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池取出香料在石头点燃,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随风蔓延在林中。

片刻之后,林中一道白光急闪而至落在石块之上,通体雪白,身形如鼠,小小的眼睛滴溜溜转地瞅了瞅她和连池两人。

烟落不可思议地望向石头上小小的一团,它似是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转头望向她这边,连池出声:“那是小师妹,刚来没几天,你不许以大欺小啊。”

“它是…”难不成连池所说的大师兄,不是人,而是…眼前这只?

“它就是大师兄。”连池一脸无奈的笑,他第一次被拉着拜见这位所谓的大师兄时,比她还震惊“这是百年难得的貂儿,别看它小,连大哥都不是它对手。”

烟落闻言失笑,探手将其纳入掌中:“它叫什么?”

连池头疼地抚了抚额,颇有些难以启齿:“它叫…连美人。”

连美人?!

百里行素的恶趣味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美人扭头四下张望,似是在寻找什么。

“别看了,公子没来接你。”连池出声道。

小兽低低地呜出声,声音无限委屈。

“明知道他爱干净,你还在他怀里小便,不罚你才怪。”连池伸手点了点美人的头。

烟落笑着抚了抚掌中小兽的头,抚去它身上的尘土,小兽却在她掌中打个滚露着肚皮让她挠痒痒,连池见状道:“再挠就挠出虱子了,回去给你洗澡。”

两人一兽回到庄内,远远便听到阵阵女子娇笑之声,连池顿时眉目纠结,转过回廊便看到花园中追花逐艳的场景,一如她初来之时的画面。

“小师妹,你就当没看见,他一向这么没品。”连池一脸鄙夷地说道。

话音刚落,刚在数十步之外的百里行素便已掠至眼前,瞥了眼趴在烟落肩头的小兽,小兽却扭头不甩他。

“走了,我给你洗澡。”走近伸手道。

小兽却迅速窜至另一个肩,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咕咕!”

烟落笑着将她从肩上拿下来:“我给你洗。”

百里行素瞪着她手中的小兽,教训道:“虽然你是叫美人,但你终究是公的,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话音一落扬手将它往水池扔去。

小兽扔出去一个华丽丽前空翻落地,闪电一般又窜回到她肩上,冲着百里行素毛都炸起来了,气得“嘶嘶”直叫。

“美人,我知道你现在因爱生恨,可是这怪不得我,你是只兽不说,还是只公的,我对发展人兽恋和断袖都没兴趣。”百里行素盯着小兽语重心长地说道,瞥了一眼烟落,又道:“反正你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了。”

小兽帅气地一扭头,望向烟落的眼神那叫一个含情脉脉,我见犹怜。

移情别恋?!

连池哭笑不得地望向烟落和她肩上的美人,怪不得一路回来它就粘着小师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调戏还是调情?

经过连池的数日医治,青儿的伤已经痊愈,连池托人将她送回了老家汴州,百里流烟宫便只剩下她们师徒四人一兽。

百里行素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凤眸上下打量了一眼,亲切地问道:“衣服穿着还合身?”

“合适,多谢。”她身无分文地来到这里,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用的别人的,道谢是应该的。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目光停留在她胸前,低头凑到耳际:“那…我买的抹胸穿着也合身吧!”他亲自丈量过的尺寸,定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眉眼一沉,还未开口袖中的貂儿便急窜而出,调戏它的心上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狠狠一爪子挠向百里行素的手,百里行素一个旋身避了开去,恶狠狠地瞪向她肩头的小兽:“好你个喜新厌旧的家伙。”

“谁让你调戏美人的心上人,活该。”连池一脸幸灾乐祸。

“那是调情,不解风情的家伙。”百里行素丝毫没有为自己不轨之举而歉疚之色。

烟落抿唇一笑,探手抚了抚肩头的貂儿,百里行素大步转过走廊,一脚踹开房门,灰尘扑面而来,他立时后退数步望向连池:“连池你又偷懒了,多久没有打扫了。”

“百里流烟宫上下什么都得我来打理,哪有时间管这书房,反正你根本就不用书房的。”连池气呼呼地哼道。

烟落望着落满灰尘的屋内,难以想象这就是书房,而书架之上存放的竟是各国的医书药典,及武林各派的武功秘笈,百里行素皱着眉头翻开桌上一本:“都长上书虫了。”

貂儿窜到书架顶上,咬着一本书跳到书桌上朝着烟落“咕咕”两声。烟落拿起一看,“寒星小剑?”她曾听大哥说过寒星小剑的绝妙之处。

“寒星小剑虽灵活多变,但最适合远处攻击,若是近身战或是遇上真正的强敌只会吃亏”百里行素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教出的徒弟以后出去跟人打输了,我可是很丢面子的。”

