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队长立刻召集天上盘旋着战鹰飞到崖边,高低盘旋着,其中一人先行探路,纵身跃下悬崖,踏在一只鹰背上,借立一个起落,落在另一只战鹰背上,依次向下朝谷底而去。

半晌之后,两只战鹰飞了上来,脚上绑着那人的布条,几人相互一望,下去了。

领队的队长望向越来越近的蛇群和那边还在和鹰缠斗的乌乾,道:“领主,你先走吧!”再耽误下去,这里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烟落起身稳了稳心神,纵身跃下深谷,踏着战鹰借力,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目光却渐渐模糊了起来,整个人就那么直直从高空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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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三千,我要去打针,下午回来再写,望各位见谅。

她出事了!

天色阴沉,空气有些压抑,楚策所居的小院一如往日的沉寂,除了每天楚修聿会定时前来光顾一下,再没有什么人来往。

青龙端了药进门,叫醒在榻上浅眠的墨衣男子:“皇上,该用药了。”

楚策掀开眼帘,坐起身来,因为近日的静养面色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仍旧有些苍白,却多少有了些血色,人也瞧着精神了些。

他接过青龙递来的药饮尽,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天阳关还是没有消息吗?”

青龙接过药碗放到桌上,摇头笑了笑,打趣道:“皇上是想问领主有没有消息吧?”一走好几日了,也没有一点消息回来,眼前这人自然有些坐不住了。

楚策闻言眉心皱起,薄唇紧紧抿着,没再追问下去,即便有什么消息,现在他几近像个废人一样,什么也做不了,有那个人在,哪还有他插手的余地。

“皇上,属下斗胆问一句,出了东齐,你有什么打算?”青龙立在边上,望着他直言问道,这么多年的生死相处,他们不仅是君臣,亦为朋友。

“什么打算。”楚策端起茶抿了一口,瞅向青龙不解问道。

青龙闻言无奈叹了叹气,直言道:“属下说的是…领主。”这些日子他与大夏皇帝见面,他都不在旁,两人具体谈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想想大抵也是与领主有些关系的。

楚策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敛目一句话也没说,眉宇间一闪而逝的叹息之色。

青龙闻言思量片刻,忍不住试探着问道:“皇上是要放她去做大夏皇后?”

“六年以来,我从未真正去理解她真正想要什么,这一次…就让她用自己的心选择一次吧!”楚策淡声说道,如那个人所说,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也不会为难她,只要…她过得幸福。

这六年以来,与大昱明争暗斗,为了方便自己行事,他一直不顾她的意愿行事,不理会她受伤,心痛,绝望,时至今日,他还要强逼于她不成吗?

青龙闻言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脸,自己以命换来她重生,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与他人为妻吗?

“属下知道,当年冷宫大火和小皇子的事一直是你心里的死结,可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这些年你所做的,还不够吗?”青龙紧紧望着那面目清冷的帝王,他总是那样,不动声色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这一脸冷漠之下。

楚策沉默不语,心头微微一颤,那个孩子…

他微微摇了摇头,笑意苦涩:“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也许是为她,更多…是为我自己吧!”

“皇上,你甘心吗?甘心就这样放弃,你跟皇贵妃娘娘十三年的情份,纵然她现在是大夏皇后有如何,只要假以时日,一切总还是会回到过去的。”青龙激动地上前道劝道。

“回到过去?”楚策喃喃念道,再也回不到那个单纯的少年时期,再也回不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过去,六年间他们背道而驰,已经走得太远,中间已经隔山隔水,如何…还走得过去。

“皇上,你…”青龙望着他,无言以对。

“他比我更懂她。”楚策默然一笑,淡声言道。

六年以来,他从来不曾认真想过她会如何心痛,如何绝望,她蓦然忆起自东征归去西楚之时,追杀九华山毒人遇到她的景像,那道痛极恨极的目光,他却没有看到…

“她是你拿命救回来的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嫁给别人。”青龙忿然说道,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争夺权力,争夺城池江山,为什么面对她,他就这样放弃…

