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那个白衣少年,披着一身温暖在阳光下玉身而立,向她张开和煦如春的怀抱。

“冉冉,冉冉花明岸……我初见冉冉,那一句诗便跃然心头,那时我还不晓得冉冉是‘冉冉’,由此可见,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姻缘!”他拥着她在花丛中旋转,眉目璀璨生辉,笑意灿烂跃动。

她攀附着他,紧握住他:“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不见回来?”

“我?”少年垂首莞尔,“我哪有去哪里?不是一直都在这里么?”

“可是……”明明不见了很久,明明……她思不得解,有几分眩晕,几分迷茫。

“本王爱冉冉,冉冉知道的罢?”他一双清澈如春阳下湖水的眼内,漾浮深情,声嗓宛若醇酒般醉人。

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个世上,除了爹爹,他便是最爱自己的那人,也是自己最爱之人。

他在她耳边喁喁低语:“冉冉若是知道,便一定要爱自己,哪怕是为我,也要爱自己,晓得么?”

“嗯?”这是什么意思?她才要追问,眼前却只剩虚无,早不见了那张俊朗面孔。

似乎是一早便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真实的,她没有太多惊慌,怔忡片刻后,即抬起双足向前行走。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我总会找到你,就如之前你锲而不舍地随在我身后,不知疲倦地追寻着我一般,在我们共同拥有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之后,在我们共同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小生命……

对呢,小生命,他们共同缔造的小生命在哪里?

“晴暖,要醒了么?”坐在床边的灵枢起声低唤,“你已经睡了两个日夜,醒就醒了罢,你也想快点看到你的孩儿罢?”

孩儿?是,她的孩儿,她与遂岸生下的孩儿……她强力挣扎着,掀开艰涩双睑:“他……在哪里?”

“在这里。”灵枢臂间托着一个新生的襁褓,眉目含笑,“我一直想看到如你与南连王那样的俊男美女生出怎样的孩子,如今总归如愿,果然是个漂亮到令人发指的孩子呢。”

她定定注视着那个尚未看到面目的生物,一动未动。

“看看他罢,是个男娃,”灵枢将襁褓放在她枕侧,“黄疸已经退了,肚子也吃饱了。虽然这个小生命来到世上的日子提前了许多,但有本神医在,定然保他健康长大。”

她低声道谢,转头去望,当那张犹在酣眠中的粉色小脸进入眼帘,世上万物遽然退却,之前所曾经历的一切磨难亦不复存在。

“咱们的故乡不是有一个民俗?为了孩子好养活,叫一个狗儿猫儿之类的贱名。这个孩子能来到世上有我一半的功劳,我为他取个儿名如何?”灵枢问。

她伸出一指,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拿指腹去触碰那张小小脸上的小小嘴儿,口中道:“无论什么,你都可以做主。”

“嗯……”灵枢稍作沉吟,“就叫愿儿怎么样?”

她一怔:“不是要取个狗儿猫儿之类的贱名么?”

灵枢叹息:“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南连王世子,未来的南连王,如果自幼带着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名字长大,将来有一日岂不要恨煞我这个不解事的义母?”

“‘愿儿’么?这个名字很好,带着每一个爱他之人的祝愿降临于这个世界,愿他平安,愿他快乐,愿他无忧无虑的长大。”冉晴暖触着儿子鲜嫩的唇儿,心臆暖暖融开,“谢谢你暖晴,把愿儿带给了我。”

灵枢嫣然:“我这个‘愿儿’,可是‘但愿’之愿,‘愿意’之愿,但愿他愿意做我的干儿子,但愿他愿意做我家胖小子的好兄弟,哪有晴暖你那般的诗意情怀?所以说,我们两个人中你更适合做一位精致纤细的公主,而我适合做这个粗疏外放的乡野大夫。”

冉晴暖目光一径在那张小脸的贪恋:“看他睡得香甜,想来当真是吃饱了……对了,”她倏地想起至关紧要之事,“他吃什么?我的身子能够喂养他么?”