连池闻声言道:“这里武功典籍多的是,全都是公子以前跟人比武赢回来的,没什么用就扔在这里了,如果你能看完这些书,再加以练习运用,很快就大有所成。”

烟落望着一片狼藉的书房,无奈叹息。武林人士争相寻访的武学典籍,被他们扔在这里长书虫,大抵百里行素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也就是跟人打架打出来的。

百里行素在书架上下扫了一眼,抽出几本书:“梵天决是最上乘的内功心法,九霄破是既可当拳法又可使剑法,至于寒星小剑嘛…练着当暗器防身吧!”说话间将几本书递到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三年之后的今天地煞楼的七杀手就会开始轮流追杀你三个月,如果你能活着回来,就算出师了。”

“不用这么狠吧!”连池望向烟落,她毕竟是女儿家,当年的大哥也是九死一生才回到这里。

“没有杀人,没有被杀,怎么练都是花拳绣腿。”百里行素淡淡地说道。

她看着他眼底的暗影沉沉,有一刹那的恍惚,这样的选择真的正确吗?

有的人,遇上了,就是一生的纠缠,不死不休。

他们,才刚刚开始。

再见楚策

时光荏苒,转眼便过了半年。百里行素的亲自教导,烟落无论医毒还是武艺都大有精进,曾经纤细柔嫩的手起了薄薄的茧。

暮色时分,烟落刚从后山练剑回庄便看到连池正牵马准备出庄:“天快黑了,还要出去?”

“华府飞鸽传书说,府中有人中了毒,我过去看看。”连池背着药箱神色有些焦急。

烟落敛眉沉思片刻,道:“我陪你去。”她虽学医术和毒术半年之久,但终究只是通晓医理没有真正应用。

连池微一思量,欣然答应。

二人一路策马向东而行,到达临州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到了华府她才知道,连池口中的华夫人,竟然是四国名商琼华夫人,华府上世代经商,所经营的客栈,钱庄,酒楼,赌场,青楼,航运各业遍布四国,是四国皇帝争相拉拢的对象。

她与连池一道与中毒之人搭脉,片刻之后两人都面色凝重,相互一望:“是食魂蛊。”

华夫人一听眸光微沉:“能解吗?”

“食魂蛊不是毒,是有人放了蛊虫在人体内,所有中蛊之人都是学武之人,但现在他们都被吸去了内力,这是东部一些擅巫蛊的人用来疗伤和增加自身功夫之法。”烟落淡声回话道。

“姑娘,你是…”华夫人望着眼前黑纱覆面的女子有些诧异。

连池走近前来:“她是我小师妹烟落。”

华夫人含笑望了她一眼,原来百里行素每次来买女人用的东西是买给她的,相识这么些年倒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于是不由多打量了烟落两眼。

“但是这些人一直居住西楚与东齐接壤的九华山脉一带,怎么会出现在临州?”烟落微拧着眉望着十几个中蛊者。

华夫人冷然一笑,道:“楚策挥军东征,如今九华山一带已经划为西楚版图,这些人恐怕是从九华山一带逃出来的。”

烟落闻言身形一震,强自敛去心头异样,出声道:“只要找到施蛊的人,杀死蛊母,他们体内的子蛊也就死了,这样是既能保住他们武功和性命的唯一方法。”

可是楚策怎么会挥军东征攻打九华山这些巫蛊之族?她曾听他说过,这些人虽少,但个个擅使毒,极难对付,更有甚者把人练成毒人,要拿下九华山,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所以这么多年东齐与西楚都没有动过他们。

可是精明如他,怎么会做这样得不偿失的事?

她和连池将其中一人身上的食魂蛊引出,在虫身洒上银光粉,一路尾随追到了临州城外树林之中,食魂蛊突然消失无踪,两人立时警觉,对手就在附近。

鬼影般的人从林中闪掠而过,连池将一药瓶递过:“把药丸吃了,这些人可能身上都有毒,一旦交起手来,没时间解毒的。”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松懈,数道人影从树顶落下,烟落从马上一跃而起躲了开去,一转头便看到不会武功的连池已经被对方擒了去,对付这些人,连池的毒也多半是作用不大的。

一时之间,她被五人围攻,虽然半年来武功有精进,但是一对五难免吃力。

远方突有马蹄之声破空而来,如骤起的狂风,来势之快令人震慑,利箭破空而至穿透了与她交手之人的头颅。

云破月出,她抬眼望去,玄衣墨发的帝王,一骑黑马,卷尘而来,一如她记忆中冷峻犀利。

是他?!

