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的,风中似乎有焦味飘拂而来。银笙蹙眉坐起,此时还是深夜,她望不到周围有什么地方着火,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细想之下又觉不安,便想问问奚秋弦,转身之下,却发现自己身边早已没了他的踪影。再一望对面树下,天淼竟也不在了。

银笙一惊,飞奔到林边,她认得天淼的那匹足踏乌云的白驹,可寻找之下,果然连马儿都不见。

“银笙姑娘,有什么事吗?”众人被她的动静惊醒,纷纷起身来到她身后。

“他们不见了!”银笙急得叫起来。

“少爷和天淼?!”有人点燃了火把,摇曳的光影下,银笙的脸色变得苍白。

“看这里。”一名青年发现了系马的树桩上印着墨黑的痕迹,银笙望去,但见只有五点,上二下三,她不明其意,但众人见了,便忙安慰她道:“他们去查探一下情况,稍后便回。”

银笙怔了怔,才想发问,却又是一阵风来,先前那隐隐约约的刺鼻气息变得更加浓烈。

“快看!”有人眼尖,一下子望到了远处的异常,惊呼了起来。

他们回身望去,但见群山依旧静谧横亘,但在漆黑的山色中,有一处浓烟冲天,火光已经蔓延开来。

“走!”为首之人一声令下,众人飞快上马,带着银笙冲向那个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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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青芒点点如旧梦

风声呼啸,银笙与神狱众人策马冲出银杏林,前方便是蜿蜒河流。缰绳一抖,骏马踏破水中月影,溅起水花漫天。

忽然间冲在最前的两人紧勒缰绳,马儿发出嘶鸣,竟凌空腾跃起来。

“怎么回事?!”跟在其后的人急切询问。那两人口中哑哑做声,却已说不出话来,挣扎间便已摔下马背,直滚到湍急的河流中了。

此时其余众人也渐觉头晕目眩,先前风中充溢着起火后散发的焦味,如今在这其中又掺杂了另一种刺鼻腥味,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更令人心口窒闷,呼吸困难。

有人发令,众人翻身下马,飞快地以腰间缎带浸透了河水,随即遮住了口鼻。银笙随着他们矮身疾掠,却忽觉脚下河水中也散发出异味,她蹲□子伸手一摸,指尖尽是油腻之感。

“快上岸!”银笙惊觉高呼。岂料话音才落,但听“嗖嗖”数声,从河畔矮林中飞射出无数点着的弩箭,一落到河水间,便轰然燃起大火。

一时间,这条本来幽深阴沉的河流成为了蜿蜒的火龙。

银笙与身边的人已疾掠上岸,但有几人刚刚跃起便被烧着了衣衫,顿时成了火团,惨叫着坠入了火海。

银笙惊骇至极,回头间弩箭又至,她飞身出剑疯狂斩落,唯恐沾上半点火星。一道人影自树林深处飞掠而来,残月弯刀寒光闪烁,直削向银笙双肩。她拧腰疾闪,剑尖顺着刀柄的锁链一路上挑,那人长袖一卷,想要缠住银笙的剑身。银笙手腕疾震,剑刃飞速翻转,一下子刺中对方手臂。

火光熊熊,照亮了那人的面容。凤目薄唇,正是暗夜盟碧波楼首领凤千魅。她冷哼一声,身形一纵便向起火的方向疾掠而去。银笙见神狱众人正与林中涌现而出的黑衣人厮杀,一时也无暇再让他们分心,当即持剑直追过去。

火光熊熊,凤千魅碧衫间珠光点点,身姿如燕般轻盈,转眼间便投入茫茫山林。银笙紧追其后,抬头间只见前方松林已是一片火海,林畔河流中因浮有火油,也已燃出烈焰。

她记得之前天淼曾说过何梦齐等人就留在这条河流畔休息,而后他与奚秋弦便都没了踪影……一想到此,银笙便不禁高声呼唤着两人的名字。火苗在她身边肆意舞动,她一边闪避着火焰的侵袭,一边朝着林中飞奔。

