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低头一看抱着自己腿的人,正是方才遇到的那个孩子,平白冒出个相公和儿子,这样的福份她可懒得消受。

“爹爹,娘亲。”孩子甜甜唤道。

身旁的男子躬身将幼子抱起,望向对面的少女:“你看,我真的娶亲了,连儿子都这么大了。”

少女打了一眼他们三人,不仅冒出个夫人,还有这么大的儿子,一咬牙道:“好,我忍了,她做大,我做小。”

满堂惊呼之声此起彼伏,虽说西楚民风开放,但这样公然女追男的率性女子还真少见。

“在下此生只娶一妻,终生不负。”男子一手抱着小儿一手搂着“妻子”,俨然一个慈父良夫的深情形象。

躲在袖中的美人眼见情敌出现且一再调戏心上人,一怒而起刷地从袖中窜出来,狠狠一爪子挠向烟落肩头的手,捍卫自己的领地。

男子抱着孩子后退数步望向袭击自己的凶手,只见一只巴掌大小的雪貂趴在烟落肩头,皮毛雪白光亮,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手上一阵冷寒,低眉一瞧被抓处一股黑气迅速蔓延开来。

“爹爹——”小孩子惊呼出声,转头望向烟落的方向求助。

烟落侧头望了望趴在自己肩头的罪魁,举步上前,迅速封住对方穴道将人扶上他们楼上房间,貂儿身上的毒果然霸道,她若再晚片刻出手这人便被当场毒死。

“方才之事,多有得罪,抱歉。”男子笑意温和,丝毫没有因为被伤的怒色。

烟落一把将那人衣袖撩起,手中小剑寒光一闪在手腕处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中指食指发出幽蓝的光沿着手臂血脉,将毒一点点逼出,乌黑的血从伤口处滴了出来:“毒血逼出来了,还有余毒未尽,今晚可能会发烧,明日烧退就好。”

“无碍。”男子淡笑,对这危及性命的毒无丝毫在意,只是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惊讶和审视“我叫修聿,这是…”

白衣小童圆圆的小脸扬起灿烂的笑容:“我叫无忧,无忧无虑的无忧。”

“烟落。”她将银针收起,打量了一眼榻上唇色苍白的男子:“这几个时辰别乱动,以免余毒再扩散,我去让掌柜送水过来。”

无忧眼珠滴溜一转,迈开小腿便往外跑:“我去。”

一阵急奔到客栈后院,平地一阵风起,数名身着青衣武士服的男子出现在院内,对着无忧单膝跪地,为首的望着他道:“世子,王爷他…”

无忧奶声奶气地吩咐道:“爹没事,祁连赶快把前堂那个女人送走,不许她再跟着我们。”

“是。”为首的一人低头应道,沉吟片刻:“那个蒙面女子…”

无忧圆圆的小脸板起来:“从现在起,不叫你们出来,不许出来。不然,让你们屁股开花。”说罢转身一遛小跑离去。

祁连无奈摇头,这两父子心里又划的什么小九九?

我想…娶你为妻。

屋中沉寂,榻上的男子敛目休憩,手腕上的伤口还微微渗着血,袖中的美人跑出来,冲着她唧唧直叫,烟落伸手敲了敲它的头:“坏东西,以后不准随便抓人咬人。”

美人呜呜地叫了两声,委屈不已。相处了三年,这小东西想干什么,还是了解的,在庄里连百里行素它都照咬不误,对着生人,它这已经很爪下留情了。

烟落取出连池临行前送的伤药,将药粉倒在茶杯里,兑上水,将找好的巾帕醮药水清理他的伤口,毕竟是美人伤人在先,早点把毒解了,她也好安心上路,男子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淡淡地瞅着她,视线有些迷离。

烟落将伤口处理好,扬眉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眼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似是在看她,又似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眼前这个男子没有楚策的冷傲绝美,亦没有百里行素那样圣洁若仙,看在眼中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的力量,宛如是一卷落尽繁华的水墨画,说不出的风流雅致。

无忧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身后跟着送水过来的小二,待到小二把水放好,他一撸袖子将巾帕浸显,耐何手太小,怎么也拧不干水,反而把袖子都弄湿,修聿看着他使出吃奶地劲也没能把巾帕拧干,颇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放下。”

无忧拿着好不容易拧干的巾帕吃力地爬床,将帕子劈头盖脸搭在了他脸上,跳下床时一个踉跄将边上的水盆打翻,一盆凉水全倒在了他的身上,榻上的人闻声顿时坐起,脸色冷沉了几分:“这么不小心,一会受凉了怎么办?”