是她曾经爱了十三年的他,是最后将她抄家灭门,葬身火海的他,楚策。

再见楚策2

他策马奔驰而来,持弓勒马停住,夜风中黑发飞舞,目光犀利如刃一瞬不瞬地望着持剑而立的烟落,浑身上下不可一世的王者霸气。

身后的一行铁甲卫齐齐勒马,整齐如一的马蹄之声,干净利落。

浓浓的夜色,掩去了他们眼神中的暗流潜涌,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两人默然相望。

他还是那不可一世的帝王,而她已流落民间,挣扎求生,他们之间,云泥之别。正在她怔然之际,听到连池的呼喊之声:“小心。”

一剑划空而来,她身形一掠避了开去。楚策扫了一眼林内数人,左手微一举弓,身后数十人,齐齐搭箭拉弓。烟落心狠狠一沉,这样的情况下,她和连池都可能被射杀。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楚策,你也是这样除掉我的家人的吗?谁挡了你的路,你都会清除,即便这个人是我和孩子。

凌厉的箭头在月光下闪着冷寒的光芒,林中一片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施蛊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似是在思量对策,她望向连池微一点头,一道幽蓝的光亮自她袖中流出,直直射向连池的方向,连池一低头,寒星小剑将他身后之人的咽喉划开,几乎在寒星小剑到达的同时,她一把拉着连池:“走!”

她快,箭更快,利箭破空而至,穿透她的肩胛骨,她扭头望向高踞马上之人,目光悲极,痛极,恨极。

乱箭如雨,林中一行施蛊人被当场射杀。

连池扶着她,一脸愤然望向楚策一行人:“你们干什么,连我们也杀?”

“如果不动,箭伤不到你们。”楚策声音冷冽如深秋的风。铁甲卫个个箭术精绝,是不会射错地方的。

烟落咬唇一把拔出箭矢,顿时痛得面色苍白,冷汗直冒,虚弱地说道:“我们走!”

她无论怎么改变,她还是洛烟,曾经的十三年里,她曾爱她胜于生命,关于楚策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坎过不去。

连池扫了一眼四周,面色顿变:“食魂蛊还没死。”真正的施蛊人还没死,这些不过是小喽罗。

话音刚落,林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腥臭之气,两人抬眼望去,丛林深处走出一道人影,他所过之处花草树木都瞬间枯死。

“是毒人,快走!”连池扶起她道,这种把自己练得全身是毒的人,最难对付。如今她有伤在身若再沾了这毒,更是棘手。

一道白光如流星般划空而来,眨眼之间便至眼前,连池顿时欣喜:“公子!!”

月华之下,白衣男子自空中飘落而下,衣袂飞扬,优雅潇洒如踏月而来的仙人。扬袖一挥便将走近的施蛊人逼退数步,一伸手将烟落搂进怀中,目光森冷地望向楚策:“姓楚的,欺负我徒弟这笔账,百里行素记下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向西楚大帝下了道战书。

再见楚策3

这一番意外的相逢,无疑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波澜,那些曾经念念不忘的回忆,那些失去亲人和孩子的悲痛绝望,在她心底激烈碰撞,仿佛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撕碎一般。

百里行素带着她一路奔驰,感觉到怀中之人在颤抖,低声安抚道:“很快就回去了。”俊挺的眉不由微微蹙起,眼底若有所思。

回到百里流烟宫,百里行素将她放到屋中,便去药庐取药,回到屋中却已经空无一人,无奈地叹了叹气。

她发疯一般急急奔出房,冲到了后山断崖边,对着浩浩长空跪下:爹,娘,大哥,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如果你们看得到我。请你们…赐予我真正重生的力量,让我不再彷徨恐惧,让我可以坚强勇敢地面对未来的路。

深秋的夜风,冰冷而萧瑟,充满了悲伤的气息。

烟落抬头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乌黑的长发在风中乱舞,心中翻涌的思绪仿伸是要绞碎她的心。

她是个不孝的女儿,不仅连累他们丧命,就连最后一面也未能相见。

她是个不好的母亲,让她孩子还来不及出生,便消亡于世间。

洛烟啊洛烟,你忘了吗?那个人是将你抄家灭门的仇人,是把你和孩子葬身火海的凶手,十三年的情份他可以转身就忘,你为何还放不下。

百里行素找到后山,远远看到山崖边上纤弱的女子抱膝蜷成一团,整个人都在颤抖,似在极力隐忍着莫大的痛楚。

他轻步走上前,一把拉过她靠在自己肩头,拉开她肩头的衣服,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之上,自始至终也没有开口,没有出言安慰,亦没有开口发问。

他知道,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肩膀而已。

突然肩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她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似是在发泄着什么,又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隐约间有滚烫的泪滴落在他的脖颈处。

仿佛是压抑了无数岁月的悲痛,汹涌而至,击碎了她所有的坚强和隐忍。

百里行素没有出声,也没有拉开她,任由她咬着直到血肉模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漫不经心道:“好了,师傅知道你被那姓楚的欺负了,大不了下次见着她,我在他身上帮你刺个洞回来。”

可是聪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她所悲痛的,不是为这所受之伤。

过了许久,她松了口,百里行素却不松手,依旧让她靠在怀中:“你咬这么狠,总得让我占点便宜回来。”

她沉默不语,望着满天的繁星喃喃说道:“人死以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如果是,那她的亲人们又是哪一颗?

