑟瑟发抖地起身钻进了船篷。探身进去,只觉眼前更是漆黑,她小心翼翼地躺在角落,闭上眼睛想要小憩片刻。

可就在刚刚有些困意的时候,心头却忽然泛起奇怪的感觉。

她警觉坐起,屏息凝神。

外面是滔滔江水奔流不息,自己四周却有幽幽的草药味道,时浓时淡。

“呛啷”一声,银笙拔剑,在黑暗中急促道:“什么人?!”

“到现在才发现有人,若换了别人在这,只怕你早就死上好几回了。”靠近船尾的方向传来了似笑非笑的话语,随后,有一点昏黄的火光徐徐亮起,逐渐晕染开来,如一朵盛放在夜色中的花,摇曳生姿。

身穿白衣的少年悠然倚坐灯旁,膝畔静静放置着琴匣,好似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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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夜搒孤舟风乍起

银笙觉得自己真是见了鬼。

先前误上了他的马车,可以算是意外,但现在再次遇到他,就绝不是仅仅吃惊而已了。

“你到底是谁?!”她紧攥着剑,盯着少年,想要以凶狠的眼神来掩饰心底的惊慌。

少年将油灯往前挪了挪,平静道:“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说过自己的名字。”说话间,他微微抬眸朝她望了望,眼眸如湖水流丽,密黑的睫毛如小翅般闪了闪,迅疾留下淡淡阴影。

银笙紧抿嘴唇,背倚船舱不搭话。

他却“嗤”的笑出了声,“做什么?怕成那样?我叫秋弦。秋天的秋,琴弦的弦。”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次总不可能说这艘船也是你的吧?”银笙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手中剑一直紧握不放。

“那倒不是,我只不过知道你必定会上船,所以先在这里等着了。”他显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我?我不是叫你别管这事了吗?难道你……”银笙想要问他是否也想夺取血舍利,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去。

秋弦扬眉道:“难道什么?你可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异心。”他见银笙脸上又泛出微红,不禁一笑,“你这个人有意思,动不动就害羞,哪还像是出来闯荡江湖的。”

银笙绷着脸不理他,他只好又端正了姿态,道:“我是受人之托才来找寻血舍利的下落,这样说了,你可还会猜疑?”

“你果然也是冲着血舍利来的!那之前为什么骗我?”银笙气道。

秋弦扬起嘴角,“我何曾骗你?当时你们在江边打斗,我在对岸看到了而已,后来也是你自己上了我的马车,二话不说便载着我逃命,我还能从车上跳下去不成?”

“可是,可是你又没说……”银笙愣了愣,话才说了一半,秋弦便抢白道:“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血舍利是不是在你手里了?”

银笙敛容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为了给师傅疗伤才要这东西,你若是想抢,别怪我出手不客气!”

“哈哈,真是翻脸无情。这血舍利本就是大理僧侣要送到襄阳鹿门寺的,却在巫山附近被高胜同抢走,我正是受失主所托要找回血舍利,你自己非偷即抢,却还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少年说罢,一双秋水似的眼睛觑着银笙,神情中带着几分孤傲。

银笙一怔,反诘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是在大宁河西的河滩上看到了那几名僧人?共五人,仅剩一名中年僧人还活着,伤在腹部。我经过之时,那受伤僧侣说之前有一穿着黑衣的少年先去追踪劫匪,后来我到了武陵峡,便知是你了。”秋弦不急不缓道来,神色平和,甚是沉稳。

银笙心中有几分慌乱,左手不由自主地腰带上方摸了摸,秋弦微微扬起下颔,道:“你若是还不信,就只有跟我去见一见那正在养伤的僧人,看看到底该不该将血舍利交出。”

“我本来也是一路寻找,并不是存心去抢夺的!”银笙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唯恐他将自己说出与高胜同还有那绿衣女子一样的角色。

“那你现在还拿剑对着我?”秋弦冷哂。

银笙不情不愿地放下剑,却又不敢完全信任他,身子依旧缩在角落。她垂着头,嗫嚅道:“血舍利可以救我师傅……我要去见那僧人,向他讨要一些……”

秋弦没有言语。她忽又抬头道:“他现在在哪里养伤?”

“受伤了自然走不远,大约还是在巫山附近吧……”秋弦漫不经心道。

“巫山?”银笙又警惕起来,“那个绿衣女子岂不是就是巫山神狱的人?”

“那又怎样?你要么随我去一趟巫山,看那位大师愿不愿意将血舍利转送给你,要么就将我击败,带着你要的宝贝逃回山里去。”秋弦冷冷盯着她,双手缓缓放在膝上,他看上去似乎文弱无力,但眼神却瞬间寒似冰雪。

“你会武功?”银笙一惊。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秋弦淡漠道。

银笙被他的目光盯得心头发寒,别过脸道:“我是那种人吗?”

