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行素虽是大昱人,亦是大昱的皇帝,但大昱实际的掌权者却并非是他,如今东齐的领主扩张这么多,他们要永远这样受制于人吗?

“传令派出暗阁所人,密切注意夏皇的一切动向。”百里行素沉声令道,低垂的眼睫掩去了他眼底的神色。

诸葛清微怔片刻,躬身领命:“是。”

注定为敌的两人,又怎能有爱的存在呢?

踏出紫阳宫,诸葛清回头望了望那华丽的宫殿,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谁又会知道他们眼中权倾天下的东齐帝王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呢?

他的家族视他为工具,只为统一天下,他的母亲将他视为平生之耻,他心中所爱视他为仇敌,他所拥有的江山不过是别人的东西,他可以谈笑间颠覆他人的生死命运,却难以改变自己的一切。

广陵宫,一身绣金凤纹朝服的美妇倚在榻上敛目浅眠,听到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睁开眼,坐起身来,一身紫衣的女子进到殿中:“太后,已经传令给陛下了。”

“他怎么说?”华淳太后淡淡望了来人一眼,淡声问道。

“陛下说,他会去办?”锦瑟回道,抿唇思量片刻出声道:“陛下真会杀得了夏皇吗?”

中州王楚修聿一直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这些年间他们不是没有暗中出手对付过他,却都未有半点成效。

“每个人都有软肋,楚修聿的软肋再明显不过了。”华淳太后冷然一笑“可惜没机会看到,西楚大帝与大夏皇帝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锦瑟唇角勾起阴冷的笑:“不过杀了大夏皇帝,她一样不会好过。”

洛烟啊洛烟,我此生定要看到你一次次失去你所在意的一切,一生受尽流离之若,不得善终。

“折磨一个人,不要是取她的性命,而是折磨她所在意的人,她所在意的一切,曾经被自己所爱的男人打入冷宫,这一回所嫁之人因她惨死,看她还能怎么活?”华淳大后目光阴鸷骇人。

华容你们加诸于我的痛苦,我就要你们最心爱的女儿千百度的承受偿还,楚峥,你不是那么在意她的女儿,你不是为他们弃我于不顾,我就要让她生不如死地活着,只可惜…你死得太早了,看不到了。

“夏皇一死,大夏必倒,覆灭西楚指日可待。”锦瑟眼底的光芒有些疯狂。

楚修聿一死,大夏和漠北便不足为惧,经此一战西楚也必大伤元气,东齐和大昱介时倾巢而出,平定天下易如反掌。

楚策,楚策,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杀了他。

“太后,洛烟…你要怎么处置?”锦瑟上前问道,她们都是那样憎恨着那个女人,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可是死,太便宜她了。

华淳太后侧头望了望她,冷然一笑:“等到了那一天,本宫亲手将她交给你可好?”

楚家的男人都该死,曾经西楚先帝楚峥附于她的耻辱,竟在多年之后他的儿子又一次对待另一个女子,也正因此她了解这个女子心中的那种恨,她才将其一直留在身边。

华淳太后拂袖起身出殿,望着远处雄浑壮丽的夷都,这座由大昱一手建立的都城,终于还是回到了他们的手中,属于大昱的天下,也终将回到他们的手中。

大战将起

漠北的夜空格外明澈,星子满天。

刚刚用过晚膳,萧清越就跟在她身后抱怨要改善伙食:“在大夏飞云骑也没在这里这么累啊,这几年你都怎么过的啊?”

“都这么过的啊,关外不比中原,多是游牧的部落,没有城池防守,各部自有兵马,要操心的事多些?”烟落一边走一边淡笑回道。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鬼晚,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回头真的要楚修聿快点把你绑回中州去。”萧烟落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她也想早点回去过几天舒坦日子。

烟落摇头失笑,望了望云起阁的方向:“重远叔年纪大了,我一走这边靠他一个人,我怕撑不过来,现在把能安排的都安排了,以后他也少操点心。”任重道的死一直让她心中难安,任重远一直对她有半句怨言,辅佐她,帮助她,她又怎么能就把所有事都丢给一个年迈的老人。

“好了,你的心哪,简直就是豆腐做的,对这个不忍心,对那个不舍得,最后就只有对自己狠心。”萧清越无奈的叹息,忽地侧头望了望她道:“听说你给楚修聿写了情书了,写什么了?”