楚策抿了口茶,默然不语,她是他以命换来的,但她是人,有爱,有恨,有思想,不是他换回来的所有物,沉吟片刻,淡声说道:“她已经是大夏的皇后了,而且…她有孩子了。”

她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做个好妻子,好母亲,有一个简单而美好的家,这是他所不能给予的,他是九王之尊,却做不成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一切他给不了,那个人却可以给她,对他而言她是一个深爱的女人,而对那个人而言,她就是他的整个天下。

青龙默然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不懂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他只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了那个女人做过太多太多,他只知道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付诸流水…

他抿了口茶,望向青龙眉眼间一闪而过的锋锐,沉声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意见,这次配合好大夏皇帝,先出了东齐再说,上阳关之战,我定要百里行素付出代价。”

青龙闻言愣了愣,拱手道:“是。”

楚策敛目淡淡声道:“下去吧。”这些纠葛不断,如她所言,六年间他们都走得满心沧桑,累了倦了。

青龙收拾了东西,转身出门,还未到门口缓缓停下脚步,出声道:“假若皇上有一天要统一天下,你会拿大夏怎么办?”

会战,还是退?

然而身后的人,始终都没说一个字,那一天…会来吗?

真发展到那一天,她…该怎么办?

青龙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没再追问下去,开门出门,长步离去,楚策的沉默已经告诉了他心里的答案是什么…

刚走出门几步,便看到已经进到院中的人,一身浅紫锦袍随风而舞,雍容贵气,风华无双,这是他第一次这般仔细打量这个早已名动天下多年的中州之王,他沉稳睿智,深谋远虑,他是帝王,却无心皇权,一身少了几分帝王威仪,却多了几分逍遥世上的雅逸…

修聿走了几步,微微皱了皱眉,望向青龙有些好笑:“我身上有东西吗?”被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的从头到脚盯着看,任谁也有些难以接受。

“没有。”青龙瞬间回过神来,面上了无波澜。

修聿雅然一笑,举步朝着房间走去,连门都懒得敲,直接就进了里面,看到闭目靠在榻边的楚策,毫不客气地坐下:“你倒是悠闲的很?”

楚策闻言掀开眼帘,坐起身:“你每天这么来来回回地往这里来,不是更闲?”

修聿自己动手倒茶,瞥了他一眼哼道:“我就看看你死了没有。”

他以为他想来吗?

若不是因为他对她付出了那么多,还是无忧的爹,这些年他才懒得搭理西楚,由着他跟百里行素拼个你死我活去。

楚策丝毫没有为某人的毒舌所气,拂袖起身坐到桌边:“百里行素还没找上你?”

“差不多快来了吧!”修聿抿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神色之间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之色,抬眼望了望楚策“论阴谋诡计,你我都斗不过他,若不是大昱长老会与他之间有嫌隙,我看你也没法从他手上占半分便宜。”

要不然这么些年,也不会任她在四国间游走,百里行素的名号传遍天下,任谁也没想到百里流烟宫的主人就是东齐谋略过人的东齐太子,还是暗伏在四国之间大昱王朝的领袖。

楚策默然不语,楚修聿道:“岐州上下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找到她,就能设法脱身了。”可是她去上阳关的事,一直让他心里觉得怪怪的,以她的性子当会是在照顾楚策,还不是去天阳关督战。

“这么多的黄泉铁卫,而且是在他的地盘上,就你区区那点人马,能走得了吗?”楚策有些怀疑地瞅了他一眼。

“反正不会让你死在这里。”修聿抿了口茶道,心中莫名有些烦燥,让人不安。

楚策也不还口,端起茶杯的突地一紧,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一把捂住心口处,面色瞬间铁青。

“你没事吧!”修聿见状立即站起身来。

楚策没有回话,只觉心中一阵抽搐的疼痛,让他一瞬间觉得有些慌乱而无助,这种感觉…

他倏地抬眸望向对面的修聿,沉声道:“她出事了。”

这种感觉,在燕京她被绑在火刑台事,他就有过,不会错,一定出事了。

修聿闻言怔愣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一时慌了手脚。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祁恒焦急的冲进屋中,面色沉重地望向他:“皇上,皇后娘娘她…根本没有去天阳关。”

她出事了!2

修聿缓缓坐了回去,端起茶抿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状况,她没有去天阳关,那会去了哪里?