他却忽又挑眉一笑,“我可不知道。”

夜深风疾,银笙本是抱着宝剑倚船而坐,可还未等入睡,便被上下浮动的船儿颠得头晕眼花。摸黑爬出船舱,撑起竹篙便往岸边靠去,待近了江岸,便又拿起缆绳想要上岸拴住。

“别想着趁机溜走。”船舱里传来秋弦散漫的声音。

“我是让船靠岸!”银笙气恼不已,强忍难受掠上岸去,将缆绳系在了大树上,重又回到船中。

“还算老实……”少年似是故意想要调侃一番,但银笙此时只觉胸口发堵,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船舱,扑到船头直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胃中翻江倒海,额上冷汗点点,她再也无力去与少年置气,软绵绵地伏在了船舷边。

“怎么这样弱不禁风?”他在船舱中嘀咕了一声,银笙也没去回应。过了片刻,听得身后有些动静,回头间,只见秋弦一手提着幽幽发亮的灯,一手扶着船舷,慢慢坐在了她身后。

“你晕船?”他笑盈盈地道。

她难受地点点头,闭着眼睛不吱声。秋弦叹道;“那可糟了,此去巫山都是水路……哎,你先前从大宁河追到这里,不也是坐过船的吗?”

“那时候风没有现在大……”银笙才一开口,便觉一阵恶心,忙又趴在船头。

秋弦撇了撇唇,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子,倒出一粒暗红丹药,“呶,拿去,或许管点用处。”

银笙趴在船舷上,蹙眉望着他手中的丹药,不知是否该拿。他却不悦起来,“怕我毒死你?”

“不是……”她讷讷说着,小心翼翼地从他掌心取过丹药,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好似无瑕之玉。

银笙将药丸抿进唇间,一缕淡淡清凉带着几分苦味,很快充盈于齿颊,将先前不断涌起的恶心感慢慢压了下去。

“果然还是有用的。”他很满意地整了整衣衫下摆,提着灯便站了起来。

“谢了……”银笙含着丹药,口齿有点不清。他只挥挥手,没说什么,扶着船舷往里走。晃动不已的灯火照着他的侧影,从银笙坐着的方向望去,这少年的步履有些蹒跚,小舟随波起伏,他走得也格外吃力。

她独自在船头坐了许久,等到那种晕眩感渐渐消失后,才悄悄回到了船舱里。那盏灯已经即将熄灭,幽幽灯光摇曳跳动,映照在少年的白衫上,剪画出层层阴影。

他似乎已经睡下,听得她进来,才撑起身子,疑惑道:“为什么到现在才进来?”

“吹一会儿风,清醒一些……”银笙说着,将剑放在身边,蜷起身子。

他若有所思地侧身望了望她,“你不会是不敢进来吧?”

“什么不敢进来?”银笙没好气地道,“我不想跟你乱开玩笑。”

“稍一恢复就又是这种样子。”秋弦叹了一声,重新躺了下来。

灯火猛地跳动了几下,发出极亮的光,随后便冒出一缕青烟,彻底熄灭了。船儿轻轻摇晃,舱口有风吹进,银笙在暗处窝着直犯困,可不远处就是这陌生少年,让她不敢轻易入睡。

强撑着躺了片刻,脑海里还都是这一天来的所见所闻,竟好似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心头忽又涌起许多疑惑与不解,想要再问问他,黑暗中却忽听得那边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不像是一般着凉后的咳嗽,一声声很是沉闷吃力,银笙翻身坐起,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少年一边咳着一边窸窸窣窣翻寻,摸到了包裹中的药瓶,却又看不到上面的标记。“帮我点一下灯……”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抛到了银笙身前。

淡淡的火光重又亮起,光影摇曳下,他面前排着五六个瓷瓶,各自系着绯红黛绿鹅黄墨黑水蓝等色的丝带。银笙讶异于他竟随身带着那么多的药瓶,不禁跪坐于他身边,替他挑亮了灯焰。

秋弦拿起系着黛绿丝带的瓷瓶,倒出一大把极小的药丸,仰头便吞服了下去。他的咳喘还未停止,便顾自收拾起那些药瓶,将之一一放入包裹。银笙蹙眉看着,便起身在船舱中东翻西翻,像是要寻找什么。

“要找什么?”秋弦待咳嗽稍稍减缓了些,才倚坐着低声道。

“这里连炉子都没有。”她失落地说着,还想往船尾去。少年却微微抬了一下手,“别乱跑了,半夜三更找炉子做什么……”

银笙认真道:“看你咳得厉害,想给你烧点水喝。”

他平静道:“不必,早已习惯……倒是你,却也有细心时候。”