烟落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就是报平安的书信而已,你想什么呢?”藏在她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她都写给他了,只是不知道他看到这封信,会怎么做呢?

“报平安,你也太差劲了,以后要写些好听的,肉麻的,男人都喜欢听这些。”萧清越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语道“比如什么我爱你,我想你…”

“姐姐!”烟落窘得面色通红,她一向心性内敛,哪会写出这样的话来。

萧清越见她窘迫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知道你脸皮薄,不笑你了。”一搭她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道:“其实你也要学着像楚修聿那样厚脸皮,你看他,甩了这么多年都没甩掉,还不是让他得逞了,所以说呢,脸皮厚也还是有好处的。”

烟落抿唇失笑,侧头望了望她道:“要是可以的话,我倒希望姐姐将来可以帮我掌管关外。”

“少来打我的主意,关外风沙大,偶尔来玩玩还行,要我在这里过日子,门儿都没有。”萧清越坚定地拒绝,思量片刻道:“不过你可以交给祁月那个财迷,他一会来好好发展发展关外的商业的。”那个死人妖早就盯上关上,想来拓展拓展业务了。

“听祁月说,你们打了赌,你要把自己嫁出去,可想好嫁谁了?”烟落侧头瞅着她问道,在中州那几日,祁月都是朝她打听萧清越的动向,实在让她好笑。

“少拿我开涮。”萧清越瞪她一眼,大步进了云起阁,诸将已经静候多时,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起身见了礼:“领主,萧将军,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请下令吧!”

烟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一撩衣袍落座,一身黑色的武士服秀致中更显男儿的英武之气,素手一扬,展开桌上的地图重重指向天阳关,望向萧清越:“姐姐你与伍诚带兵两天内奔扑天阳关,能怎么打怎么打,能拿下天阳关最好,充分吸引东齐的注意力。”

“好。”萧清越扬唇一笑回道。

“西楚军有何动向?”烟落侧头望向任重远问道,这一战关键就看西楚能不能打进上阳关了。

“西楚大军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亦在备战上阳关,我们可以行动了。”任重远沉声回道。

“好。”她眉眼微扬,指向横断山:“重远你带五千人马分几批,务必在五天之内潜入东齐境内,分散作战,擅暗杀的,击杀主将,尽量不要与其正面交手,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用尽一切方法让上阳关内越乱越好。”

“是。”任重远领命。

“领主,那我们呢?”其它诸将一听见都分配了任务,唯独他们没有份,不由急了。

烟落抿唇淡笑,沉声道:“第一军和第二军随本主前往漠南与锡林与呼伦各部兵马会合,备战直取夷都,第三军镇守朔州城。”

众将闻言面上难掩兴奋之色,几百年来从未有人敢挑战那座天都之门,如今他们就要打到夷都城去,这定然是震动天下的一举。

“是。”

她点了点头,望向萧清越道:“一旦上阳关拿下,姐姐带兵马下与我在凤城会合。”

“好。”萧清越一拍她的肩膀道:“到时咱们姐妹联手,打进夷都,踏平东齐帝宫,再把萧赫那老东西扒光了掉在夷都城门去。”

烟落无奈失笑,众将轰然大笑。

“那祁恒他们呢?”萧清越望向她问道,那十条尾巴,可是楚修聿要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把飞云骑的十大将领拿来给她做跑腿,也只有楚修聿那人做得出来。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事情完成,会到凤城会合。”烟落淡然一笑,说道。

萧清越闻言皱了皱眉,有什么事会比他们保护她的任务还重要?