楚策看着那一向沉稳睿智的男子慌乱的目光,原来她竟对他有着这般大的影响力,一如当年燕京之乱时,战事在即,他却冲到了西楚大军军营,要帮他攻打燕京,只是为她。

“派去天阳关的人回报说,领主确实派了人前去处理天阳关的战事,但根本就没有亲自去。”祁恒坦然直言回道,沉吟片刻,又道:“我也问了城里自漠北来的侍卫,他们只知道她带了人出岐州,去向如何,无人知晓。”

“从哪道门走的?”修聿沉声问道,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

“东南门。”祁恒回话道。

东南门,那是去上阳关的方向,她不可能再折回上阳关,难道是…百里行素。

“你去找她吧!”楚策望向对面的人,沉声说道。

她定然是出事了,而现在他们连她身处何处都不知晓,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安,以前就算发生什么,也还知道她在哪里,还有个方向去寻找,可是如今要去哪里找?

修聿抬眸望向楚策,沉默不语,他担心她出事,可是如今岐州的情况更不容乐观,若是以前他定然二话不说已经找人去了,可是他也不能不顾眼前这个人的安危。

祁恒闻言也不由望向那一脸冷峻的西楚帝王,虽然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他不甚明了,但看得出如今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霍出了性命要救这个人,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助他们度过此劫。

“皇上,东齐夷都已经派了暗使前去上阳关传令,百里行素估计也很快要带兵返回夷都。”祁恒面色沉重下来,望着两人说道:“十万黄泉铁卫已经呈合围之势,包围岐州,祁月和大将军王的人即便来了,也只能在到上阳关,还赶不到岐州,如今咱们在岐州内的,算上西楚的,漠北的,大夏的,所有加起来也不够两千人。”

两千人对十万黄泉铁卫,那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修聿和楚策都不由蹙起眉头,脑子里快速分析着如今的局势,思量脱身的对策,这是与百里行素斗智斗力的时候,百里行素是铁了心要在班师回夷都前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能不能走出东齐,就看这一局了。

祁恒望着面色沉重的一帝一皇,两千人马,如何走得出去,十万黄泉铁卫,加上岐州及周边各城,二十万大军的合围,任你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难敌这万人之师。

青龙刚到门口,便听到了屋内的对话,悄然进到屋内,与祁恒并肩而立,等待着主子的吩咐,谁都知道这是必是一场生死血战,而他们胜算的机会小之又小。

屋内的气氛压抑而紧张,西楚大帝和大夏皇帝对桌而座,却谁也没有出声说话,对他们任何人而言,这都是倏关生死的决定。

郡主府书房,锦衣华服的秀致女子端坐书案,黛眉轻轻蹙着,轻轻朝边上的冬青问道:“大夏皇帝又来了,看来他们是要走了。”

“是。”冬青一边磨墨,一边低声回话,沉吟片刻道:“但走不走得掉就难说了,陛下齐集十万黄泉铁卫,加上岐州和周边几城的东齐兵马,足有二十万之众,看来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萧淑儿摇头冷然一笑:“没想到西楚大帝能和大夏皇帝能有联手的一天。”