“我又不是粗枝大叶的人。”银笙皱着眉,屈膝坐回了原处。

“你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秋弦微微一笑,右手双指一弹,身前灯焰忽忽而灭。

这一夜格外漫长,银笙抱着长剑而卧,半梦半醒之间还是会听到他的咳声,只是比先前要缓解了一些。捱到天明时分,她坐起身来,见少年和衣侧卧,眉睫浅舒,料是昨夜未能好好休息,直到很晚才睡着。

她蹑手蹑脚爬出船舱,到船头俯身撩起清凌凌的江水洗净了脸,又抱着双膝蹲在船头遐思。她平日里除了练剑便是打柴捕猎,很少与外人打交道,如今遇到这颇为古怪的少年,很多时候不知该如何应对。虽觉得他昨夜说的那些理由不像是假的,但先前那一连串的江湖厮杀,又让她不敢轻易信任秋弦……

晨曦初露,朝云浮动,天际银光如线,穿透一江清流。银笙解开缆绳,撑着竹篙缓缓行船,过了一阵,江边渐渐有炊烟飘拂,透过薄薄水雾可望见远处有村庄人家。银笙回头往船舱内望了一眼,见少年已撑坐起来,脸色不太好,便朝他道:“我上岸去买些吃的来,你可要跟着?”

秋弦苍白着脸,却依旧带着惯有的笑意,道:“不消我跟着,你不会逃走,也逃不掉。”

“我的轻功可不赖。”银笙不服气地站了起来,拿起剑便纵身掠向江岸,黑衫飘飞,如一只旋舞的蝶。

秋弦右手轻轻一抬,自袖间射出一缕银光,划破半空直刺向银笙。她足尖才踏上岸边,察觉有异急忙点地,在空中飞旋间只觉小腿忽然一凉,待得落地后那缕银光倏然回转,转眼间被他收入袖底。

银笙一惊,低头只见自己束紧的裤腿已不知怎的被划破了一长道口子,稍一动弹便露出肌肤。她又急又怒,气愤道:“我根本没想要逃,你为什么朝我出手?”

“这也算出手?”秋弦似是怔了怔,纳罕道,“只不过玩一玩,让你知道我能抓住你罢了,再说你那身男人衣裤破破烂烂,又不值钱……”

“不想听你的歪理!”银笙挣得满脸发红,噙着泪转身就走。

“真小气,给你钱,拿去重新买身衣裳……”他在后方遥遥喊道。银笙恼怒他的轻薄无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看到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是不是大吃一惊?⊙﹏⊙b汗,其实我一直没说他无法走路啊……其实我很爱小秋与阿笙对话时的那种善变诡谲的神情,忽冷忽热的,灭哈哈哈。

6第五章岸行踽踽心自如

沿江已有村民赶着牛羊走动,银笙怕被人看到划破的裤腿,只好靠边躲躲藏藏,越是如此狼狈,就越是恼恨秋弦。好不容易进了村镇,胡乱买了些干粮,又急着寻找卖衣衫的铺子。

她在小镇转了一圈,都寻不到店铺,无奈之余在街边买了针线,拎着干粮沮丧而归。一边走着,一边躲避旁人眼光,即便是人家随意看她一眼,她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走着走着,似觉身后不远处总有人跟随,银笙猛一回头,却又看不到什么奇怪的人,都是寻常村民打扮,个个神态自若。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临近镇边时,街上人已渐渐稀少,银笙假装崴了脚,趁着蹲下的时候以眼角余光往后扫视,才发现有一个蓝衣青年躲在树后向她窥视。此人年纪也就二十出头,银笙初初看去,只觉他行迹可疑,便飞快向岸边奔去。

就在望见小舟的那一刻,猛地想起昨夜在江边山上,忽然杀出与绿衣女子交手的那人。虽然当时已经入夜,但四周有火把照耀,银笙依稀记得那人模样,现下一想,似乎正是刚才跟在身后的男子。

她脑海中急速思索,身形更是轻灵,迎着清晨的江风凌跃而起,左足一点岸边白石,便已踏上船尾。

“没买到衣裳?”秋弦正坐在船舱口,刚一发问便被她打断。“有人跟来了!”银笙压低声音急切说着,用力扯开缆绳,右脚一挑竹篙,接住后奋力一撑,船儿便朝江心划去。

她拼了命撑船,怎料这段江面激流回旋,船到江心竟左右摇晃。江水一浪接一浪地拍着船身,银笙几乎站立不住,眼看小船快要失去控制,急得她不知所措。

“慌什么?”秋弦叹了一声,起身从她手中夺过竹篙,很熟练地探入激流中,用力撑着让船儿远离了漩涡。

银笙尴尬地站在一边,此时又是一阵风来,船只在白浪中起伏不已,他身形微微摇晃,不由伸出手,道:“借你肩膀一用。”

