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撑着虚弱的身子,趁她不备轻轻吻她的唇。他总是那样喜欢占尽先机,摸着她的长发揽着她的腰,不让她远离。

她会羞涩地闭着眼睛,在黑漆漆的夜里钻到他身边,与他一起躺在小床上,听外面风过叶动,看窗上月影阑珊。

而此际,风吹起她的长发,缭乱凄迷。银笙已经哭不出来,她只能抱着双膝,将身子缩成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给自己一点最后的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分手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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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只影孤身谁念语

天上的云层渐渐增厚,原本明亮的日光越来越浅淡。银笙独自坐在废墟中,也不知时间是如何流逝,只是听着不远处河水流淌,脑海已是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坐了许久,遥望远处,山色如黛,全无人烟。她想要再去追赶神狱的人,可又想起了天淑的话。如果暗夜盟真是一直在跟踪自己,借以攻击奚秋弦他们,那自己若是再跟随于他,岂不是要带来更大的麻烦?

颓然兀坐,不知应该去向何处。忽而风摇树动,云层间落下点点雨水。银笙却还坐着不动。

却在此时,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她惊觉回头,但见有一黑袍人站在不远处的枯草间,目光冰冷。

“师傅?!”她下意识地霍然起身,但却没有走上前去。

楚嫣红依旧穿着那墨黑斗篷,脸容隐于帽子的阴影之下,尤显苍白。她慢慢朝着银笙走了几步,哑声道:“你不在意我的死活吗?”

银笙瑟瑟站在雨中,想起之前师傅追击何梦芸而去,自己则被迫入水,此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此时师傅问及此话,她竟觉无言以对。

楚嫣红见她黯然不语,又冷笑道:“你对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的态度?我就是死在了别处,你也不会来寻,是不是?”

“不是的师傅!”银笙难过地望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眉目间找到一丝与自己的关联,“你走了之后我被暗夜盟的人围攻,后来……”

“不要解释什么了!”楚嫣红打断了她的话,攥着袍袖大步上前,盯着她道,“奚秋弦走了,鬼虚影也走了,你先前不是还总是想着离开我吗?现在可知道别人都靠不住!”

银笙忍住了眼泪,站在她面前显得格外孤瘦。

“是我做得不对,并不是他们的错。”她喑哑着嗓子道。楚嫣红双眉一蹙,拉住了她的手臂,“既然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就跟我走。”

银笙一怔,惊道:“去哪里,师傅?”

楚嫣红审视着她,缓缓道:“你现在还是只当我是师傅?”

银笙被她那凌厉的眼神刺痛了,低头不敢回应。楚嫣红摇摇头,喟然道:“很好,果然与你父亲是一个性情。”

“父亲?”银笙一惊,不禁追问道,“您上次说何梦芸杀了我爹,这是真的吗?她现在去了哪里?”

楚嫣红并没有回答,只是死死攥着她的手,道:“跟我走,这世上只有我才不会骗你。”银笙稍一愣神,已被她拉着往河边快步走去。

天色越发阴暗了,两岸树叶在风中不住摇曳,水波起伏间,船只微微晃动。奚秋弦已经回到了船上,天淑劝他休息,他却吩咐她取来了纸笔。天淑不明白,但还是替他准备好了一切。

他坐在窗前,默不作声地研着墨,动作缓慢,心不在焉。天淑低声道:“少爷,神医应该不会走远,我叫天淼带人再去寻找。”

奚秋弦却好似没有听到,天淑又叫了他一声,他才一省。“你怎么还没去休息?”他诧异道。

天淑无语,只好退出房间去找天淼商量了。房门轻轻地关上了,奚秋弦望着手边的纸笔,发了好一阵呆,才握起笔在纸上细细地勾摹。笔端流转,一个个灵动的身形跃然纸上,手持长剑,或转侧,或拧腰,或飞身出击,或矮身防御,各有姿态,栩栩如生。