大夏皇帝,西楚大帝,东齐昱帝,齐会岐州必会是这苍和大陆历史上绚丽的一笔。

洛烟啊洛烟,这世上处于权力巅峰的三个帝王心里都装着你,西楚皇帝为你忍辱负重六载,大夏皇帝为你崛起为皇,东齐昱帝为你逆令而为,这样沉重的情,你可背负得起。

“郡主你一直借口在岐州养病,夷都那边说老爷已经很不高兴了,估计岐州的事一完,又要让你回去呢。”冬青出声道,不知道这世上怎么还会有那样的父女,将自己的女儿当作棋子一般任意摆弄。

这就是大昱吧,在大昱的门阀之族一向如此,就连当今的昱帝不也是太后和长老会手中的棋子吗,风光也好,权力滔天也好,这样的人生到底为什么活着?

“听说真儿入宫在华淳太后身边,很得宠。”萧淑儿淡淡说道。

冬青闻言愣了愣,点头回道:“是啊,听说做了太后身边的女官,郡主还是提防着点,二小姐这个人心机最深,在西楚那么些年藏得那么深,如今和锦瑟一起跟在太后身边,将来若是借太后之势对付郡主你,咱们还是早些提防着点好。

萧淑儿勾唇一笑,笑意薄凉,抿了口茶望向冬青道:“你过去看看吧,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冬青闻言面色顿时一变:“郡主,你不是要帮他们对付陛下吧,若是让老爷和朝里的人知道了,咱们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让他们藏身在此已经是犯了大罪了,如今还帮他们对付昱帝,若是让太后知道了,还不知拿什么手段对付他们。

萧淑儿面色无波,从袖中取出一枚通透的玉制令牌放到桌上,朝冬青道:“这是府里调动暗卫的手令,一并带去吧。”

“郡主,你疯了。”冬青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脸沉静的端庄女子,那可是她留着将来保命的,怎么可以…,深吸了口气,道“奴婢不知道郡主欠了楚帝什么人情,但要还的,这些日子想来也该还了,帮他们对付陛下,这一被暴露出去就是死罪,郡主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萧淑儿坦然一笑,平静地说道:“就是因为做得后悔的事太多,一辈子总要做一件让自己不后悔的。”

萧淑儿与楚策

冬青默然望着那端庄秀致的女子,一向沉静的目光变得锐利,似是想极力看穿她深藏在眼底的情绪,过了许久许久,问道:“郡主,奴婢做不到。”

就凭她们,反抗萧家大昱是什么下场,她不是不知道。

“冬青!”萧淑儿目光一凌望向她“我只是想还楚帝一个人情而已,只要他们出了岐州,与我再无瓜葛。”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情要你这样还,上阳关时,你暗中放消息,在岐州又让他们藏身,这些还人情早就已经还够了。”冬青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铮铮言道“不管你要还什么人情,也不该拿自己的安危来冒险。”

“冬青!闭嘴!”萧淑儿拍案而起,眉眼间一片凌厉。

“奴婢敢问,郡主真的只是想还人情吗?”冬青定定地望着她,一步一步逼近前来:“还是郡主对楚帝有情,不想看他死在东齐。”

萧淑儿面目冷沉,拂袖转身:“我没有。”

“虽然这些年,我没有跟你在西楚,但有些事纵然老爷和二小姐看不出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大昱的消息不是通过你透露给楚帝的吗?”冬青望着她的背影直言说道“为一个根本没有将你放在眼中的男人,背弃大昱,值得吗?”

“我没有背弃大昱。”萧淑儿冷声言道“还了他这个人情,将来再遇上,必是敌人。”只要大昱和西楚还在一天,他们都是敌人,楚帝有多恨萧家人,她岂会不知?