外室的烟落闻声疾步而入,一再叮嘱不能动的修聿已经跳下床了,她拧眉走近:“你别动了,我来收拾。”再让余毒扩散,她明日就难以上路离开了。

“先给无忧换衣服。”修聿眉眼间难掩的紧张焦急之色,生怕儿子受凉有个闪失,三两下便把无忧身上的湿衣服拨了干净,一边拿衣袖擦着他的脸:“冷不冷?冷不冷?”

烟落很快取了他们的包袱过来,翻出无忧的衣服拿近床前:“你躺着吧,我帮他穿。”

无忧一听欣喜地从被子里爬出,由着她一件件给自己穿好衣服,一直咧着嘴笑个不停。修聿倚着床柱看着两人,眉宇间漾起暖暖地笑意:“谢谢,无忧是早产生下的,身体弱,受不得寒气。”

烟落微一怔,眉眼间泛起轻柔的笑:“你是个好父亲。”

无忧坐在床边,由着眼前的女子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忽地仰起头望她:“娘——”明亮的眼底带着深切的期盼和喜悦。

她微一愣:“我…”

“无忧的娘难产死了,他一直没见过母亲。”修聿的话打断了她的解释,这么多年,他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宠他爱他,但他终究也无法弥补无忧没有母亲的遗憾。

修聿沉默片刻,探手浅握住她微凉的手:“烟姑娘,我想…娶你为妻。”

穷追不舍的父子

一室沉寂。

修聿依旧握着她的手,暖暖的温度不断传递过来,淡淡的松香气息萦绕在鼻间,温醇的像令人迷醉的梦。

她抬起另一只手,搭上他的额头,淡淡道:“果然烧得厉害,都说胡话了。”

小无忧趴在一旁,看着自己老爹平生第一次对女人表白却被当成说胡话,捂着嘴偷笑不已。

“我是认真的。”修聿坐起身,面上竟带着一丝窘色,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烟落淡淡地抽回手,语气清淡:“你找错人了。”她可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个相识十三年的人都可以骗她,何况这一个相识不到三个时辰的人。

“烟姑姑,我真的想你做我娘。”小无忧一脸认真地望着她,一抱搂着她脖子,这个人身上有娘的味道。

烟落微一震,眼底的沉痛如流光掠过,揉揉他的头,将他塞进被子里,取出一只小小的药瓶放到桌上:“这些药一日两次,两天就清了余毒。”

小无忧从被子里爬出来,烟落已经出了房门,他委屈地望向修聿:“爹,怎么办?”

“我们是去燕国,还是去追人?”修聿望着儿子问道。

“当然是去追未来娘亲啦,你让她的貂儿咬了,要让她负责到底。”无忧望着他,笑得邪恶“看上了就要先下手为强。”

“好,乖儿子。”修聿笑着捏他糯米团子似的脸,目光宠溺温柔。

刚走出客栈的烟落顿觉后背心直发凉,何曾想到那两父子还在打自己的主意。美人不知何时已经从袖中爬出,趴在她的肩头咕咕直叫,摆脱了情敌显得十分高兴。

烟落淡笑,侧头问道:“我们走哪边?”

美人小脑袋四下望了望,而后朝着北方唧唧直叫,烟落走了几步,闻到浓郁的烧鸡香,摇头失笑,点了点肩头的小兽:“下午不是才吃过,明天再吃。”

小兽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乖乖地趴在肩头,一人一兽连夜离开汴城,朝北而行。

区城,这里已经是北燕的国土。一人一兽站在山坡之上望着下方的城池,一连走了几天,地煞楼也不见有人寻人来,到底是那些人找不到她,还是根本在磨她的耐心,想趁她防备弱了再下手。

刚这么一想,背后从林之中便有杀气激dang而来,一道寒光破空而至,她一个下空翻跳下山坡落在下方的官道之上,背后的长剑也同时出鞘,剑似游龙发出阵阵铮鸣。

刀剑相击,剑光四射。

肩上的美人也趁乱而起,直直扑上对方的面门,对方一剑横劈而来,貂儿却一个下空翻让他劈了空,狠狠一爪子挠向那人的下盘,那人顿时身形一震,同行而来的人一收招扶起受伤的同伴,一阵风似地没入林间,无影无踪。