当时在冰洞山古墓中匆匆一瞥,他强行记下了这些图形,直至今日才有暇将其一一画出。

窗外风声愈紧,窗纸被吹得簌簌而动,船只起伏不已。他略微有些晕眩,不得不停下了动作。纸上的小人儿身姿轻盈,只是都无面目,唯有长发一缕,依稀可辨出是少女模样。

留在巫山的剑谱上亦有图形,那上面的少女身姿自他懂事起就熟记不忘。虽然自己无法练剑,但在心中,始终都觉得应该将母亲生前未做成的事情好好完成。而现在,奔波一场,只记下了断断续续的一些图形,后半部剑谱依旧下落不明……

他怔怔坐在窗前,望着那些图形,心绪却越发烦乱起来。不多时,有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是细密的雨点打在了窗上,洇出一点一点的痕迹,逐渐晕染成片。

奚秋弦不觉撑着桌沿站起身,伸手一推,窗户徐徐打开。外面风急雨骤,水面波痕不绝。他低下眼帘,忽又转身开门,叫来了天淼。

“你回去看一看,银笙还在不在。”他低声道。

天淼惊讶道:“少爷,你还准备带着她一起走?”

奚秋弦抿住唇,过了片刻才道:“就算不再一起回巫山,现在她自己一个人在荒野中怎么办?”

天淼还想说什么,瞥见天淑从一边走过来,知道她若听到了必然又要反对,便只叹了一声,匆匆离去。

奚秋弦没有将此事对天淑说,只是回了房间,继续描摹那些图形。幼习书画,如此简单的人形本不在话下,可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画出的不如在古墓里看到的自然。

有个人形是回头出剑,他初时只画了一个轮廓,但如今看在眼中,想到的却是当初第一次遇到银笙时,还身着男装的她,在江边出剑还击时的身姿。

那时,他正坐在山脚下的马车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暗中窥视。

他心绪低落,终于将笔放下,再没有心情去想那些剑招。

窗外的雨越来越急,奚秋弦倚坐在床头,听着雨声渐大,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缓慢。过了许久,忽觉船身摇晃了一下,继而是脚步声迫近门前。他急又起身,还未等他安置好双腿,天淼已经闪身进了房间。

天淼一身衣衫湿了大半,气喘吁吁地道:“我回来了。外面好大雨。”

“她呢?”奚秋弦撑着床沿道。

他怔了怔,犹豫道:“不在。”

奚秋弦原本挺直的腰身有点僵硬,脸上虽无什么表情变化,但眼神却明显的暗了一暗。“是吗?去哪里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天淼无奈道:“我赶回那废墟时,四周空空荡荡,我怕她是躲在哪里,还特意找了一遍,但人影都没有。雨越来越大,我便只得回来了。”

奚秋弦出了一会儿神,才道:“谢谢你,天淼。”

天淼微微蹙眉,“不过,我在那废墟边看到两行脚印往河流上游而去。应该是下雨之后留下的。”

“两行脚印?”奚秋弦锁眉抬头,“是有人将她带走了?”

天淼点头道:“应该是的,因为我看那脚印几乎是并排的,并不像是拖拽而行。”

奚秋弦深深呼吸,“那应该不会是暗夜盟的人抓走了她。或许,是鬼虚影又来找她了。”

天淼苦笑道:“他倒是好打算,但凡遇到危险就将银笙推给我们。”

奚秋弦默然无话。天淼向他道了别想要出去,他又回过神来,在背后叫住他,“你还是帮我留意一下,看她到底是跟着谁走了。”

“……好。”天淼只好应承了,出了房间。

他们一路寻找神医的去向,但却始终不得踪迹,同样的,银笙似乎也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只是天淼派出的人回来禀告,据说沿途曾有樵夫见过一个黑袍女人带着一个碧衫少女在山间行走。当时已是入夜,樵夫被诡异的女人吓得不轻,奔出很远后回头张望,却已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与她有关的讯息了。

“或许是她被带回冰洞山了吧?这样也好,至少她也有了着落,而且也不会再与暗夜盟有什么牵连了。”天淼私下劝解奚秋弦。奚秋弦默默地将画着小人儿的纸卷起,放进了檀木盒子。