“啊?”银笙愣了愣,秋弦却已扶上她的右肩。他虽身形清瘦,这一借力,却让银笙感觉肩头一沉,无端又红了脸颊。

江风吹动他翩翩白衫,这少年此时微微蹙眉,望着滔滔江水,目光澄澈,神情认真,与平时判若两人。“不是要轻薄你,我站不大稳。”他淡淡道。

“知道了。”银笙小声说罢,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驶过这一段激流,两人都有些累,便坐在了船尾。银笙还时刻不忘盯着江岸,生怕那人还会追来。

秋弦望着远方山林黛影,道:“若是要追,要么骑马要么行舟,哪还会有徒步跟随?现在望不见,便是他放弃了。”

“他有同伙!”银笙严肃道,“昨晚这人与绿衣女子交手,另还有人躲在暗处射箭。他必定是看到我拿走了血舍利,就想趁机夺去。”

“现在你知道这东西招惹麻烦了?我看你还是将血舍利都交给那位大师,倘若他真送你一两颗,你岂不是要一路逃命?”他说着,望向银笙。

银笙坐直了身子,道:“那怎么可以?师傅还等着我拿到血舍利回去给她疗伤!”

“你师傅是哪位高人?我到现在都还不知晓。”秋弦以很寻常的语气问道。

她怔了怔,低声道:“师傅自号烟波客,至于她的名讳,她从未说过,我也没敢问。”

“烟波客?倒是个好名号,只可惜我从未听说过……”秋弦凝神远眺,江上白云轻徐,两岸黛青浅绿,如悠长画卷。银笙垂下长长睫毛,一时想到山中岁月,便有些恹恹的。

秋弦侧转脸,见她似乎没了精神,便问道:“听你口音,不像是这附近的人,你跟令师究竟住在哪里?”

银笙恍惚间回过神,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开口想说,却只张了张嘴,便硬生生忍住了。过了片刻,才小声道:“只是很平常的地方,你问了没什么用。”

他默默叹了口气,转目又望着她腰间长剑,道:“这宝剑样子别致,也是你师傅给的?”

银笙警觉地握住了剑柄,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一提及你师傅就紧张起来?”秋弦看看她,银笙不知该如何转换话题,便只好侧过身子坐着,道:“师傅不让我跟别人多说话。”

秋弦无奈地笑了笑,抬眸间望见了她露在外面的手腕。先前总是在紧张的奔逃之中,如今得空细看,才发现这少女手腕间有好几道伤痕,像是细蛇攀爬,一直延伸至袖中。

“练武时不小心弄伤的?”他随口问了句。

很寻常的问题却让银笙陡然一惊,她睁大了如小鹿般的眼睛,惶恐地捂住了手腕,缩到了一边,再也没有像刚才那样与他交谈了。

直至临近中午,银笙埋头补好了长裤上的口子,才过来问他要不要吃东西。秋弦道:“你不是清早买了干粮回来吗?那我就勉强吃些不让自己饿死好了。”

“馒头冷了,你吃得下?”她将油纸包推到他面前。

他皱皱眉,拿过一个掰开来,咬了一口,又将馒头放下。“果然不好吃,简直难以下咽。”他喟叹。

“真挑剔,先前我是怕你身体不好不能吃冷的……”银笙瞥了他一眼,拿过那半个没咬过的馒头,自己吃了起来。

秋弦坐在她身前,看她啃馒头的时候很是专注,微微蹙眉,眸子黑亮亮,便不觉莞尔:“银笙,你这样子像我家山上的一种小兽。”

她愕然,抬头望着他,将口中食物咽下,才道:“什么小兽?”

“等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让你去看一看。”他狡黠地避过了回答。银笙却想起了什么似的追问道:“你身子不好,为什么会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还有昨日白天的那辆马车,就那么被丢弃了?里面不是还装着你的药……”

“我方才问你来自何处,你可没回答,如今却反来问我的底细?”他枕着双臂,倚靠于船侧。

“我……我能告诉你的,都已经说了。”银笙支支吾吾道。

“那就不要指望我会告诉你更多。”秋弦睨着她道,“你说你叫银笙,我便告诉你我叫秋弦,岂非很是公平?”

“我的名字是真的……”她泄了气似的说。

“嗯,我的也不假。”

“……这船真是行往巫山吗?”

他忍不住笑起来,眼如桃花,“你怕我将你骗走?”

银笙局促道:“不管怎样,你救过我帮过我好几次,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不像坏人……”

“那你为何又要问?心里还是不信任的,想要说服自己,又怕吃亏上当,所以便想让我给你答案,好安了你的心?”他从容地徐徐道来,好像一早就明白她的心思。

银笙又不做声了。

“你怎不想想,要是我想夺走血舍利,早已动手,还需要跟你耗费这些时间?”他不屑一顾。

“可我总觉得你有些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