“莫说你如今的身子状况自顾不暇无法喂食,纵然可以,堂堂南连王妃也不可能如我这介农妇一般亲自喂养。”说到此处,灵枢不禁有几分得意洋洋,“这又要提到当大夫的好处,对三村五镇的新科母亲了若指掌。我在附近村子里为他找了一个身体壮实家世干净的奶娘,管保不出十日,便能将他喂得白白胖胖。”

大恩不言谢,细忖这几日间所发生的种种,她忽然失语。

“怎么了?”灵枢观她面色有异,“有哪里不舒服么?在你醒前的半个时辰才喂过一次药,可是药效过大了?”

她摇首,低喟:“冉晴暖何其有幸?得爱侣如遂岸,交挚友如暖晴。救我性命,赎我心灵,赐我爱子,予我新生。”

灵枢听得受用非常,咧嘴:“晴暖真的如此感激本大夫么”

“无以言表。”她发自由衷。

“那么……”灵枢大夫眼珠滴转,计上心头,“对你来说,作为被你视作与南连王同等分量的挚友所说的话,是不是也有着与南连王的话同等的分量?”

她颔首:“你说。”

灵枢面色丕地一正:“带着这个孩儿好生活着,无论将来发生什么。”

她唇角紧抿。

“昨日,东则王主动向我说起你惊胎的缘由。其人其行固然令人鄙弃,但也使我晓得,无论你此前伪装得如何开怀洒脱,尽是建立在你对南连王尚在人世的坚信不疑上。但是,沙场是一个最为无情的地方,你怀着最好的期待,也须做最坏的打算。而当那一日来临时,你必须活下去。”

灵枢眸光深沉,声语坚定,字字句句锥其心,入其腑,终是无法逃避。冉晴暖微掀起身,在儿子鼻尖上落下轻浅一吻。

“晴暖……”

“我会好生活着,无论发生什么。即使面临世上最为残酷之事,也会带着我的愿儿好生活下去。”她道。

灵枢宽慰释笑:“这才对,不枉本大夫拼出一身医术把你从阎王手中夺回。”

她亦笑,凝视着那团泛着晶莹光泽的人儿,眸心盈盈,柔情涌动:有了你,为娘自是要好生活着,用一生的时光陪伴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以及……等待我的夫君你的父亲归来。

南连王妃既然已经生子,满月来临前自是不宜挪动。

东则王领受皇嫂托付来到此处本是为将她平安护卫回城,如今情形下,身为北疆主帅,无法长久滞留。且南连王妃诞下世子的消息传回嘉岩城后,遂宁当即派顺良嬷嬷带着一支百人精卫前来,接下了护卫之责。

律鄍回程在即。

这一日,他向提供自己下榻之处的王烈辞行,命卫随牵出坐骑,正准备踩蹬上马,见得顺良飞身而来。

“东则王阁下,我家王妃有请。”

他微怔:“她……南连王妃要见本王?”

“是,我家王妃听说东则王阁下即将离去,特命老奴前来邀王爷一叙。”

带着满心的意外,东则王应邀前往。

冉晴暖头裹覆额,身罩披风,坐在外厅一张宽大软椅间,耐心等待。

“东则王。”待客人到来,落座上茶之后,她浅启朱唇,“今日请东则王来,一为道谢。”

他眉心蹙成川字。

“灵枢说,若不是王爷的血液供应及时,无论是我,还是那个孩儿,此刻都不可能安活于世。”她扶椅起身,浅浅一福,“晴暖多谢东则王的仗义相救。”

他容色僵若顽石。

她落回椅间,端正而踞:“第二,是想当面告诉东则王:那日的事,与阁下无关……”

“怎么可能?”他遽然道,“以你的冰雪聪明,当早早便觉知了本王那日的恶意。今日的道谢与开脱,是在令本王颜面扫地么?”