为避免夜长梦多,船只昼夜不舍地往巫山方向行进。数天后,风和日丽,碧水涟涟,秀丽山峦终于又映现于眼前。船儿在琉璃般的水面间快速驶向前方,还未曾靠岸,船上的人便可望到那青峰间有众多护卫已经往下疾行。

待得靠岸,奚秋弦才出船舱,便有一对年过四旬的夫妇领着众人迎上前来。“少爷,我们只是回了一次老家,你就跑出那么远,叫我们真是担心得睡不着觉!”那妇人神情焦急,言辞中将奚秋弦视如已出。

“乳娘,我不是孩子了,自然不可能天天呆在巫山。”奚秋弦勉强笑了笑,在天淑的搀扶下上了岸。丹娘还待唠叨,她身边的男子大声道:“有什么回去再说,先让少爷上轿,你没看他身体虚弱吗?”说罢,大手一挥,便有人抬来坐辇,将奚秋弦扶坐了上去。

众人前呼后拥,奚秋弦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开巫山,但这次回来,再度坐在这坐辇间,心中却有着异乎寻常的复杂滋味。

待得回到神狱,下人们忙前忙后,他卸去了假肢坐在床上。丹娘催着丈夫来给他搭脉,高栋远号脉结束,神情甚是沉重。

“少爷的脉象虽然还算平和,但怎么一点内力都无?”他试探着问道。

奚秋弦只得将之前的事情粗略讲了一遍,丹娘睁大眼睛,又气又急:“神医怎么就这样一走了之?您那一身内力大半是夫人传授,现在都没了可怎么办!”

“师叔的性格向来如此,何况是我连累了他,害死了采萍,他不愿再救治我,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奚秋弦黯然道。

高栋远叹道:“还是要找出神医为好,否则的话,时间拖得越久,对少爷的身体越是不利。”

天淑在一边听着,不禁道:“难道除了找出神医,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丹娘与高栋远互望一眼,默然不应。奚秋弦见他们心事重重,越发觉得自己此去惹出了诸多麻烦,低声道:“你们不必太着急,我以后不会再一意孤行招惹是非了。内力没有就没有了,反正也没多大用处。”

他素来自负,如今这样说话,令高氏夫妇大感意外。丹娘觉得他是自暴自弃,忙坐在他身边劝道:“不能这样想,你身子虚弱,有内力自然要好一些。我这就叫天淼再带人出去,就算找不到你那个狠心师叔,这么大的江湖,难道还找不出其他有本事的人?”

奚秋弦却微微笑着道:“以前我想出去跟人比试,您不是还说要是我没有武功就好了么?现在如你所愿,怎么乳娘比我还着急?这段时间我趁你们不在跑出去惹了不少麻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真的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丹娘还待再说,被丈夫一把拉起。“走吧,让少爷清净一下。”

众人一一退去,本来满满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屋内桌椅帘幔一如既往,自他离开后天天都有人勤来打扫,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奚秋弦撑着身子慢慢躺下,望着素白的床顶,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因身体尚还虚弱的缘故,回到巫山后他不能再佩着假肢走路。他也不要天淑等侍女再来伺候,只是每天坐在轮椅上,伏在窗前写写画画,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

没有人再在他面前提及银笙的名字,甚至连之前发生的事情也似乎被人淡忘,一切平静得就如同不起波澜的池水。

有的时候,他会自己回到幼时住过的那座小楼前。池中的锦鲤依旧悠闲自在,奚秋弦就坐在池塘边上,默默看着那赤红色的影子在碧波间游来游去,留下一道道水纹。

他也回到楼下那间垂着水晶帘子的房间内,打开置放旧物的箱子,将一件件的儿时玩意取出来。那些东西虽还保存尚好,但颜色大多已经黯淡,有的甚至缺损不全,想来都是被他小时候随手扔坏的。

天淑寻他不着,来到此处,见他望着手中的小鼓发怔,不禁站在门边问:“少爷,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惊觉抬头,眼神恍惚。“哦,没什么,我过来喂鱼,随便看看。”他这样答道。

“……你心情不好就不要一个人躲在这了……我叫天淼背你下山去玩吧……”

奚秋弦笑笑,“他很累了,一直在帮我找神医的下落。”

