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王,请自重。”她冷冷地喝道。

修聿俊眉微扬,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雍容璀灿,暧mei低语:“我会负责的。”看自己未婚妻的身子,又何来自重之说。

他低眉小心将她肩上背上的伤一一清理,动作轻柔无比,这些都是突围之时保护无忧所伤,不然以她的身手,何至于伤成这般。

好不容易熬到处理完伤势,她刚想舒口气。他却丝毫没有帮她解穴的意思,小心避开她的伤处让她侧躺着,自己毫不客气地躺在她身侧,笑意潋滟地望着她,呼吸间松兰般的清郁香气喷洒在她头顶,一手伸在她背后,让两人距离靠的更近。

她眉头紧拧,耐何内力大失,又重伤在身,生生被人占了便宜去:“放手!”话音落则便觉背后有阵阵暖流传来,这才明白,他是想将自己内力输送给她。

“你不要啊!”他一脸可惜地望着他,说着便欲收手离去。

她微一思量,从燕京到西楚不知还会遇到什么,她的内力也不是时半刻能恢复得了的,当即便道:“我要!”

这话在床榻之间说来,却是万分旖旎,让人想入非非。

修聿探手抚在她的后背,笑意暧mei,俯首轻吻上她柔软的吻:“如果这话在洞房夜说,我会更喜欢,我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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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停电了,更得有点晚,稍后还有一章。

初云公主

清晨,北燕皇宫被来往的宫人们打破了沉寂,迅速除去留下的痕迹,在殿门开启的同时一跃而上,隐于屋梁之上,静静注意着下方的一切。

进到屋中的身形颇有几分熟悉,一身紫色的劲装,显得英姿飒飒。

“初云,要不是刑将军遇上你,在那荒郊野岭若出了意外,你让母妃怎么活?”锦衣华服的美妇快步跟着进来。

是她?!

烟落秀眉微一扬,那个追着要修聿娶她的那个紫衣少女,竟然是燕国最受宠的初云公主,心思一转,面底掠过一丝深沉的笑意。

听得她让那贵妃寻画师前来,想来是想寻找修聿,但更加坚定了她心中的计划。待到下面的宫人和那贵妃都离去,她毫不掩饰行踪从屋梁一跃而下:“初云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燕初云闻声迎面便一掌击来,待看清那黑纱遮面的女子,骤然收掌:“是你?”那个人口中的夫人,她怎么会在北燕皇宫,还躲在初云宫中。

“你想找他?”烟落淡声问道,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痴情。

燕初云眸光微沉,便问:“你在这里,是不是…他也在燕京。”若是那样的话,要找到他就太容易了。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让他留在北燕皇宫,至于当不当驸马,那就要看你自己了。”烟落打量着燕初云的神情变化。

燕初云凤眸微眯打量着面前的人:“你当真舍得?”这样把自己相公卖了的女人,他怎么会娶?

“我不是他夫人。”烟落澄清事实。

燕初云一听眸光顿时一亮,秀美的小脸绽起笑意:“你要本公主帮你做什么?”

“送我和孩子去西楚。”如果有燕初云为庇护,是离开燕京最安全的方法。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燕初云半信半疑道,要让她送他们走,想来他们是遇到大麻烦了,最近刑天在到处抓什么人,难道就是他们?

“如果…我可以让你今晚就见到他呢?”烟落微微一笑说道,修聿不也拿她做过挡箭牌,现在她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刑天在抓的是你们吧,如果你胆敢欺骗本公主,是何后果你该知道。”燕初云威胁道。

这样一来,她无论如何都必须让修聿过来,否则得罪了燕初云,一说出他们在皇宫,刑天便会让他们在燕京插翅难飞。

烟落换成了宫女服,稍作易容遮去了面上的胎记,寻到了修聿和无忧藏身的宫殿,说明了请初云公主的约定,修聿顿时眉目纠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还真干得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男计吗?”无忧从被子里露出小脑袋,微微苍白的唇扬起大大的笑容“爹爹去吧,迷死那个小公主。”边上的连美人也附合着咕咕直叫。