她收剑刚一转身,便看到数步之外,青衣男子卓然而立,一手拿着自己方才飞落的面纱,一手牵着白衣小童,看着她脸上的胎记,面上的笑意微僵。

“你好像很失望?”烟落走近。

“我挺喜欢。”修聿面上扬起笑意,探手将手中的面纱递过:“这样的话,应该没什么情敌竞争。”

神秘中州王

一连数日,无论她怎么走,最后都是会与那两父子“巧遇重逢”,一连行了几日,刚一进茶楼坐下,两跟屁虫便不不客气地跟她同座一桌。

“小二,来壶上好的君山银针。”无忧奶声奶气地叫茶。

店小二很快将茶送来,见他们坐在一桌,很自然便道:“公子,夫人,你们的茶来了,请慢用。”

修聿抿唇淡笑,对小二那句公子夫人的很是受用,执起茶壶起手斟茶,递于烟落面前:“夫人,请。”无忧欣喜的打赏了小二。

烟落拧眉:“修公子,我没有哪里得罪过你,再这般戏弄,休怪我不客气。”

“我就怕你这样客气,那样正好。”修聿面上笑意依旧,将茶杯放到她手边,自行斟了一杯:“你是百里流烟宫的人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烟落眸光微沉,目光多了几分警觉。

“我无恶意,只是与行素有几分交情,看你的武功医术,还有那只貂儿肯定你是百里流烟宫的人。”修聿笑意温和“百里行素是你…”

“师傅。”烟落淡声回道。

修聿摇头失笑,抿了口茶道:“也只有他才干得出追杀训练的事。”

“未来娘亲,你不要跟干爹学了,跟我爹爹学吧。”小无忧望着她笑眯眯地说道。

“干爹?”

“无忧刚生下来差点夭折,是行素救活的。”修聿重新拿起一只茶杯为她倒了茶递过“然后就把无忧认做干儿子了。”

“未来娘亲,我告诉你个秘密。”无忧小脑袋伸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干爹虽然号称天下第一的武功,其实三年前就已经是我爹的手下败将了。”

烟落闻言瞥向修聿,如此看来,那日在客栈他是故意不避开貂儿的攻击让自己受伤。修聿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小胜半招而已。”

百里行素的武功修为已经是神秘莫测,眼前这个还能在他手上胜半招,那会强悍到什么地步?

“未来娘亲,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无忧一脸希冀地望着她。

烟落默然不语。修聿沉吟片刻,坦然言道:“我和无忧来燕国是想找金线莲,无忧因为先天体弱,行素虽救了他性命,但他受不得寒,这几年来寻遍几国灵药才勉强调理好。”

金线莲是生长在燕国金山的灵药,是难得的珍奇,燕国皇室派禁军把守严密,百里行素也嫌麻烦没去下手。

不知是因怜惜这孩子,还是感于他们的父子情谊,她点了点头。小无忧顿时眉开眼笑,兴奋地蹂躏起桌上的小兽。

暮色时分,三人一行到达燕京城外。看到前面追着小兽玩耍的孩童,她眉眼间不由柔和了几分,修聿笑意浅浅闲步走在身侧。

美人跑了一段骤然停下,嘶嘶直叫,烟落眉眼一沉疾步上前拉住乱跑的无忧:“有杀气。”貂儿天生敏锐非常,这样几近虚无的气息,也逃不过它的感触。

话音一落,丛林深处一阵异动,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前方道路之上一阵铁甲卫士之后,弓箭手弯弓搭箭,箭锋之指来人,杀气纵横。

“中州王,本将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队伍开出,身着银甲的男子缓缓出步,鹰一般的锐眼直视着她身旁的修聿。

中州王?!

烟落闻言侧头望眼身旁的人,那个掌管着四国交界的中州之王,西楚传言的天降神子,被喻为西楚守护神的神秘王者,就是他?!