凤千魅已不知去向,此时浓烟愈加猛烈,银笙几乎看不清前方情形。忽而斜侧“铮”的一声,她下意识回头,已有一道寒光扑面而来。

她急忙出剑格挡,但那暗器竟有千钧之力,直撞得银笙手腕发麻,不由自主地连连倒退。就在她倒退的瞬间,身边燃着的大树轰然倒地,银笙情急之下闪身疾掠向后方山岩。

这山岩高耸伫立于半空,底下便是深不见底的谷底。山边风大,她还不及站稳身形,又有数道锁链自两侧卷来,一下子缠住了她的双臂,竟将她生生拽起。

银笙人在半空足不着地,奋力握着锁链想要翻转身形,但隐在树林间的人猛地一扯锁链,她的双肩便像断了似的,再也无法挣扎。

却在此时,又有数道寒光呼啸而至,银笙惊骇中闭上双目。但那些暗器并非刺向她身子,而是紧贴着她的双肩削向锁链。

火光迸现,锁链陡然断裂。银笙身子猛地一沉,便坠向黑黢黢的山下。

慌乱中的银笙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手掌所碰撞到的,除了树枝就是杂草,根本无法阻住下坠之势。天翻地覆的晕眩,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知所以,突然间有一股强力卷住了她的衣衫,似是有什么东西想将她拖住。但这山坡湿滑陡峭,银笙非但未能止住下坠之势,反而带着那股外力一同滑下了山岩。

整片山林都已燃起熊熊大火。暗蓝的夜空也被染上了妖异的红光。

然而与此相距甚远的谷底,还是一如既往的潮湿幽僻。半山间本来长着众多灌木野草,之前被银笙下坠时尽数撞断,如今零散了一地。她就那么躺在了漆黑的草丛中,一动也不动。

天边阴云聚集,风势渐起,不多时,雨点由小变大,噼噼啪啪地砸落下来。

水滴从山间草叶尖端滑落,滴在她的眉心,沿着脸颊流到了她的眼角。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忽然紧紧蹙眉,随后,慢慢睁开了双眼。

……遥远的夜幕,厚厚的云层,还有清凉的雨水……

银笙从昏迷中渐渐苏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直至那浑身的疼痛之感,以及手掌间的鲜血味道,才让她记起了坠下山崖的那一幕。

她吃力地撑着地面想要爬起,但双肩一阵撕痛,根本没有办法用力。奋力挪到山脚下,倚着山岩坐起,她只觉心口一阵汹涌,血脉膨胀,气喘不止。闭着眼睛坐了许久,又依稀想到了在即将坠到山脚的时候,似乎有人曾要拉住她,却最终没能成功……

银笙猛地一惊。

她扶着山岩,睁大双眼细细查看四周。昏暗的雨幕中,起初并没能找到什么人影,但就在她以为自己只是摔得糊涂了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闪一闪的幽蓝光点。

就像是童年夏夜所见的萤火虫。那种虽然微弱,但却带给她无尽希望与欢乐的“小灯笼”的光。

她的心猛然一震。

银笙咬着唇,忍着剧痛,往那边吃力地爬行。拔开湿淋淋的野草,那幽幽蓝光,正是那个倒伏于荒草间的男子身上所发出的。

她看着那黑色身影,喘息着抱住他的双肩,奋力把他往自己身边挪了一下。或许是触到了伤处,男子终于从昏迷中发出了声音。

“阿笙……”他声音颤抖而低微。

银笙不禁伏在他面前,急切叫道:“哥哥!”

他的手动了一下,银笙急忙伸手,与他十指紧扣。他慢慢睁开眼,抬起头看着她,似是想要笑一下,可是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银笙忍着泪道:“哥哥,你觉得哪里痛?我帮你看看。”

鬼虚影微微摇摇头,过了一阵才道:“让我歇一会儿……就好……你不要担心。”

银笙不敢强行拉他起来,只得跪坐在他面前,又不放心他,便抚着他的背轻轻摸了摸,确定他背脊未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从怀中取出青磷粉,想借着那幽光照亮四周。鬼虚影却奋力抬手按住了她,吃力道:“不要……会被发现。”

银笙只得将青磷粉收起,低声道:“可是我连你伤在哪里都不知道……”

“只是,撞上了山间的树。”他又咳了几声。银笙急忙俯身抱着他的肩,他借着力,咬牙坐了起来。银笙能明显感到他的身子微微发颤,不禁让他倚靠在自己身前,急道:“你怎么正好到了这里?”

“先别说这些……快些离开,我怕他们会追来。”鬼虚影喘息道。

银笙倒抽一口冷气,抬头望望上方,但除了黑黢黢的树影外就是密集的雨帘,暂时还没别的动静。银笙道:“哥哥,我扶你起来,我们一起走。”

“好。”鬼虚影撑着身边的古树,猛地发力,终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银笙自己也浑身疼痛,但为了不让他摔倒,还是尽全力搀扶住了,带着他一步一步朝前方走去。

两人跌跌撞撞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地上越来越湿滑。银笙不得已只能扶着鬼虚影到了一棵大树下,让他慢慢坐了下来。

“阿笙,你有没有摔伤?”他倚着岩石,微微仰起头来望着她。

银笙忍痛站着,摇头道:“没什么大碍。”她顿了顿,又道,“哥哥,你是特意来救我的?”