“他们会带人截杀东齐派来的探子,在攻打凤城之前,漠北的动向决不能有消息传入夷都。”烟落沉声道。

萧清越闻言点了点头:“你想得周到,上阳关一破,东齐势必会增兵抵挡西楚大军,到时咱们就从后面出击,背后狠狠捅它一刀子。”

看来这一仗,小烟真的是下足了本钱,从大军调度,到五千精兵的训练,到截杀东齐探子,每一样都安排有致,可是对手到底是百里行素,他们能赢得了吗?

美人心计

次日清晨,朔州城外齐集十万大军,萧清越一身红装银甲,英姿飒爽,烟落依旧一身黑衣武士服,处理好庄内事务,策马赶出城来送行。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萧清越翻身下马,笑语言道。

烟落淡然一笑,下马道:“有些事耽误了。”

伍诚也跟着过来,拱手见礼:“领主!”

“伍将军,天阳关就交给你们了,姐姐作战经验丰富,请你尽量配合她的行动,尽早拿下天阳关。”烟落沉声言道,言下之意再明了不过,萧清越为主将,天阳关之战一切事务以萧清越的命令为主。

伍诚闻言点了点头:“是,能与萧将军共战,是末将的荣幸,定不负领主所托。”大战当前,不是争取的时候,关键是要打赢这一仗。

“姐姐,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要小心。”烟落叮嘱道。

萧清越不由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打仗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小小一个天阳关而已,姐姐一定替你打下来,然后一起去夷都找那些家伙算账。”

烟落失笑:“好。”

萧清越抿唇思量了片刻,开口道:“漠南那边驻扎有西楚十万大军,这可能是西楚后备军,如果罗衍有什么动作,请你关照点,我欠他人情挺多的。”

烟落闻言微怔,萧清越从不开口求人,却为了大将军王罗衍向她开口,着实让她有些意外,思量了片刻,敛眉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萧清越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调侃道:“你自己也要保重,我可是答应楚修聿要一个月后把你完完整整带回去的,你要是缺胳膊少腿了,他可要找我拼命了。”

“我会小心的。”烟落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命已经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她一定要活着,活着回去见他。

只是那封信,可送到他手上了吗?

萧清越翻身上马,握着缰绳朝她一笑道:“说好的,在凤城等我。”

“好,凤城再见。”烟落淡笑言道。

萧清越振臂一拉缰绳掉头,扬手一挥道:“出发!”

十万大军马蹄声声如雷,卷起漫天沙尘,消失在茫茫旷野。

回到庄内,任重远便快步迎了上来,左右望了望,低声道:“领主,西楚大将军又有军令送往漠南,已经截下了。”说话间将密折递了过来。

烟落眉眼微沉,快步进了云起阁,展开奏折一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要借道曲州,侧翼包抄东齐军,增援西楚大军。”

任重远沉默了许久,忍不住出声道:“漠南驻守的西楚大军似乎有些异动,已经派了探子前往沧都与大将军王罗衍密会。”

“扣了。”烟落冷声令道。

“已经关押在朔州了。”任重远低首回道。

烟落靠着椅背,微微叹了叹气,只觉疲累不堪,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道:“明日天阳关差不多就开战了,你们夜里动身。”

“是,领主。”任重远沉声回道,怔然良久出声道:“领主既想灭东齐,为何不让西楚侧翼军出手,到时前后夹击,夷都必破。”

烟落冷然一笑,沉声说道:“那到时,夷都归谁,咱们忙活了那么久,东齐是破了,西楚也就此坐大了,那时只怕大夏和漠北都危矣,仗是要打,也要为自己的将来留条后路。”

“可是这样…”任重远忍不住出声,这一个小小的决定,是会影响整个战局的,她不是知道,为何…还要做这样的决定呢。

正在这时,守卫急忙进房禀报:“领主,任老,西楚第三军孔副将前来求见。”

烟落微微抿了抿唇,瞥了眼桌上的折子,沉声道:“说本主有事不在庄内,打发他走吧。”

守卫闻言领命出去,过了不到一柱香时间,便听得外面一阵打斗之声,烟落微微皱了皱眉,起身出阁,远远望着院中闯进院中一身西楚军装的中年男子,周围多名护卫都已被他所伤。

“住手!”任重远沉声喝道。

院中所有人都停了手,来人望着高阶之上一身黑色武士服的女子,拱手见礼:“西楚第三军副将孔武,见过领主!”