神秘中州王2

暮霭沉沉,一片肃杀之气。

修聿眉眼冷沉,淡淡扫了一眼前方的空地,无论是地上还是半空都布满了暗桩机关,若再踏前几步,纵然他们身手再高明,不死也会重伤。

“看来刑天将军真是下了大功夫了,不胜荣幸。”修聿沉声道,光是这些机关暗桩布置都是非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妙,只是可惜了他们没入套便被貂儿所察。

刑天将军是北燕第一大将,也曾是大哥生前的劲敌。烟落眸眼微挑扫了一眼来人,一脸刚毅,是个有大将之风的人,但中州王一向行踪不定,他能在此安排好一切,就可看出着实不简单。

“能与中州之王会面,该是本将的荣幸。”刑天冷然一笑,三年来北燕派出的多少密探死士探查他的消息都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直到得到消息中州王夺了东齐和南越的灵药,他就知道他也会盯上金线莲,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

两人都笑着,一个笑得淡然,一个笑得阴冷,目光中似是无声的较量。

“中州王是自己跟本将走一趟,还是…本将请你。”刑天定定地望着浅笑而立的青衫男子,扫了一眼他身侧的蒙面女子和小童。

烟落悄然将貂儿放出趴在无忧肩上,这是北燕的铁卫禁军,战斗力可想知,即便他们身手再好这么多人,也很难脱身,何况还要照顾无忧。

正在她忧心之际,后方数道青影掠至身后,齐齐拱手道:“王爷!”这么多暗卫随在其后,竟然连她也未曾察觉。

“祁连,带无忧和她先走。”修聿沉声道。

祁连闻言靠近她与无忧身侧,然而还未动,后方铁蹄阵阵而来,与刑天的人马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困在其中,烟落一手抱着无忧,一手持剑,与祁连一道朝还未合拢的空隙处疾奔而去,刑天一扬手,万箭如雨朝三人射来,修聿与其他七名暗卫身形一掠,只见剑光疾舞,生生挡下那些箭矢。

仅在这片刻功夫,包围圈已经完全合拢,刑天见他那般见乎二人安危,一把夺过旁边之人的弓箭,一箭如流星破空而至,烟落与祁连都在对敌,眼见着箭越逼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趴在无忧肩头的小兽嘶嘶一叫,比那箭更快,扑过去在半空将箭咬住,却被剑的力量所控,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气得毛都炸起来了。

烟落抿唇轻啸两声,美人如闪电般冲在他们前方,见人就咬,专咬脖子,生生将严密无比的包围圈撕开了口子,且三人突围而出。

只闻得后面杀声震天,修聿等人情况如何已经不知,烟落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

“烟姑姑,不用担心,能杀我爹的人还没出生呢?”无忧一脸骄傲地道“比这惊险的场面,我们也不是第一回了。”

三人一道寻路撤离,密林之中,飞速穿行,锐器破空而来的声音迎面而来,她秀眉一拧:“小心。”一把将无忧扣到怀中,几个旋身避开。

只觉后背一阵深寒,让她身形一颤,半跪着落地,无忧一见小脸皱成一团:“烟姑姑,你怎么了?”

她淡笑摇头,抬眸去看,却差点哽住了呼吸,那小小的脸上片刻之间便泛起青色,她慌忙把脉:“冰凌,是冰凌。”

是极为阴毒的暗器,以内力凝成冰针,伤人入体即化,侵入血脉,她有内功在身,可是无忧本就体弱,受不得寒,如今…

“世子…”祁连担忧地出声,这么多年,主子心疼世子是他们看在眼中的,不惜为他踏遍天下寻药医病,这一劫,可过得了吗?

烟落一手扶在无忧后背,以内力控制寒气的蔓延。祁连不由一震,如今大敌当前,她以内力保护世子,自己也有中寒毒在身,这样稍有不慎就是会送命的。

“去燕京。”烟落咬牙出声道。

刑天料定他们会突围撤离,肯定有不少高手在后方等着他们,相比之下,燕京要安全的多,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跑到他眼皮底下去。

定情信物?!

燕京,城西驿站,三人寻了间较僻静的房间藏身,祁连在外放哨,烟落在屋中为无忧施针,那日无忧身上湿了修聿都紧张成那般模样,这一次,性命堪忧。

夜半时分,修聿寻着祁连留下的记号来到驿管:“无忧怎么样?”

祁连微微叹息,默不作声。

修聿急步进到房中,看到床榻上脸色发青的儿子,呼吸一窒:“怎么回事?”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间便成了这般模样。

烟落抿着唇站起身:“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他。”他将孩子托付于她,她却没能护他周全。

她还是那么没用,曾经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以为过了三年会让自己变强,却连这样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

“出去!”修聿冷声喝道。

烟落侧头望了望榻上的人,举步出去,心被揪得紧紧的。祁连看到她出来,上前道:“世子怎么样了?”