“不要燕初云帮忙,还出不了北燕不成。”修聿眉眼一沉哼道。他当然知道如果可以让燕初云送他们走是最稳妥的,可是要他…

“你没有退路。”烟落微微一笑道“燕初云已经知道我们在燕京,你不去,会有什么后果,你清楚?”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

入夜,一行人如约来到初云宫,燕初云喜出望外,正欲开口说话,便听得殿外传来刑天的声音:“公主,宫人来报有可疑人等进了皇宫,本将奉命带人前来巡查。”

几人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浴房之斗

一向沉静从容的修聿也不由皱了眉头,望向燕初云,郑重问道:“有把握打发他走吗?”如果不能,只能硬拼,可是这样一来回西楚和取金钱莲就难上加难了。

燕初云见他一脸紧张的神色,扬唇一笑:“你们先找地方藏身,不就一个刑天吗?”跟他对着干也不是一两回了,敢来她初云宫抓人,没那么容易。

半天得不到回应,刑天一行人破门而入,前殿没有一个人影,便快步朝后殿走去,身旁一个副将小心翼翼道:“将军,后殿…后殿是浴室。”

“搜。”刑天沉声道。

一行人直直闯到后殿浴室,刚一进门便闻得一声女子的轻叫,浴室之内,热气氤氲,朦胧之间看到浴池之内女子纤美的背影。

“大胆刑天,连本公主的内室你也敢闯。”燕初云换了一袭宽大的长裙,坐在榻上,长长地衣摆拖在地上,掩去了无忧的藏身之处。

“…公主。”池内的女子背影微颤,小心翼翼地出声。

一行铁卫只看到女子圆润的肩头,肤白如玉,沾着绯色的花瓣,更显动人。一时之间都愣愣地望着那宫女的背影。

“还敢看!”燕初云厉声喝道,众人慌忙低下头去,目光却依旧不时瞟向浴池的方向。

刑天低垂着头,冷声言道:“本将奉命搜查,还请不要为难。”

“擅闯公主寝宫,还闯到浴室里来了,这是奉得什么命?”燕初云一脸怒色,厉声斥道“本公主即刻就让皇爷爷挖了你们一双双狗眼。”

“本将要搜查这里,请公主…”

“刑大将军!”燕初云怒不可遏,深深吸了吸气:“这里一眼望去,什么都看在眼里,你还想搜什么,还是想看什么不该看的?”

刑天扶剑举步走向浴池,烟落背贴着池壁,背后的伤口浸了水,钻心似的疼。修聿沉在水中一直憋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刑天站在池边解佩剑,纵身便跳下水池,还未来得及潜入水中,池中的宫女顿时恼羞,一巴掌便打了过去:“下流!”

刑天一把制住她的手,剑眉微拧,眸光深沉难测。只要稍一低眉女子的酥xiōng隐约可见,绯色的花瓣掩映下,更显撩人,薄唇微抿,一把松开她的手纵身跃上岸:“走!”

一行人刚出浴室,修聿赶忙浮出水面,吸了口气又沉了下去,刚一沉下水,刑天便去而复返,扫了一眼浴室:“公主,本将的剑落下了。”取了剑,这才离去。

待到一行人离开出了前殿,几人才松了口气,烟落赶紧将水中的衣服抓着穿好,她身然不真的全脱便宜了潜在水中的某人,只是解了上衣而已,只是背上的伤口这一泡又难好了,连美人纵身跳了过来,落在池边一个不稳便跌到水中,烟落摇头失笑将它捞起,一纵身上岸进了不远处的屏风,快速换了衣衫出来带着无忧和连美人离去。

修聿正欲上岸,一抬头便见燕初云一袭轻罗裳蹲在池边,捧着一套男装,含羞道:“聿哥哥。”他干笑着接过衣物,纵身上岸转到屏风后换好衣衫出来,一系列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连美人不知何时跑了出去,叼了一把青草跑了回来,跳到桌上将东西一放,唧唧叫了两声,烟落一看是以免发炎的草药,方才她伤口沾了水是很容易发炎的,笑着摸了摸它的头,燕初云一见,忍不住道:“它叫什么?竟然还知道出去给你找药,它真的只是貂吗?”