“那你要我陪你吗?”天淑犹豫着看他。

他怔了怔,摇了摇头。

或许是为了不让别人再觉得他很落寞,他会有意无意地去后山松林边坐着。他叫天淑准备了很多松果,装在盒子里,然后像小时候那样,扔出数枚松果,等着它们的到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远及近而来,松树枝叶轻晃,有小小的影子在阳光下荡来荡去。

尖尖的耳朵不住转动,乌黑的眼睛灵活有光,松鼠三三两两地跃过树梢,落在了沟壑那边。奚秋弦又抬手抛出数枚松果,它们便从不同方向跳跃而至,抢着去抓地上的食物。

有一只身形瘦小的松鼠被挤在后面,冲了好几次都得不到食物,蜷着尾巴躲在了一边。它的眼睛黑得像是水里的宝石,此时却好似含着些水雾,柔柔的,软软的。

“过来。”奚秋弦情不自禁地招呼它。

它坐在树影下,尾巴警觉地竖了起来,眼睛里充满畏惧。他掰开松果,放在掌心,朝它伸出手去。松鼠迟疑许久,稍稍往前跃了几步。其他松鼠正在啃食东西,它就站在淡淡的阳光下,隔着深深的沟壑,望着对面的奚秋弦。

“给你吃的。”他像是对小孩子说话那样,声音很轻柔。因为怕扔出食物后又被其他松鼠抢去,他特意一手握着松果,一手推着轮椅尽力往前。但前面的沟壑阻住了他的去路,他离松林始终都有些距离。

那只松鼠还在原处,呆呆地望着他。奚秋弦身子往前探了探,可他再也没法靠近它了。“你来我这边好吗?”他真的好像把它当做是能听懂话语一样,微笑着跟它说话。

这个时候,其他的松鼠已经吃罢食物,纷纷又回到了松林里,四周静悄悄的。小小的松鼠看看他手中的食物,似乎还是不能放心,最终转过身子,拖着长长的尾巴跳上了树枝,很快地跟着同伴离开了这里。

奚秋弦望着它远去的身影怔了许久,松林里已经没了动静,他紧紧攥着送不出去的松果,眼里一阵发酸。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马达开足很勤劳的有木有!都没人夸奖一声!!!真是累觉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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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秋意飒飒岁将晚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巫峡的水依旧清泠,巫山的云也依旧飘渺。

以前奚秋弦虽也不常下山,但有许多时间是要花费在练武之上的。而现在没了内力,仅仅依靠腕下机括射出的银索徒有其表,但凡对方稍一发力就能将之擒住。奚秋弦与天淼对练了几次,虽然天淼有意不使出全力,但奚秋弦显然能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银索已经全无威胁。

“我有些累了,今日不练了。”他淡淡地笑了笑,推着轮椅自己回了院子。庭院角落的翠竹越发修长,阳光下竹影秀美,如佳人静立不语。他停在院门口,抬腕启动机括,银索迅疾射出,但还没碰到竹叶便忽然下坠。

“叮叮”数声,银索尽头的菱形薄刃跌落在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奚秋弦怔了许久,慢慢收回了掉落于地的银索。到了屋前虽没有门槛,但要经过一小段上坡,他咬着牙用尽力气,才将轮椅推了上去。

直至回到房内,双手还在微微发颤。他破天荒地还未到休息之时便取下了手腕间的银索,默不作声地缠绕起来,放进了床边箱子。

傍晚时分天淑来看望奚秋弦,还未进屋就听到里面忽然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倒地一般。她慌忙奔进去,却见他正双手抓着床栏要站起来。不知何时他已经给自己又装上了假肢,衣衫下摆露出的双足很是僵硬,任由他拖着也一动不动。

“少爷,你怎么摔倒了?”天淑赶紧扶着他,费劲地将他拉了起来。奚秋弦跌坐在床沿上,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双足,不说话。

天淑不放心,蹲了下去,想看看他的双腿有没有摔坏。他却遮住了,低声道:“不要紧,只是撞到了床角所以绊倒了。”

天淑抬头望着他,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很快便移开了。

“那我去拿些跌打药来。”她站起身走向房门外,却听到奚秋弦在身后道,“天淑,为什么我连走路都不成了呢?”