她浅笑,轻摇螓首:“东则王是男儿,怕是很难体会一个女子初为人母时的心怀。在我看到愿儿的瞬间,便原谅了所有,释怀了一切。只所以特地请阁下前来,在在缘自一个母亲的私心。惟有与东则王冰释前嫌,晴暖才可放下心中的不快、不悦、不喜,才可让自己的孩儿见到最好的自己。”

又一次,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那张明丽晴好的面孔前,他自惭形秽。

“我晓得,因为那日的事,灵枢对阁下说了一些话,晴暖想请王爷大人大量,在离开河套平原的那刻起,便将那些话尽数忘记。”

灵枢的话……忘记么?

“你难以放下,就不想看到晴暖对你淡漠疏离;你嫉妒成狂,就不顾晴暖重孕之身恶语相向。东则王阁下,试问除了出身,你有哪一点比得过遂岸?任何一个女人,在得到过遂岸那样的爱情后,谁还会来乞讨阁下的青睐?”

恁毒的舌,恁狠的话,如何忘记得了?

“本王从不记得自己认识灵枢其人。”如果这句话可以令她安心,他说百次也可以,“自然从未听她说过什么。”

她冁然:“如此就好。灵枢误会东则王对晴暖有着什么余情未了的牵绊,如今听东则王阁下如此说法,晴暖断定那只是她的错觉。作为一位受惠于王爷的母亲,晴暖在此祝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恩爱逾恒,早得贵子,早享天伦之乐。”

至此,律鄍才恍悟她今日一晤的目的。

灵枢的“误会”,想必她也有所察觉,故而以婉转之刀斩断他所有妄念,以迂回之力将他推回遥远彼岸——

那一份诚挚的祝福,便是一道天堑般的鸿沟。请与我相忘于江湖,请与我成为这个世界所有陌生人中的普通存在,从此不复相见。

第293章 不离不弃

“愿儿这个名字好是好,不过却误打误撞地重了他那位嫁到云国的姑姑的名字。”

遂宁抱着侄儿,在乐此不疲地应合着那张小嘴的呶呶有语的间隙,道。

历经月余,在灵枢的医治调养下,数日前,身轻体健的冉晴暖携子回到了嘉岩城。其时,愿儿已然是个虎头虎脑的俊娃娃,脸儿圆圆,腿儿壮壮,逢人就笑,声嗓响亮,在遂宁看来,与弟弟婴儿时候真真一模一样。

时令已是深冬,冉晴暖坐在炉火前缝着一只虎头鞋,闻言举眸一笑:“一直这个名字叫开了,我才想到那位嫁到大云的固伦公主的闺名即为遂愿,好在只是幼名,大氏国也没有那些长幼名讳避让的规矩。”

遂宁在侄儿长长的睫毛上亲了一记,道:“不但没有,在大氏国还有为了向某位值得崇敬的长辈表达思念特意与之同名的惯例。不过,那个遂愿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所以愿儿的正名还是另作打算。”

冉晴暖颔首:“这个名字自是要由宁姐来取。”

遂宁心中一动,抬眼望向弟媳。后者已然从新投入手中的活计,神色专注至极。

这个孩子的名字,不是要留给他的父亲来定夺的么?遂宁很想如此问上一句,但是,自从晴晴归来,从未提过遂岸一次,是接受?还是逃避?难以断定,致使该共勉还是安慰也无从着手。

“三日后,是愿儿的满月宴。”遂宁将缩小版的弟弟放在胸口前,“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将世子降生的消息的颁布到了整个南域,三天后是族中祭师勘定的黄道吉日,是时候让南连王世子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了。”

冉晴暖颔首:“全凭宁姐安排。”

遂宁又是一怔:“晴晴……”

“王上。”俨翠从外间叩门,“三位长老的夫人都到了,在厅里等着呢。”

遂宁眉梢浅扬:“让她们多等片刻没什么打紧。”

冉晴暖微愣:“三位长老的夫人?可是那三位‘长老’的夫人么?”