冬青默然站在她身后久久不语,深深吸了口气,取过桌上的玉制令牌,沉声道:“那就请郡主记住今天说的话,这是冬青最后一次帮你,若再有这样的事,我会直接禀报老爷。”

萧淑儿默然不语,轻轻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冬青虽是她的侍女,但这些年对她是极为忠心的,若不是她帮她在夷都这么些年布了眼线,我也不可能将大昱上下的事掌握得这般细致。

“小姐,还记得当年华容郡主是什么下场,即便逃离大昱,但最后又是什么结局,大昱对于背叛者的手段,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冬青背对着她,语气沉重“更何况,那个人并不值得。”

即便郡主为他死了,那个人也不会看一眼,他的眼中心中都只有一个洛皇贵妃,被他们大昱害死的洛皇贵妃,又岂会看到别的女人。

冬青举步出了门,朝着楚策所居的小院走去,刚一进门便看到守在门外的玄武和几个大夏侍卫,玄武看到她眉眼微沉,步上前来,道:“冬青姑娘有事吗?”

这个时候如果被外人知道了他们行动的消息,是极其不利的,虽然这个人和萧淑儿帮过他们,但到底还在大昱的人。

“我奉郡主之命,找楚帝和夏皇有事相商。”冬青沉声言道。

玄武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淡笑道:“冬青姑娘稍后再来吧,皇上和夏皇有事还在会谈。”

冬青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望向玄武,沉声道:“你们要想走出这岐州城,就最好让我进去。”

玄武闻言默然不语,沉吟片刻,道:“姑娘稍候片刻。”说罢转身便进了门。

青龙望着突然闯入屋内的人皱了皱眉,低声斥道:“你干什么?”

玄武望了望他,举步上前,望向楚策和修聿二人,拱手道:“淑媛郡主让冬青过来,说是有事要见你们。”思量片刻道“萧淑儿好像已经知道咱们在设法离开岐州的事了。”

修聿闻言望了望楚策,楚策薄唇紧抿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玄武放人进来。

冬青进到房中,望了望这西楚皇室中传奇的一帝一王,最后目光落在楚策身上,沉声言道:“郡主知道二位在商议要事,让我代为前来相助,二位但凡能让郡主付相助的,尽管开口。”

楚策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旁的青龙和玄武二人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那清秀的女子,没想到她会说出相助的话来。

青龙看到楚策冷沉的面色顿时了然,上前道:“冬青姑娘,淑媛郡主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是你们还是不要插手其中的好。”

冬青冷然一笑:“你们藏身在郡主府多日,以为我们还能脱得了干系吗?”她伸手将手中的玉令放到桌上“这是郡主府调动暗卫的手令,有一千精兵,他们熟悉黄泉铁卫的作战手段和方式,会对你们有利。”

这可是她帮大小姐在东齐训练多年的保命之用的,如今却要拿来救这些不相干的人,冬青微微叹了口气。

楚策依旧没有说话,薄唇抿得紧紧的,剑眉紧蹙。修聿望了望他与冬青两人,而后道:“既然这样,我们就重新布置吧!”说话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她从东南门离开,必然是要经过岐山城,或者在上阳关一带,你们从东南门走,沿路去找,应该会找到她的消息,我会暂时带人拖住百里行素。”

楚策闻言望了望他,再从上阳关折回,确实是好计,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他会做什么行素已经猜了个七八分,但这样的计策实在太过冒险。

一身紫色锦袍的男子修长的手指快速在地图上移动,布署兵力,分派任务:“我会带剩下的人行拖住百里行素,你们尽快找到她,然后转出东齐。”不管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东齐境内,纵然他是多么想亲自前去寻她,可是如今的情况容不得他这么做,这件事他只能交给楚策,他们所有人才有希望逃出东齐。

“两千人马,拖住二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冬青望向楚修聿沉声道,百里行素心思精明,黄泉铁卫战斗力强盛,由这支临时组建的两千队伍根本不可能对抗。

修聿抬头望了望楚策,郑重言道:“你们一旦也百里行素的人错开,后方必定空虚,所以你们行动应该会很方便,只要尽快传消息给赶到上阳关的祁月和罗衍奔袭岐州,你们一出岐州,我会带人朝天阳关去,天阳关还有漠北的十万兵马,只要能跟他们会合先拖住百里行素,只要两军前后夹击,咱们就有胜算,但是…”他深深望向楚策,道“最重要的是上阳关的兵马,一定要在三天内赶到。”

楚策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不仅是一句嘱托,更是性命的交付。

修聿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一定要找到她,将她带去中州,我们三个人有什么恩怨,也等这一切过去了再说。”

孩子危险!