“它叫连美人,是我大师兄。”美人趴在肩头亲昵地蹭她的脸,很是欢喜。

修聿望了一眼,果然是很有百里行素的特色。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公主殿下,刑将军说方才在初云宫轻慢了公主的侍女特向皇上请旨纳那宫女为妾。”

冷血帝王

修聿面色顿时黑如锅底望向烟落,无忧望了望两人出声道:“爹,情敌出现了!”

燕初云也不可置地望向她,似是想从她身上看到些什么,看到只有沉静和淡然:“刑天府上连一个侍女都没有,全是男人,本公主还当他是断袖呢,今天竟然想起来纳妾,真是奇迹!”

烟落将美人带来的草药收好,扬手撕下面上的面具,递到燕初云面前:“我想这宫里会有很多人愿意是那个宫女。”

燕初云将面具收起,笑着坐到烟落身旁:“只要你不跟我抢聿哥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燕初云的好姐妹。”

烟落淡然一笑,默然不语,只要治好了无忧身上的寒毒,这些人都与她不再有关系。皇宫是世间最富贵华丽的地方,也是最阴暗残酷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没有跟皇宫沾上一丝关系。

燕初云陪同慧妃前往区城大觉寺进香,烟落和无忧混于宫人之中离开了燕京,当日北燕大将军纳妾传遍燕京内外,轰动一时。

一路耽误,待出了北燕国境,无忧的寒毒已经开始发作,她不敢再有片刻耽误立即派人送信到百里流烟宫,自己带着无忧驰快马赶往沧都,有座皇家别苑有火山石,用以冬日御寒之用,她曾住过,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让寒毒有所克制。

一路纵马如飞,却突逢天降大雨,大大的蓑衣将无忧裹着严实,感觉到无忧已经瑟瑟发抖,她只得下马寻找避雨之地。

“烟姑姑,冷…好冷。”无忧苍白的唇哆哆嗦嗦地说道,眼皮越来越重,真的好想睡一觉,睡一觉就不痛了吧。

她站在大树下,望着空旷的官道焦急万分,再这么下去,怕是撑不了七天了,望着怀中性命堪忧的孩童,不由想到自己那早夭的孩子,她已经让那个无辜的孩子丧命,如今这一个,她一定要救。

“无忧,别睡,不要睡过去。”她急声唤道,这一睡怕就再难醒了。怀中的貂儿也爬出来,冲着无忧唧唧直叫。

无忧撑着不让自己闭眼,勉强扯起一丝笑:“烟姑姑,我好想我娘啊!我想娘给我做糖包…你要是我娘…多好,无忧就不会是没娘的孩子了。”

烟落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那稚气的声音在雨中微弱几近虚无,却又清晰地落入她的耳际,听着心像刀割一样的疼。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要让他受这么多病痛折磨。

惊雷阵阵,闪电撕裂长空,官道尽头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她顿时眸光一亮,怀中的貂儿如闪电一般窜入车厢之内,她抱着孩子足尖一点,纵身落于马车上,一掀车帘面对的却是寒光冽冽的剑锋:“下车!”