烟落默然微微叹息走开,祁连站在门口处望了望屋内的情况,低声道:“姑娘不要怪王爷,他只是太紧张世子,这么多年,他们父子相依为命,王爷将世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一时情急之下可能说话较重。”

她默然走开,美人趴在肩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以示安慰。

修聿将冷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抱在怀中,紧抿着唇,眼底难掩的沉痛和自责。

无忧疲惫地掀开眼帘,冰凉的小手抓着他的手指,虚弱地道:“爹爹,不要怪烟姑姑,无忧喜欢烟姑姑,她有…娘亲的味道。”

修聿一震,细细思量之下,她们确实有些相象,却又说不出像在哪里,还是她真的不放心无忧,才安排这样的机缘。

祁连不知何时也已经进来,听得无忧的话,也出声道:“王爷,烟姑娘真的尽力了,若不是她将世子护在怀中挡着,只怕…,一路她以内力控制寒气蔓延,自己也重伤在身呢。”一个见面几天的人,这般霍出命的保护已是难得。

月光下,女子独坐在湖边,侧头望着肩上的小兽低喃:“美人,我还是那么没用呢,谁也保护不了。”这样的她,怎么能够回到沧都为洛家报仇。

修聿悄然走近,在她身旁坐下,她起身欲走被她拉着坐下:“抱歉,方才是一时情急,说了重话。”

“寒气已经控制住了,还有三天时间,我会带他回西楚救治,但是你必须在七天之内寻到金线莲。”她望着湖面低声说道。

“谢谢。”修聿温声言道,目光望着湖面的月影“当年无忧母亲伤重,剖腹取子让无忧活了下来,她自己却…,她为他取名无忧,希望他能够一生平安无忧。我不能让无忧出事,他是他娘拿命换来的,我救不了她,如果连无忧也救不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她抿了抿唇,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治好他。”

修聿点了点头,侧头望着她,迅速从袖中取一件物什,套在了她的手上。烟落眉头顿时拧起:“干什么?”

“订情信物。”说话间薄唇无声扬起温和的弧度“等无忧的事一完,我就娶你回中州。”

我会负责,我的王妃。

云破月初,清辉一片。眉目英朗的男子执着她的手眼底满是坚定之色,天下女子听到中州王之名都会失声尖叫的欣喜,但绝对不会包括她。

“拿回去。”她的声音毫不掩饰的冰冷。

修聿一笑若朗月清风,道:“这是西楚高祖皇帝所赐,你是第一戴上它的女子,戴上了除非砍了手,否则是拿不下来的。”这看来温和无害的男人,骨子还是一样的霸道。

烟落眼底掠过一丝异样,无忧的母亲不是中州王妃吗?但转念一想,是与不是与她也没有半分关系,还是先设法逃出燕京重要,自己重伤在身懒得与他纠缠,转身便走。

刚走几步,修聿健步上前一把搂住她,她顿时秀眉拧起,却听他道:“有人来了。”

两人急步奔回房中,祁连将无忧抱起,几人飞速从驿站离去,这刑天将军不愧为北燕大将,论心机谋略都这般敏锐,几人进ru暗巷,祁连抱着无忧望向修聿:“王爷,现在怎么办?”

现在他们身处燕京都城,稍有不慎便会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飞“通知祁月前来相助吗?”

“祁月坐阵中州不能有变,你明日便设法护送烟落和无忧去西楚,而后散步消息,中州王被困北燕,世子被暗害,生死堪忧。”修聿眉眼沉静,眸光深邃难辩。

烟落侧头望向身旁的人,不由暗叹其手段之高明。中州王虽也是西楚皇族之后,但数年来与西楚并无往来,反而在民间声望及高,直奔皇帝,此时他若落难,难保楚策不会趁机夺下中州。

以他在西楚的声望,消息一出,就可不费中州一兵一卒,为自己解困。既可保全中州,又可自己自救,不愧是那决胜千里,运筹帷幄的中州王。

“现在去北燕皇宫。”修聿眼眸掠向依山而建的磅礴建筑,待在北燕皇帝的身边,最危险与最安全。

北燕皇宫比之西楚少了几会古朴大气,却处处透着典雅之气。

修聿知晓她有伤在一身,一路带着她,无声潜入了皇宫之内。这一种胆颤心惊的刺杀与逃离,内力大失的她早已疲惫不堪,到了皇宫之内,便寻了处安静的宫殿休息。

修聿悄然跑了一趟御医苑,寻了上好的伤药回来,进殿便见榻上枕剑而眠的女子,眉眼泛起几分缱绻温柔,轻步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她霍然睁开眼,他却快她一步点了她的穴,剥开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