金蛇岭下的深谷,先下来的一名侍卫看到从高处坠下的人影吓得全身的血液都缓缓冰冷了下去,只看到高空之上女子宛若折翼的飞鸟,直直坠落下来,坠落水流湍急的河流之中。

侍卫忙沿着河岸追去,好不容易才从水流湍急的河水中把人带上了河岸,刚刚上岸,上岸上领队的队长也已经下了深谷,看到被带上河岸昏边不醒的女子不由面色一沉,两人齐齐输送内力,才让她慢慢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还不待开口说话,苍白的面色突然一震,秀气的眉纠结起来,下唇咬得沁出血来。

“领主!领主!”领队的队长见状慌了手脚。

疼,剧烈钻心的疼自小腹蔓延开来,那似有什么莫名的力量拉着往扯着往下坠,下身一阵温热,鲜红的血顺着她身下的巨石蜿蜒而下,那样的刺目,让人胆颤心惊。

领队的队长在边上扶着她,看到那一向沉着坚强的女子眼中露出无边的惶恐无助,苍白的唇咬得血肉模糊,清冷的眸子蕴了泪,任他再神经大条也看出眼前是什么状况,身怀有孕还带着他们不眠不休奔行千里到上阳关,又带着他们到这金蛇岭,又是从上面坠河,这世上哪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有她这样苦命的。

这事若是让大夏皇帝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领主,你撑着点,这个孩子估计…”他望着女子痛苦脸色,有些说不下去了。

烟落疼得已经无力说话,强自提了口气,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包袱…参片…岐山城…”这个孩子不能有事啊,这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期待已经久的生命啊!

她不是不爱惜这个孩子,只是最近太多的事,让她措手不及,在她正这个生命雀跃欣喜的时候,关于楚策的所有事扑天盖地而来,她不能看着他出事,就算再苦她也要撑着将他带出东齐,可是这个孩子不能出事啊!

领队的队长赶紧从包袱里取出她事先带在身边的人参片给她含在嘴里,人参保气,扭头便朝身后另一人道:“快进城请大夫,找马车。”

侍卫不敢有片刻迟疑,快速施展轻功离开,待到岸上的另外两人下来,几人赶紧寻了处最近的山洞,生了大大的火堆,让她取暖,将剩下的参片煮成参汤以便服用。

在服用了参汤之后,她渐渐清醒了几分,思量着对策,而后望向边上正在添柴的领队队长,声音虚弱而无力:“先去岐山城,包袱里的乌乾是楚策入药的药引,先以蛇胆入药,蛇肉也是百年灵物,有助恢复内伤…再与岐州城里的人联系,设法尽快离开东齐,如果天阳关那边走不成,不能回漠北,就从水路转至阳明江,从明州出境到大夏,与西楚和大夏的兵马会合…”

“领主,属下一定照办。”领队的队长看着草堆之面色苍白的瘦削女子,不由一阵心酸,他们跟着她在漠北转战两年,也未看到她有那样惶恐无助啊!

“一旦离开东齐境内,立即…立即传令房将军从夷都撤兵回漠北,不可…不可恋战。”每说一句话,都似在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是。”领队的队长沉声回话:“领主,你休息吧!”

烟落轻轻点了点头,自己探手把脉,胎儿的脉息微弱的几近虚无,她无力地闭眼,眼角一滴清泪滑落,没入浓密的发间。

孩子,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啊!

她迷迷糊糊的睡去,因为落了水竟又发起了高烧来,几名侍卫不敢再耽搁下去,便连夜带着她朝岐山城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