遂宁一笑:“就是那三位长老的夫人。”

当日,冉晴暖为保住腹中的胎儿,随王烈避祸河套部落,通过王烈那位有嘉岩城“地下王者”之称的朋友互通讯息,为万俟睦、顺良出谋划策,与三长老大肆周旋,成功挑起了那三人对彼此的猜忌,各向对方释放冷箭。在此期间,万俟睦按她的吩咐放出了三长老觊觎南连王王位买通江湖杀手刺杀有孕王妃的消息,引发全城百姓对遂氏长老的声讨。也是在这个时候,遂宁得胜归来,顺理成章地禠夺了三长老的长老资格。

“如今那三个人正羁押在知州府的大牢内。此前他们秘密囚禁虞斯礼的独子以要挟其为己所用,其后拜晴晴那位朋友的朋友暗中追查,找到了拘押那个孩子的密处并安然救出,想来虞斯礼不会对他们太过友善。”遂宁道。

冉晴暖沉吟片刻,道:“那三位夫人是来为三长老求情的么?”

“恰恰相反。”遂宁扬唇,“晴晴不了解大氏国的女人罢?她们在需要的时候的确会与自己的男人同心同气并肩战斗,但在必要的时候,也会立即切割干净立场分明,决计发生不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样的咄咄怪事。如今,三位夫人为了保住各自母家的家族,保住最后的一点荣光,来向本王表达忠诚。”

冉晴暖难置可否:“这事如果是换成别人来说,我一定当成笑话。”

遂宁眨眸:“是不是笑话,晴晴要不要亲眼见证?”

“未尝不可。”正巧眼睛有些乏了,去见识一下大氏国女人的魄力也好,看她们如何面不改色地将已成家族毒瘤的结发之人切除殆尽,如何舍小保大断尾求生。

外边天寒地冻,小世子不宜出行,她们将他交给奶娘哺喂午膳,偕肩前往大厅。

厅内的三位夫人一见二人走进,当即行以大礼,恭敬至极。

然后,冉晴暖得以增见博识。

这三位夫人口声坚定,神色坦然,不但与丈夫切割分明,且主动提供了凿凿罪证,助南域王将三人罪名彻底坐实。

遂宁抚着案上那叠书簿,道:“你们可知道,一旦这些账簿与名册呈上公堂,你们的丈夫将成为遂氏与整座嘉岩城的罪人,再无翻身机会?”

“臣妇等若是没有这份觉悟,也不敢走到南域王面前。”遂达夫人是三位夫人中最为年长者,也在此次“卖夫”活动中被推为领头者,“臣妇三人惟一的请求,是无论他们三人沦落到什么样的境地,有什么样的下场,请宽待臣妇三人的子女,使他们不至于因为父亲的愚蠢在大氏国乃至整个西漠失去立足之地。”

遂宁淡哂:“倘若事态如三位夫人向本王承诺的一般发展,本王自然也遵守自己的承诺,不因三长老所犯的罪行累及妻儿。可是本王又如何确信三位长老的儿女不会因此对本王心怀怨怼,有朝一日再掀事端?”

三位夫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仍然是由遂达夫人发声:“这一点尽请王上放心,我等来此之前,已向家中诸人传达过王上的意旨,对未来的出路达成了一致选择。倘使今后有谁敢出尔反尔,将整个家族拖进乱事,必将之逐出家门,剥离族谱。”

遂宁长叹:“话是这么说,本王也可以这么相信,但人心难测,未来发生什么事有谁知道?”

“那以王上之见,应该怎么做?”