她抬眸,一双平静苍凉的眼睛直直望着她,凌厉而冰冷。

是他,楚策。

再见,恍然若隔世

风雨更急,惊雷滚滚,电闪雷鸣,两人默然对峙着,剑锋寒气逼人直指她咽喉,杀气荡然,先形窜进马车的美人无声趴在楚策肩头,只需要她一个眼神就可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处。

“不要试图威胁朕,通常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楚策瞥了眼趴在自己肩头呲牙咧嘴的小兽,南征北战多年自然知晓这小东西的厉害,其毒性和攻击速度是难以想象的快。

“西楚大帝对待拦路石一向是不择手段,果然不假。”明亮的眼底掠过一丝讥诮的笑意。

四目相对,一个冷厉肃杀,一个沉静淡然。

阔别三年,恍然历经了几个轮回,他不再是那个眉目英朗的少年,她也不再是那个心思纯然的洛烟,他们…注定为敌,相斗不休。

“下车!”薄唇微启,字字如冰。

烟落眼底掠过一丝冷笑,低眉望了望怀中的孩子,漫不经心地道:“若是西楚大帝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就不会见死不救了。”

楚策凤眸微眯,瞥了一眼她怀中所抱的孩童,小脸苍白,浑身瑟瑟发抖,眸底掠过一丝异样,瞬间即逝:“那倒说说看,朕非救不可的原因。”

“中州王世子。”烟落淡声说道。

楚策握剑的手微一震,薄唇抿成坚毅的弧度,眸底若有所思。

“西楚民间有句话,中州在,西楚在。中州亡,西楚危,楚帝不会不知道吧?”烟落望向那双冰冷的眸子,语气清淡,话音铮铮。

中州王虽只是一城之王,却在西楚境内地位与西楚皇帝不徨多让,他们是敌,却生死相连,若是中州王世子死于西楚,中州便会倾城哗变,这几日传出中州王被困北燕,西楚民间各方势力闻风而动前去营救,已经让他充分看到这份素未谋面的皇叔,如何了得。

“皇上!”驾车的侍卫出声,若是中州王世子在西楚有个闪失,是可能让西楚掀起无边战火的,而如今是万不能与中州为敌的。

楚策收剑入鞘:“露华别苑。”

烟落抱着无忧钻入车厢之内,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那中州王不是吃素的,小心将无忧身上的湿衣除去,出声:“把衣服脱了给我。”

楚策闻言,剑眉深蹙,微一抿唇将袍脱下扔过,烟落拿起将无忧裹起塞到他怀中:“孩子病了受不得寒。”她一身湿衣现在抱不了他。

他低眉望了望怀中的孩子,眸底似有一闪即逝的异色,眉宇间不由柔和了几分,这是个极漂亮的孩子,折扇似的长睫微微颤动着,面容俊秀至极。

“烟姑姑…”无忧虚弱掀开眼帘,却看到一张全然陌生的冷峻面容。

“无忧,别怕,我在这里。”她一把拉住他圆乎乎的小手。

“烟姑姑,我…看到我娘了,娘亲像仙女一样美…笑容像阳光一样暖…无忧好喜欢,好喜欢…”奶声奶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等爹爹回来…要告诉他。”

楚策望着怀中的娇儿,那稚气的声音仿如魔音一般钻入他的耳中,钻进他的心里。如果她还在,如果那个孩子还在…

相助中州王

露华别苑,比起皇宫的古仆大气,多了几分雅致。这处别苑是她当年亲自督建,以为他秋冬前来养病之用,如今再踏足这里,才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寻到了火山石,将无忧安顿好这才松了口气,换了衣服无意瞥见窗外小园中的蓝莓树,她精心种了三年,却未结出一颗蓝莓,如今却是满枝硕果了。

秀丽的面上掠过一丝自嘲的笑,洛烟啊洛烟,你做的傻事还真是不少。

前厅之内,一袭玄色绣金暗纹袍的帝王依旧一身冷冽霸气,高傲如天神,深沉的眸子似在思量着什么,片刻之后出声:“青龙,传令神策军前去北燕,迎救中州王。”

进到厅内的管事,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低声回道:“皇上,萧统领…她早在数日前已经去了北燕,说是…说是寻她妹妹去了。”