鬼虚影似是怔了怔,过了片刻才道:“是盟主派我与凤千魅来擒你回去。我跟她商议好了,她来引你上钩,再由我带着手下用锁链捆住你。”他顿了顿,又道,“我本想在半途中让你不要追来,但一直没有机会……到最后没有办法,便只好削断锁链,否则你被拖去盟主那边,我就根本救不了你了。”

银笙愣住,继而惊愕道:“他为什么要抓我?!”

“我也不知,他从来只是下令,不会有解释。”

银笙心中纷杂,她之前见到何梦齐向奚秋弦出手,知道此人的武功诡异莫测。但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为何会特意派手下来擒拿自己,她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你这样出手了,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银笙担忧问道。

“凤千魅以为大功告成,我先让她去通知盟主了。”他顿了顿,又道,“我射出暗器削断锁链的同时,将手下都灭了口。”

银笙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阿笙……”鬼虚影倚坐着,声音极低,呼吸有些困难,“找找看,这里有没有路可以通往山外……你必须,马上离开。”

银笙回过神来,半蹲在他身前,道:“哥哥,你知不知道阿弦怎么样了?”

“阿弦……”鬼虚影喃喃念着,“你是说奚秋弦?”

“是!他与天淼说是先去查探,所以我才出来找他们。”银笙望着鬼虚影,眼神中掩饰不住焦急。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果不是他抛下你去跟踪盟主,盟主就不会趁此机会来抓你……你明白吗?”

银笙愣了一下,“你是说何梦齐察觉被跟踪,所以故意引开阿弦,再派你们来抓我?”

“……是。”

银笙感觉有些沮丧,但还是坚持道:“就算是这样,也只是阿弦没有料到何梦齐会对我下手……哥哥,求你告诉我,阿弦到底怎么样了?”

鬼虚影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道:“我不知道。”

银笙一怔,忽而道:“我去找一下阿弦。”说罢,她便吃力地往原路而去。

“阿笙!”鬼虚影在她身后哑声喊着。

银笙停下脚步,低着头道:“哥哥,我只是去找他,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找他?……山上已经成了火海,凤千魅必定带着盟主四处搜查你的下落,你还要回去找奚秋弦?”鬼虚影忽然笑了起来,只是声音压抑低沉。

“那你让我不管他的死活吗?”银笙急得回过身,眼里有些湿润了。

他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双不含情感,亦没有温度的眼睛望着她。

童年的默尘,即便是被毁去了容颜,即便是在最寒冷最饥饿的时候,也会微笑着抱她,用眼神给她最温柔的慰藉。

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在心间蔓延,银笙不忍再想。他好像也不愿再开口,只是倚靠着古树,微微合拢了眼睛。他的呼吸急促沉重,银笙犹豫了一番,还是转身离去。

岂料还未走出多远,便听后方传来动静。

银笙闻音回头,只见大雨之中,鬼虚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可他还未走出几步,竟忽然跌坐于地。

银笙惊叫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可手脚却好像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竟连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内什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并没有出现美女救英雄的场面……我本来以为你们会猜到这个发展的,结果竟然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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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苦雨凄凄伤满身

银笙骇然奔回,才想扶向他双肩,鬼虚影却用尽全力朝旁边侧翻,重重撞在岩石上,只为避开她的碰触。

“别,碰,我!”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嗓子全然嘶哑。

银笙不知他为何忽然会变成这样,只要她一接近他的身子,他便会像发疯一般向边上躲避。她呆呆地看着他,他紧紧伏在斑驳的树干上,双手抠进泥土,指甲几乎都要为之断裂。

看到他这个样子,银笙忽然想到了自己幼时曾看到过师傅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平日里一向冷静沉默的师傅,也曾像发疯一样扑倒在水中,全身发抖抽搐,好似经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此时的鬼虚影也如同当年的师傅一样,想要从地上爬起,却终因手足无力而重重摔倒。银笙脸色苍白,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用力抱住了还在不断发抖的鬼虚影。岂料才一接触到他,便觉刚才还冒着冷汗的哥哥已然成了一团火焰。炽热透过他湿透的衣衫蔓延而出,即便是汗水都带着不同寻常的热度。

他像是想要呼喊出声,但却又生生压抑住,以至于呼吸越加困难。银笙在慌乱中摸到他的脉搏,更是杂乱无序,快得超出想象。正在此时,鬼虚影忽然奋力挣开银笙,像疯了一样朝前滚爬,一直爬到了山岩底下。