烟落面色无波,步下石阶,走到院中,沉声问道:“孔副将这是做什么?”

“西楚送往沧都的密折被漠北军所截,末将替西楚第三军前来向领主讨个说法而已。”孔武直直望向一脸冷漠的男装女子,那是漠北之战中,他们心有敬佩的女子。

可是国之军机,岂容他人窥探?

“本主不知,近日东齐探子潜入漠北,孔副将许是弄错了。”烟落眉眼沉静,平静说道。

“送信的驿兵现在还在朔州的大牢,是我弄错了,还是领主弄错了?”孔武目光精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领主欺我西楚吗?”

“本主不知。”她沉声回道,眉眼微沉直面望向来人,字字铿锵:“孔副将这是在威胁本主不成,这关外说到底还是本主的地盘,本主与楚帝达成协议,西楚十万兵马驻守此地,若楚军有任何动力袭击,本主有权将其逐出领地。”

“燕绮凰,你…”

任重远迅速出手,制住孔武,转头望向烟落:“领主,如何处置?”

她微微抿了抿唇,转身朝书房步去,冷然道:“押入大牢,严密看守。”她并不想闹出人命纠葛。

任重远朝守卫扬了扬手,一伙人将孔副将秘密关押进了朔州的大牢。烟落默然举步进到书房,瞥了眼书案上的密折,探手取过,燃起边上的烛台,将其点燃,火光映照在她清冷的眸子,而后一点点熄灭,最后灰飞烟灭。

所有害过洛家的人都不会放过,包括你,楚策。

美人心计2

烛影深深,月光穿窗而入,照进了云起阁。

一身黑色武士服的女子伏在桌案上,秀眉紧紧皱着,全身颤抖着,骤然之间睁开眼前,满眼的惊恐之色,汗水从额头滑下,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伸出手端起边上已经凉透的茶,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微微的青白,手腕却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她抿了口凉茶,苦涩无尽。

又是这个梦,那些深深压沉在心底深处的回忆和画面,在这个寂静的夜,席卷而来,疯狂地撕扯着她的心,直到血肉淋漓,才肯罢休。

六年了,她以为她可以真正放下,然而那蛰伏之年恨与痛,喷薄而出,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平静都无济于世。

她怔怔地望着一处,目光空洞而没有焦距,凉凉的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撩起她额前微碎的发,眸中的慌乱已经敛息,掠过一丝凌厉的杀气。

爹爹,娘亲,大哥,烟儿终于…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面色恢复一如往昔的沉静,抬眸望着急步进到阁内的任重远,淡声问道:“何事?

“西楚十万大军从沧都来了,欲与漠南西楚第三军会合。”任重远沉声回道。

她秀眉微一拧,皱了皱眉头,深深吸了口气,道:“你带人走吧,一定在五天之内打开上阳关。”

“可是…”西楚又有十万兵马前来,一个不慎就有可以酿成内乱之祸。

“我会处理,别耽误了时机。”烟落沉声道。

“是。”任重远拱手退出云起阁离去,今夜是他带人马翻跃横断山潜入东齐境内的日子。

她将手中的凉茶饮尽,起身深深吸了口气,举步出门:“来人!”

话音一落,候在院内的数名斥候便上前现身:“领主有何吩咐!”