楚帝面色顿时一沉,青龙上前回道:“萧家是有个四小姐,不过一直休弱多病,还患有痴傻之症,外界很少人知道,萧统领最宝贝这个小妹。三年前,萧四小姐被淑皇贵妃赶出三小姐的住所,便从此消失。萧统领东征回京一怒之下差点将相国府烧了,如今都脱离萧家,搬了新府。这三年正四处寻她妹妹的消息,但凡有一点消息,她就寻去了,不过三年了也没寻着人回来,估计那萧四小姐,是病死在外面了吧。”

楚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萧清越跑去北燕,还不得闹翻天去,也算是帮助中州王脱困吧!对于这个民间传言的神王,他是越来越希望一见了。

流言一出,西楚子民多少人都磨刀霍霍向北燕,江湖,边将,商家直接让北燕陷入一团混乱,这样的人若是有野心夺西楚的江山,该是多么可怕?!

楚帝敛眉沉思半晌,道:“青龙,回宫将火灵芝取来。”

火灵芝?!

青龙一听顿时面色一变:“皇上,那是寻来为你调理内伤的,不能…”东征一战,楚帝重伤三年未愈,他们暗中寻遍奇山大川才得了这株火灵芝,如今却要白白送与他们。

楚帝神色一如往昔的冷厉,一撩衣袍起身离去,青龙叹息一声只得领命离去。他自然知晓中州王世子安危的重要性,可是这火灵芝也是主子的救命药啊!

沉静房内,她凝神为无忧施针以控制寒毒蔓延,连美人守在门外,坚着小耳朵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小眼睛滴溜溜直转,看到扶剑缓步而来的楚策一跃而起便扑了过去。

它快,剑更快,还不待他近身,一剑向迎着它刺来,它灵巧避过,再扑了过去,可是那般快的剑,竟让它引以为傲的快速攻击连身都近不来,气得美人嘶嘶直叫。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老干些有失身份的事。”风雨之中,一道男子略带轻笑的声音传来。

楚策抬头望去,一道白光掠过,旋身立于对面屋檐之上,一手撑着碧色纸伞,身姿优雅,光华逼人,白衣翩然仿若从天而降的仙人。

那人,正是百里行素。

道是无情?还是深情?

风骤雨急,立于屋檐之上的人却未沾上一丝湿意,足尖一点飘然落地,面上是万年不变的笑意,极致风流。

“西楚大帝与在下有仇吗,三年前欺负了我小徒弟,今日又欺负我大徒弟。”百里行素缓步走来,连话语间都沾染了笑意。

楚策一收剑,眉眼冷沉,转身便推门而入。百里行素蹲在门外,对着地上的小兽笑语盈盈:“美人,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连美人瞥了他一眼,极度鄙视,一掉头窜进屋内。百里行素将伞一放,举步进门,看到守在床榻边上神色疲倦的女子,微微叹息上前,才出去一个月,就把自己弄得惨兮兮。

“小萝卜头怎么样了?”说话间伸头望向床榻上的无忧。

无忧不悦地望着他,申明道:“我不是小萝卜头!”

“那就叫小糯米团子。”说间伸头捏了捏他圆鼓鼓的脸,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拿什么喂大的,长这么肥。”

说话间,连城已经带着连城随后而来,连池一落地便一个踉跄,连城伸手一把抓住他后领才免于让他扑向地,别人晕船,他晕轻功。

连池扶着门进来,连城转身便走了,烟落微微皱了皱眉,连池扶着门框有气无力地说道:“地煞楼不到期限是不会收手的,大哥替你挡着呢。”不然这一路她哪能那么顺利。

楚策冷然站在一旁,望向百里行素:“救人。”

百里行素回头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言道:“楚帝连自己的妻儿都可以不顾,今日倒对别人的儿子这般着急,真是难得。”