百里行素笑如清风:“这世上有鬼吗?相信就有,不相信就没有,在乎于心而已。”

月光下的百里流烟宫别有一番景致,风中拂来醉人的桃花香。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她由衷叹道。

百里行素低眉道:“喜欢的话,就这样守着过一辈子也不错。”

她蓦然一笑,她做不到…他也不做不到。

她曾经向往这种隐于山林的简单生活。而如今她终于身处在曾经神往的景致中,心中却是因仇恨而衍生的谋算,对每一个人,甚至…自己。

三年后:初见修聿。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三年。

西楚汴城,青石铺就的路面,厚重林立的墙楼,无不散发着西楚独有的古朴与大气,西楚兴尚武之风,如今眼见街市之上人人都穿着武士服或劲装,让她不由有些惊叹。

因着西楚第一女将萧清越,如今西楚女子也可参军,想到那个她未见过的三姐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期待,回到沧都该去见识一下四国第一女将的风采。

窝在她袖中午睡的小兽突地窜上肩头唧唧直叫,烟落侧头一看,肩上的小东西正目不转睛盯着烤肉铺,她无奈失笑,原来是闻到了肉味才肯醒来的,探手摸了摸她的头,到铺外的空桌上坐下:“老板,一只烤山鸡。”

一边将鸡肉撕着放到盘中喂美人,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她离开百里流烟宫已经两天了,地煞楼的杀手还没动静,毕竟是第一次要与人交手,心中自然警觉得很。

“啊——”

闻声望去,自己桌子几步之外一白衣小童摔到了地上,手中的碎银滚到了自己脚边,她躬身将碎银拾起,抬头便看到一张俊秀的小脸,眼睛像星辰一样明亮,圆圆的脸蛋像糯米团子一样,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给你。”她笑着将碎银递过。

孩子接过银子却看到桌上吃肉的小兽,小脸上绽起大大的笑容,两步跑近趴在桌上:“它是老鼠吗?”

美人自盘中抬头瞥了她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竟然说它是鼠,烟落摇头失笑,道:“它是雪貂。”

小孩一脸欣喜地伸出圆乎乎地小手想去摸,美人不喜生人作势便要扬爪子捍卫自己的清白,烟落眉眼一沉:“美人!”

美人悻悻地收回爪子,任由那胖乎乎的小手将自己蹂躏,幽怨无比地望着心上人。半晌之后,小孩依依不舍地放下美人:“我要去买东西了,姑姑再见”说罢拿着银子跑到旁边的包子铺,欣喜地买了几个糖包离去。

待到美人吃饱了,她才付了银两离去,见天色不早了便寻了客栈准备投宿,一进客栈大堂便见店内很是热闹。

“姑娘,你放手,这么多人看着…”

“看就看,你救了我,又亲了我,我以身相许,他们爱怎么看怎么看!”

“你…”前堂之内一身丹青锦袍的男子,剑眉星目,不耐烦地望向挡在身前的紫衣女子。

“没话说了,那就娶我。”紫衣女子笑意张扬,她看上的男人决不放手。

男子眼底掠过一丝狡黠,一脸郑重地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已经娶妻了,而且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娶他人。”

“你娶了谁?我不信?”少女一脸倔强之色。

男子一转身,满堂酒客,齐齐扭头顺着他望去。烟落僵在客栈门口,秀眉微微拧起,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很是不悦。

笑意温柔的男子大步走近,一搂她的肩膀:“夫人,你怎么才来,为夫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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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是个潜力股哟!

腹黑的父子

满堂酒客,望着堂上三人,无不艳羡那男子的好运。

那夫人虽是黑纱遮面,但周身的风华气度已是少有,再看那穷追不舍的少女,英武之中带着女儿家的娇艳,也是难得的美人。

紫衣少女几步逼近,一瞬不瞬地盯着遮面的女人:“你是他夫人?”

烟落不悦地拧眉,搂在她肩上的手微微一紧,某个自称他相公的男人冲着她直眨眼,她眸光一沉:“我不…”

“娘——”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