她心里发坠,回头见奚秋弦撑着床沿坐在那儿,眼神不似以前明亮,却好似在问一个最认真的问题。她愣了一会儿,道:“因为少爷的身体还没有复原,自然走路也吃力了,等过些时候就会像以前一样了。”

他静静地望着前方,像是听到了,又像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天淑去取跌打药的时候被父母看到了,丹娘知道此事后又急匆匆赶到奚秋弦那边,恳请他不要逞强再伤了自己。他出人意料地没有坚持己见,重新又卸下了他的“脚”。

丹娘宽慰地离去了,他独自一人点亮了灯火,还是像以前一样伏在桌前画着各种舞剑的人形。笔端乌墨不慎滴落,洇在宣纸中间,泛出一团墨迹,污浊了本来完美的图形。那里本是少女飞身掠起旋转出剑的动作,现在却被染成了一片乌黑。

奚秋弦搁下笔,撕下那张纸,慢慢揉成团,扔到了一边。

那天晚上他没法再画下去。

睡觉的时候,他撑坐到床上,下半截空掉的裤管垂在床沿边。不知为何,他卷起了裤子,借着灯火看着自己渐渐露出的双腿。本来膝下就所剩无多,之前一段时间奔波不断又总是厮杀,两条残腿末端从未愈合过。如今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外伤是渐渐好了,但留下了很多伤痕。

他看着凹凸不平的双腿残端,忽然发现它们是那样的难看。

那之后他不再不顾身体地强行练习站起,甚至都不怎么去松林边练武。腕间的机括被取下后束之高阁,奚秋弦的心思似乎只放在写字画画之上,总是在桌边一坐就是许久。

丹娘曾不放心地过去看他究竟在干什么,他道:“我想把巫山剑谱都画出来,这样别人会看得明白一点。”

“少爷虽然不能练剑,但以后有了孩子,可以再传授给他。”丹娘安慰他道。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应。

丹娘夫妇在私底下曾对神狱中人下了死令,不得将少爷现在的状况外传一分。巫山奚家曾有过不少仇敌,巫峡又地处川蜀重地,万一有人趁势攻击神狱,只怕是要引来大祸。

天淼在外奔波,秘密地打探神医下落,但终是一无所获。不过某一天他匆忙回来,告诉父母一件事情。洛阳鹿门寺遭遇窃案,供奉的数枚血舍利在一夜之间尽数被盗,看守的僧人发现窃贼身影后追击出去,反被其打成重伤。

据称,那窃贼是个身披黑斗篷的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少女。

“是银笙?”天淑皱眉,“当日少爷替她弄到一枚血舍利,没想到她竟然还跟着师傅去鹿门寺抢夺,真是枉费了少爷的一番心意!”

“她现在大概是只能跟着师傅没处可去了。”天淼叹了一声。高氏夫妇听他们说起过银笙,也知道了少爷与她之间的事情,如今又听到她的消息,不禁沉了脸。

“不要再让少爷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丹娘压低声音叮嘱两人,“他现在身子很弱,万一再要强撑着下山,到时候都没人能救他!”

天淑努嘴道:“自然不告诉他。我看他现在也不再提起银笙,想必是对她失望了。”

天淼见父亲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不禁道:“爹,少爷的身体好像越来越虚弱,这是为什么?”

高栋远喟然道:“他自幼体弱多病,若是没有神医的精心疗治,加上夫人不断将内力传给他,只怕是难以活到成年……现在失了内力,那些病症可能就压不住了……”

天淑一惊,“那我们能不能以内力来帮他复原?”

“我们的内力与奚家的不同,擅自去救反会坏事。”高栋远缓缓站起,蹙眉道,“当初夫人曾与神医共同想办法救治少爷,故此神医倒也知道巫山心法的大概,除此之外,只怕是再无人熟悉巫山心法了。”

丹娘不禁暗自垂泪,天淑天淼黯然无语。过了半晌,天淼才迟疑着道:“其实,不一定只有神医才了解巫山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