那里有山间泉流积聚汇成的一潭池水。

他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潭中。

银笙惊呼一声,不假思索地随之而入。幽冷的池水包裹住了她的身子,像是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往下拽扯。她大口大口呼吸着,抱住了濒临崩溃的鬼虚影。

大雨倾泻而下,他牙关紧咬,脸色苍白异常。

这池水寒意袭人,银笙只想抱着他上岸,鬼虚影却颤抖着推开她,费劲地道:“让我……在这里……”

“怎么回事?”银笙再度奋力游到他身前,看着他那双绝望的眼睛,心比池水更冷上几分。

“不这样……我会更难受,阿笙,真的……别靠近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翕动着嘴唇,语音已经低不可闻。

他说着说着,眼睛慢慢闭上,像是已无法再支撑下去。银笙眼看他的身子要往下沉,顾不得别的,忙又抱着他的腰间,使出全力将他拖到潭边。

两人的衣衫都湿透,夜间山风微冷,银笙打着哆嗦背起已昏迷的鬼虚影,脚下虚浮不稳,全靠一手撑着山石才未曾摔倒。她咬牙背着他往前走了一程,直到寻到一处山洞,才慢慢地将他放了下来。

此处林深幽僻,银笙见鬼虚影衣衫尽湿,为避免他因此而受了风寒,便想要替他脱下。手指触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也不免尴尬与犹豫,但想到幼时也曾躲在哥哥怀里睡觉,便不由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外衫脱下。

里面是白色的中衣,银笙迟疑一下,便将之也除去。低头间,却不经意望到了鬼虚影的颈间有一点白光隐现。

从形状看来,可以隐约辨出是一粒珍珠。那珠子看上去很是普通,中间钻了孔,以一条红线穿起,坠在了他的颈间。

银笙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触碰,但手指才一接近他的身体,又急忙收回。尽管知道他就是默尘哥哥,可或许是因为分别太久,如今面对着他,却少了几分幼时的依赖,多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鬼虚影醒来的时候,大雨还未停息,银笙没有离开。她就坐在他身边,垂着头,抱着双膝,像是已经在此静候了许久。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体内的那种焚烧感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但随之而来的寒冷又钻入骨髓深处,就仿佛千丝万缕的冰魄沿着经络蔓延全身。

雨点滴滴答答落在洞口,溅起湿湿气息。鬼虚影怔怔地看着她,一种深深的酸楚之感自心间泛起,渗透至全身。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当年与妹妹失散后,独自一人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寻找,最后才发现再也找不到阿笙的小小身影时,他懂得了什么叫做绝望。

当年一心为着找回妹妹才坚持着活下去,冒着风雪在乡野间流浪,饿得没有办法只能吞下带着腥味的泥土时,他懂得了什么叫做隐忍。

当年被无端掳走送进不见人烟的深山,为了生存而只得无日无夜地练习厮杀,只需稍稍一个分神便会死在刀阵中的时候,他懂得了什么叫做活命。

活命。

只要活着,才可以呼吸,可以看到这个世界。每一天有日出有朝霞有飞鸟,每一夜有月升有星光有泉声,而他则躺在几十甚至上百个与他同样满身是伤的孩子中间,攥着心口的那一枚小小的珍珠,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梦里有父亲有力的臂膀,有母亲温柔的抚摸,有妹妹仰起头抱着他,叫他默尘哥哥。

仅有的梦境反反复复不断重复,直至有一天,他从睡梦中惊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然渐渐忘记亲人的面容。

他们依然是在梦里笑着,可他却始终离他们很远很远,远得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恐慌,自责,失望,焦急。

他记不清自己到底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身上的旧伤未曾愈合新伤又来,每一夜他忍着疼痛想要快些入梦,因为梦里才有他的家。但是无穷无尽的伤痛让他无法睡着,即便是睡着了,脑海中浮现的也更多是白日里拼命的厮杀与屠戮。

父亲,母亲,妹妹,不知从哪一天起,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梦里。

某一日日出的时候,他被推上了决战台。

那一役,年仅十五的他杀尽了与他同龄的少年。黄昏时分,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沿着手指滴滴答答划过锋利刀刃,润湿了脚下大地。

从那之后,他便知道了,活命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已经改变了意义。

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没有希望,只是呼吸,睁眼,出刀,收刀。

这个世界上,方默尘早已在某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死去,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具与之类似的躯壳,他叫做鬼虚影。

“哥哥!”银笙本来已是强撑着才坐了那么久,如今发现他醒来后急忙想要起身,不料双腿发麻,竟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