“传本主令,即日起,朔州城闭城五日,没有本主手令,不到时日不得开城。”她沉声命道。

“是。”一名斥候没有追问,立即下去向守城卫兵传令。

她抬头望了望夜空,抿唇思量片刻道:“传令第三军薛敬将军前来。”

“是。”又一名斥候领命离去。

“传令房将军等人立刻集结大军,一个时辰后赶赴漠南。”她冷静地下着一道又一道的命令,眉眼沉静如水,眸光深若寒潭。

“是。”又一名斥候领命离去。

夜风清凉,吹起她的衣袍,发现细碎的声响,衬得院中格外的静,深深吸了口气沿着台阶步下,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

六年来,她以为她可以放下的仇恨,放下过去,她终究还是做不到。

从三年前沧都的假冒皇妃,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做任何事,她开始收敛起自己的恨,默默等待,默默在关外建立自己的势力,等待着,等待着有一天可以亲手讨回血债,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即便是那个人那样的深情与包容,也终究无法救赎她这颗充满了仇恨的心,他该看到那封信了吧,曾经难以启齿的真相,关于她的过去,关于无忧,关于莲湖之畔的擦肩而过…所有的一切她都坦白了。

这数年来,他一直坦诚相待,她却一直欺骗着他,不肯道出自己的一切,这样的他们…还能走到一起吗?

修聿,修聿…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千回百转,盈满了她整颗心。

她出了庄,一个人走在空旷无人的长街,走到了城门,登上了高高的城墙,望着中州的方向,双手合十,默然祈愿。

万能的诸神,请你们保佑他能平安回到中州,无忧能够平安生活成长,让所有的恶运灾难都加诸于我吧!

她可以背负一生杀孽,可以负尽天下,却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受到伤害,所以她不愿大夏参与其中,不愿接受来自大夏的帮助。

第三军薛敬将军接到命令,一路寻到了城门,步上城墙,看到月光下一身男装的女子单薄的背影,那样孱弱的身形,仿佛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走了一般。

蓦然间想起这个女子第一次带着龙令来到大漠寻到他们之时,他们都难以相信燕皇会将龙令交给那样一个黄毛丫头,仅仅两年的时间,他们随着她经历无数次的战争,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他们龙骑禁军深深信赖着她。

可是这样的女子,不是该在深闺绣花弹琴,等待出嫁的吗?

她却在这跌宕乱世中挣扎求生,龙骑禁军几十万人压在她的肩上,关上百姓的生死命运压在她的肩上,北燕亡国之仇压在她的肩上,那样孱弱而单薄的肩膀如何能够担得起这么多?

西楚举国通缉她活了下来,北燕污陷她叛国弑君她忍了下来,数年来漠北无数次的生死战役她赢了过来,她冷静聪慧,她坚韧隐忍,连他们这昂藏七尺男儿都自愧不如。

只是这背后的苦楚,又有何人可知?

“薛将军。”前面的人缓缓转过身来,眉眼沉静。

“领主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薛敬拱手回话道。

烟落举步在城墙之上走着,沉声道:“本主一个时辰后带大军启程前往漠南与呼伦和锡林部落会合,第三军驻守漠北,朔州大小事务及各军后勤调度都交由你处理。”

“是,末将定不辱命,确保大军后顾无忧。”薛敬跟在身后回话道。

她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淡然出声:“好。”思量片刻又出声道:“可接到本主封城令了?”

“刚刚接到。”薛敬回道。

“西楚大将军王派了十万兵马来与漠南西楚第三军会合,将于明日抵达朔州,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她侧头望了望身后年轻将领,眸中一闪而过的锐芒。

“没有领主手令,不得放任何人进城,亦不得放任何人出城。”薛敬沉声回道,看来领主是要将西楚的兵力扣在漠北动弹不得。

东齐,西楚,漠北,这一战最后的赢家又会是谁?

美人心计3

天色未明之际,朔州城外,几十万大军集结,站在城头望去,一片火花映天,蔚然壮观。

一身黑衣武士服的女子高踞于马上,素手一扬,几十万大军瞬间齐动,奔入茫茫大漠之中,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