楚策默然,一双凤眸似海深沉,神色沉静,薄唇紧紧抿着。三年以来,他早已受尽骂名,忘恩负义,杀妻弑子,冷血暴君…,如今又何具这小小的讽刺之语。

烟落默然,眼底掠过一丝薄凉的笑意,连池看着楚策一脸冷厉之色,快步走近床前道:“小师妹,这里交给我和师傅吧,你去休息吧。”说罢将自己带来的各种疗伤之药都拿了出来给她。

她起身离去,与楚策擦肩而过。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相爱不能在一起。而是曾经相爱,却再也各不相干。

次日青龙送了火灵芝前来,百里行素下药为无忧诊治,连池一旁相助,她倒无事可干了。行走在这座自己熟悉无比的别苑,心中百味杂陈。

刚一转过长廊,便直直撞到一人怀中,映入眼帘的是冷傲而绝美的容颜,一身狂野凛然的气息,俊美得令人目眩。

楚策手中的锦盒掉落,一颗颗蓝莓滚落一地,眼底掠过一丝异色,蹲下身一颗颗拾起,细细擦拭,仿佛是在拾起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顿时哽住了呼吸,他到底想怎样,杀了她,却又念念不忘吗?

道是无情?还是深情?2

她望着那高傲无比的帝王一脸紧张地捡着散落一地的蓝色浆果,缓缓蹲下身去,拾起一颗圆润的果子:“有人说蓝莓代表幸福和唯一,不过楚帝…似乎与这两种都无关联?”

当年,她就是在这座别苑等待着孩子的出生,却等来了她将她抄家灭门的消息,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和利用,而他都做到了,欺骗了十三年,利用了十三年。

楚策动作一滞,锐眸一扬望向她。她将手中之物递过,扬起无声的笑,笑容明媚灿烂如阳光,掩去了眼底深处的讽刺和薄凉。

“不要在朕面前耍你的小聪明,有无关联也与你无干。”他一如继往的冷傲无情,探手拿过她手中的东西,小心收入锦盒之中。

她默然,笑意更深更明亮,世事流转,沧海桑田。楚策变了,她也变了,他们之间仿若从未相识,亦从未相爱过,曾经的十三年不过是一段可笑的回忆。

楚策收起锦盒,漠然从她身旁走近,他们之间注定是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擦肩而过。命运有的时候就是一线之差,一念之错,也许错过的就是终生。

火灵芝虽不如金线莲那般珍奇,但配合百里行素的绝世医术让无忧的毒得到了更好的控制,她渐渐放下心来,只是七日之期将近,修聿却未有一丝消息回来。

有了火灵芝和百里行素的绝世医术,无忧的寒毒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只是远在北燕的修聿依旧没有一点消息回来,一时放心不下,但当日动身离开别苑前往北燕。

有了貂儿灵敏的嗅觉为指引,她很快寻到了区城附近,城中盘查严密,打听之下才吃北燕国宝被盗,数十万禁卫守护,且机关重重,金线莲一夜之间被盗,燕皇震怒,命刑天大将军追回金线莲。

沉寂的山林,她照着美人的指引,一路纵跃疾行,林中却是一片死寂,她放慢速度,清丽的眉眼微微冷沉,屏息注意四下的动向。

头顶上方,一张布满尖刺的大网从而天降,尖刺泛着阴冷的光,带着风声飒飒落下,她扬手正欲拔剑,从林深处一道青影如离弦之箭疾驰而来,一拉住她:“别拔剑。”

修聿带着她贴地滚过,几寸之侧,大网轰然落地,长长的倒刺扎入土中,若方才慢那片刻,后果可想而知,同时之间半空之中无数削尖的竹竿凌空飞来,她一扬手袖中小剑激射而出,如流星追月,小剑再回到手中,数道身影从四周的树上跌下,来不及多看,修聿拉起她便朝从林深处奔去,闻得身后铁蹄铮铮,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迫近,不消片刻功夫便显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