“我们几个女人定一个君子协定如何?”遂宁冁然泛噱,“如果今后三长老的后人里有谁以报父仇之名行作乱之实,等同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本王连同三位夫人各自代表的家族,人人可以得而诛之。”

三夫人怔了怔,相继默然。

遂宁也不催促,端茶在手,慢品慢尝。

不足半盏茶的时间过后,遂达夫人接到了另外两人的授意,开口:“既然王上已经网开一面愿意留他们一条生路,我等也愿意签下这个协定。”。

遂宁欣然点头:“好极了,明日就把他们召集在一处,当着诸人的面,把这个协定当场说个明白罢,若有异议者,本王愿意给大家一个畅所欲言的机会,并乐意回答诸人的疑问。但,南域需要安定,嘉岩城需要太平,过后谁再敢兴风作浪,扰乱百姓安宁,本王便再没有宽容的雅量。”

三夫人满口应允,稍作寒暄后起身告退。

“晴晴有何感想?”遂宁笑瞥一边若有所思的弟妹。

冉晴暖浅哂:“如此也好,世间少一些痴情女子,便也少一些伤心人。”

遂宁莞尔:“她们并非不伤心,而是比及伤心,有对她们来说更重要的事。就如国君迎娶新妇之时,即使最伤心的那刻,我心中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召集旧部,如何不动声色地离开北疆。人生短暂,时光倥偬,在战火弥漫中长大的大氏国女人很难将所有心力付诸于风花雪月儿女情长。”

冉晴暖覆眸未话。

“或许是当真远了淡了。”遂宁似笑非笑,“近来我忽地想到,国君会爱上素问,除了醉心于那份陌生的温柔,有没有几分是因为素问身上有着大氏国女人极少具备的忠贞?”

她点漆般的瞳仁盈盈一转:“如此说的话,难道王爷爱上我,也是因为向往大云国女子的从一而终?”

遂宁失笑:“说得是,遂岸爱上你,似乎没有什么章法可循。”

“我爱王爷,也不需要教条与礼法的规束。”她低低道,“晴晴明白,宁姐今日把我叫来旁观,是想借此打开话题,与晴晴谈论王爷,而我也正有与王爷相关的事告诉宁姐。”

“哦?”遂宁正颜相待。

“待过了这个冬天,晴晴要去寻找王爷。”

“什么?”

她面色清静,浅声道:“若是这个寒冷时候,宁姐必定不准,而我也着实无法离开愿儿。待明年气候转暖,愿儿也稍大了一些,我会亲往原木山,寻找王爷的行迹。”

遂宁默然良久,幽幽道:“我对阿岸的爱,不会少于晴晴。那时,我几乎翻遍了原木山的每一寸土地,筛选了方圆百里的所有村落。”

她颔首:“晴晴当然晓得宁姐深爱阿岸,也晓得您为寻找阿岸所付诸的力量,但是,谁教晴晴是大云女子呢?大云女子将夫君视作生命的全部,除非亲眼看见阿岸的尸体,否则我绝不相信他就此离去。”

外柔内刚的女子最是难以捉摸,柔情似水,刚硬如铁,一经认定,百折不回。遂宁已知劝无可劝,只得敷衍了事:“你莫忘了自己还有愿儿。”

她神色肃然:“我会做一个好母亲,教养愿儿成人。但在此之前,只须偷出些许时光,让我先做一个寻找丈夫的好妻子。惟有疯彺 寻找过后,才甘心平静的等待。”

“寻找与等待么?”这是大云女子对丈夫的忠诚,还是深陷爱情中的女子对情郎的坚定?“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罢。”

“多谢宁姐。”

晚间时分,带着几分惑然,遂宁返回安宁居,远远地,又见那道身影伫立门前,不觉眉心起颦。

“你进来罢。”行经门前时,她从轿中探身,邀对方进门。

难道她如此和气面色,对方有几分怔忡,呆呆地迈进门槛,呆呆随着她走进厅内。

“你说你爱我,对不对?”她问。

“对。”对方毫无迟疑。

“那么,当有一日我生死不明,你又能做些什么?”她再问。